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哥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黃希蓮輕笑着,卻偷偷看了眼江紹銘,似乎對江紹銘的态度很是看重。
“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進屋去坐着。”路峰似乎對自己妻子很無奈,對江紹銘示意進屋。
江紹銘則暗暗的想着路家的關系,路峰與黃希蓮生有三個孩子,長子路錦程,路錦程如今已經繼承家業,只是還未成婚,現在應該還在公司裏處理事務,二女兒便是路詩情,已經與孟家的某個兒子成婚,剛才站在路詩情身邊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而路之盼是路峰和黃希蓮的小女兒,但也只比路詩情小一歲多而已。
走進屋裏後,路峰便同江紹銘寒暄着,也不時的過問着路之盼關于小旭的情況,一副很是慈愛的模樣。當然了,路峰還是對兩位女婿一視同仁,和路峰寒暄時,也沒有忘記孟正宇,一副合家歡樂的場景。
坐在孟正宇身邊的路詩情,看到孟正宇看向路之盼的眼神,嘴角挂着一絲笑,随即開口,“你們先聊着,我去幫媽媽。”
路峰自然是同意,而轉身而去的路詩情臉上的笑就立即沒了。
路詩情走進廚房,臉上都是不樂意,“瞧瞧你和爸的态度,把路之盼和江紹銘捧得跟什麽似的,跟她真是從你肚子裏鑽出來一樣?”
黃希蓮瞪了自己女兒一眼,“你給我小聲點。”
“小不小聲又怎麽樣,也不能改變路之盼不是我們家的人。”路詩情哼了一聲,幫着黃希蓮把蒜清理出來,“媽,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路之盼真是你親生的?”
“胡說些什麽,媽媽只有你這麽一個女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爸爸為何這麽對她,如今公司的情況你也了解一些,如果有了江家的幫助,你哥哥也不至于這麽辛苦。所以別說這些話了。”黃希蓮有些無奈,否則誰想去捧着別人。
路詩情當然知道這樣的緣故,只是始終意難平,“她倒是運氣好,原本應該在孤兒院受罪,卻被我們家給收留了,嫁去了江家,連個婚禮都沒有,江紹銘便出了嚴重車禍,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了,結果江紹銘醒了,她不僅有了乖巧的兒子,還有了人人羨慕的丈夫。怎麽什麽好事都能讓她給遇到?”
黃希蓮看着女兒搖搖頭,“詩情,你別管路之盼她好不好,你先管好你自己。你和正宇現在怎麽樣?怎麽這麽久都還沒有孩子?都好幾年了,萬一孟家對這事不滿怎麽辦?”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路詩情很是不耐煩。
孩子孩子,她又不是什麽生育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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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錦程回來後,一家人就開飯了。路峰拆開了江紹銘買來的禮物,一邊說着這禮物太過貴重,一邊卻表現出了十分的喜愛,對江紹銘似乎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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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錦程看着父親對江紹銘的态度,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很是平常的看向路之盼,“怎麽不把小旭帶回來?我也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他了。”
“小旭要上幼兒園,所以就沒有帶他了。”路之盼坦然的對上路錦程的目光。
路詩情卻促狹一笑,“我看是嫌小旭當電燈泡,你們想過二人世界。”
黃希蓮故意搖搖頭,“胡說些什麽。”
“好吧好吧,就當我胡說了。”路詩情又十分不滿的看向路錦程,“我說哥,你的老毛病還是沒改,都是你妹妹,你還是像小時候那般疼小盼多一點,怎麽就不問問我的情況。”
路錦程給路詩情夾了菜放到碗裏,“這能堵上你的嘴了吧?”
