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許諾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被面前的場景看呆住了。
外面是個大晴天,廚房又正好朝南,明媚的朝陽大把朗照進來,滿室暖意。
而厲寅北身着一套淺灰色的休閑服,正聚精會神的看着鍋裏的東西。她這樣自背後望去,只見着不遠處的男人身長玉立,在晨曦金色光線的籠罩下,似乎連着平日清冽的氣場都消散不少。
許諾心頭毫無緣由的跟着顫動了下,這樣站在身後窺視別人,也不是件禮貌的事情,她便打算繼續轉身回浴室那邊洗臉去。
“許諾,你過來幫我看下,我是不是哪個環節出差錯了?”未料到前面看似專心煲湯的厲寅北忽然開口說道。
許諾無端被吓了一跳,她自己過來時穿着棉拖鞋也沒什麽聲響的,也不知道厲寅北是怎麽察覺到自己過來的。
不過既然厲寅北都已經開口了,許諾便也跟着繼續走近了點,等她看到砂鍋裏的那只超級無敵大甲魚時,許諾立馬炯炯有神起來。
“我是按照網上的教程做的,怎麽感覺味道不對?”厲寅北說時眉梢微皺,語氣裏還有點狐疑的意味。
許諾順着他的目光朝竈臺上放着的一頁A4紙上看去,居然是中規中矩的甲魚湯的制作步驟。許諾快速的浏覽了下,上面的步驟也沒有錯,只是省略了幾個小細節而已。
“這湯太油膩了,而且有腥味,應該先過下水的。”許諾又看了下砂鍋裏的湯水,立馬指出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厲寅北虛心的點頭,之後又征詢許諾的意見,“要不要倒掉重新煮?”
“已經煮多久了?”那湯水咕嚕咕嚕的在沸,上方冒着白茫茫的水汽,許諾也看不出是煮到什麽程度了。
“半個小時多吧。”厲寅北應道。
“都這麽久了,腥點就腥點吧,倒掉的話湯就白煮了。再到點料酒下去,還有姜片也多切幾片進去。應該可以稍微去下腥味的。”
“這樣。”厲寅北毫不懷疑的應道,随即把旁邊未切完的生姜又拿起來切了幾片扔進去,之後又拿起旁邊的料酒倒了一點下去,本來就是在沸的湯水,那料酒倒下去,随即就有點酒味飄了出來,那湯香也跟着溢了出來。
“現在聞着味道就好多了。”厲寅北欽佩的總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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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做菜料酒也挺重要的。”許諾點頭附和道。
“你是不是向廚師學過做菜的?”厲寅北忽然又開口問道。
“沒有啊。”許諾想也未想就搖頭否認了。
“我看你做菜挺娴熟的,以為你專門學過的——”厲寅北解釋起來,他自己話音剛落,不知為何又覺得這樣的談話似乎有些耳熟。
“我讀初二時就開始燒菜做飯了。”許諾依舊習以為常的應道。她剛說完,厲寅北立馬有些不解的朝她望了一眼。
“我媽在那年走的。我媽走後好長一段時間,也沒人燒飯給我吃,我就自己摸索着燒菜做飯了。”許諾說時神色還是平靜的毫無波瀾。
然而他偏偏就在這樣的輕描淡寫下聽到了她的晦暗過往。
“燒了這麽多年,我現在的廚藝勉強可以算是及格。燒菜做飯和其他事情一樣,都是熟能生巧而已,這個道理其實都是相通的。厲先生,你說是吧?”大概這廚藝的确是她以引為傲的一件事情,她自己說着說着嘴角邊不知何時抿上一絲淺淺的笑意,加之又是唇紅齒白眉目溫婉的,是最最娴靜的模樣,他有那麽一瞬間甚至都要看得晃神起來。
一定是他的錯覺罷。
“你媽去哪裏了?”他平常很少會管別人的閑事,這當會居然不由自主的問出口了。
“她在那年就去世了。”她繼續如常的應道。
“抱歉。”無意間觸動別人的私事,厲寅北始料未及,随即就道歉起來。
“沒事,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連我媽最後一面都沒見着。我爸說是出車禍的緣故——”許諾說到這時,語調才有點沉悶了起來。
“是不是車禍事故太嚴重了?”他腦海裏立馬勾勒出了特大的車禍事故。
“可是我知道,他撒謊了。”許諾忽然一語否定,将他腦海裏瞬間想象的場景又立馬打散全無了。
厲寅北不由得又朝她多望了一眼。
原本他以為她多少會有點悲痛的神色上來的,然而什麽都沒有,她還是神色淡然的,像是說着旁人的故事而已。
交談了這麽多,他居然連她說的大概過往始末都沒有推測出來。
原本在這方面,才是他的最大長處。
這個事實,令厲寅北覺得多年未曾有過的挫敗感又重新蠢蠢欲動了。
“厲先生,湯應該差不多了。”她見他想得出神,又出聲提醒起來。
“你會做菜,你來嘗吧。”厲寅北及時止住心頭的推測,說時拿過來旁邊的湯匙從沸湯中舀了起來,之後才遞給許諾。
許諾接過去,吹了口氣後就嘗了下味道。
“還行。”她評價道。
“那就好。”厲寅北顯然是松了口氣,之後便把電磁爐給關掉了。
