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得這姑娘轉身間衣袍好像真的發出了傳說中的“獵獵之聲”。
而就在這時,重頭戲來了。
組織老大身邊某個一直不太喜歡黑羽的二把手,輕哼了聲,說道:“不過是個随時可以丢棄的工具,居然也敢這般倨傲。”
黑羽停下腳步。
回眸。
“cut!”
陳觀溪站起身,喊道:“葉辰,是讓你含有殺氣地看他,不是冷冰冰地看他!眼神要更有氣勢一點!記住,帶有殺氣的那種!”
在場的不少人心中有些幸災樂禍,這就是導演找來的人?這麽簡單的鏡頭都過不了,演技也太差了吧?
雖然第一條沒過,夜辰卻明顯一點兒也不緊張,眼神淡然地看着陳觀溪,說道:“我怕他承受不住。”
陳觀溪:“……”人家雖然不算十分出名,但現年三十歲的他也是演了至少十年壞人的專業演員好麽?他深吸了口氣,喊道,“聽我的,瞪他!飙殺氣……就是你那天打人的時候那種氣勢!”他把沈浮往前面一推,“你就想着他要傷害沈浮。”
沈浮:“……”他這算躺着也中槍嗎?
“那我只放一點吧。”夜辰說道。
就在此時,扮演二把手的宋興也插話了:“葉辰,你不用顧及我,該多兇就兇,我肯定受得起。”他的話中暗含鄙視,演技不行,找的理由也差勁到了極點。
“你确定嗎?”
“沒事,随便來吧。”
夜辰神色不動,緩緩點頭:“如果你堅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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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陳觀溪滿意地揮手,“再來一次。”
沈浮:“……”錯覺嗎?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二條再次開始。
之前的一切照舊很順利,而後,終于又到了那個鏡頭。
“不過是個随時可以丢棄的工具,居然也敢這般倨傲。”二把手再次拉仇恨!大概是被剛才夜辰的那句“我怕他承受不住”給刺激到了,這句話他說的比剛才好可惡,讓沈浮這個圍觀者都很想上去抽他一下,老戲骨啊!這就是演了十年壞人的老戲骨啊!不需要刻意帶入,壞人的感覺已然深入骨髓!
黑羽停下腳步,緩緩側過頭,回眸。
眼神就這樣落在了二把手的身上。
後者挺了挺胸,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打算同樣回以對方一個瞪視。
但就在下一秒,他的表情僵住了,不僅如此,連他的身體也整個地僵硬住了,整個人好像赤身被千裏寒冰覆蓋,凍得厲害,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
陳觀溪挑眉:“不錯。”不愧是老演員,果然有兩把刷子。
助理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即發布了指示,特寫特寫!
攝像機持續地運轉着,鏡頭中,二把手持續地僵硬着,他的确一動都不能動,但眼中卻早已寫滿了恐懼。是的,強烈到了極點的恐懼!
在這種恐懼的包圍下,他不能動不能呼吸,無法動無法呼吸!甚至連露出害怕的表情都做不到!就像一只被猛虎按在抓下的兔子,只能被動地感受着它身上蔓延出的強烈的血腥味,卻連下意識的掙紮都做不出,眼睜睜地看着那尖銳的獠牙刺入他的脖子,撕裂他的身體。
很顯然,這并不是因為他的演技好,而是因為……他真的被吓到了。
眼神對視只是一瞬間,而後,黑羽再次轉回身,寂然無聲地離去。
殺氣驟然消失這一點讓二把手松了口氣,緊接着,他只覺得渾身發寒,背後早已濕了一片,牙齒也無可抑制地打起了架。“噠噠噠”的脆響聲中,他膝頭一軟,無可抑制地跪下身來。
那新人的眼神……是怎麽回事?就好像他真的殺過人一樣……不,比那要更加可怕,簡直就仿若……殺戮對他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一般。
以至于哪怕對方已經離開,他的腦中卻依舊留存着剛才所看到的影像——那雙眼角微挑的淩厲眼眸,那個可怕到極點的眼神。
“cut!”
