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8)
不是都是這麽演的。”因為看不見,夏詩詩也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究竟如何,因為薄庭琛的存在讓她沒有那麽害怕,反而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恩,接下去更像。”
夏詩詩還沒有反應過來薄庭琛說的是什麽,身體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了出去,但是緊摟着他的手沒有絲毫的放松,反而是握的更緊了。
耳邊的風呼呼地吹過,夏詩詩聽到了心跳如同擂鼓般的聲響,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寬廣的海洋,只有一望無際的藍色。
事實上,夏詩詩的腦袋一片空白,身體都僵硬了,手攥着薄庭琛的衣領,很緊,關節泛着森白。
而薄庭琛就沒有那麽輕松了,他估計着自己和那顆樹的距離,然後用自己的力氣,蕩了兩下手上的枝條,枝條的柔韌度出奇的好,就是這裏了。
薄庭琛眸色如深潭,在某個關卡猛地放開了手。
夏詩詩和薄庭琛完全地置身在廣袤無垠的天地間,身子急速地下落。
“夏詩詩,我愛你。”
夏詩詩在驚慌的時候,忽然有個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然後這句話随着山風飄到她的耳中。
深沉而沙啞。
明明不是很大的聲音,在那一瞬間,夏詩詩卻覺得天地間只剩下這個聲音了,它在耳邊不斷地擴大,直到靈魂深處。
之後就是一刻不停地墜落,夏詩詩的心也不斷地下沉,下沉,男人的手越握越緊,幾乎是要把夏詩詩箍進自己的身體裏,骨血相融。
猛然間,下墜感停止了。
“薄庭琛?”夏詩詩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她盡力地克制着。
“我在。”薄庭琛的聲音依舊沉穩,只是胸口上下起伏着,洩露了幾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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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薄庭琛的身體和夏詩詩的身體忽然間往下面掉了掉,夏詩詩沒有防備,驚呼出聲,才意識到他們的處境根本就是危險的。
“你現在伸手,嘗試着抓住你頭頂的枝條。”薄庭琛沉聲道,“不要害怕。”
夏詩詩沒有說話,按照薄庭琛的說法舉起手,果然握住了一根枝條,但是枝條雖然感覺很結實,但是夏詩詩額手小,根本握不住。
“可以嗎?”薄庭琛說,“兩只手。”
夏詩詩艱難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上去,手掌攤開着順應枝條的曲度,這樣挂在上面,“太大了,我…我支撐不了太久。”
“等我兩分鐘,一定要撐住,好不好?”薄庭琛的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和難以察覺的痛苦。
“好。”夏詩詩才說完,薄庭琛的懷抱忽然松了,夏詩詩一驚,“庭琛!”
夏詩詩的聲音帶着顫抖和無助,現在,她一個人挂在一顆樹上了?
之後,是重物墜地的聲音,事實上那個時候薄庭琛已經撐到極限了。
“薄庭琛!”夏詩詩又一聲驚呼,細細弱弱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恐慌,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可是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她看不到薄庭琛,只喲黑色,全都是黑色…
夏詩詩的淚水瞬間噴湧而出。
“夏詩詩,出息!”薄庭琛的聲音忽然從下面傳來,遙遙相隔,夏詩詩渾身的血液卻在這一瞬間沸騰起來。
“薄庭琛!”夏詩詩的聲音帶着顫抖,大聲吼出來。
“跳下來。”薄庭琛說。
“什麽?”夏詩詩握着樹枝的手的确開始慢慢地下滑,可是她不敢,怎麽可以跳下去。
“跳下來!”薄庭琛的聲音很堅定,不容置疑般,“我接着你。”
“可是…我…”
“相信我。”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夏詩詩閉上眼睛,願意把自己交給他嗎?
