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嬌沒想到自己比堂姐沈婉稍微晚一步到延年堂, 延年堂的大門就關上了。
問外面候着的夏媽媽等人, 為何她進不去延年堂。
夏媽媽告訴她, 老太太和大老爺二老爺, 以及大小姐等人在裏面議事, 讓閑雜人等回避,所以老太太就下令将延年堂大門關閉。
沈嬌聽了嘟着個嘴在外面不耐煩地等着。
等了半個多時辰左右, 延年堂大門開了,沈家的幾個管事領着數人出來,沈嬌剛想進去,大門又關上了。
沈嬌的丫鬟跑過去問為何又要關門, 守門的婆子說老太太等人議事還沒完,所以還不能放人進去。
沒奈何, 沈嬌又等了一刻鐘, 延年堂大門再次打開,這次她看到大伯母餘氏還有堂姐沈婉母女兩人并肩走了出來。她忙迎上去,拉住沈婉的手,說咱們不是約了要一起陪老太太說話麽, 走, 咱們進去。
沈婉道:“适才我已陪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 老太太讓我下晌就回蘇州去, 看來,咱們要等下一次我回家才能聚在一起陪老太太說話了。”
她雖然在跟沈嬌說話,眼睛卻在往夏媽媽那邊看,當看到景蘭望着自己時, 便對她笑了笑。
景蘭見沈婉笑,便知道事情順利解決了,不由得也輕松起來。
沈嬌聽了沈婉的話,卻發起了牢騷,說老太太怎麽回事,堂姐昨兒才回金陵,今日就要讓沈婉回去,這也太嚴厲了。她說,她要進去找老太太說道說道,還說,讓沈婉先別忙走。
沈婉只得說那一會兒沈嬌要找自己就去榮輝堂,她爹娘那裏。
餘氏喜滋滋地領着女兒回榮輝堂,沈婉則是吩咐夏媽媽帶着景蘭回女樓去,讓景蘭收拾收拾,一會兒晌午飯之後,就坐沈家的船回蘇州。
“時,姑娘。”景蘭答應了,跟着夏媽媽回沈家最後一進的女樓去,把昨日帶來的換洗衣裳重新打包袱收起,然後跟着夏媽媽一起去吃午飯。
沈婉跟着她娘餘氏回榮輝堂不久,她爹沈昌也回來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說笑吃茶,沈昌道:“看來老太太明裏雖罰婉兒,但內裏還是疼婉兒的。老太太曉得,若是不罰婉兒,不能服衆,讓婉兒去蘇州歷練歷練也是好的。婉兒此番才去蘇州不久,很快就查出兩個莊頭私吞我們沈家銀兩,并趁機讓他們孝敬,老太太心裏定然是認定這件事婉兒沒做錯。至于這兩個莊頭不識好歹,居然寫信來告發婉兒,還以為老太太會沒收婉兒收的孝敬銀子,婉兒會再次手頭緊起來。沒想到,哈哈哈哈,我娘居然那樣處置。婉兒,這下子你有一千三百兩在手,什麽都不用幹,也可以好好過兩三年了。對了,老太太今日讓你去內室,她對你說了什麽”
“老太太讓我在蘇州好好思過三年,要真心反省了,她才會讓我回金陵。”
“我娘說要三年才讓你回來?”
“嗯,老太太還說望我體諒她的苦心。”
“你呢,又是如何說的?”
“孩兒對老太太說,我定不辜負她的一片苦心。”
“就這些,老太太還說別的沒?”
沈婉搖頭說沒了。
其實老太太還有話對她說了,那就是等她三年後回蘇州,老太太将親自為她選定一門親事,讓她嫁人。
至于沈婉所嫁之人,她會為沈婉精挑細選,必定不讓沈婉失望。
沈婉的娘餘氏在她和離之後,未嘗沒考慮過替沈婉另尋好人家,奈何她還沒付諸行動,老太太就罰女兒去了蘇州,最開始還說的要等老太太離世才讓沈婉回金陵,她就為難了。
到底是在金陵給她找一個還是在蘇州給她找一個呢,要是老太太一直都不讓女兒回蘇州,那不是就要在蘇州找了嗎?蘇州那邊,只能托付娘家遠房堂兄,又或者讓老爺的朋友幫忙。
哎,總之,餘氏覺得在蘇州找簡直太不好了,那不等于女兒遠嫁了嗎?
為此,她還跟老爺不少商量。
如今聽到女兒說老太太讓女兒三年之後就回來,她也就定下了要在金陵再為女兒找個好人家了。
雖然女兒和離了,但憑借女兒的花容月貌,她又未曾生育,餘氏覺着要給女兒找一個家境不錯或者是有才學的未娶的男子也不難。
故而,餘氏接着就對女兒說了自己的打算,并讓女兒放心,三年後回金陵,女兒一定會嫁給一個好男子,這一次她要女兒的爹好好挑人。
沈婉聽了便說這事兒不勞她娘費心,一切等自己回到金陵再說,因為她爹娘挑的人還要過了她的目,她喜歡才行。
餘氏道:“你三年後回金陵都多大了,若那時再找,又得拖上幾年,越發不好找到合意的,你聽娘的,娘先給你找着,等你回來再挑,好不?”
