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姝蔓趕緊回到自己的本體中。
果然，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
姝蔓迅速收斂光華，抱緊花瓣，恢複原來的樣子。真是好險，她差點就被男人發現異樣了。
經過這一折騰，她已經失去了對男人坦白的勇氣。
因為她招來了警察，還害死了無辜的金魚。
沈清晏并未開燈，只是有些倦懶地翻了個身，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手機，現在才淩晨五點。真是奇妙，他竟然又夢到了上次那個女孩，而且夢境中的畫面特別真實，甚至她說的每句話每個表情，他現在都還記得。
他也曾做過別的夢，但大部分醒來就忘得七七八八。
只有關于這個女孩的夢境，就跟真實發生過的一樣，讓他印象深刻。
他在床上躺了會兒，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作息太亂，他現在竟一絲睡意都沒有了。房間裏盈滿了蘭花香，在這靜谧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那女孩真的是蘭花變的嗎？
沈清晏任由自己的思緒飄散：有位潇灑俊逸的仙人曾救下一株落難的蘭草，并将之種在自家院中悉心照料，後來蘭花修煉成精，報答這位恩人……
故事有點俗套，還不夠豐滿，也不夠出彩。
沈清晏翻了個身，又繼續深入地想：主角為什麽是仙人，到底該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會救下蘭花？漂亮的蘭花又該是什麽樣的性格？他們在一起該碰撞出什麽故事來……
姝蔓知道男人沒有睡着，不過她沒有那麽好的精神陪他了，飽腹之後，她只覺得昏昏欲睡，便收起神思，攏緊花苞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明淨的玻璃窗斜照進來，落了一室明媚。
姝蔓懶懶地舒展着自己的葉子，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被男人一到了書房中。書桌上散落着數張收稿，不知道他是不是靈感來了，又在搗騰新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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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男人看去，對方身上穿着一件休閑毛衣，正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風景，衣服上絨絨的細毛在明媚的光線下像給他打了一道柔光。
他伫立許久才回過頭來，視線正好落在姝蔓身上。忽然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姝蔓感覺自己的花蕊都跟着不受控制地動了下。
男人微微彎起嘴角，窗前的陽光好似都照進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讓人不敢直視。
他不緊不慢地踱步走過來，搬起花盆朝客廳那邊寬大的陽臺走去，将她放在陽臺上。昨晚姝蔓過來的時候正是深夜，沒有細看這邊的風景。
現在放眼望去，才發現這裏的風景比公寓那邊還要漂亮。
公寓那邊樓層高，看過去視野開闊，但看到的都是來往的車窗和遠處林立的高樓。這裏能看到卻是樹木、若隐若現的湖泊，雖然大部分樹木都已經掉光了葉子，但她在這裏總算能感受到一絲靈氣了。
卧室傳來男人的手機鈴聲，他走了過去，姝蔓隐約聽到男人說這就走，大約是回去安裝照妖鏡一般存在的監控器吧。
姝蔓慶幸自己跟着男人一起出來了，不然指不定哪天自己還傻乎乎地在“照妖鏡”下下竄來竄去。
果然，男人沒過多久便穿上大衣下了樓，姝蔓目送男人開着車緩緩駛離自己的視線範圍，這才展開自己的花苞，吸收周圍難得一見的靈氣。
她的花苞受損嚴重，靈氣也流失不少，現在無法化形，只能當一朵可憐的蘭花。
暖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花葉上，姝蔓發現自己的花瓣有愈合之勢，看來昨晚那只夢魇的靈力确實非同一般。
她眺望着遠處光禿禿的樹枝，頗有些無聊，果然還是做人的時候好玩，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像現在這樣被困在一只小小的花盆中。
過了幾天人類的日子，她發現自己再也不想當一株植物了。
正無聊之際，姝蔓就見遠處一輛酒紅色的跑車極速朝這邊開來。那輛移動的小車落在院子門口，車上走下來一個穿着格子大衣的女人。
姝蔓總覺得那件衣服有些眼熟，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恍然想起沈清晏似乎也有一件這樣的衣服。
女人站在院子門口朝裏面探望了一番，随後她摸出手機：“你确定沈清晏回來了？後來又走了？那你怎麽不早說，害我白跑一趟！”
門口的女人懊惱地挂了電話，回到車上，将車開到了……隔壁院子。
等等！
傳說中那個讓男人念念不忘、痛徹心扉的名門淑媛就是這個女人？