路詩情哼了一聲,“原來我在哥眼裏這麽廉價。”
路錦程無奈的搖頭。
路之盼默默的看着路詩情,卻很清楚,路詩情這是在炫耀。炫耀着能夠在這裏随心所欲的講自己想講的話,就像過去那般,随意的挑剔,而這些路之盼都不可能做,而路詩情卻非常的擅長。在這個家裏,哪怕是保姆都很清楚,要按照路詩情路錦程以及路峰夫婦的喜好來,但不用去思考路之盼想要什麽,她是這個家裏的特別存在,名義上的小姐,卻得不到小姐應該有的權利。
路之盼微微發愣的時候,碗裏已經多了她愛吃的菜,她看向江紹銘,他沖她示意,讓她多吃點。他每天見那麽多人,自然能夠從細微處察覺到她和路家的人并不親。
吃過飯,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商量着路峰的酒會。
路錦程是路家的長子,自然一切都該他來安排,只是黃希蓮故意提出讓路詩情做某些事,路詩情去做了那些事,路之盼同樣是女兒,自然也該去做了。
路峰和黃希蓮都是明白人,如今江家的一切雖然大部分人脈和資源仍舊在江仲達手中,但這一切遲早都得交給江紹銘,而江紹銘也基本上掌權了,此刻他們還有很多事可以依靠着江家。江紹銘已經失憶,路之盼自然不可能那麽愚蠢的去向江紹銘說着自己并非路家的女兒,就算說了,也沒有關系,路家已經養了她那麽多年,她只要姓路就行了。
路峰自然不會提非分的要求,只要江紹銘出席酒會就行,這也算是一種昭示,那些一直針對着路家的人應該也會掂量一下了。
談好之後,才一起離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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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盼最喜歡的便是院子裏的那顆黃角蘭,只有一個人的高度,卻會每年都開花,花香中似乎帶着甜味似的,讓人十分欣喜。
她站在黃角蘭前面,這一棵樹是她與路錦程一起種植,這麽多年,還是沒有長多少,可是每年都開花,一年開四次,每當開花的時節,她都喜歡這麽安靜的坐在樹下,一邊看着天空,一邊聞着花香,那樣煩惱都會通通消失。
不一會兒,她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為什麽不願意回家?”路錦程開口,無論是江紹銘醒來還是未醒來,她都很少回來,除非大事,否則絕對不回來。
家?她品味着這個字。這裏不是她的家,哪怕當了她那麽多年的避風港,卻只是一個免受風吹雨打的地方,不是家,家應該代表着溫暖。這裏是路錦程和路詩情的家,但不是她路之盼的家。
“沒什麽事,也就不回來打擾了。”她坦然的說着話。
路錦程聽到這樣的話,卻笑得十分的諷刺,“無論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哥哥,我的确是把你當做妹妹的,和詩情一樣的妹妹。”
她看着他,對他很是感激,他的确很是疼愛她,這點她很清楚,“謝謝。”
“謝謝?”他想說什麽,卻又感到自己很無能為力,“你現在……在江家過得好嗎?”
“很好,他們都對我很好,對小旭也很好,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她坦然看着他,“你也該結婚了吧?爸和媽肯定為此着急着……”
他默默的看着她,不願意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更加不願意和她讨論着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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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銘回到房間,發現屋裏沒有人,她應該回過房間了,因為手機就在床上。
他走出房間,就看到了走廊上的路詩情,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路詩情看到他,随即笑了,“你對我家還很陌生吧,不如我帶你到處轉轉?”
“謝謝,但不用了。”他沒有理會路詩情。
路詩情卻笑得更厲害了,“她不在房間吧?”
江紹銘停下腳步。
“不想知道她在哪裏嗎?”
