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徐小姐！你幹什麽！”
一道冰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徐露洋的手抖了下，被蘭花葉片劃了道淺淺的傷口，湧出幾滴血珠。
徐露洋吃痛放開了蘭花，驚呼一聲，嗔怪道：“清晏哥，你吓着我了，害得我被你的蘭花劃傷了手，你要負責。”
沈清晏淡淡地看了眼她手指上拼命才擠出來的幾滴細小血珠，道：“正好老高要離開，你随他去醫院檢查一下。”
高康浩：……老板，我們還有正事沒談，你就拿我當幌子讓我去伺候大小姐。
“可是……”
沈清晏給高康浩遞了個眼神，高康浩只好打斷徐露洋的話，半開玩笑道：“走吧，露洋妹妹，傷得這麽‘厲害’，小心別感染了傷口。”
高康浩拉着徐露洋出了沈清晏的別墅，特地轉一圈去醫院的便民藥房買創可貼去了。
沈清晏走到花盆面前，拿起被壓傷的花苞看了眼，花瓣上的傷痕恢複得還不錯，只是先前被徐露洋捏過的花莖有明顯的痕跡。
這又不禁讓他聯想起昨晚和剛才的驚險，他眼底的神色沉了沉。
姝蔓被他修長溫熱的手摸得有些癢癢的，男人盯着她缺了一片花瓣的位置看了許久，姝蔓見他神色有些凝重，猜他應是心疼自己。
能被一個人這麽愛護着，姝蔓也頗受感動，便靠着他溫熱的手服帖地蹭了蹭。
只不過對方并沒有領會到她這份親昵。
沈清晏将她仔細檢查了個遍，确保她沒有缺葉子少花，這才把她搬到卧室的陽臺上，轉身去磨了一杯咖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翻看《明星大冒險》的劇本。
卧室這邊的陽臺背對門前馬路，隔壁看不到這裏，也就少了些糟心事。
真人秀的劇本比較簡單，只籠統地透露了一些內容，還有些部分是屬于保密環節。他大致看了眼，覺得并沒有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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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蔓頗為無聊地舒展着細長的葉子，看向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對方此刻正低着頭，細碎的短發散落在額前，神情專注，修長的手不緊不慢地翻閱着資料。
午後的暖陽斜照在他身上，有那麽一瞬，姝蔓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青玄仙君的影子。
想起她前世的主人，姝蔓又生出幾分傷感來。仙魔一戰之後，不知他是否安然逃脫，現在過得可好，會不會偶爾懷念已經死去的自己。
姝蔓的思緒飄得有點遠，時光在午後的暖陽中靜靜流淌，空氣中彌漫着咖啡的香味，她看着眼前男人入了神。
忽然，男人擡起眼，朝她這邊看了過來，斜陽照進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有星河墜落。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抹比這冬日暖陽還溫柔的弧度。
借着穿廊而過的風，姝蔓心虛地把自己的花苞微微偏向另一側，她發現自己對着男人的視線時，花蕊總是會不受控制地跳動。
想起夢中那個帶着蘭花香的女孩，沈清晏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他放下手上的劇本，起身朝風中輕輕搖曳的花朵走去。
