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度端正了,做人才會端正。
上次小旭為了看動畫片,寫得很馬虎,被江紹銘教訓了一頓,他教訓人的時候也不怎麽說話,就看着小旭,小旭就垂着頭不吭聲了。
小旭做作業時,路之盼就在一邊陪着,見小旭已經寫了一篇後,便給小旭接了杯水放到他書桌上。
“謝謝媽媽。”小旭仰着頭沖她笑。
路之盼沒忍住,又揉了揉兒子的頭。
直到聽到外面的聲音後,她才起身走到屋外,江紹銘果真回來了。她站在門口,看着他把車開進車庫,然後向她走來。
仿佛是有着這種癖好似的,她發現她特別喜歡這樣的場景,站在原地,等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這種感覺有些微妙,也有那麽點溫暖,甚至還讓她有點迷戀。
江紹銘走到她面前,站定。
他嘴角微微揚起,還真是個好妻子,他回來,她就在這裏迎接了?
“累不累?”她打量着他的臉色,發現他并不是很疲憊,這才放下心來。
“還好。小旭呢?”他随口問着。
“一回來就問你兒子。”
他挑眉,“否則呢!”
她撇撇嘴,轉身進屋。江紹銘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感覺她還真像個少女似的,而不是當了母親那麽多年,這點事也想計較?
江紹銘回來了,小旭的作業早已經做好了,十分乖巧的等着江紹銘檢查,渴望得到爸爸的獎勵。
江紹銘沖小旭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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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旭乖乖的跑過去,還沒忘記給爸爸倒一杯水拿過去,“媽媽說爸爸上班很累,很辛苦。”
江紹銘笑着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幾口水,這才認真的看着小旭,“如果我今天不檢查你的作業,會不會很失望?”
小旭愣了愣。
乖乖的做好了一切,等着被誇獎,偏偏父親不檢查作業。
江紹銘摸摸兒子的頭,“這可以看作是一種信任,爸爸知道你會乖乖的做好作業,寫字也不會馬虎,所以才會不檢查。為了不辜負爸爸的信任,小旭明天會不會乖乖的做作業?”
小旭想了想,點點頭,“會的,爸爸,我每天都會認真做作業。”
江紹銘點點頭。
強制的去要求孩子做什麽,能達到一定效果,卻很容易引起逆反心理,同時只要一不強制要求,孩子立即就現了原形。得教孩子懂得自覺去完成作業,而不是時刻的看着。
路之盼默默的看着父子倆的對話,想到江紹銘之前說過的話,的确,在小旭的教育方面,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會比她做得更好。
**
溫可雲和江仲達站在一起,面色平和,卻從嘴裏舒出了一口氣,“我現在是徹底可以放下心來了。”
江仲達看了妻子一眼,沒有說話。
江仲達能明白妻子的意思,他們剛才看到了兒子走到小盼面前時的模樣,不再是一年前那樣陌生而排斥的态度,甚至也不是之前的那副相敬如賓的狀态,有點真正的夫妻間的感覺了,看來紹銘和小盼去到路家回來後,感情也升溫了不少。他們很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在感情方面屬于認準了一個人,眼中就不會去瞧別人的那類人,因此他們很安心。
在江紹銘醒過來後,他們的确異常激動,只是激動之餘,還是有着小小的擔憂,仿佛在某處放着一個不定時炸彈似的,而如今,他們終于可以安心了,或許也是那個炸彈該解除的時候了。
☆、第十頁
周末很快來臨,江成旭小朋友很是興奮,因為爸爸說了,這個周末會帶着他和媽媽一起去葡萄園。他們家在郊外有一片很大很大的葡萄園,以前爺爺曾帶他去過,葡萄園很大,種植了很多很多的葡萄,每當葡萄成熟時,那一串串葡萄仿佛會閃光的珠寶似的。那個時候,他很驚奇的一遍又一遍的問着爺爺,這真是他們家的葡萄園嗎?爺爺只是點頭,但表情卻有些傷感,似乎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江紹銘來到小旭的房間,就發現小家夥難得的自覺穿衣服了,雖然小旭的動作有些慢,衣服也沒有穿得整齊,他卻沒有想着幫忙,而是站在一邊,默默的看着小旭穿衣服,在小旭穿妥當後,這才去幫小旭把衣服不整齊的地方稍微整理一下。
