第6章 兩部電影結束,已經三點過了,她得去接小旭了
司機送她去幼兒園,這一周小旭所在的班級是最早放學的,她去到幼兒園門口,就看到小旭正和別的小朋友一起排着隊,她走過去,把接送卡交給老師,這才把小旭拎出來。
“媽媽。”小旭的小手牽着她的手。
路之盼很喜歡來幼兒園的感覺,這些小朋友走在一起,看着就讓人心裏軟軟的,“小旭今天學了些什麽?”
“今天學了英文字母和一首英文歌。”小旭說着,還唱起了那首英文歌,很簡單的歌,涵蓋了一些英文的常用語,比如早上好,很高興認識你等等。
“小旭真乖。”路之盼看着兒子的小臉,心裏就忍不住揚起一抹甜蜜。
她把小旭抱進車裏,讓司機送他們回家。
小旭靠在路之盼的懷裏,“媽媽,我們班有一個男生,吃飯可慢了,我們都吃過了,他還在吃飯。最後湯都被盛完了,他還要求喝湯,老師還去別的班幫他盛湯。現在啊,老師都會提前幫他盛一碗湯放着。”
“所以小旭不要學他,是不是?”
小旭歪着頭看她,“我才不會像他那麽慢呢!”
路之盼吻了下兒子的額頭。
“媽媽,爸爸是不是很厲害?”
路之盼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堅定的點着頭,他的确很厲害,醒來之後,忘記了一切,先是複原身體,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了解這個世界。他每天的時間分配分明,幾個小時複原身體,幾個小時看書,再自學很多他認為重要的東西,她從沒有見過比他更厲害的男子,好像只要他願意,就沒有什麽他做不到的事,他是一個說得少做得多的男人,“是啊,你的爸爸很厲害。”
小旭嘿嘿的笑着,“所以媽媽才喜歡爸爸,對不對?”
喜歡?她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于是只能不回答。
她看着兒子,心裏卻嘆了一聲。
她沒有動搖過嗎?不是,她真的動搖過,看着還那麽小的小旭時,她真的有離開的打算。江紹銘已經昏迷不醒了,醫生也說醒來的可能性并不大,小旭也還小,但江家一定會把小旭照顧好,江紹銘已經那樣了,小旭就是江家唯一的血脈,她知道自己帶不走小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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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只要她離開,江家不會為難她。
而對于路家,她已經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了,路家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一切,她的價值也得以體現。
她總該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一直妥協着,她就是抱着這個念頭想離開。當她真決定離開時,最後去看小旭,他躺在搖籃中,沖着她笑,她淚如泉湧,離開的腳步怎麽都邁不了了。
她可以自己一走了之,但這個因她而到來的小生命,卻會因此沒有父親的同時連母親也失去了。
既然她的人生已經如此了,那麽她希望,她不要對不起自己的親人,于是她選擇留下。
既然決定留下了,那麽該做的事就得做得徹底。如果之前照顧病床上的江紹銘只是一種義務,那麽後來就是一種理所當然,那是她孩子的父親。
她回過神來時已經回到了江家,她帶着小旭下車。
小旭很親爺爺奶奶,立即向兩位老人跑去,和爺爺奶奶将着他今天學到的東西,他說話時脆生生,逗得江仲達和溫可雲都忍不住呵呵笑起來。
****
路之盼接到江紹銘的電話,他今天得加班,不能回來陪他們吃晚餐,讓他們別等他了。
江紹銘原本是不用加班的,只是他臨時改了自己的行程,決定把某個項目提前完成,他打算空幾天時間出來,帶路之盼出去玩玩。不用去特別遠的地方,只要她喜歡就好,就他們自己去。大概這些天,他才開始思考某些東西,她這麽多年來,都待在江家,照顧他,照顧小旭,孝敬長輩,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了。
這麽多年如一日的堅持,不只是一句話那麽簡單,她卻沒有一句抱怨,他突然覺得她其實對自己這個妻子有虧欠,如果不是他,她就不用一個人過得那麽難了。
他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盡他所能的好。
江紹銘忙到一個階段,終于宣布今天就到這裏,一起加班的員工就差歡呼了。他看了他們一眼,為他們把這幾天的加班費又增高了。
江紹銘開車回去,發現大廳裏的燈還開着。
他走進去,就看到小旭正窩在路之盼的懷裏,母子倆在一起看少兒頻道的動畫片。
他看到這個畫面,心裏一動,在他晚上回來的時候,老婆和孩子都在等着他,他心裏突然就鑽出了“家”這個字,這一刻,他才真正覺得他的失憶并未讓他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怎麽還沒有睡?”