整個小小的陽臺都是清幽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沈清晏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高康浩無力的聲音：“老板，我總算把徐小姐打發了，她這一路都在問你的戀情。你都沒給我說過，我哪裏知道，她偏不信，非要我把女方的姓名身份說清楚。唉，這種嬌慣的大小姐真不好伺候。”
沈清晏不痛不癢地安撫一句：“辛苦了。你現在在哪裏？”
“我剛把徐小姐送回家，現在就在你樓下。”
“劇本我會慢慢細看，其餘事情我們明天再商量。我想了想，我們提前兩天過去，很久沒有旅游了，這次順便去W城旅游一趟，你先回家準備準備吧。”沈清晏道。
老板這躲避人的借口找得真是合情合理。
但是，W城真的沒有什麽好玩的景點啊！
高康浩對這次公費旅游沒有一點期待。
姝蔓聽沈清晏說又要離開，來了精神，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短時間無法化形。
除了不友好的鄰居那段插曲，今天總的說來平淡又美好，男人一直陪在她身邊，讓姝蔓甚至還生出了回到前世的恍惚感。
晚上姝蔓很乖巧地當一株普通蘭花，也沒有去尋找她的獵物，雖然她聞到了獵物的氣息。
男人第二天上午就出了門，姝蔓孤獨地留在了房間裏，男人将她放在卧室窗臺的位置，每到下午三四點這邊能照進來一些溫暖的陽光。
沒法化形的她只能曬着太陽，努力吸取一些稀薄的靈氣。
這邊的人口沒有公寓那邊密集，姝蔓晚上能找到的夢境也不多，不過她發現這為數不多的人做噩夢的頻率比公寓那邊頻繁，仿佛他們心中都藏着很多不能見天日的秘密。
男人走後的第五天，姝蔓終于修複了花瓣上的壓痕和被女鄰居捏傷的花莖。住在這裏唯一的好處就是幾乎每晚都能飽餐一頓，所以傷痕修複快，而她現在也能化形成人。
再次吸取了在公寓那邊的教訓，姝蔓這次更加謹慎了許多，她用過的東西都會照樣放回原處，穿過的衣服會理好再挂到衣櫥。
這邊的房間很多，但是每間都空蕩蕩的，除了家具就是電器。
姝蔓也沒有什麽別的消遣方式，平時也就看看電視。但電視看久了，眼睛會疲憊。
連續看完幾起大案後，姝蔓關了電視，泡了一杯紅棗枸杞茶，走到客廳的落地窗處，見四周沒人，便大膽地站在陽臺上看遠處的風景。
可惜她看不了多遠，就連不遠處的湖泊都看不清，到處都是灰蒙蒙的，随時都像夜幕降臨的樣子，這裏的人類稱這種天氣叫霧霾天。
姝蔓在這種天氣裏感覺不到一絲靈氣，她不禁有些懷念淩霄道的風景了。那裏常年仙霧缭繞，鐘靈毓秀，是修仙的絕佳地方。
正想着，姝蔓忽見隔壁的女鄰居朝大門口這邊走來。
對方穿了一件藍色長大衣，款式有些眼熟，她記得沈清晏好像也曾穿過。她不知道這位女鄰居為什麽總和沈清晏穿類似的衣服，難道和淩霄道的弟子一樣，衣裝都是統一的？
好像也不是這個道理。
姝蔓不想節外生枝，迅速退回了客廳。
可惜她的水杯忘了拿，還在陽臺的小桌子上。
姝蔓等着大門口的人離開，沒想對方卻在門口站了片刻，視線還朝陽臺這邊望過來，甚至一度讓姝蔓覺得自己被她發現了。
徐露洋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眼花，剛才陽臺上确實站着一個女人，但對方只一瞬就躲回了房間，讓她來不及細看。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一晃而過的影子，就是沈清晏畫裏的人。
“露洋，你回來啦？”徐露洋正猜想着，有人叫住了她。
姝蔓看到了左邊的鄰居——那個總是出現在年輕女子夢中的惡魔。
老惡魔現在穿着一身價格不菲的西裝，挺着個圓圓的啤酒肚，滿腦肥腸，臉上挂着笑。如果不是因為見過他和他情人們的夢境，姝蔓可能還會覺得他是個慈祥親和的大叔。
但現在，只能有衣冠禽獸來形容。
這個老男人貪婪、好色、暴戾，喜歡扒光年輕女子的衣服，用皮鞭抽打對方。他不僅屍位素餐，還利欲熏心，收取了不少賄賂。