當然願意。
這個世界上,夏詩詩從此相信的人,只有薄庭琛。
夏詩詩放開了樹枝,身子開始快速地下墜,她的手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肚子,下墜感并沒有持續很久,一雙有力額手穩穩地托住了她,因為夏詩詩下墜的慣性,薄庭琛被那股沖力沖的膝蓋一彎,重重地跪在地上,他薄唇緊抿,漆黑的瞳孔裏滿是堅定,沒有分毫的松動。
膝蓋上的劇痛讓他的五官猛地糾結在一起,臉上開始沁出微微的細汗,唇色鐵青,膝蓋下那些細小的石子這個時候成了致命的疼痛。
夏詩詩攬住薄庭琛的脖子,“薄庭琛,我也愛你。”
她的聲音軟軟的,臉上正好是那片金色的光芒,襯得眸光潋滟,歲月靜好。
薄庭琛的面色已經鐵青,可是她的聲音依舊那樣風淡雲輕,“恩。”
薄庭琛洶湧的情感,都藏在他冷淡的面孔下。
“我起來…”夏詩詩說話的時候,身子扭動了一下,想要從薄庭琛的懷裏起來,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引得薄庭琛悶哼一聲。
他的聲音裏全是壓抑的痛苦。
還算有點用
還算有點用
夏詩詩猛然一驚,才意識到她從那樣高的地方跳下來,薄庭琛怎麽能承受的住那樣的慣性呢?
“我…”夏詩詩知道自己動一下會讓薄庭琛受力不勻,變得更加疼,“庭琛,我要怎麽辦?”
我要怎麽辦,你才能不這樣疼?
薄庭琛沉默着,很久才出聲,這樣他的聲音聽上去才不會那樣痛苦。
“你別動。”薄庭琛說,然後身子緩緩地往後傾,把膝蓋上的重量分散到腿上,他的面色才有些恢複起來。
夏詩詩環着薄庭琛的脖頸,手足無措着,身體僵硬,淚凝于睫。
薄庭琛緩緩地把夏詩詩放到地上,無聲地松了口氣。
夏詩詩小心翼翼地不施加任何的力量在薄庭琛身上,站定後,“薄庭琛,你怎麽樣?”
夏詩詩已經明顯地帶上了哭腔,她無措地站着第一次感覺這樣的無力。
他在承受着苦難,她只能感受到那份焦灼,可是她沒有絲毫的辦法,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問:“我該怎麽幫你?”
“女孩子都愛這麽哭哭啼啼嗎?”薄庭琛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和寵溺,然後一雙溫暖幹燥的手抓住了夏詩詩沁出汗的小手,“你拉我起來。”
說着,夏詩詩的身體真的開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扯,她慌忙地站定,然後微微地彎下身子,手摸索着摟住薄庭琛精壯的腰,咬着牙,承受着薄庭琛的重量。
一滴汗落在夏詩詩握着薄庭琛一只手臂的手背上,她渾身顫了顫,“可以起來嗎?”
薄庭琛的聲音仿若隔着一層濃霧,聽得不真切,“恩。”
夏詩詩一個踉跄,才感覺薄庭琛終于站定,夏詩詩沒有吭聲,嘴唇顫了顫,面色像紙一樣蒼白。
“我沒事。”薄庭琛拍了拍夏詩詩的小腦袋,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沒有什麽起伏,“乖啊,不哭。”說完,就把夏詩詩擁盡懷裏,她終于放聲大哭起來,哭的毫無形象。
“我要摸摸。”夏詩詩哽咽着說。
“你說什麽?”薄庭琛狹促地看着夏詩詩的小臉。
她倒是一本正經,眼角還挂着淚痕,“我要摸你的傷,是在膝蓋嗎?”
薄庭琛怔住了,然後輕輕地把夏詩詩的腦袋重新往懷裏按,“沒事的,恩?”