他壓低了聲音,走過去,摸摸兒子的頭。
“小旭說要等你回來,他今天早上沒有看到你,如果去睡了,那麽就一天沒有看到你了。”她輕聲解釋着。
江紹銘一把抱起兒子,然後向兒子房間走去。
路之盼把電視關上,這才跟上去。
江紹銘正在哄着小旭睡覺,小旭臨睡前,還是把今天在學校學的東西又複述了一遍,江紹銘聽了後,就給兒子講故事。
路之盼站在門口,他真的不擅長講故事,沒有任何趣味性。不過當催眠曲很不錯。
但他講故事的神色也太認真了點,這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第十四頁
江紹銘哄完兒子睡覺,替小旭掖了掖被子,這才站起來,一轉過身就看到站在門邊的路之盼,她正笑着,他莫名的揚着眉梢,單純的感到奇怪,眉眼之間也含着幾分笑意。他向着她走過去,把燈關上,同時也關上門,這才輕聲開口,“在笑什麽?”
“連笑都要管麽?”她故意抿着嘴表達着不滿。
他伸手就捏了一下她的臉,“回房了。”
她這才跟在他身後。
回到房間,路之盼爬上床,拿着一本雜志翻閱着,江紹銘則拿着睡衣去洗澡。江紹銘從浴室裏走出來,就看到她坐在床上,半靠在靠枕上,神色專注的看着那本雜志。她的幾縷發絲在眼睛前面,她也沒有管。她在他面前的時候,多半都是素顏,出門時會畫一點淡妝,她的臉有一種特別幹淨的感覺,沒有任何痘痘之類的東西,幹淨又純粹。
他走過去,躺在她身邊,看了眼她手中的雜志。一本五花八門的雜志,各種板塊都有,沒有明确的主題。
她看到他躺下後,在看的那一頁折疊起一角,再關上,把雜志放到一邊,準備睡覺了。
他想到剛才回家來看到的畫面,妻子兒子正等着他回家,他第一次有一種圓滿的感覺,溫馨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心,讓他甚至都不敢去打破那個畫面。
“我這幾天可能都會很忙。”他轉過臉來,“應該還會加班。”
她沖着他一笑,“恩,孩子的爸,辛苦了。”
她說着俏皮話,笑容半開,讓她有種柔和的妩媚。
“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他不動聲色轉開話題,“剛才看你在看旅游景點,喜歡哪裏?”