路詩情和江紹銘站在三樓的某個窗口,這個位置很好,幾乎能夠看到路家這棟別墅的所有地方,路詩情很小就喜歡站在這裏看,偶爾還會看到很多秘密,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存在。
“咦,那是我哥和小盼?”路詩情似乎有些詫異的開口,“他們兩個的關系一直都很好,我哥對小盼,甚至比對我都還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才是被領養……”
江紹銘這時蹙眉。
路詩情卻像是說錯話了一般,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江紹銘只能夠看到路錦程和路之盼在說着什麽,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看不到他們的表情。
☆、第五頁
三樓的小窗口,一直都是個好地方,在樓下時往上看會被樹木遮掩,并且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出小窗口那裏有人,但卻能從小窗口那裏看到很多的事物。路詩情都忘記了自己什麽時候發現這個地方的,然後便多次在這裏看到了路之盼和路錦程坐在草地上,其實她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卻知道他們在笑,而且笑得那麽甜。
或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路詩情開始觀察着路錦程送給路之盼的東西,雖然路錦程每次送禮物都是送兩份,但都是因為路之盼喜歡那東西,路錦程才會買,然後順便送一份給自己。但她喜歡某樣東西時,路錦程卻會精挑細選別的禮物,想着路之盼會不會喜歡。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路詩情開始對路之盼有着不喜,又或許是在之前,就已經有着不喜了。當初路詩情身體不太好,她的外婆去算命,說去收養個八字和她差不多的女孩撫養,就能讓她身體好起來,并且還能對路峰生意上有着好處,于是他們一家人去了孤兒院挑選着合适的女孩。
其實路之盼不該在選擇中,那時候路之盼都已經十歲了,孩子當然是越小越好了。但路錦程看了路之盼好幾眼,然後猶豫着選擇路之盼。路詩情悄悄問着哥哥,為什麽選這個女孩。路錦程告訴她,路錦程過去見過路之盼,坐在某個石階上怎麽也不肯回家,路錦程說路之盼很可憐,所以想收養她。
路詩情便注意着路之盼,發現孤兒院被選出來的幾個小朋友都十分渴望的看着他們,都希望被帶走的是自己,在這裏呆着不過是能保證活着而已,但被一戶好人家收養,卻能夠獲得更多。但路之盼呢,她呆呆的站着,沒有別的小朋友那種期待。
路詩情想,就是她了,不在乎麽,就偏偏選擇她。
路詩情收回神來,打量着江紹銘的神色,她第一次相信,也許這個世界上真有好男人存在?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那種看花草樹木般的一掃而過,仿佛多看一眼,就是浪費眼神的行為。而且她敢保證,自己如果離他近一步,他便會遠離一步。
院子裏,路錦程似乎已經和路之盼說完了,路錦程離開了,路之盼還留在原地。
江紹銘轉身想離開,路詩情卻喊住了他,“不多看一會兒?也許,會有驚喜。”
江紹銘沒有看她,這時他已經得出了結論了,她不喜歡路之盼,那種希望路之盼不好過的不喜歡。
他猶豫了兩秒,繼續站在那裏。
然後一個人向路之盼走了過去。
路詩情嘴角揚起笑,有點諷刺,又有那麽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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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有些冷,連同着黃角蘭的香氣都帶着幾分冷,她伸手拉過一根黃角蘭的枝丫,枝丫上有三朵黃角蘭,在鼻端聞着,花香舒适,她放開枝丫,騰的一聲,枝丫回到原位,只是輕輕的搖晃了幾下。有些冷了,也不知道江紹銘會不會找自己,她摸了摸自己身上,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帶手機,原本只是打算來看看黃角蘭有沒有開花,沒有想到會待這麽久。
她想離開了,如果轉身的時候沒有看到孟正宇的話。
“你現在倒是過得好。”孟正宇笑着,只是笑容中多了些別的東西,像是在揶揄,“原本的植物人竟然也能醒過來,你現在可是人人羨慕的對象,江家對兒媳婦一向挑剔,你卻能夠憑借此入他們的眼,真是……可喜可賀。”
路之盼認真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有着英俊的外表和良好的家世,而且,也足夠的聰明,這類男生,在學生時期就屬于有衆多女生暗戀的那一類,他很驕傲,當然,他也有着驕傲的資本。
“嗯,我是過得挺好。”她坦然承認。
孟正宇臉上的笑卻慢慢腿了下來,他看着她,随即呵笑一聲,“現在有了靠山,連說話都不一樣了。”
路之盼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手,看向孟正宇時皺着眉頭,“不早了,我該回房間了。我想,你的妻子也應該在等着你。”
“我的妻子?”他挑眉,“是啊,你那個好姐姐正等着我呢!”