“爸爸。”小旭的聲音中都充滿着愉悅。
“嗯。”江紹銘牽着小旭下樓去吃早餐。
江仲達和溫可雲一向起得早,溫可雲見小旭來到餐桌,就揉揉乖孫子的頭,随便囑咐着小旭到了葡萄園後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別到處跑。
路之盼則為小旭端上粥來,當她開始吃早餐時,就聽見江仲達和江紹銘正說着葡萄園的事,江仲達讓江紹銘對葡萄園多費點心,江紹銘在清醒來之後,一直着重處理公司的事,江仲達怕他分心,一直幫忙着看着葡萄園,如今葡萄園的事,需要江紹銘親自過問了。公司是江家的産業,而葡萄園卻是江紹銘的私人産業,別看那只是一個莊園,從葡萄的種植收獲以及釀酒加工到葡萄酒的銷售,早已經形成了一條産業鏈了。
江紹銘點頭,并未推辭,如今他對公司的事已經有數了,接過葡萄園的事,也在能力範圍內。
小旭知道要去葡萄園,連吃飯都快了很多,吃過飯就眼睛巴巴的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恨不得立即去到葡萄園。
江紹銘看到兒子心急的模樣,一時間覺得有幾分趣味,也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
吃過飯,又整理一番,江紹銘就帶着妻兒去葡萄園了。
溫可雲看到兒子一家三口離開,神色有些複雜,“為什麽偏偏這樣做?我不想紹銘去那裏,總感覺心慌。”
“那原本就是紹銘的東西。而且你別這副憂心的模樣,凡是順其自然,不要強求。該來的事總會來,不會來的事,始終不會來。”江仲達對于妻子的擔心,顯然覺得是杞人憂天了。
溫可雲想了想,也覺得的确如此,自己好像是真的草木皆兵了,一切都會好起來,必須堅定這種想法。
江紹銘開車到了郊外,空氣明顯變得好了起來,只是空氣的濕度也似乎多了不少,感覺風中有着濕潤的冷意。路之盼怕兒子冷,把小旭抱在懷裏,而小旭則對窗外的事物很好奇,一雙眼睛不停的打量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到了葡萄園,江紹銘把車停下,從車上走下來。這裏的負責人知道他今天回來,早已經等候着了,江紹銘知道葡萄園這邊一向被打理得很好,也沒有理會那位負責人,讓對方不用管他,他只是過來随便看看就是了。
路之盼牽着小旭站到江紹銘身邊,小旭已經等不及了,想去看那一串串漂亮的葡萄。路之盼捏捏兒子的臉,覺得兒子這迫不及待的表情,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好笑。
江紹銘沒有說什麽,就帶着他們去到葡萄種植園那邊。這裏的葡萄分成三批成熟,前兩批早已經摘下并制作成葡萄酒了,如今這是第三批成熟的葡萄,也是成熟最晚的一批,如果這時候還不來這裏,就看不到葡萄成熟的美麗的景象了。
走進園裏,就可以聞到葡萄略帶甜味的清香,在空氣中萦繞着。工人們則早已經開始工作了,拿着剪子,将葡萄一串一串的剪下。
小旭瞪大眼睛看着那碩大的葡萄,顯然想上前摘葡萄。
“去吧!”路之盼搖搖頭,拍了下兒子的肩膀,讓小旭想摘就去摘。
小旭在得到了媽媽的同意後,立即竄進了葡萄藤中,打量着眼前成熟的葡萄,一串串葡萄挂在綠色的葉子中,仿佛紫色的寶石,那麽漂亮。
路之盼則看着兒子的動作,看到小旭去摘葡萄,但怎麽也不能把那一串葡萄摘下來,還是旁邊的工人看到了,拿着剪刀幫小旭把那串葡萄剪了下來,并對小旭說了什麽。
江紹銘也看着兒子,只是目光很快就收了回來,“你喜歡這裏嗎?”他看向旁邊的妻子,他雖然來這裏好幾次了,對這裏卻并未有多少印象,他徹底的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一點記憶都沒有,過去的一切完完全全是空白,他有的記憶,只是這一年來的事而已。
“喜歡。”她也看向他,“這裏很舒服,感覺像個現代化的世外桃源,在這裏住着一定會很幸福。”
他低下頭,看到他們站立時旁邊的影子,兩道影子因為站得近,影子融為一體,有着十分親密的姿勢,“那對葡萄酒呢?了解嗎?”