“不要,我要摸。”夏詩詩的神情執拗,難得任性。
“好。”薄庭琛拉住夏詩詩的手,一點一點指引着她,夏詩詩的身體随着動作蹲下去,指尖帶上了涼意。
夏詩詩的手忽然僵住了,這一路下去,她摸到了很多傷痕,有的已經結痂了,有的還黏糊糊額,顯然是血還沒有止住,夏詩詩忽然沒有有勇氣了。
“摸夠了?”薄庭琛的語氣帶着故作輕松的笑意。
“傷口會感染。”夏詩詩說。
她已經能預想到,他的膝蓋是怎樣的鮮血淋漓,傷痕遍布。
“呵呵。”薄庭琛低笑,然後把夏詩詩拽起來,聲音就在耳畔,“我還要帶着你一起走下去,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就算不是為了帶我出去,你也要好好的。”夏詩詩指正他的話。
薄庭琛沉默了,浩瀚如夜空的眼眸裏仿若滿是璀璨的星光。
“好。”
“呼啦…”
忽然間,一陣清脆的聲音破空而來,夏詩詩怔了怔,耳邊是清泉般叮咚的聲音,然後迎面而來一陣涼意,怔忡間,已經有冰涼的流動的東西沖向她的腳。
“水?”夏詩詩驚訝。
“是瀑布。”薄庭琛帶着驚喜,“從上面流下來的,很壯觀。”
山裏的日夜溫差比較大,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接近正午了,太陽沒有遮蔽地直射下來,正好照的人有些燥熱,加上已經将近一天沒有喝水了,這片水簡直就是救命的。
“啊!”夏詩詩快活地尖叫着,笑的開懷,瀑布的水倒沒有很猛烈,但是撞擊在石壁上濺落在人的身上,那樣冰涼濕潤的感覺,夏詩詩沒由得覺得這個地方變得沒有那樣恐懼了。
夏詩詩伸出手,讓瀑布的水落在她的兩手間,然後她小心地把臉湊上去,閉上眼睛,清涼撲面而來。
“好吃诶!”夏詩詩伸出舌頭,小心地舔了舔,冰冰涼涼的,甚至帶着清甜。
“應該還算幹淨,渴了的話就喝一點吧。”薄庭琛說。
夏詩詩歡快地說好。
薄庭琛咕嚕嚕地喝了很多,夏詩詩在一邊聽的人都傻了,然後問:“你…你已經喝了五分鐘了吧。”
喝水的聲音終于停下來,“恩,飽了。”
夏詩詩笑了,“你是以水充饑啊。”
夏詩詩永遠不會知道,其實那天薄庭琛給她的果子已經是樹上所有的果子了,他不知道他們還會在這裏待上多久,所以把全部的果子都留給了夏詩詩,生怕了到時候餓了沒有東西吃。
“這是活水,詩詩,我們可以出去了。”薄庭琛的語氣忽然輕松起來。
“為什麽?”夏詩詩滿臉的迷茫。
“活水的話,一定有源泉,也一定能流出去,我們只要跟着水流的方向,就一定能走出去。”薄庭琛解釋,然後調笑,“媳婦兒小時候沒好好學習啊,這些都不知道?”
“哼!這有什麽了不起。”夏詩詩揚了揚臉,“我就是故意不學的,讓你有機會在我面前顯擺。”
“是,那還真的要謝謝媳婦兒了,你最厲害。”薄庭琛好心情地順着夏詩詩的話,然後走到這塊空地的邊緣。
視線很輕易地就受到了阻隔,有一塊很大的石頭凸出在外面,因此這樣下去望不到山崖的盡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依舊是遙遙的看不到邊際。
清澈的水順着石頭的弧度往下流,夏詩詩忽然蹲下去,趴在地面上,側着耳朵聽,果不其然地聽到泉水叮咚的聲音,不是一點點的聲音,像是大量額水碰撞出來才有的聲音。
“薄庭琛,下面是水!”夏詩詩激動地站起來,“我聽到了,水就在這塊石頭下面。”
薄庭琛面色一喜,然後學着夏詩詩的模樣蹲下來,果然是。
順利脫險
順利脫險
“恩,看來這山崖的盡頭就是瀑布的盡頭。”薄庭琛眉眼飛揚,“還算你有點用。”
夏詩詩不高興了,嘟着嘴站起來,耳邊的發被山風吹得有些亂,“什麽嘛,我很聰明的,可以幫很多忙的!”