她搖搖頭,“這些看看就是了,我并不想去。雖然那些建築很美,像夢幻中的城堡似的,古典味十足,但我并不了解它們的歷史,少了融合感。”
她評價的是剛才雜志中介紹的意大利的一個景點,那麽美麗的建築,還能夠保存下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
“那你喜歡什麽地方?”他随口繼續問。
“有山有水的一些小地方,不用多麽複雜,走路的時候能夠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她想到那個畫面,自己也笑了起來。
他點點頭,沒說什麽,他覺得她說的那種地方,也更适合她,她喜歡慢慢去體會那種美和韻味,如同她給人的感覺,她很漂亮,卻不是那種一眼會奪人心魄的美,而是那種像一道風景,去體會她獨特的味道,加上這樣的味道,那樣的美也會如同發酵似的變成了另一種能滲進心裏的美。
他關上燈,沒有多久就睡着了。
接下來的幾天,江紹銘真的就很忙,連連加班,只是他早上的時候,會送兒子去幼兒園,再囑咐小旭晚上不必等他回來。
路之盼就在家陪陪溫可雲,再接兒子回家,晚上的時候給江紹銘留燈,生活平凡無奇到了極點,只是她很喜歡。
****
幾天後,江紹銘忙完那個項目後,把後面的事都安排好,這才從公司離開。
他這麽中途回來,還把在花園減花枝的溫可雲吓了一跳,溫可雲立即放下剪子,“是什麽東西拿掉了?打個電話回來就好,何必親自回來。”
江紹銘對母親笑笑,“忙完了,所以就回來了。”
這還有能忙完了這種說法?溫可雲狐疑的看着兒子,眼神裏都透露出“老實交代”的話來。
江紹銘低低的輕咳了一聲,“我想空出點時間帶小盼出去玩幾天。”
溫可雲一愣,的确沒有想到兒子還有這個想法,想到他這些天這麽忙碌時,江仲達還曾疑惑,不該這麽忙才對,原來原因是在這裏。她先是覺得感到安慰,兒子終于上路了,把路之盼真當成妻子對待,對小旭也很好,只是又很快的板起臉來,“兒子養大了果然都是別人的了,空出幾天帶老婆出去玩,怎麽就不想着帶你老媽我出去玩?”
江紹銘還真不好意思的笑笑,“媽,你不是有爸時刻想着你嗎,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是啊,還有你爸,自己出去找老朋友喝茶,什麽時候想過我?你果然是遺傳了他。”
江紹銘扶額,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溫可雲也說夠了,“快去吧,媽媽逗你的而已,小盼在家,肯定會很開心。”
江紹銘這才點點頭。
江紹銘回到房間,路之盼原本還以為是溫可雲,一個“媽媽”的稱呼還沒有出聲,看到了江紹銘,一時間還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回來。
當江紹銘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讓她趕緊收拾東西時,她的大腦還處于混濁狀态。直到到了機場,她的這種渾濁狀态,才終于好了那麽一些。
他早已經買好了機票,那麽這計劃就是已經想好了幾天。
他們坐在候機大廳裏等着登機,“你什麽時候計劃的?”她臉上都是笑,大概是真沒想到。
“幾天前。”他嘴角含笑,“想給你一個驚喜。”
“不許笑了。”她伸手幫他偏着的臉推回去,“那邊那個女孩一直在偷看你,你這麽笑,人家還以為你在偷看她呢!”
江紹銘看着她的這個樣子,才發現自己竟然喜歡她這種帶着撒嬌的語氣,“那你就把我看緊點。”
“才不要,我喜歡自覺的。”
他正準備說什麽,廣播提醒着那班飛機的旅客登機了,他便和她一起去安檢。
坐在飛機上,她還是不知道他究竟要帶她去哪裏,她想着那座城市著名的景點,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知道的景點和城市根本就對不上號。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麽多年,都沒有出過遠門,那時候路詩情找路峰要錢去旅游的時候,她只是安靜的坐在房間裏,她是家裏特殊的存在,她從來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究竟是去哪裏?”