女鄰居和老惡魔應是相識，姝蔓看他們交談甚歡，便蹲下身悄悄地端走了自己的水杯。
難怪沈清晏寧可擠在窄小的公寓，也不肯來這裏居住，有這樣的鄰居，确實還不如回到公寓中住，至少那對給她送糖果的鄰居夫婦比這兩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徐露洋和王蒼宇在沈清晏的別墅外閑聊着，徐家是上市大企業，王蒼宇是市委的，有點權勢有點地位的人最講人脈講面子，兩人雖然沒聊什麽實質性內容，但面上看過去還是特別熟絡。
“我前一久還看沈老板回來了，露洋還沒耍男朋友吧？其實王叔覺得你和沈老板就特別般配，要不王叔給你們做個媒？”王蒼宇笑眯眯地問。
他臉上肉多，顯得眼睛特別小，一笑起來油膩膩的。
其實他和沈清晏壓根不熟，只是把話說在這裏擺着而已。他在官場混跡，別的本事沒有，哄人倒是特別有一套。
徐露洋是個溫室長大的，聽不懂他只是随口說說，想起剛才陽臺上的女人，她又一副可憐相道：“王叔別開玩笑了，沈老板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沈老板有女朋友？”王蒼宇故作驚訝，“不會吧？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剛剛還在陽臺上呢！”徐露洋朝沈清晏的陽臺瞟了眼。
王蒼宇倒是對沈清晏有沒有女人并不關心，不過話說到這裏，他還是開解道：“男人嘛，養一兩個女人是正常的。王叔覺得有句話就說得特別在理，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露洋你也別氣餒，現在蓋棺定論還早，遇上喜歡的，就勇敢去追。你看這人生就短短那麽幾十年，什麽都畏手畏腳的人啊，是成不了大器的……”
“……不過男人有時候不喜歡纏得太緊的，這時你就要學會從側面來。王叔就再教你一招，女人都很現實，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拿錢買愛并不是一句笑談，買不到的，只能說明給的價不夠。不過你要不想花錢，就拿捏住對方的軟肋，蛇打七寸就是這個道理……”
可能是官腔打慣了，王蒼宇說起大道理來頭頭是道。
可惜的是，全是歪理。
原本徐露洋很不耐煩他長篇大論的調調，不過聽到後面，她發現還有那麽幾分道理。
“王叔叔很了解女人吶！”徐露洋別有幾分深意地說。
王蒼宇依然笑眯眯的，“王叔叔活得久了，看得多了，想不了解也難啊！”
正好沈清晏請的家政按時上門來打掃衛生，徐露洋見了，忽然心生一計，就對王蒼宇道：“王叔，我正想起上次忘了一樣東西在清晏哥家，正好家政來了，我去打聲招呼。”
王蒼宇知道這位千金小姐要去玩把戲了，就點頭回了自己院子。
徐露洋走到正在開門的家政人員面前，說道：“我是沈老板的鄰居，你們還記得吧？我前幾天掉了一條圍巾在沈老板家裏，他還有幾天才回來，我想進去拿，就在樓上客廳。”
兩位家政認得徐露洋，也知道她喜歡沈清晏，跟沈清晏也認識，就沒有多想，“那徐小姐進來拿吧！”
徐露洋跟着家政一起進了沈清晏的院子，朝着樓上走去。
姝蔓喝了枸杞茶，洗淨杯子放回原處，然後再脫了男人的衣服挂在衣櫥裏，正準備回花盆打盹。
不想突然聽到樓下有人上來，她忙朝花盆走去，才跨出兩步，便聽到其中一人的聲音甚是熟悉，正是隔壁的女鄰居！
姝蔓不知道女鄰居為什麽突然過來，現在也無暇去想，今天沈清晏不在家，她怕這個女人又暗戳戳地捏自己的花莖。
想起上次女鄰居看自己那種怨毒的眼神，姝蔓不寒而栗。
聽着她們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姝蔓在最後關頭，靈機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