随着場記的一聲喊,這場拍攝宣告結束。
一直在一旁充當背景板的“組織老大”笑着對還坐在一邊的人說:“老宋,你這次演的……”他的話音頓住,注視着明顯還驚魂未定的宋興,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相當之奇怪。
而正準備上來誇人的陳觀溪也停下了腳步,眼神奇異地注視着“二把手”身下緩緩流出的那一灘……黃色液體,味道有點刺鼻,所以說那是……
沈浮:“……”他就知道!
這姑娘居然真的把人給吓尿了!!!
“好了,今天上午就到這裏,各自去休息吧。”
其餘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正準備過來,突然聽到助理喊了這麽一聲,唯有懷着疑惑紛紛散去。接下來肯定就是處理“後續問題”了,造成這種尴尬事的夜辰肯定不好在場,于是沈浮很果斷地将她扯到一邊去了。
“你怎麽把人吓成那樣了?”
“是導演讓我做的。”夜辰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視着他,“而且他本人也說不用顧忌。”她說了只放一點,但對方堅持“要多兇有多兇”。
“……”那是因為他們壓根沒想到你的殺氣如此吓人好麽!
可這麽一說的話,這還真不是夜辰的錯。
沈浮扶額:“夜辰啊,咱們商量個事,以後如果導演再讓你放殺氣,你別放這麽強的。就當……嗯,就把對方當作搶了你食物的人,這種程度就夠了。”
夜辰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建議:“嗯。”
可沈浮還是不太放心,說道:“你先對我試試,如果我搶走了你的食物,你怎麽辦?”
夜辰想了想,而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語氣十分溫柔地說道:“你喜歡的話,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沈浮:“……”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響,連忙回頭一看,只見化妝師妹紙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椅子撞痛的膝蓋。她一看兩人看過來,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扭頭就跑。
——媽媽,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救命,我不想當衆尿褲子啊!!!
神之轉折
雖然陳觀溪及時發現并處理了“某件事”,但這個圈子中從來就不存在什麽秘密,所以下午拍攝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上午發生的事情,只是都很明智地裝作不知道而已。
宋興演技再好,也不至于做出這樣的“犧牲”,那麽原因只有一個……
也正因此,在所有人的心中,夜辰的來頭好像更加神秘了點。這是真的演技出衆?還是說有點別的什麽……好奇心重的人那叫一個撓心撓肺,可惜就是不知道呀不知道。但其中有個例外,沒錯,助理同學,他借着親近的關系,直接就問了陳觀溪。
“頭兒,沒想到葉辰演技居然這麽好,我還以為他真的是新人呢。”
陳觀溪但笑不語——雖說滿臉的胡子遮蔽了他的嘴角,但助理是誰啊!從那面部肌肉的微妙動态中就判斷出自家老板在笑了!同時,他也判斷出,老板這是不想說,所以哪怕再好奇,也只能老實地閉嘴了。
殊不知,他家導演心裏此時也在撓心撓肺!
他也很想知道好麽?!
事實上,在之前那次請客後,他真的暗自裏調查過“葉辰”的身份,且不說外貌,那種身手顯然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而後,得到的結論是——調查不出。再然後,他接到了自家老哥的警告電話,讓他別再繼續下去了,小心惹麻煩。
到了這個地步,他面前就兩條路,一是繼續調查,二是果斷罷手。他不是喜歡作死的人,所以毅然地選擇了後者。但同時心裏也明白,對方的來歷恐怕真的不太一般,這也是他今天對她格外客氣的另一個原因所在。
但其實……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好麽?!