“娘,我……”看着她娘切切的眼神,沈婉最後不言語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也是将要當娘的人,前世,她做了娘好幾十年,她當然明白做娘的人是如何為孩子考慮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倆說着話呢,沈嬌來了,告訴沈婉她去求了老太太,老太太固執得很,都不松口讓沈婉多在沈家呆幾日再回蘇州去。因此她只能來榮輝堂找沈婉,跟她聚一聚,順便在這裏蹭個飯,飯後再送一送沈婉。
餘氏只能暫且不提什麽給女兒找人家的話,另外說些別的打發時間了。
飯後,夏媽媽領着景蘭過來,衆人送沈婉出門,坐着轎子去了碼頭,坐上沈家的船回蘇州。
上了船,到船艙裏坐定了,沈婉從荷包裏掏出來銀票給景蘭看。
景蘭便好奇地問:“為何姑娘沒有上交這銀子?”
“哈哈哈哈!”沈婉開心笑起來,“你萬萬想不到這一回咱們因禍得福了。”
景蘭拉着她的手臂,讓她快說說是怎麽回事。
沈婉便把其父是如何處置劉莊頭和齊莊頭,以及老太太是如何賞罰分明這些事情都告訴了景蘭。
景蘭聽後也高興得很,她跟沈婉一樣認為老太太心裏還是有沈婉這個孫女的。
“老太太還說了,三年之後,讓我回金陵沈家。”
“這也是個好消息。”
“只是……”
“只是什麽?”
沈婉本想把老太太要給自己找婆家,讓自己再嫁的事情跟景蘭提一提的。她想讓景蘭預先知道,免得到時候知道了會不高興。但又一想,自己何苦跟景蘭提這個,這會兒正高興着呢。反正自己這輩子只有景蘭,不會再有別人,不管是老太太也好,還是她娘也好,她們随便介紹誰,她也不會動心,甚至看都不會看一眼。
“只是咱們在蘇州這三年要多掙些錢,置辦些産業,為以後綢缪。”
“……不是三年之後姑娘就要回沈家去麽,回了沈家,姑娘什麽都會有。”
沈婉搖搖頭,握了景蘭的手,說:“我想有些屬于我們自己的産業,你,君珮,我,沈家的到底屬于沈家。就如同這一回,老太太說收回給我的陪嫁,我就一文不名了。我可不想等以後生下君珮,她跟着我受窮。”
“姑娘既有這打算 ,那我定然全力相幫。”
“好。”
沈婉一動情,又往景蘭肩上靠了,景蘭默默擁住她,莫名覺得肩上似乎擔上了責任。
回到蘇州金河鎮,又是暮色四合的時候,火燒雲連綿橫亘在天邊。
趙四娘等人都出來迎接兩人,并說,沒想到這麽快沈婉和景蘭就回來了,因見沈婉和景蘭一臉喜色,衆人提起的心都放下了。
回到了蘇州老宅,沈婉和景蘭兩人都有了回家的感覺,好像這裏才是她們真正的家一樣。
吃了晚飯,沈婉和景蘭早早地沐浴了,同榻而眠。
次日一早起來,沈婉吃過早飯,剛想讓趙四娘去把丘六還有兩個小厮叫到跟前,她要安排他們去收蠶繭,小丫鬟桔梗上前來禀告,說外頭小厮平安帶了個婦人來,那婦人說她姓周,是鎮子上齊家布店東家的娘子,她要來見沈婉。
桔梗向沈婉禀告的時候,景蘭也在旁邊,一聽就不屑地笑了,低聲對沈婉說:“這天底下真還有這麽不要臉的人,我可是真頭一次見識了。她公公帶頭寫信去告發姑娘,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如今不但要退銀子,連沈家蘇州義田的莊頭也丢了。既是甘心為人驅使,這會兒又叫他兒媳婦來見姑娘,難不成還想走姑娘的門路保住莊頭之位,又或是轉投姑娘?”
沈婉道:“在金陵時,當時在延年堂上,我覺着齊莊頭顯得十分古怪,我爹叫他上前去确定手裏寫的告發我的信可是他所寫,他竟然看都不看就說是。以及後來我爹處置他和劉莊頭時,他們沒有半點辯解,這實在是讓人起疑。我和我爹都疑心他們是被人收買才這樣,至于這收買他們的人嘛……”
景蘭豎起食指中指比了個“二”字,沈婉點點頭。
最後沈婉說:“想來那周氏來見我,必是有內情相告。你想啊,之前齊雲平叫周氏來我跟前奉承,是有投靠我之意,可才幾日就變了,這裏頭……我看不妨叫她進來,聽她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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