薄庭琛走過裏,伸手把她的頭發撩到後面,“恩,你很聰明的,可以幫很多忙。”薄庭琛忽然伸手把夏詩詩攬到懷裏,“夏詩詩,還好你在。”
還好你在,我才有勇氣不斷地撐着走完這一路。
夏詩詩朝薄庭琛身上蹭了蹭,聞着他懷裏好聞的味道,笑意漸濃。
“你在這兒站着,我下去看看。”薄庭琛說。
“你要小心。”夏詩詩依依不舍地扯着薄庭琛地袖子。
薄庭琛目光放柔,然後在夏詩詩的鼻尖上親昵地刮了刮,“好。”
他們站着的石塊很寬,朝外面突出着,而對面也呈現往外突出的狀态,兩個突出的石塊中間只有一個不大的縫隙,大概剛好容得下一個人鑽過去,薄庭琛先在石塊上蹲下來,雙手撐着石塊的邊緣,水沖刷着他的手掌,很滑,幾乎撐不住,薄庭琛放手一搏,然後直直地朝着洞口掉下去。
“嘩啦!”
是巨大的水聲,夏詩詩的手緊緊地攥着,水聲很清晰,應該是薄庭琛掉下去了吧?水聲這麽大,說明是不危險的吧
夏詩詩急急地想向前走,奈何看不到路,只能一腳一腳小心地試探着,腳的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夏詩詩蹲下來,手小心地探着邊緣,觸摸到的只有空氣。
“薄庭琛!”夏詩詩朝下面喊,這一次聲音好像也沒有像上次一樣在空中無限地擴散開去,好像忽然有了盡頭。
“詩詩,你的正前方有一個缺口,但是你不能直接跳下去,呈現四十五度的角,你順着石壁滑下來,小心點。”
夏詩詩依言,小心翼翼地探出腳。她身上厚重的衣服已經脫掉了,她的身體感受着那冰涼的水,然後順着牆壁,一點一點往下滑,心裏是前所未有額輕松愉悅,她的一只手緊緊地護住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大了點。
寶寶,謝謝你啊,盡管媽媽和爸爸遇到了那麽多挫折,你還是沒有放棄我們,謝謝你,還好好的。
夏詩詩彎嘴角的那一刻,身體忽然騰空,然後她和一個熟悉的懷抱一起落到水裏。
因為有水的緩沖,這次薄庭琛也沒有受傷。
“夏詩詩。”薄庭琛喊她,聲音好像也随着這流淌的水帶上了濕意。
“恩?”夏詩詩應他。
“我看到出口了。”
夏詩詩怔住了,片刻後反應過來,欣喜地死死地圈住薄庭琛的脖子,“真的真的嗎?”
“煮的。”
夏詩詩哈哈地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和泉水的叮咚聲相互映襯。
“起來了。我們走。”薄庭琛微微用力,忽然站起來,懷裏還抱着夏詩詩。
夏詩詩吓得哇哇亂叫,雙手更緊地攬住薄庭琛的脖頸,“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你…”薄庭琛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見到一個小男孩搖搖晃晃地朝着水源的洞口走進來。
小男孩旁若無人地拉開褲子,然後嘩啦啦地撒起尿來。
薄庭琛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個…這是活水,看着還挺幹淨的,咕嚕嚕地喝了很久…
這些詞在薄庭琛的腦海裏串在一起,然後胃裏開始有什麽翻滾着。
小男孩顯然是還沒睡醒,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眼睛都是閉着的,倏爾地睜開,看見面前的兩個人,整個人都懵住了。
“這…這…難道我是在做夢嗎?”男孩嘀嘀咕咕的,薄庭琛的衣服上還有着血跡,看着有些滲人,小孩驚慌地掃視了一眼他們,然後落荒而逃。
“喂!”薄庭琛大叫。
“怎麽了,有人嗎?”夏詩詩驚喜地問。
薄庭琛恩了一聲。
目光繼續轉向小男孩,小男孩顯然是吓壞了,背對着薄庭琛,不知道是繼續往前走還是轉過來,醞釀了老半天,最後鬼哭狼嚎一聲,“爺爺!—”
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叫一個震天動地,夏詩詩被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吓得整個人都抖了抖,然後她聽到薄庭琛笑了笑。
“诶诶诶,你這孩子,叫的那麽大聲做什麽?”夏詩詩聽見蹬蹬蹬地腳步聲,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個…”夏詩詩皺着眉頭,“我好像聽到過…”
夏詩詩的話還沒有說完,薄庭琛就拉着她的手淌過水走過去。
“老人家,你好。”薄庭琛的聲音清冷中帶着客氣,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這老人和孩子。
按理說,這裏是不應該住着人的,他在來之前查過,這座山以及下面的村民早在好幾年前就都被遷走了,可是剛才孩子額表現顯然是這麽多年可能都沒有出過這個地方。
“爺爺!爺爺!人!和我們一樣的人!”男孩從本來的害怕變成現在的興奮,老人佝偻着身子,看了眼夏詩詩,眼神忽然就亮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見過姑娘?”老人跳過薄庭琛的問題,而是直直地看着夏詩詩。
夏詩詩笑了,“老爺爺,您就是昨天晚上告訴我入口的那個爺爺吧?”