在導演大人這種糾結的情緒下,下午的拍攝開始了。
原本沈浮擔心那個被“吓尿”的演員會不會懷恨在心,暗自報複。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對方好像徹底怕上了夜辰,連目光對視都做不到……而這種心理又恰好符合了“二把手”的劇情設定,這種“本色出演”讓之後的劇情拍攝變得很順利。
不久後,夜辰的任務就差不多搞定了。
“殺手”這個配角的戲份原本就不多,除去這些在組織中的,剩餘的幾乎都是打戲——上男主女主家滅口,以及最後被男主女主做掉,但因為是重點鏡頭,所以陳觀溪顯然沒打算放在今天拍攝。不過他表示,只要沈浮和夜辰願意,随時都可以來現場觀摩拍攝。
随即,兩人回到了家中。
才一進家門,沈浮就挽起袖子開始做飯,從前他一個人住時,通常只有周末才會自己燒飯。可自從家裏住進了一個夜辰,他的廚藝技能好像被迫點到了滿級,而且一燒就是N多個人的量。沒辦法,這姑娘雖然聰明好學,但在這方面的天分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晚上想吃點什麽?”沈浮看着堆在廚房一角的新鮮蔬菜,又走到冰箱,打開後取出了一袋子肉,十分自然地問道,“蓮藕炖排骨?”
夜辰思考了下,搖頭:“高壓鍋做出的不好吃。”
“這是當然的,想喝好湯,只能周末在家的時候用湯鍋慢慢炖。”沈浮無奈,這姑娘明明在外面吃饅頭都無所謂,一到家裏反而容易變得挑食,而且每餐必須要有肉菜。沒的話她也不會表達不滿,照吃不誤,只是總會讓人有種“耳朵耷拉下來,尾巴也不甩了的”的錯覺。
所以哪怕夥食費高到讓人淚流,他也壓根狠不下心讓她吃素。
“紅燒豬蹄。”
“……”好吧,她的話題又飛了。他從冰箱裏拿出一大袋子豬蹄以及另一個大袋子裝的豬肉,“再做個白菜肉丸粉絲湯吧。”說話間,他走入廚房中,順帶将新買的飯館專用的巨大電飯煲的內膽遞給跟在身後的夜辰,“去打點米來。”
就在他将選好的菜放到水池中清洗時,夜辰回來了,而她不僅帶回了米,還帶回了另一個消息。
“這個全變成白色了。”
“什麽?”沈浮側頭一看,頓時一陣頭疼,原因無它,她手中捏着的正是之前湯慕送的水晶球。最初送來時,其中僅有幾縷乳白色的氣體,球體本身看起來還是透明的,但現在,它已經完全變成了乳白色。因為已經被自家表姐坑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沈浮對這玩意壓根沒興趣,又見夜辰好像有點在意,所以索性就給她玩了。
沈浮才這麽一想,就見夜辰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将約有乒乓球大小的水晶球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而後,又将她的手掌壓在了球體的上方,擡眸看着他:“咒語是‘波若波羅密’對吧?”
沈浮:“……你還真打算嘗試啊?”
她的眼中泛出疑惑:“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而是……”那種臺詞說起來真的很羞恥好麽?更重要的是,“憑借我對她的了解,所謂的‘秘密’,坑爹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盯。
“……好吧。”沈浮可恥地再次敗在了她的目光之下,不過還是掙紮着強調,“只試一次哈。”他可不想像幼年時一樣拿着個木盒子随時随地大喊大叫,可憐這段往事直到今天都時常被一些長輩提起,而每一次敘說,都将他實實在在地釘在了恥辱柱上——所以把這個當作咒語的表姐肯定是故意的!
夜辰表示同意,但同時也強調:“要大喊。”
沈浮:“……我知道了。”
“波若波羅密!”
“波……”
盯。
“……我錯了。”
連續嘗試了好幾次後,可憐的沈浮先森才終于克服了心理壓力,順利地喊出了那如今讓他覺得羞恥異常的咒語。
而幾乎是同時,兩人手中的水晶球突然綻放出了一道潔白的光芒。
這光芒是如此強烈,幾乎是一出現,就将兩人的身形徹底遮蔽住,直到十來秒後才漸漸消失。而詭異的地方在于……
消息的不僅是光芒,還有原本站在廚房中的兩人。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此,肯定會被這件事驚飛三魂七魄。可惜,家中只有他們兩人在,而發生的事情,除去他們外,唯一知道的只有——
“呀,終于用了嗎?”另一座城市中,正坐在街邊欄杆上的、身着羽絨服的短發女性擡頭看了眼在他人看來什麽都沒有的天邊,嘴角露出一抹有點惡趣味的笑,“表弟,你可要好好加油哦~”
話音剛落,一只冰淇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雙眸一亮,跳下去一把勾住來人的手臂,接過冰淇淋舉起,笑着問:“一起?”