話語中有着無限的諷刺。
“你已經有妻子,我也有丈夫,我們這樣單獨站在一起不好。”路之盼後退一步,不想與孟正宇有任何瓜葛。
孟正宇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路之盼,你果然就是那種人,如今攀上了江家,一輩子吃穿不愁,所以想離我遠一點了?當初為了能依附上江家,那種事也做得出來。我很想知道,你怎麽還能夠做出那副無辜又坦蕩的表情來的,你真讓我惡心。”
“那你就離惡心的我遠一點吧!”
路之盼不再看他。
“你……”孟正宇點了點頭,臉上的憤怒卻顯而易見,看了路之盼幾秒,随即轉身離去。
路之盼也沒有看他,只是站在原地。什麽時候知道解釋争論都沒有意義的呢?然後不願意争論,因為所有的争論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的,都為着“自己”的利益在争,都說着對“自己”有利的話而已。
她再次伸手拉下剛才的枝丫,這一次,把三朵黃角蘭摘下,放在手心,清幽的香氣輕輕萦繞在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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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盼回房間時,江紹銘早已回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随即又皺皺眉,“看到我沒在,就不擔心我?”
江紹銘這才搖搖頭,放下手中的人物傳記,大概是她過去的書,“這可是你的家。”
那意思很清楚了,這是她的家,她怎麽都不會迷路什麽的,他自然是不用為她擔心着什麽。
她湊過去去看他剛才看的書,“以前有一段時間很喜歡這類書,後來就不喜歡了。你從哪裏翻出來的?”
江紹銘指了指她放書的那個地方,“為什麽後來不喜歡了?”
“因為這些成功的人,大都遭受了很多的困苦和代價。我想這些并不能激勵我什麽,如果是我,大概得經歷很多很多困苦,同時還不能成功,于是就不喜歡了。而且,我也不願意去用那麽多東西去換那樣的成功。”她笑笑,随即把書收了起來。
江紹銘因她的話笑了,因為覺得她的這種念頭倒很是實在。
天氣确實越來越冷了,路之盼和江紹銘都躺在床上,江紹銘打量着這個房間,房間的設置很舒服也很精致,“你的房間格局一直都這樣嗎?”
“嗯,一直都這樣。”
江紹銘眉毛微微一挑,卻不再說話。
路之盼這時看向他,因為不懂他為何會突然這麽問一句。他對上她的目光,突然有了說話的欲望,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她似乎了解不多,哪怕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可他真的知道她的東西很少很少。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吧!”他在與她目光的對視中終于打破沉默。
“小時候……沒什麽特別啊,正常上學,正常去學跳舞,和大多數人一樣。”她輕描淡寫的說着關于自己的事,随即終于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為什麽突然問我這些?”
江紹銘也看着她,并不想隐瞞什麽,“只是感覺,你家人對你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路之盼一愣,随即想明白了什麽,“你都知道了?”所以才會問她房間格局是不是一直都如此,如果是因為她如今才換了格局等,那就說明過去路家對她并不好。問她小時候的事,是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對她不好?
他點了點頭,他覺得兩個人之間,就該這麽坦然,并且互相信任對方。
她有幾分感動,因為他的出發點是心疼她。
“嗯,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只是他們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我親生母親早已經過世,至于父親……其實我也沒有見過他,他或許活着,或許有着另外幸福的家庭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事顯然已經不再成為讓她傷心的東西了,她能夠很無所謂的提及。
江紹銘卻把她抱在懷裏,似乎想給予她一些依靠,“那他們對你好嗎?”