“到了就知道了。”
好吧,他是真沒有打算說的意思。
路之盼便帶着一定的好奇,跟着他感到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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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江紹銘說的那個地方。
青瓦藍磚的房子,一排又一排,這裏的房子就是這裏最大的特色,大概因為沒有別的景點以及游玩場所,于是這裏的游人很少。
江紹銘帶她去的是某個山峰,并不高,卻是最好的位置,能看到那些青瓦的房屋,這裏的房屋盡在眼中呈現。房屋被四面的山峰圍住,像個不大的盆地,聽聞這個像盆子的說法是來源于網上的一張照片,有人照了相片放到網上,很多人被這個形狀的地方所吸引,那張圖片因此變成了熱門。
路之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很喜歡這裏,于是很急切的要從小路走下去。
聽說這裏是個歷史悠久的大村莊,保持着多年的古韻,沒有任何改變。
江紹銘帶她去參觀了幾間屋子,這些屋子的“歷史”還很讓人回味,有一間屋子是清朝時候一名考生考上了狀元後的居所,于是這裏的人稱之為“狀元屋”,這屋子現在所住的人,正是那名考生的後代子孫,考生當年的幾篇文章甚至都還保留着。
路之盼和江紹銘很是榮幸的看到了清朝的文字真跡,屋子的主人是原本文章挺多,大多數已經在很久以前被一些專家拿去進行研究了,他們手中的已經是僅存下來的了。
接下來去看的屋子,是歷史上一個衙門之所,和電視上演的有幾分相像,不同的是經過歷史變遷,已經沒有了莊嚴感,有的只是頹敗感,但這裏的人保護得很好,給人感覺很清幽,也很安靜。
她沉浸在這些房屋所代表的那種微妙感裏,“有沒有那種感覺……好像看到了歷史的一種變遷。”
“從繁華走向衰落?”他特沒眼力的接過話。
她瞪他一眼,“歷史的繁華和衰落都不重要,它是存在的一種痕跡,從衰落中找尋原因,從而讓自己不再犯錯,衰落也是一種值得學習的存在。”
他挑眉,“我倒不知道我妻子如此有見解。”
“行了,少埋汰我了,真有見解的人聽到我這話,大概會直接搖頭。”
他笑着拉她去別的地方,因為人少,他們走在青石板上,真的能夠聽到自己走路的聲音。這種幽靜的感覺,讓他們情不自禁的把走路的速度放慢下來。
“喜歡這裏嗎?”
她點點頭,喜歡,這裏比不上別的建築豪華夢幻,卻有着它很獨特的魅力,是與喧嚣相反的一種意境。
這時前方的不遠處有很多人圍着什麽,很多人都在那裏。路之盼也拉着江紹銘一起過去,原來是有一個節目要在這裏拍攝外景,節目請來了不少明星,大家都是在看那些明星,明星都挺大牌,其中幾個連路之盼都聽過,因為她正好在網絡熱門那裏看過那個男明星的花邊新聞。
他們都不追星,因此興趣不大。
“走吧!”她轉過身,想去別的地方走走。
這裏在她看來,最好的欣賞方式就是到處走走,不是為了看什麽,而是能感受到自己心境的一種變化。
江紹銘自然也不追星,準備和路之盼一起離去。
“老板。”
突然有人站在江紹銘面前,很是欣喜的看着他。
江紹銘看着眼前這個近四十歲的陌生男子,輕蹙了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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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并不認識你。”江紹銘對對方點了下頭,拉着路之盼并不回頭,對這個突然喊他為老板的男人沒有半分好奇。
路之盼反倒去打量了那個人,男人四十歲的樣子,眉眼間有些敦厚的感覺,被江紹銘這樣回話,有些詫異,此刻正呆呆的看着江紹銘離開。路之盼收回了神色,對江紹銘絲毫不曾好奇的行為感到奇怪,他是真不好奇,而不是為了掩飾什麽。
“或許,那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她小聲的說着,有那麽點害怕提醒了什麽,但如果不說出來,她又會感到不安心。
他似乎能感覺到她此刻心中有着的小小忐忑,抓着她的手,感覺到她身體傳達出來的不确定的東西。
“那又如何?既然我已經忘記了,也許就是上天認為我不該去記得那些東西,我又何必一定要去知道那些?”他看着她,對她安撫的一笑,他沒有說的話是他現在過得很好,沒有必要去追究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他身邊的親人如今很好,他也很好,這不就已經夠了嗎?一個人的煩惱,很少因為外界的事煩擾,多半只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她聽到他這麽說,微微一愣,随即又很是安心的笑了笑。
他們繼續向前走,前方有幾個小朋友正在玩鬧着,小朋友玩的時候沒有什麽顧忌,身上手上都是些泥土,看上去髒兮兮的,只是他們臉上的笑,燦爛得沒有任何雜質。
他們在一塊石頭上坐着,路之盼看到這些小朋友,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小旭現在好不好。”
“小旭在幼兒園有老師照顧,回家後爸媽會把他照顧好,你不用擔心。”他揉揉她的頭發,眼神很是柔和。
“你怎麽老是這麽理智的分析問題,我只是……”她低下頭,“只是沒有看到小旭,很想他。”
江紹銘故意板着臉,“這就是我的不對了,陪着你,你想的就只有我們的兒子。”
“哪有。”她嗔他,只是不再提小旭了。爸媽肯定會把小旭照顧好,而且她想念小旭可以在晚上給小旭打電話的,沒有必要現在糾結着。