路之盼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看了他幾秒,還是誠實的搖頭,“不了解。”
她沒有察覺到他眼中的黯然,因為這時看到小旭似乎很想吃那葡萄。路之盼立即向小旭跑了過去,阻止兒子吃葡萄,這葡萄的确看着非常誘人,但上面會有着很多髒東西。路之盼和小旭說了一會兒話,看到小旭明顯失落的眼神,還是剝了一顆葡萄放進小旭嘴裏,小旭這才開心起來,并且還親了親媽媽的額頭。
江紹銘則用審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他剛才因路之盼的答案而感到略微的不解。他已經了解到,這葡萄園是他當年用盡自己所有積蓄買下來種植葡萄,并發展到如今的葡萄酒産業,這葡萄園在他出車禍前就已經有了,他之前查了查,葡萄園已經存在了八九年了。而他能感覺到,自己對葡萄這種水果雖然不讨厭卻絕對達不到喜歡的地步,那為何會一意孤行建立這個葡萄園?他并不是叛逆之人,不是那種想要另立門戶的人,因此也就不存在想給自己另外保障的這種理由。他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他的愛人喜歡,他能想到的就是他和路之盼戀愛時,因為她喜歡,他才會買下這裏……但看她的神色,其實她并不是特別喜歡。
他的神色一時有些複雜。他到這裏的次數不是很多,原因很是隐秘,不是他不感興趣,而是他發現只要自己站在這裏,自己的心理會發生某種變化,那種感覺很是微妙。也是很偶然的,他終于發現那種微妙的心理為何那麽熟悉了,那種情緒,就和他做夢時的感覺很像。當他做着關于那個夢時,心情就是如此,有一種說不出的疑惑,仿佛指引着讓他去尋找着什麽,同時有一種微微的激動感。
他沒有到這裏,是因為不希望自己再接觸到那種情緒。在他的夢中,有一個背影的女子,女子穿着不同的衣服出現在他的夢中,他卻能夠知曉,那是同一個女子,一直背對着他,讓他在夢中追逐着,一直想要看她的樣子,卻怎麽都看不清。
那個夢中神秘的女子,讓他隐約的想要刨除,因為這樣的夢一而再的出現,讓他感覺對不起自己的妻子,他不該在自己有妻子時和別人接觸,哪怕只是一個夢。
江紹銘獨自站着,眉頭輕輕的蹙着。
負責人見他站在這裏,又跑過來了,“少爺,今天的葡萄長得特別好,釀出的酒成色也非常不錯。”
江紹銘卻因“少爺”這個稱呼多看了對方一眼,這個稱呼一向是家裏的傭人和幫工等叫的,這裏是他的葡萄園,按理這裏的人不該這般喊他,除非這裏的人并不知道他才是這裏的主人,“楊管事,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楊管事一愣,卻還是畢恭畢敬的老實算計着,“差不多一年了,少爺請放心,我過去從事的也是相關行業,對葡萄的種植不敢說盡知,但絕對比大多數人都有經驗。”
一年?他眉心一動,卻什麽都沒有再過問了。
路之盼手中提着兩串葡萄,并拉着小旭走了過來,小旭剛剛偷偷吃了幾顆葡萄,讓路之盼很感到無奈。
“我去洗葡萄,你要不要嘗嘗?”路之盼還搖搖手中的葡萄,似乎誘惑着他。
江紹銘看一眼眼睛直直看着葡萄的小旭,覺得有趣,“為了能多吃幾顆,我陪你一起去洗。”
路之盼立即笑了起來,他要吃葡萄還不容易麽,還用這樣,這裏全都是他的,他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他們走到住宅處,江成旭乖乖的坐在江紹銘面前,江紹銘十分有耐心的告訴兒子,為何路之盼不讓他就這樣吃葡萄,把道理都告訴孩子,否則孩子心理會有叛逆思想。
路之盼接了溫開水,放了些鹽,再将葡萄泡在裏面。等一會兒後,葡萄上的一些髒物質都浮在水面上,路之盼再把小旭叫過來,讓小旭親眼看看他剛才鬧着要吃的葡萄有多髒,看以後還敢不敢就這麽吃,小旭看了,瞪大眼睛後,又抿抿唇。路之盼是相當的滿意,把水倒盡後,又清洗了兩遍,這才讓這對父子嘗這葡萄。
他們雖然沒有在這裏住,但這裏卻一直留着屋子,屋子是平房的格局,看上去很簡單。只是外表看上去很有點夢幻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外面有着一個鳥巢似的的竹架子,恰好将屋子包裹起來,竹架裏面種着幾棵低矮的樹,看起來到很有靜悠之感。至于屋內,卻很有點小小的精致,屬于有點小資範,但不複雜,各項東西應有盡有,卻不奢華。