“挺好的,路詩情有的東西,我都有,他們也把我當做女兒來撫養,該給予的教育都給予了,他們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只是在感情上,他們也沒有給予過什麽就是了,但她很想得開,如果不是他們,她連溫飽或許都得不到,于是她很感恩。何況他們原本就有一雙兒女,又能如何把愛分給她,這些年來,他們該給的,都已經給了。
如果把別人如何對自己,把應該對自己好作為應該的事,會很失望,但如果把別人不該對自己好作為應該的事,那麽每一次好,都算得上溫暖和美好了。
她說得很淡然,但他卻能夠體會真正的含義。他們對她,就像是培養一個淑女那樣培養,在物質方面沒有任何短缺,在生活中也沒有任何虐待,只是卻沒有那種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系。而她,也沒有覺得受傷,因為這樣挺好,憑什麽去要求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全心全意對待自己?
☆、第六頁
“覺得我很可憐麽?”她擡頭看向他,卻不願意他真有那樣的情緒,她不希望別人對自己感到可憐,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她的丈夫。
“沒有,只是想了解你,多了解你一些,多知道關于你的事。”他看到懷裏的她笑了,連眼睛都能有着笑意的笑,一時間也感到溫暖,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
她微微一愣,卻不再向之前那樣感到詫異了。從他醒過來後對她的排斥,到逐漸願意與她接觸,最終似乎真正接受她是他妻子的事實,再願意讓她做某些私密的事,再接着是願意與她同在一間房,事實上他們的親密舉止并不多,他主動親吻她的額頭,也算是極限了。因此,她以為會就此而止,然而卻沒有。
她錯愣的看到他的嘴唇從她額頭慢慢滑到她的唇上,而她的心,就如同明明只是普通的水流,卻在一秒鐘經過某種奇異的加溫,瞬間就進入了沸騰狀态。她的身體微微僵硬,腦海中有着無數種聲音,究竟是該放任還是應該推開他?
或許從他的動作中,她已經解讀出來,不僅僅只是親吻那麽簡單了。
他們之間一直保持着那麽“純潔”的關系,除了因為他對她陌生的關系,還有着她微微的排斥。她以為自己表現得很自然,卻不知道,他早已經知曉,在某些事情上,男人或許比女人更加敏感。他能夠感覺到,她似乎願意為自己做很多事,也是一個好妻子好兒媳好母親,只是她似乎從未有過與自己有親密關系的暗示,這原本就不合常理,就算無暗示,在他接近時,她也不該是那種态度。于是他想着,或許在路家比較好?這裏畢竟是她多年生活過的地方,她應該沒有那樣的拘束感。
而讓他有這樣念頭的是在看到她站在那件紫色的小裙子面前時,他突然有一個念頭,他們之間有一個女兒似乎也不錯,小旭也就有了妹妹,甚至他想着這一次他要見證自己女兒的出生,完完全全的看着她成長,而不是像小旭那樣,有着無數遺憾。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今生最為親密的人,這種想法,突然鑽進心裏,慢慢的變得深刻起來。
路詩情帶他去看她與別人見面,他很清楚,那屬于女人之間的某種計較。很多男人都清楚那屬于女人的算計,但大多數男人也會讓算計的人得逞,因為眼睛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人也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江紹銘在看到那一幕後,想到的卻是他相信她,自然知道她與路錦程以及孟正宇都沒有什麽關系,就算有,也只是屬于過去。但還有那麽點心疼,路詩情是她的姐姐,卻如此對她,路詩情和她生活那麽多年,做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吧,那這麽多年,她又因此傷心難過了多久?