而此時,沈浮顯然沒有好命吃冰淇淋,事實上,在那道光亮起時,他下意識就閉上了雙眼,而後只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暈眩。好在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太久,大約十秒後就停了下來。與之相對的,刺目的光也消失了。
他稍微調整了片刻,才睜開了雙眼,一眼之下,就覺察到了強烈的違和感。
“沒事吧?”
沈浮:“……你能先把我放下嗎?”
沒錯,光芒綻放時,夜辰下意識就單手把他攬入了懷中,輕輕巧巧地一手就把他整個人托着臀部抱起,另一手則放在他的腹部——随時可以拔出武器的姿勢。
被迫貼在她胸前、狀若“嬌花”的沈浮只覺得整個人又不好了。唯一的慶幸只有,他沒在混亂中下意識抱住她的脖子,否則……呵呵。
夜辰沒有立即回答,左右觀察了片刻後,才點了點頭:“小心點。”而後才将他輕輕放在了地上。
而随着她的動作,沈浮也發現了一個令人驚訝的事實。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兩人應該是在廚房中,但是……
“這是哪裏?”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裏應該是一座森林,而且年你帶應該挺久遠。原因無它,眼中所能看到的樹最細的都有人腰粗,這可不是短短時間內可以長出的。
大樹與大樹距離近到幾近摩肩接踵,茂密繁盛異常的枝葉共同組成了一片濃郁的綠色。仰頭看去,到處都是,這也使得整片林子看來相對陰暗,只偶爾有些許陽光順着枝葉間的縫隙照射下來,讓人在身處森林中的同時能稍微辨別下天色——現在應該是正午。
不管口頭願不願意承認,沈浮在內心深處其實是相當信賴夜辰的,所以他下意識就将視線投向了她,卻意外地看到,她正單膝跪在地上,撫摸着一條深深的裂痕。
沒錯,裂痕。
滿地都是,各種各樣的,這裏簡直就好像武俠電視劇中的高手決鬥現場一般,因為正常人就算提着夜辰的武器(還未必提得動),也顯然無法留下這樣的痕跡。
沈浮才那麽一想,就見她突然站起身看向他,向來很少泛起波瀾的雙眸中居然泛着滿滿的喜悅,嘴角也露出了一個明顯寫滿了愉悅的笑容。
“這裏是我的家。”
“……”
這什麽鬼
沈浮腦袋一下子就卡殼了,下意識就反問:“什麽?”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所謂的“家”指的是什麽,連忙追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裏是你原來的世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解釋了。
“沒錯。”夜辰篤定地點頭,指向地上的裂痕,“那是我的武器留下的。”而後環視四周,“雖然環境發生了一點改變,但肯定是我三個月前戰鬥的地方。”
沈浮想起,她的确曾經對他說過,她是在狩獵的途中,不小心被卷入了一條神秘的裂縫,而後出現在了他的世界。這麽說的話,他這是……
穿越了?
雖說這在小說電視中已經算是俗梗,但當讀者或觀衆是一回事,親身體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起碼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種事會真實地發生在他的身上。那麽,為什麽會發生呢?等下……
“水晶球!”
造成這一切的,難道是它?
“在這裏。”夜辰朝他攤開手心。
沈浮清楚地看到,那只原本已經被染成白色的球體再次恢複了透明,而那一縷縷乳白色氣體也同樣再次升騰着,相信過不了幾天,它又會重新布滿其中。
這也意味着……
“用它我們又可以回去?”