路之盼拿起葡萄,為小旭剝着,當第一顆葡萄剝下時,江紹銘就發話了,“讓小旭自己剝。”
路之盼看着手中剝好的葡萄,很有點郁悶之感,站起身來,把自己手中剝好的葡萄塞進了江紹銘嘴裏,他沒想到她會如此,眼中有着詫異,随即還是咀嚼着嘴裏的葡萄,葡萄已經完全成熟,感覺不到酸,而是甜味,偏偏并不會濃膩。
路之盼得逞似的的笑,“小旭可比你小得多呢!”
江紹銘失笑,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看錯,自己的妻子,的确有幾分孩子氣。這意思是告訴他,他這麽大都還吃別人剝的葡萄,那小旭吃媽媽剝的葡萄是應該的了。
他搖搖頭,也不計較。
而小旭則吃葡萄吃得正歡。
☆、第十一頁
工人們已經采了不少葡萄,路之盼心血來潮,想親自去釀酒,她從沒有釀過葡萄酒,一時間很是感興趣。江紹銘看着自己妻子的目光,在心裏搖頭,吩咐楊管事安排個人教教她如何釀葡萄酒。路之盼挺難得的主動在江紹銘額頭上一吻,就帶着小旭去釀酒了。江紹銘因這個吻微微一愣,伸手去摸額頭上的印記,臉上的笑漸漸擴散。
江紹銘并未跟過去,而是讓楊管事帶他去檔案室,他想看看員工的資料。楊管事雖然不清楚他為何要這麽做,但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并且什麽都沒有問。
江紹銘走進一間很是普通的房屋,裏面空間不大,放着一些文件。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楊管事迅速的将員工的檔案抱到桌子上,與此同時,又将電腦打開,把人事方面的文檔打開。江紹銘看了眼楊管事,對楊管事的做事态度還是很欣賞,他只是說想看工作人員的資料,并沒有說具體性質,楊管事卻能夠既想到紙質檔案又想到電腦存檔,這是個心思細膩且謹慎的人。
他沒有動那些紙質的東西,而是右手點着鼠标,員工們的資料很快就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他快速的浏覽過那些人名居住地出生學歷等信息,把目光停在這些員工的入職時間。他浏覽了一遍,心裏的疑惑更大。他原本只是猜測而已,但得到的信息竟然與猜測一致。
這個葡萄園的員工,無論是管理人員還是負責照料葡萄的工人,大部分進入這裏的時間都在一年左右,準确點來說,都是從他在醫院醒過來的那段時間,後期加入葡萄園的工人當然不在這其中。他不得不去懷疑,這一切是為什麽,這個世間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何況所有人中,待得最長時間的人,也只是一年左右。他的父母究竟為何會選擇把這裏的工人全部換掉?而且一個人都不留。
他看着這些資料,心裏的疑惑更重。
因為這只說明了一件事,他醒過來之後,他的父母害怕他知道了什麽,而他當年在這葡萄園必定留下了什麽。
他不願意把他的父母想得別有用心,于是只能夠從合理并且好的方向分析加猜測。江仲達和溫可雲只有他一個兒子,他的身份毋庸置疑是正确的,從他過往的那些朋友那裏可以得到這樣的結論。而從他對現有領域的掌控,可以很清楚,他的父母給予了他最好的條件,以及對他的教育很盡興。因為只有他一個兒子,于是不存在所謂的陰謀詭計之類的東西,那他們之所以隐瞞某些東西,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那些他忘卻過的事件中,有一件事會對他産生傷害,為了保護他,于是在得知他失憶後,他的父母不希望他再去接觸那件事,因此才會有着這裏的人事變動。
想清楚了這一點,他心裏的渺茫情緒消散了不少。
他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楊管事,“我父母年事已高,我這個當兒子的也該為他們分憂解難,很多事就不用去麻煩他們了。”