孩子們歡快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中,好像最初的那種純粹感。離他們不遠處的小河邊,有婦女穿着居家服,正洗着衣服,用錘衣棒,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放在石板上的衣服,聲音一下又一下,顯示着這個村子的寧靜。
他們離開了,沒有看到那個陌生男子臉上的糾結,男人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又是疑惑又是不解,口裏念念有詞:明明就是老板啊,為什麽他說不認識我?真奇怪,老板的記性難道變差了,以前他可是能記得我們葡萄園中的每一個員工。只是老板身邊的女人變了,難道是老板背着老板娘出來偷吃,所以才假裝不認識自己,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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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晚上的時候,路之盼比着時間給家裏打電話,先是與溫可雲江仲達問好,問起家裏的事,再是把話題轉到小旭身上,問小旭乖不乖,有沒有聽他們的話,最後才是和小旭通電話。
他們所租的房子條件不算好,唯一的優點是古色古香的靜谧感很濃。路之盼此刻就趴在床上,正和小旭通着電話,完全沒有管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徹徹底底失寵的江紹銘看到她這樣子,先是嘆氣,再是無奈搖頭。她哪裏像只出來一天的人,簡直像一年都沒有回到家了,恨不得讓別人一點一滴的告訴她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包括晚上吃了什麽菜,什麽湯,小旭有沒有吃飽。
江紹銘是明白了,如果這會兒喊她出去,她是肯定不願意。
他拿着錢包出門,把門關上的時候,有些無奈的想着,也不知道他把晚餐買回來時,她電話有沒有通完。
這裏并沒有很多正宗的飯店,只有幾家小店,提供一些當地的比較特色的飯。江紹銘選了兩個黃色的饅頭,他們稱之為玉米饅頭,還有幾個玉米餅,之後帶了飯以及稀飯回去。當地人稱這些東西為粗糧,他其實不明白為什麽這麽說,只是沒有嘗過這些東西,買回去試一試也不錯。
他提着買好的晚餐回去,只是沒有想到再一次遇到了下午遇見的那個陌生男人。
男人也看到了江紹銘,目光一閃,立即走了過來,“老板好。”說着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同時露出黃色的牙來。
“抱歉,你認錯人了。”江紹銘神色不變。
男人這時收回了笑,打量着江紹銘的神色透着古怪,“你是江老板,沒錯啊,我怎麽可能認錯,當初可是你把我招進園裏去的。我是餘一財啊,你真不記得我了?”
江紹銘擰着眉頭,點了下頭。
他的确不認識這個人,他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只剩下陌生。
餘一財見到江紹銘的反應,撇了下嘴,覺得裝得可真像,一點好奇的意思都沒有,肯定是裝作不認識自己,“江老板,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可真漂亮啊,我知道你們這種有錢人都喜歡養些情人什麽的,只是做人……”可別忘記了家中的妻子。
餘一財話還沒有說話,江紹銘就冷冷的看着他,“第一,我不認識你;第二,那是我的妻子,我不喜歡別人如此說她。”
江紹銘如果之前還想着禮貌上的客氣,在聽到餘一財這樣的話後,沒有任何好感了,直接從餘一財旁邊走過去,餘一財喊他,他也沒有回頭。
餘一財愣愣的看着江紹銘。
妻子?餘一財伸手摸摸自己的頭,老板身邊的女人怎麽變了?而且老板和老板娘之間不是結婚了的嗎,雖然他這樣的身份,沒有去參加婚禮,可葡萄園裏面的人都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已經結婚了,怎麽老板就稱呼別的女人為妻子了,那時候老板和老板娘之間的感情別提多好了,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會分開。
餘一財很快就撇撇嘴,還是自己老婆說得好,這些有錢人,別的都好,就是換老婆的速度快,肯定是看到別的女人漂亮,就把自己老婆踢走了,他是不會學那些有錢男人的壞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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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銘提着買好的晚餐回去,路之盼已經接完了電話,發現他不再了,還到處找了找,只是他連手機都沒帶,她怕她出去找他的時候,他又回來了,于是就在房間裏等着。
“你怎麽出去也不和我說一聲?”她睨他一眼,發現他沒有帶手機的瞬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果然是手機主導了現代人的聯系,一沒手機,就開始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過去的人都是如何聯系對方。
“你打電話的時候,還能注意到我?”