“也許。”夜辰将球體小心地放入外套的口袋中,“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
“……嗯。”沈浮注視着她的動作,緩緩點了點頭。驚訝不解的情緒過去,他才稍顯遲鈍地發覺自己此時此刻的的确确站立在另一個陌生世界的土地上。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排斥感,不是世界對他的,而是他對世界的。與此同時,還有些許因前路而生的擔憂。如果水晶球不管用的話……
“別害怕。”
她走近一步,伸出手撫上他的臉,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沈浮:“……”說好的穿越感觸呢?瞬間被這哭笑不得的情愫給沖飛了!
他扯下她的手,嘆了口氣:“到了你的世界總比到達其他陌生世界要好。”如果那只水晶球真的可以讓人穿越時空的話……回去後一定要找那個不靠譜的表姐好好問問!他深吸了口氣,問道,“接下來怎麽辦?”身為原住民的她,做出的決定自然要優于初來乍到的他。
“先回部落吧。”夜辰回答說。
“好。”沈浮對此沒有意見。一來,他們需要一個落腳處;二來,她消失了那麽久,其他人一定很擔心。
緊接着,夜辰從沈浮的腹中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把柄上裹着毛皮的重劍。對此沈浮能夠理解,既然她說之前曾在這裏戰鬥過,就意味着這森林中存在着猛獸。但她緊接着的動作,他就無論如何難以理解了。
因為這姑娘居然再次用左手抱起了他。
再次變成“小鳥依人”造型的沈浮簡直想吐血:“你做什麽?”
“我帶你走。”
“我自己可以走。”
“我知道。”夜辰回答說,“只是,從這裏到部落,我全力奔跑需要一個半小時。按照你行走的速度,很難在太陽下山之前走到部落。天黑後,這裏會很危險。”
沈浮:“……”
他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恰恰相反,他非常講道理。而此時此刻,他無比後悔自己有着這樣一種特性,因為這讓他十分理解夜辰的話,但同時……
說好的自尊呢?
“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夜辰見他沒有回答,又說道,“只是,你的體力真的太弱了。”
沈浮:“……”不,這正是紅果果的瞧不起啊。
他嘆了口氣,總不能因為些許男性自尊(反正自從認識她後就繼續蕩然無存了)就連累這姑娘一起和他在危險到了極點的暗夜叢林中“冒險”吧?但對于這個姿勢,他真心有點敬謝不敏,于是試探着商量:“能換個姿勢嗎?比如背……”羞恥感能稍微輕那麽一點。
認真思考這個的他,一定也是壞掉了。
“那樣太危險了。”夜辰搖頭,“有些速度相當快的猛獸會從背後偷襲。”
“……那扛呢?”
“會非常不舒服,也許會吐。”
“沒事,我忍得住。”比起被一位女性像孩子一樣單手抱在懷中,些許的難受算得了什麽!
在他的堅持下,最終,夜辰還是把他挂在了左肩之上,她的右手握着那把通體漆黑的巨劍,微微屈膝蓄力之後,整個人在森林之中狂奔了起來。
也直到這時,沈浮才意識到所謂的“全力奔跑”究竟是什麽個情況。也這才明白,這姑娘不僅力氣遠超常人,連速度也是一樣,就是給他一輛摩托車,開到最大擋,他也沒自信能追上她。更何況,這還是在地勢複雜的樹林之中,一不小心就有撞上的危險。
可以看出,她已經相當習慣在這樣的環境中快速移動,可以輕松地憑借各種動作越過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樹木,有時樹木過于密集,她會縱身一躍,雙足直接踩踏在樹幹之上,連沖數步後跳至柔韌的樹枝之上,借着反彈之勢躍到更遠的地方。其中有好幾段路,她完全是在這樣跳過去的。