楊管事是個聰明的,一聽江紹銘的這話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把他在這裏做過的事通知江家二老,江家二老只有這麽個兒子,聽聞這裏的産業原本就是江紹銘所有,而是立刻點頭,“這是自然。”
江紹銘起身,雖然他用那番話去說服了自己,可對于那未知的事件,還是有着耿耿于懷,于是臉色不是很好。
他去找路之盼和小旭,他們正在學着釀酒,一大一小都在搗鼓着那些葡萄,連江紹銘進來了都不知道。他看向自己的妻兒,走過去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去拿起那些葡萄,然後也開始釀酒。
路之盼正在問着那位被請來教他們釀酒的人,現在不用去掉葡萄籽之類的東西嗎,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在密封酒之前再處理。
路之盼這才發現江紹銘來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挑挑眉,因為他也正在釀酒,每個動作都輕快而熟練,仿佛他曾做過無數次。
“你什麽時候會的這個?”她看上去很好奇。
因她的詢問,他手中的動作微微停了下來。是啊,他怎麽會懂這個,在他醒來後,他并未接觸過釀酒,可當他看到這些東西後,自然而然的就開始釀酒,仿佛這些步驟已經老熟于心。
“之前看到他們是這樣做的,我有做錯嗎?”他看向那名工人。
“沒有,你做得很好,我還以為你會呢!”工人撓撓頭笑了。
江紹銘則繼續手中的動作。
“看來真有天賦這麽一說。”路之盼已經放棄了釀酒了,只是認真的看着他的動作,她和兒子就是來這裏糟蹋葡萄的。
江紹銘垂着頭,心裏那種微妙中有着詭異的情緒再次出現了。他曾經也是這樣在這裏按照這樣的步驟開始釀酒的嗎,那他是和誰一起在這裏釀酒的,是他一個人,還是陪同着誰。而他與那個人之間,又是什麽樣的關系。
他腦海中再次閃過了那個神秘的背影。
他閉了閉眼睛,收拾着這紛擾的情緒,他擡頭,就對上了路之盼亮晶晶的雙眼。剛才她主動在他額頭上的一吻,畫面再次出現。
“看我做什麽?”她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勾唇,淺笑,“不能看?”
小旭看一眼自己媽媽,又看一眼自己爸爸,“爸爸看我吧,我準你看。”
江紹銘的笑意越發的濃郁,他看向對面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子,那他剛才是在做什麽,他怎麽能夠為了那些飄渺的情緒,就開始懷疑某些東西。即使他的懷疑都正确,那又如何呢,那些他們不願意讓他知曉的東西,一定是會改變他人生的,或許也會改變他和妻子兒子之間的關系,不值得,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當個好兒子好父親,以及好丈夫。
“不弄這些了,我們出去走走。”他想通了以後,心情便安定了。
“別啊,你先做完,到時候發酵後我們把它密封起來,這可是你親手釀的,很有意義。”她舍不得的看向他剛才做了一半的葡萄。
因為她臉上流露出的不舍,他還是把剩餘的工序都做完,并且讓人好人照看,如果壞了,他可是要問責的。工人們笑得十分腼腆,笑着說一定好好照看着。
一走出去,小旭的心就又被那些挂着的葡萄勾走了,跑去摘葡萄去了。路之盼難得的大聲喊着,讓小旭跑慢點,別摔着了。
江紹銘看着自己妻子臉上又是焦急又是無奈的神色,忍不住輕輕搖頭,女人的死穴多半都是孩子,連他的妻子也不能免俗。
路之盼看了兒子好半天,才開始嘆氣,小旭大部分時候都挺乖,但還是會很調皮。她轉過臉,就發現他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怎麽這種眼神。”
她感到奇怪,因為覺得奇特,明明是笑着的,可眉眼卻是聳着的。
“你說說看,你今天看了我幾次。”
“額……”她更是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了,難不成他們之間的溝通開始有了障礙了麽。
江紹銘看着板着臉了,“我是你丈夫,你最親近的人,你看你卻總是一直看着小旭,注意過我幾次?”