她聽出了他聲音中的不滿,笑着過去接過他買回來的東西,然後放在一張桌子上,把一切準備妥當後,才笑眯眯的看他,“皇帝陛下,請享用晚餐。”
“恩,朕今天心情不好,就不需要你伺候了,宣別的美人來陪同。”
她拿着筷子敲他一下,“讨厭,你出去這麽一會兒,就勾搭上別的美人了?”
“誰讓我老婆冷落我。”
原本是玩笑話,偏偏他能說得一本正經。
“哼,那你去勾搭回來啊。”
“本來是這麽想的,只是那美人知道我老婆的花容月貌後,自慚形穢,所以不肯來了。”
路之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以前怎麽就不知道他有這麽好玩的時候。她拿起一個玉米餅,放到他嘴邊,看他咬下去。
她自己也吃着粥,發現玉米饅頭的味道真的挺不錯,不是那種放了很多調料後,味道變得鮮美的好吃,只是一種很單純的味道,似乎可以感到唾液和澱粉是如何反應,生成了另一種甜味出來。
“很好吃,謝謝皇帝陛下的晚餐。”她笑看着他。
江紹銘也再也板不起臉了,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何況是雪膚花容的老婆對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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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時,江紹銘閉上眼睛,就想起了他遇見餘一財的那一幕。
如果說他心中沒有半點好奇,那一定是假話,只是他把自己內心升起來的那些疑惑全都壓制住了。他的過去,似乎真的隐藏了不少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麽,而他的朋友父母也沒有提起過。他越想越睡不着,內心的某一個地方都在叫嚣着,遇到餘一財,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讓他可以了解過去的自己。
只是他心裏又有另一種聲音,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很可能會改變他如今的生活,他希望改變嗎?并不喜歡,否則他不會下意識的離餘一財遠遠的。
這時路之盼翻過身,頭靠在他的肩上,并且頭還向他身上縮了縮。
他伸手,把她抱在懷裏。
剛才那些紛亂殘雜的東西,在這瞬間,全都消失不見。
他輕輕一嘆,閉上眼睛睡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做人沒有必要什麽都清清楚楚。
☆、第十六頁
第二天,路之盼和江紹銘都醒起得很早,他們所住的店家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早餐,路之盼很是感動,這老板只是昨天随口問了句他們今天想做什麽,得知他們想一早去山頂後,就為他們準備好了早餐,他們事先并不知情。
路之盼和江紹銘坐在那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餐桌旁,看着桌子上的粥和一些小菜。
“都是些鄉下小東西,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城裏人吃不吃得慣。”老板娘很是腼腆的笑着,伸手摸摸她自己很長很秀美的頭發,“聽說你們城裏人很多都不吃早餐,但你們等會兒要走那麽多的路,不吃點東西,身體怎麽受得了。”
路之盼很喜歡一對夫妻,眼中有着很純粹的善良和樸實,“吃早餐對身體很好,所以我們都是喜歡吃早餐的人,我們才不學不吃早餐的壞習慣呢!”