沈浮覺得自己簡直像在做高速的過山車,整個人時上時下,激烈的風敲打着耳膜,四周的樹木快速地向後滑去,才看了一會兒工夫就讓人雙目眩暈。與此同時,被她肩頭磕着的胃部也漸漸湧起了的不适感,這種感覺在不斷地朝強烈發展。他這才發現,她所說的“會吐”,那真不是吓人,而是殘酷的現實。
但之前已經說出了“忍得住”的話,此時再反悔,他一個男人真覺得臊得慌。人家扛着人的姑娘都沒說個“累”呢。
就在沈浮的忍耐幾乎到達極限時,夜辰突然停了下來,并将他放了下來。
“到了?”他扶着樹站立,左右看了眼,發現四周除了樹還是樹,完全沒有半點部落的影子。
“我累了,休息一會吧。”夜辰将劍插在地上,回答說道。
沈浮:“……”
他知道她說得不是實話,因為別說汗了,她的呼吸甚至沒有一點急促。之所以停下來,恐怕是因為他。
會撒謊,是因為體諒他的感受,顧及他的自尊。
沈浮驀然發覺,這總是直來直去的姑娘,不知什麽時候也學會了委婉。雖然很少用,但一用……就是致命一擊,他已經快被內疚感給淹沒了。
他嘆了口氣:“不然,你還是抱我吧。”從剛才到現在,好像才只過了不到二十分鐘,總是這麽休息,不知道會耽誤多久時間。
正在觀察周圍環境的夜辰扭頭看向他,目光中是顯而易見的訝異。
“來吧。”沈浮頭一偏,眼一閉,認命地張開雙臂。
她伸出手就摸了摸他的頭:“乖。”
“……你再這樣我反悔了啊。”
緊接着,移動再次開始。
沈浮不得不承認,這個姿勢的确比剛才要舒服了許多,她的速度也比剛才還要快了許多,幾乎可以和汽車媲美了。風更加大了,幾乎到達呼嘯的地步,但這個世界現在的天氣很是溫暖,再加上他身上還穿着羽絨服,所以壓根不覺得冷。
事實證明,人真是一種适應能力很強的生物。
從最初的排斥,到現在的習慣,只是短短時間的事情。
心情很複雜的沈浮先森默默地為自己飛往天國與清白團聚的男性自尊點了根蠟燭——祝安息。
一個多小時後,夜辰終于停了下來。
“到了?”與之前那次不同,這次他們顯然已經走出了森林。
“到了。”夜辰點頭,“不過,我想比起抱,你應該更願意和我一起走回去。”
沈浮默默地再次覺得這妹子真暖心。
就這樣,兩人如在另一個世界時一樣并肩而行,只是腳踩的從水泥變成了真正的土地。行走了約有十五分鐘後,沈浮遠遠地看見了一個輪廓。
那正是夜辰所說的部落。
走近一些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幾道厚實的木栅欄深深地插入地中,成為了部落與外界間的屏障。構成它的每一根木頭都有成年男人大腿粗細,上端被削地相當鋒利,極具威脅性。
而栅欄的內部,錯落分布着一些三角形的屋子,形狀有些類似于某島國的飯團。基本結構是木制的,上面覆蓋着厚厚的幹草,正面應該是門的地方挂着一幅同樣由幹草編成的簾子。屋子大小并不一致,最小的只有兩三平米,最大的約有二三十平米。
一些屋子的幹草上還挂着獸皮、肉等事物。
時不時有人在屋子中走來走去,更有人坐在屋與屋中央的空地上,認真地坐着自己的事情。
“誰?”遠遠地有人喝道。
“是我。”夜辰回答說。
那邊的聲音沉寂了片刻後,再次響起時滿含着驚喜之感:“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是你回來了?”
“嗯,是我,璀璨夜空中的那顆流星。”
沈浮:“……”這都什麽鬼!
我沒嫁人
他這才想起,夜辰在被他喊做夜辰之前,的的确确有個坑爹無比的名字。他也早該想到,既然她的名字如此坑爹,那她所在的世界的其他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雖然這些名字在他聽來只有兩三個音符,但這也無法改變他內心的違和感。
幾乎是聽到夜辰的話的瞬間,原本在木栅欄附近的人都跑了出來,還有人在奔跑相告:“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回來了!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回來了!”