她的眼睛看不見後,對聲音的記憶力很好,就體現在這個地方。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老爺爺好像沒有什麽驚訝,只是欣喜,高興地一直在那邊點頭,薄庭琛蹙着眉,奇怪地看着老人,他渾濁的眼裏甚至泛起了淚光。
“爺爺?你怎麽了?”小男孩稚嫩的聲音。
“沒怎麽,爺爺高興。”老人的淚在眼裏閃爍,慈祥地笑着,摸了摸孫子的腦袋。
“難道爺爺也是第一次看到人,所以太興奮了嗎?”
“小孩子別亂說,你自己去玩去!”老人這樣說着,小男孩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兩個和他這些年見到的都不一樣的面孔,好奇的很。
“孩子們,要不去老頭子家裏坐坐?你們也餓了一天了吧?”
那丫頭懷孕了?
那丫頭懷孕了?
薄庭琛沒有吭聲,倒是夏詩詩彎着嘴角說:“好啊。”
這個村莊本來也是人丁興旺,只是後來有人想要開發這個山村作為旅游景點,村子裏的人都拿着補貼的錢出去逍遙了,但是還有幾家說什麽也不願意離開這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于是那些黑心的開發商為了把這些不願意離去的死心,竟然一把火把這個村莊燒了。
老人在說這個故事的時候,神情是淡然的,沒有太大的恨意或者傷感,仿佛平靜地敘述着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故事。
那個時候村子裏有個年輕人身強體壯,血氣方剛,二話沒說找上那個開發商,他想為自己殘破的村子和因為那一把火險些葬命的鄉親們讨個說法,開發商不願意見他,可是開發商有個善良的小女兒,被這個年輕人打動了,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墜入了愛河。
老人渾濁的眼睛裏此刻仿佛有着光芒,在說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嘴角明顯是噙着笑的。臉上的每一根皺紋仿佛都蕩漾着愛意。
“後來啊,善良的女人和男人私奔了,他們來到男人的小村莊,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女人和男人捏造出一個駭人聽聞的靈異故事,這條路也就被永遠地封存起來。”
“其實啊,是女人的父親深深地疼愛着他的女兒,即使女兒的做法讓他寒心,他為了女兒,不得已地放棄了這塊地,同時也幫着把這個謠言傳的更加人心惶惶,後來,就再也沒有人來打攪過這對男女,他們一直平靜而幸福地生活着。”
老人的故事講完了。
這算是一個還不錯的結局,夏詩詩欣慰地笑着,“老爺爺,所以那個年輕人就是您啊?”夏詩詩調皮地眨了眨眼,握着她的手的大手忽然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掌,夏詩詩捏回去,自己卻因為這個小動作而紅了臉。
老人樂呵呵地笑着說是啊。
“小姑娘,我看得出來,這個小夥子他很喜歡你啊。”老人說的意味深長。
夏詩詩一怔,眉眼熠熠。
“所以将來的路不管有多艱辛,你們都不要放棄對方啊,人這一生,能找到一個摯愛,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相守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要好好珍惜。”