在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他早把她當成最為親密的人了,于是無條件的信任着她。那麽,他們之間也不用有着什麽保留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吻,以及正在解開她衣服的手,她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混沌一片,在無數種念頭的混雜中,她終于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
做出了這個動作,她才發現,自己不再混沌一片了。
她微微僵住,随即去看他,“對不起,我……我……”她咬着唇,想說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只是這種話,她自己都覺得很是虛僞,她連小旭都生下來了,又有什麽準備不準備好的……
她在忐忑,江紹銘微微一嘆,把她抱在自己懷中,“這話應該我來說,對不起。”
她咬住自己的唇,伸手抱住他,他身上溫暖的感覺讓她是如此的心安。
這是她的丈夫,這是她的丈夫,她想到溫可雲的話。他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的老公,他們應該是最為親密的人,他們會彼此陪伴着彼此一生。
妻子,丈夫,最為親密的人。
她感到有什麽東西徹底從自己心裏爆炸開來。
王子和公主從此以後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那麽她也會和江紹銘從此以後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某些念頭迅速瘋長起來,從她小時候的遭遇,從她進入路家,然後付出相應的代價,然後是戀情的破裂和背叛,最終又是江紹銘的車禍……這一切的一切,她幸運過麽,那江紹銘是不是就是她經歷一切後的幸運?
如同她自己所言的那般,所有的成功,都是經歷了困苦。如果幸福也能算作是某一種成功,她之前已經遭遇到了一切了,這是不是就是給予她的某種獎賞?
她抱住他的手動了動,随即看着他。
“怎麽了?”他輕輕問着她,她剛才的糾結,他看在了眼裏。
她卻主動迎上去,吻在他的唇角,并且似乎并未打算放棄,而是繼續深深淺淺的吻着他。他似乎明白了她想做什麽,又有些不明白,因為她剛剛明明拒絕得徹底。
他翻身,覆在她身上,眼睛卻是看向她,然後附在她的耳朵邊,輕輕的開口,“可以麽?”
她咬着唇,卻又做出了某種很是艱難的決定似的,“嗯。”
她心裏的某個地方,終于揚起塵埃落定般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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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早餐時,路詩情打量着江紹銘和路之盼,發現他們沒有任何不對,甚至感情似乎還有着微妙的加深。她蹙着眉,想着昨天江紹銘看到的那一幕幕,難道一點影響都沒有?她原本以為男人對這種事都會很敏感,別說真有什麽,哪怕沒有什麽也會根據蛛絲馬跡開始懷疑。但江紹銘不只是對路之盼的态度沒有改變,也不曾去打量着路錦程和孟正宇,就像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路詩情冷眼瞧着,看看江紹銘,又看看路之盼,不得不承認,這路之盼運氣可真好。
吃過飯,路之盼和江紹銘便與家裏通電話,囑咐小旭要聽話,小旭同時看不見爸爸和媽媽,一時間還是有些想他們,便說着自己在學校裏的趣事。
路錦程看着路詩情,“詩情,你跟我來一下。”
路詩情輕輕蹙着眉頭,卻還是跟着路錦程去了書房。他們兄妹的關系,一直不壞,哪怕算不上什麽有話必說的那種親密關系。
路錦程在書房坐下後,表情帶有着那麽些無奈,“詩情,你又做了什麽?”
“什麽叫我又做了什麽?”路詩情感到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哥哥每次都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那你剛才用那樣的眼神看着小盼和江紹銘。”別人不了解,路錦程卻很了解自己這個妹妹,每次做了什麽後,想要達到她期待的結果時,就是這個樣子。
“我連看看他們都不成?”路詩情冷笑了幾下,又覺得挺有意思的,“如果我真做了什麽,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麽。說明路之盼和江紹銘之間情比金堅,別人怎麽都破壞不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哥,你該為他們有這樣的感情而開心才是。”
路錦程的臉色果然難看了很多。
路詩情眯着眼睛,別以為她不知道,在江紹銘出事後,路錦程就多次表示要去接路之盼回來居住,而江家那邊的态度也不強硬,也對,那時江家只要路之盼肚子裏的孩子而已,至于路之盼在不在江家都無所謂,是路之盼自己不肯回來。
路詩情嚴肅了表情,“哥,如今她和江紹銘很好,你還在期待着什麽呢?”
路錦程眼裏逐漸黯然,“你出去吧!”