姝蔓驚呆，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她以為能讓沈清晏神魂颠倒的應該是個知書達理的漂亮女子，但剛才門口出現的女人卻心情浮躁，和優雅風流的沈清晏很不搭。
愛情果然令人盲目。
無法化形，又無事可做，姝蔓只好沐浴陽光，繼續睡覺。直到樓下院子傳來停車的聲音，姝蔓才轉醒，趕緊收攏綻放開的花瓣。
沈清晏和高康浩一起回來的，他順便搬了一些東西回來。
兩人正準備上樓，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甜甜的“清晏哥”。
沈清晏回過頭，看了眼站在門外的女人，也很客套地打了聲招呼：“徐小姐也回來了？”
徐露笑道：“是啊，聽說清晏哥回來了，所以我也過來看看。”
沈清晏點點頭：“嗯，回來看看是應該的，你院子裏的雜草都長到我這邊來了。”
“那清晏哥幫我打掃一下呗！我也覺得那些雜草長得太快了，一個人打掃不了。”
對方這話已明顯帶了種暧昧，高康浩站在一旁努力當自己是空氣。
沈清晏倒沒什麽表情變化，只說：“我有園丁的電話，價格實惠，打理得也很專業。徐小姐要是需要，一會兒我讓老高發給你。”
她像是聽不懂沈清晏話裏的婉拒，又道：“清晏哥不準備請我進去坐坐嗎？”
沈清晏依然笑容不變：“你看我這裏亂的，實在不方便招待客人……”
“我正想找康浩幫個忙呢！大家都是鄰裏，串個門不需要那麽隆重吧？”
沈清晏無奈笑笑，過去給她開了門。
徐露洋看了看他們帶過來的收納箱，問道：“清晏哥這是準備在這邊長住嗎？”
沈清晏不冷不熱回她：“我們這種一年到頭四處跑的，哪裏能長住？馬上就要走了。”
幾人進了房間，上到二樓客廳，沈清晏給他們倒了茶水，徐露洋見沈清晏帶來的東西中，還有一副卷起的畫卷。
她不禁好奇道：“清晏哥都帶了些什麽？這是畫嗎？”
說着，也不等沈清晏回答，她便先将畫展開了。等她看清畫卷中的女孩，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沉郁，她問道：“她是誰呀？”
“我夢中的女孩。”沈清晏這話并不假，但在徐露洋和高康浩聽起來都怪怪的。
高康浩并不知道自家老板什麽時候有個夢中女孩了，不過看他畫得這麽鮮明漂亮，畫面裏的女孩還穿着他的衣服，關系确實非同一般。
老板真的戀愛了？
可是日日跟着沈清晏的高康浩并沒有發現蛛絲馬跡。
老板真是深不可測，戀情掩蓋得這麽密不透風。
徐露洋眼底閃過一片晦暗，拿着畫紙的手也不由得捏緊了，沈清晏從她手上接過畫卷，正兒八經地給客人科普：“這張畫紙還未裱裝，要輕拿輕放。”
沈清晏靠近她拿走畫卷的時候，她還聞到沈清晏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那不是古龍水的味道，更像女人會用的花香。
再聯想那幅畫，徐小姐的神色更沉郁了。
姝蔓在陽臺上，能将客廳情況看個大概。她不禁有些遲疑了，這位女鄰居真的是沈清晏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嗎？怎麽看上去更像女鄰居單方面追求沈清晏？
唉，又是一對癡男怨女。
徐小姐追問：“原來清晏哥已經戀愛了，她是圈內人嗎？怎麽看着很眼生？”
沈清晏心知她誤會了，但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只說：“不是圈內人，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先将東西拿進去。”
沈清晏把收納箱抱進卧室，高康浩努力當一道空氣，徐露洋總覺得太悶，就去陽臺上透氣。
因為極少在這邊住，沈清晏的陽臺沒有像公寓那邊種滿花草，這裏的陽臺比較空曠，花樹都種在樓下的院子裏。
徐露洋一眼就看到了陽臺上多出的蘭花，和那幅畫裏出現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盆蘭花的花瓣上還有被壓過的痕跡，算不得多好看，也不知道沈清晏怎麽就喜歡養這種花花草草，跟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樣。
蘭花散發着清幽的香氣，跟沈清晏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很相近，徐露洋總算知道沈清晏身上那股香味是從哪裏來。
但是一想着那個女孩，徐露洋心中就像憋着一股火，一股嫉妒之火。
感情本就是一種奇怪的東西，當你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時，只要對方沒有喜歡的人，你會充滿勇氣，覺得只要能靠近就有機會，甚至可能享受在自我付出的癡情中。好似只要對方不戀愛，自己就是那個最特別的存在。
一旦對方有了喜歡的人，幻想破滅，這份勇氣和癡情又會變味，變成嫉妒、怨恨。
徐露洋伸手摸向蘭花。
姝蔓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這個女人的眼神太可怕，比趙淵那種銳利的目光還恐怖。因為趙淵的目光只是具有攻擊性，但這個女人的眼裏卻包含了太多陰暗的負面情緒。
嫉妒、憤怒、不甘、怨毒……
對方的手指正用力地捏在她纖細的花莖處，只要她一用力，自己就會完蛋。
姝蔓繃緊了葉子，瑟瑟發抖。
“徐小姐！你幹什麽！”身後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