“我們會的。”一直在一邊握着夏詩詩的手凝着眉沉默着的薄庭琛,忽然沉聲說。
“那就好…那就好。”
夏詩詩擡起頭,盡管入眼的滿是黑暗,可是她的眼前仿佛就是薄庭琛的深邃的眼,仿佛漩渦,就這樣把她卷進去,沉溺着難以抽身,也不想抽離。
老人給夏詩詩和薄庭琛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然後說要和自己的小孫子親自送他們出去。
“老爺爺,不用了的,只要您告訴我們怎麽出去,我們可以自己出去的。”夏詩詩說。
“這條路啊,想進來不容易,想出去也不容易,就讓我們送你一程吧,”老人和藹地笑着,他的目光毫無焦距,好像在思索着什麽遙遠的事情,目光裏滿是回憶和溫情,聲音渺遠沙啞,仿佛是傍晚突如其來的霧氣,濃的人怎麽也揮不開,“我的這個孫子啊,也該出去見見市面了。”
夏詩詩和薄庭琛最終在老人和他孫子的“護送”下一路走出了這片看似詭異實則充滿溫情的小山村,小男孩一路走過去一路在那邊驚嘆。面對大街上那麽多的人,他眼花缭亂,小小的臉上快樂的和驚嘆一一劃過。
“庭琛。”夏詩詩站在那裏聽着老人和小孩漸行漸遠,忽然間覺得鼻尖有些酸澀。
“恩?”薄庭琛低下頭看她,夏詩詩的眼眶紅紅的。
“我們有沒有可能,像他們一樣,與世隔絕,相守到老?”夏詩詩問。
薄庭琛怔了怔,随後伸手輕輕地刮了刮夏詩詩小巧的鼻尖,“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就去與世隔絕,恩?”
薄庭琛的嗓音這樣低啞,這樣深沉,這樣蠱惑人心,夏詩詩幾乎就要迷醉在他的話裏了,可是…
夏詩詩笑意盈盈地說好。
可是她認為這也許就是薄庭琛随意地應和,怎麽可能呢,他在這裏有龐大的家産和至高無上的地位,他怎麽可能為了這樣一句話而去隐居呢?
老人邊走邊咿咿呀呀地唱着什麽,語調是歡快明朗的。
“他在唱什麽?”夏詩詩問。
“不知道,但是他們是快樂的。”薄庭琛幹燥的手掌不知為何,覆上了夏詩詩的眼眸,然後很久不再說話。
而在薄庭琛和夏詩詩失蹤的這麽一天多一點的日子裏,整個H市可謂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薄老爺子本來不喜歡插手這些和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有關系的事情,畢竟現在他已經完全的把大權放到了薄庭琛的手中,很多事情能不做就不做了,饒是薄庭琛的失蹤他也沒怎麽放到心上。
“這小子命大,不會出什麽事情的。”薄老爺子滿臉悠閑地在花園裏剪着花,聽着薄雨雯慌亂地叽叽喳喳,也不急。
“可是…可是詩詩姐姐也不見了啊!她現在懷着孩子,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薄雨雯的話還沒說完,薄老爺子手上的剪刀哐當一聲地就掉了下去。
“啊!”老爺子凄楚地叫了出來,直把不遠處的傭人都引來了,薄雨雯也吓了一跳,她驚慌地低下頭,卻見老爺子手上拿的那把剪刀現在竟然插在他的腳背上。
“爸爸…你…”薄雨雯面色都變了,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傭人們更是吓了一跳,呼啦地圍上來要送老爺子去醫院。
“不用,不用,你們都給我走開!”老爺子激動的聲音帶着顫抖,眼睛裏就像裝着燈光一樣閃亮,他好像完全不疼一樣快步走到薄雨雯面前,“你說…你說詩詩那丫頭懷孕了?”