她說得很俏皮,并在回憶着當年老師講述的為什麽不吃早餐會有壞處,好像說的是胃裏的什麽東西會在早上的時候運動,如果胃裏沒有食物,它在就做空腹運動,就如果有發電機的機器如果沒有東西運動,發電機會被燒壞似的。因此早上不吃東西對胃不好,相應的晚上過了飯點吃飯對胃有負擔。
只是過了那麽多年,她已經說不出那些專業術語,怕自己說不好,那就抹殺當年的老師了,于是選擇什麽都不說。
她喝了一口皺,發現原本白白淨淨的粥另有乾坤,唇齒之間都是粥的香氣,“這是什麽粥?味道很好。”
“這是普通的豆漿粥而已,我們今天磨了豆子,你們中午回來吃活豆腐,我給你們留着。”
路之盼笑着點頭,她剛才吃粥的時候就覺得味道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只是怎麽也想不起名字,現在才完全記起來,就是豆漿粥。
她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和媽媽住在外婆家,外婆很喜歡吃活豆腐,在外婆那個陰暗的廚房裏,竈臺旁邊就是一個石磨。她總是會看到舅舅和媽媽在那裏推着磨子,外婆就在磨子中間加水和豆子,然後從石磨中流出乳白色的液體。
每當看到他們推磨時,就是她很開心的時候,因為那種乳白色的液體燒開後,就碗盛起來,只需要放很少的白糖,就是很美味的豆漿,她孩童時期就是把那當做零食來品位。
一晃那麽多年,她早已經忘記外婆的模樣,也已經快要忘記母親的樣子,卻把那些很小的事記住了。
路之盼喝着粥,這種原汁原味的感覺,和記憶中很像,她心情很好的喝了兩碗。
老板娘告訴他們,桌子上的這些小菜都是老板娘自己做的,讓他們別客氣,盡管吃。
路之盼和江紹銘吃過早餐,對老板夫妻道過謝後,這才出發。
他們起得很早,此刻天也才蒙蒙亮而已,他們就快步出發。青石板上只有他們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像某種樂器的音符。
走出了村莊,就是小路了,小路不常有人走,兩邊都是半交高的草,草上還有挂着的露水。
走了沒多久,他們的鞋子便有些濕潤了。
路之盼撇撇嘴,“心裏有沒有在怪我,都是我,非要去山頂。”
江紹銘嘆一口氣,“有什麽辦法呢,這麽麻煩的老婆是我自己選擇的,麻煩也得認命。”
路之盼臉上滑過一絲很古怪的情緒,只是很快就消散了,如同從未出現。
這所謂的山并不高,只是相對而言是最高處,站在這裏,不僅能将整個村莊的全景看清楚,還是最美的觀測點。
他們走上頂峰時,恰好暗色殆盡,預兆白天的第一絲白光出現。
他們都忍不住驚嘆眼前的這一幕,整個村莊都深陷在迷蒙的白霧之中,只有若隐若現的青瓦在其中。像是雲霧袅袅的仙境,那些雲霧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運動着,有的在上升,有的在下降,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真實,好像一幅動态的山水圖。慢慢的,雲霧緩緩散開,青瓦出現完整的輪廓,如同一幅別有洞天的畫卷,深藏着無數奧秘,需要這樣一點一點散開眼前的迷霧。迷霧被一點一點抽走,從青瓦的輪廓到完整的青瓦,然後是牆,最後是整間屋子,最後是整個村莊,白霧徹底散去,太陽光穿梭進這個村莊,新的一天,就此到來。
路之盼看得自己心裏滿滿都是感動和震撼,這是她看過最美的畫卷。
江紹銘也很是感動,他覺得這更像是人生,即使迷霧遍體,也會慢慢散開,從而開始新生。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走吧!”
她點點頭,在他的手指碰到她時,她內心的愉悅無法言表,最美的風景有他陪她看,這才算得上一種完美。
他們沒有順着原路回去,而是從小路走上另一條小路。
在這裏有一個說法――感情人,找情侶石。
因為這裏真沒有什麽特別的看點和娛樂方式,這情侶石就變成了來這裏的人不得不看的一個景觀。所有有關感情的事,都可以在情侶石面前許願,只要心誠,情侶石就會幫你完成。告訴他們的老人說,不要懷疑情侶石,也不能疑惑,否則情侶石不會實現許下的願望。
他們根據老人說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情侶石。
真的很容易找到,那是一片不算大的平地,說是平地也只是相對而言,和村莊一樣,幾面都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