呼啦啦,一群人跑出來了。
呼啦啦,一群人圍上來了。
呼啦啦,沈浮就被擠開了。
……
連退了好幾步的他注視着那叽叽喳喳的人堆,默默擦了把汗,沒想到這姑娘在部落裏的人氣還很高。圍着她的人有問候的,有詢問情況的,還有一群捂着臉哭泣的,一邊哭還一邊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哭的人中,有姑娘……也有大男人。
既然被擠出來了,他索性就地觀察了起來,之前聽夜辰說自己的世界時,他只是覺得有趣,卻沒什麽實感,眼下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大開眼界。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你是誰?”
沈浮轉過頭,發現喊住自己的是個約十五六歲的少年,他面孔雖然稚嫩卻已然能看出未來的英俊模樣,和夜辰一樣有着麥色的肌膚(這個部落的人幾乎都是如此),長發及肩,不過頭發和眼眸卻都是淺棕色的。
因這少年的喊聲,好幾個站在人堆外圍的人也相繼看了過來。
“沒見過的生面孔。”
“入侵者?”
“先抓起來再說!”
沈浮正想解釋,對方卻已然沖了上來。
就在此時——
“他不是入侵者。”
人群散開,自發地讓出了一條道路,夜辰緩步從其中走出,如同被臣民迎接的帝王。她走到沈浮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高高舉起:“他是我的契約者。”
“……”
現場一瞬間沉寂了下來。
片刻後,響起了陣陣竊竊私語。
“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居然找到了契約者。”
“那就是她的契約者?看起來很弱啊。”
“別胡說,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的契約者怎麽會弱呢?應該只是看起來弱。”
“看,他也是黑發黑眼。”
“這麽一看的确很相配。”
……
而剛才那個喊住沈浮的少年臉孔一下子變得煞白,他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夜辰喊道:“他是你的契約者?”
“沒錯。”
他的眼眶中居然瞬間溢出了眼淚,而後擦了把臉,狠狠地瞪了眼沈浮,轉身就跑走了。
沈浮:“……”哪裏不對?
少年的反應似乎開啓了某個奇怪的開關,一瞬之間,無數少年少女齊聲哭了出來,而後紛紛淚奔而去。
沈浮:“……”這到底什麽情況?
“哈哈哈哈哈,”一個身材頗為壯實的短發大漢笑道,他的雙眸雖然是黑色,但頭發卻是黃色的,“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你還是這麽受歡迎啊。沒想到你居然找到了契約者,看來部落裏連續好幾天都能聽到哭聲了。”
夜辰放下手臂,卻沒有松開沈浮的手,語氣淡定地回答說:“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大漢咋舌:“你還是這麽冷淡。”說話間,他笑着看向沈浮,“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上你的。”而後,他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們身上穿的是什麽?看起來有點奇怪。”
夜辰正準備回答,突然有個約十歲左右的、同樣棕發棕眸的男孩跑了過來,喊道:“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姐姐,爺爺要見你們!”
大漢也催促:“長老要見你,趕緊去吧。”
夜辰沖他點了點頭:“那下次再說吧。”而後,借着十指交握的姿勢牽着沈浮就離開了。
大漢愣了下,摸下巴:“怎麽感覺她好像親切了點,錯覺麽?”
行走間,沈浮好奇地問道:“長老是誰?”
夜辰想了想,給出了這樣一個回答:“長老是整個部落最重要的人。”
沈浮近乎驚訝地在她的臉上找到了滿滿的崇敬之色,不由也對即将見到的那位人物産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那喊長老爺爺的小男孩跑在兩人的前方,時不時回過頭,好奇地注視着沈浮和兩人的衣着,又很快就回過頭去,看上去好像有點怕夜辰。
一會兒工夫後,三人停在了一座草屋的前面,這正是沈浮之前看到的那座最大的草屋。雖說還沒見到傳說中的“長老”,他卻可以确定,對方在這個部落中的地位的确相當之高。
小男孩站在草簾外喊道:“爺爺,他們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都進來吧。”
身高最高的沈浮當仁不讓地抽回手掀起草簾,不過卻讓夜辰先走。她能夠切身地為他考慮,他當然也可以做到。也許是因為這裏的人身材普遍高大,屋子也都挺高,沈浮并不需要彎腰。進屋後,他并沒有放下草簾,而是回過頭,對還站在門口的男孩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