“你湯裏還放了什麽下去?”未料到許諾又繼續追問起來,說時一臉不解的望向厲寅北。
“我沒有放其他的東西。”厲寅北如實應道。
“怎麽感覺還有點涼涼的薄荷的味道?”許諾說時又微抿了下唇角,覺得那股涼涼的味道愈發明顯起來。
“我想——是因為你嘴角邊沾了東西的緣故——”厲寅北不露聲色的提醒起來。
許諾一進來時,他就看到她嘴角下方沾的那片泡沫了,是她自己刷牙刷到一半草率的漱口就往這邊過來的緣故,加之那會睡意惺忪的甚至都沒有仔細看下嘴角邊上還有刷牙時的牙膏泡沫沾在上面。
先前又是聊煲湯又是聊她過往的事情,厲寅北都沒有合适的機會提醒她,幹脆就視而不見了。
未料到此時許諾自己還追問起來,他便如實應道。
“沾了東西?”許諾還沒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麽,伸了右手食指在她自己唇角上飛快的揩了下。
只是,她唇角邊沾的泡沫分明是在另一邊的唇角上。
厲寅北見着她又看了眼揩過後的食指,上面什麽都沒有,依舊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他心下一動,忽然就伸手過來,在她的那側唇角上蜻蜓點水的輕觸了下,随即說道,“已經沒了。”
許諾方才只覺得面前的光影一動,自己的唇角上就被輕微的觸感帶過,下一秒就見着厲寅北的食指上一點白白的泡沫,過了這麽久又被他伸手揩及,此時都已經消散的不太明顯的了。
她這才轟的一下明白了方才自己喝湯時覺着還有薄荷味的由來了。
而且一想到自己唇角上沾着白白的泡沫和他在這裏說上這麽久,許諾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肯定是傻透了。
“湯好了,先盛到保溫瓶裏吧?”厲寅北看出她的窘态,出聲提議道。
“哦。”厲寅北這麽一出聲,許諾便去拿盛湯的保溫瓶過來,臉上原本竄上來的熱意才勉強消了下去。
只是,等許諾看到厲寅北盛湯時翻動了下那只肥肥的大甲魚時,她忽然又發現了個無比驚悚的事實。
鍋裏的這只甲魚的反面似乎是完整的?
“厲先生,這甲魚買過來就殺好了的嗎?”
“是的,我讓別人給我送過來時都已經殺好了的。”厲寅北無比自然的應道。
他這麽一說,許諾立馬明白了其間的緣由。
估計那位送甲魚的仁兄只負責把甲魚殺掉放血洗幹淨而已,甲魚的內髒可是根本還沒去剖的。
厲寅北打印的教程上只有煲湯的步驟,沒有講述煲湯前如何去除甲魚內髒的細節。所以,他居然就這麽直接把整只甲魚扔進去煲湯了。
“不知為什麽,就是沒有你做的好吃。”厲寅北他自己也舀起來嘗了一口,實誠的評價道。
“厲先生,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你忘記把內髒剖掉的緣故——”許諾在邊上小聲提醒起來。
畢竟,犯了這種有違常識的錯誤,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下他的,免得他下次再犯同樣的低級錯誤。
“內髒?”厲寅北果然一副第一次聽說的神情,說時難以置信的繼續望了眼面前這鍋精心配制的甲魚湯。
虧得他昨晚入睡前就特意交代專人第二天挑了最肥的野生甲魚過來,而且大清早一收到就立馬開始煲湯的了,沒想到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厲寅北生平第一次覺得,他真是傻透了。
“恩。”許諾點頭應道。
“咳——不好意思,剛才還讓你喝了一口。怪不得這味道就是說不上來的怪——”厲寅北後知後覺的應道,前一刻還風度翩翩的,這當會居然有點發窘起來。
借着外面朗照進來的明晃晃的光線,許諾不經意間見着他臉上都有可疑的紅暈泛了起來。
他的膚色本就偏麥色,是那種日曬後的健康膚色,若是一點點的紅暈并不容易察覺的,此時都被她這樣顯眼的看到,想必是已經紅的有些厲害了。
其實也就是一鍋甲魚湯而已,他在拍地投資做決策時,都不見着會有眼前這副發窘的樣子。
不知為何,她反倒覺得,這樣的厲寅北才是和她一樣存在這世上的人,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眼中永遠只有利益的商人了。
這樣的他,更真實,真實的居然讓她有一絲動了心。
這個念頭,其實不是不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智齒疼完姨媽疼╮(╯▽╰)╭,忍不住吃了止痛藥又擔心會變笨,好糾結。。。。醫生說是抵抗力下降的緣故,後臺看到很多小夥伴都是深夜買V看文的,親們沒事盡量表熬夜啊,不要仗着年輕底子好就任性啊,年紀一大就反應出來了
ps:姨媽疼的某空明天要休息下不更了,周六會争取雙更補上,到時候中午一更,周六晚上二更,乃們不會抛棄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