這是吃醋?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把他從頭到尾的打量了兩遍,“小旭可是我們的兒子。”
也是很親很親的人,不帶這麽說自己兒子的。
“他總會長大,總會遇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我,是那個陪伴你一生的人。”他說完這句話,沒有發現她的神色有變化,因為他已經因為自己的話全身僵硬了。原來他內心是如此想的,他要和她走完這整個人生,她是他的妻子,這個妻子的身份不再是他父母給他貼上的标簽,而是源于他內心的一種認可。
原來如此,他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無論他今天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無論他的過去有着怎樣的秘密,都已經和現在的他沒有關系,他什麽都沒有失去,那些過往即使知道了又有什麽意思,他只需要對他的父母和妻兒負責就好。
她呆呆的看着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卻又像是單純的因為他的話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怎麽這個表情?”
她看着他,咬着唇,撲進了他的懷裏。
讓她自私一次,就這麽自私一次,讓她去選擇這樣的幸福,去接觸這樣的幸福。她雙手抱着他,使勁兒往他懷裏鑽,他也感到了她這一刻對自己的依附,把她抱得很緊。她表現,再次讓他嘆氣,只是這種嘆氣是有點無可奈何的意思,他越發的覺得他們的相處不是夫妻,而是情侶,但沒有關系,無論是哪一種相處,反正這一生,他們就得注定這麽糾纏下去了。
“江紹銘。”
“嗯?”
“別離開我。”
他蹙眉,顯然覺得她的話很是莫名其妙。
“說你不會離開我。”
“好,我不會離開你。”
☆、第十二頁
江紹銘帶着路之盼和小旭回家,下了車後,溫可雲立即去将才下車的小旭抱起來。整天都沒有見到小孫子了,溫可雲實在是想得緊,“告訴奶奶,今天玩得開心嗎?”
小旭點點頭,“很好玩。”然後獻寶一樣把小袋子裏的葡萄放到溫可雲面前,“奶奶吃葡萄,這可是我親手摘的哦!”
溫可雲睜大眼睛,然後露出欣喜的神色來,“我們家小旭親自摘的啊,好厲害。”
小旭笑得眯起眼睛,知道被誇獎了,然後往溫可雲懷裏鑽。
江紹銘和路之盼相視一笑,在小旭面前,他們夫妻二人可都失寵了。江紹銘像是知道她所想,沖着她挑挑眉,無言的笑得意味深長。路之盼則沖着他撇撇嘴。江紹銘笑笑,然後挽着她進屋。溫可雲掃一眼兒子兒媳,看到他們之間有着無言的溫馨感,心裏也放心了不少,臉上的笑更是濃郁。
溫可雲抱着小孫子進屋後,立即向江仲達顯擺着她小孫子給她帶回來的葡萄,還是小孫子自己摘的,那意思很明顯,孫子沒有給他帶。江仲達陰沉着臉看着自己的妻子,越老越幼稚,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路之盼則看着自己的婆婆和公公,覺得他們這個樣子很幸福,在一起那麽多年,還能夠相處得如此美好,也是很值得羨慕的事。
吃過飯後,路之盼就和江紹銘一起去休息了。
江紹銘躺在床上,看着她從浴室裏走出來,她手中拿着幹帕子,正擦着頭發,頭發濕漉漉的,讓她的睡衣上有着淺淺的濕印。他默默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一道值得人深思的風景。路之盼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轉過頭看了他好幾眼,可他的目光一點也不收斂。實際上他的目光并不熾烈,就像他給人的感覺那般,淡淡的,卻有着隽永的味道,他這麽看着她,就好像如果她去計較,反倒是她自己有問題似的,于是她假裝沒有看見。
她自顧自的擦着頭發,半響後,才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人在撩動。然後江紹銘就拿着吹風,為她吹着頭發,他開的溫度并不高,不會讓她感到頭皮被燙到。她拿着帕子的動作就那麽一頓,她微微側目,看到另一端的鏡子。那是一面有着古董風格的鏡子,紫墨色的外框,花紋是藤蔓,鏡子在中間,讓其有着歷史悠久的韻味。而在鏡子中,一對身影被印在其中,男子穿着白色的浴袍,身體修長,他的動作不緩不慢的吹着女子的頭發,而女子安靜的坐着,他們的氣質很接近,同樣的舒緩的風格,卻很是隽永的味道。