路詩情卻偏不,“你難道還在怪我?”當年如果不是她向父母告密,說路錦程對路之盼的感情很特殊,路峰和黃希蓮不會主動找路之盼談話,路之盼就不會時時刻刻與路錦程保持着距離了,或許她沒有做那些事,路錦程和路之盼之間,還真不是現在這樣,“但你要知曉,如果我不說,你和她也不可能,爸媽是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而那時你越陷越深,不是更痛苦嗎?雖然那個時候你有些難受,卻比沉淪後再抽身好得多。”
“行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詩情,你以後別針對她了。”路錦程再次囑咐了一遍。
路詩情撇撇嘴,沒有回答。
這麽些年,她針對了路之盼,結果如何?路之盼還不是過得好好的,甚至現在誰都知道路之盼是江家少奶奶,沒有辦法,自從江紹銘醒來後,江家便開始宣揚着路之盼的存在了,這也算一種認可,認可路之盼的地位,這屬于江家的态度。
路詩情離開了,路錦程卻仍舊坐在那裏。
他第一次見到路之盼,自然不是在孤兒院的時候。而是在他放學後和同學打了一場比賽後準備回家的途中,他就看到她坐在路邊。他記得那天天很冷,但她穿得很少。他一直想,自己那天或許中邪了,因為以往遇到這樣的事,他根本不會理會。但那一天,他卻主動上前去詢問她怎麽了,是不是迷路了,她一個小女孩在外面很危險。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都以為她是個聾啞人,但她不是,因為她最後說話了,她說,“我會回家。”
大概是某種情緒被她撩起了,他竟然挑着眉頭,“那我送你回去,否則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
她看他一眼,似乎很不滿。
在路上的時候,他反複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衣服脫給她穿,因為她穿得很少,手指都被凍得發紫,可她一言不發,那個時候他想,這是個生命力很強的女生。
終于,她到家了,只是她沒有進屋。
連他都聽到了,屋裏傳來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咒罵聲,還有東西摔在地上的噼噼啪啪聲,那一瞬間,他似乎懂得了她為何不願意回家了。
她坐在屋門口,還保持着他之前看到她的姿勢,她說,“你走吧!”
那樣平靜的一句話。
他的确該走,該回家,當他走出幾步遠後,回過頭,發現她孤零零的坐在地上,任憑風吹動着她的頭發。他的第一個念頭時,當風将頭發吹到眼睛附近時,大多數人,下意識的都會去把頭發锊到耳後,但她沒有,她什麽都沒有做。
那一個小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讓他久久不忘。
那天後,他沒有看到過她,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似乎也沒有理由去知道。
直到他父母要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女孩,而他竟然在那幾個女孩中一眼就認出了她,真奇怪,明明過了好幾年才對,可他卻沒有懷疑過她是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第七頁
路峰的生日酒會來了很多人,一半是他過去的好友和合作人,另一半則是因着周家和江家的關系到此的人。路峰辦這個酒會的含義,很多人也清楚,有些小道消息正在傳着路家早已經不行了,不過是靠着路錦程苦苦硬撐着。而這個酒會不就是向外界宣告着,路家什麽事都沒有,于是那些胡言亂語的人可以閉嘴了。
只是傳出路家的小女兒嫁進了江家,不少人還是持懷疑态度,因為路家已經不止一次用着路詩情和孟正宇的關系作文章了,如果路之盼真和江紹銘結婚了,以路家的行事作風,會不好好利用一下,直到現在才開始放出風聲?只是懷疑歸懷疑,大多數人也會來探一探究竟,畢竟路家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風聲總有理由,沒有道理無緣無故這麽傳,這不是得罪了江家嗎?何況萬一是真的呢,畢竟江家在這方面相當的低調,不願意曝光也有可能。
因此今天來參加酒會的人中還有一部分人是來看熱鬧的,比如劉磊、陳雙斌和蔡文佑。三人站在一起,因為參加過多的酒會,對這酒會早已失去了新鮮感,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