路之盼默默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以及和他,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只需要做這麽平常的事,都可以感到那說不出的溫馨。她過去以為,只有轟轟烈烈的事件才能呈現出愛的可貴,才能讓愛發光發熱,原來并不用那麽複雜,只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就可以體會到。
江紹銘感受着指尖滑過的發絲,她的頭發發質很好,很是舒滑。他過去并不能理解為什麽那麽多男人對長發飄飄的女子情有獨鐘,現在似乎能夠理解一二了。
頭發已經吹幹,發絲上有着餘溫,他把吹風放下,轉而用雙手去握住她的雙肩,并将她的身體轉向那面鏡子,他的頭在她左肩上方,“現在可以繼續看。”
他笑得那麽淺淡,卻讓她的臉突的就紅了。
她有些別扭的想站起來,他卻壓着她不動,因為他此刻正認真的看着鏡子中的他們,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看見的一切。
她越發的不好意思了,她是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面,“我要睡覺了。”
他眉眼一挑,嘴角的笑越加的顯得神秘,“你确定?”
她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抱了起來,她低低的驚呼一聲,随即詫異的看他。
當她被放在床上上,只能聽到他低低的在耳邊輕聲說着,“我想要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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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盼醒來的時候,似乎已經不早了,她伸手摸着旁邊的位置,那裏沒有任何溫度。江紹銘早已經離開,她連他什麽時候離開也不清楚,真是睡得太熟了一點。她懊惱的坐起來,低頭看了眼自己被子下的身體,屋子裏只有她一個人,她也會突的就臉紅了,她能感到自己的臉在瞬間就升高了溫度。這種感覺很微妙,她把自己的臉用被子遮起來,做完這個動作,又慶幸沒有人看到,否則她大概會被人認為矯情又做作,一個結婚多年的女性,在面對這樣的事,不說習以為常,也該坦然自若才是,她卻沒有做到。
她對着空氣吐了一口氣,這才慢吞吞的爬起來穿衣服整理自己。
她下了樓,就看到溫可雲坐在沙發上織着毛衣。最近溫可雲迷上了織毛衣,就買來線,準備給小旭織一件毛衣,還去學了不少花樣,讓小旭自己選擇織哪一種花樣在毛衣上。她對着溫可雲笑着,又為自己這麽晚起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媽媽。”她走過去,在溫可雲身邊坐下。
溫可雲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角有着神秘而促狹的笑,“今天紹銘起得挺晚,連送小旭都來不及就去了公司,還是你爸爸送小旭去的幼兒園。”
溫可雲的話很平靜,路之盼扭捏了起來,總感覺溫可雲別有深意似的。
溫可雲似乎也覺得鬧夠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肯定餓了,去吃飯吧!”
路之盼起身,想起了什麽似的又轉過頭來,“媽媽,他……吃飯了嗎?”
溫可雲還沒有想起這回事兒,這下還真想了想,“紹銘離開的急,沒有吃呢!”那個呢字的時候,尾音拖得很長,似乎在提點着她。
路之盼這才去廚房,端出阿姨準備好的早餐,很快速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她吃過飯後,就在廚房裏忙活着,又是煲湯又是洗菜,把一切都做好後,就差不多中午了。
路之盼在忙活的時候,溫可雲如常的織着毛衣,她如今就喜歡看着兒子兒媳恩愛,這就是能夠她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