“是啊,懷孕了,”薄雨雯皺着眉頭看着老爺子受傷的腳,剪刀從腳背裏出來了,血涓涓地流,可把她吓壞了,“我說爸,你現在別管這個了。”
安胎才是大事
安胎才是大事
“現在趕緊送您去醫院,您看您的腳,這都什麽樣了。”
傭人們被薄老爺子呵斥,誰也不敢上前說要送老爺子去醫院了,現在也就薄雨雯的話興許還能頂些用場。
薄老爺子卻置若罔聞,忽然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大腿,興奮地簡直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這…這我要抱孫子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麽事情比這個事情更加重要的!”
薄老爺子義正言辭地教育他們,“就是流個血而已,你們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當務之急是什麽?”老爺子自言自語很是高昂,“自然是給詩詩丫頭安胎啊!你們幾個還愣着,趕緊去找最好的營養師和育兒師來,我要和他們好好談談!”
衆人靜默,這個…薄老爺子為什麽忽然之間感覺變成了一個神經病?難道安胎比命還重要?
“爸爸,詩詩姐姐失蹤了,就算你找再好的營養師也補不到您的孫子了。”薄雨雯幽幽地說出這句話,滿意地看到薄老爺子不正常了一個晚上的臉終于耷拉下來。
“爸,您的腳…”薄雨雯趁熱打鐵想勸老爺子去看病,可是老爺子忽然間雷厲風行地下達命令,“去把薄氏的暗黑勢力的那幫小子給我找過來。”
“是。”一個傭人依言退下。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我孫子的念頭,我讓他知道什麽是死無葬身之地!”薄老爺子已經很久不曾銳利起來的眸子這個時候陰沉起來,這個樣子才知道薄庭琛的骨子裏像的是誰。
陰狠的樣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于是,才一個上午,那個孫長江據說在去哪裏的路上出了車禍,人莫名地就被撞了個半身不遂,這個時候還在高危病房裏,那天和孫長江一起出席的公子哥們兒也不大不小地發生了一些事故,他們家裏的企業也在一瞬間出現了各種危機。
薄老爺子在黑道上放下狠話了,“誰要是找到夏詩詩,懸賞金額随意填,誰要是傷了夏詩詩,兄弟們一定讓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在這場事故裏,薄庭琛的死活被完全地淡化了,老爺子對夏詩詩的重視也導致手下的人對夏詩詩的重視,于是出現了這樣的場面:
薄庭琛和夏詩詩站在薄氏的門口,琢磨着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忽然一大群黑衣人湧過來,薄庭琛下意識地擋在了夏詩詩的前面,抿着唇準備講話的時候…
“夏詩詩小姐,您有沒有受傷啊?您究竟發生什麽事情啊?要不要我們護送您回家啊…”
“什麽…”夏詩詩手足無措地站着,薄庭琛已經滿臉黑了,他感受得到他的這幫兄弟對他的忽視,簡直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夏詩詩小姐,求您了,跟我回去吧。”有人跳出來,急地要抓住夏詩詩的手。
薄庭琛這個時候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你們反了?”
這個聲音就像一道驚雷,劈開這昏暗的天空,衆人猛然間渾身一凜,這個時候才開始真正重視薄庭琛的存在。
“薄…薄少…”黑衣人嗫嚅着,就像大夢初醒一般都低下了頭。
“退後五步。”薄庭琛臉沉如潭,冷冷地掃了眼那個企圖碰夏詩詩手的黑衣人,“你,給我馬不停蹄地滾。”
黑衣人一怔,心如墜冰窖,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不怕死地問:“夏詩詩小姐,您真的不願意跟我走嗎?”
饒是薄庭琛平時修養極好,這個是胡都忍不住飛上去給黑衣人一腳了。
薄庭琛沉着臉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不吭聲,如果神情有眼神的話,他的臉上現在一定是五彩斑斓的。
“好好的一幫殺手,愣是給折騰成了世俗小人,這就是我們薄氏暗黑勢力的實力?”
薄庭琛頗有些氣急敗壞,“所以你們來這裏都是為了找夏詩詩回去領賞?”
“薄少,”阿勇走出來,“薄少您也別怪他們了,他們也是…思念小少爺心切。”
“狗屁的思念小少爺,你們見過了?”
“……”
夏詩詩噗嗤地笑了出來,她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薄氏的暗黑勢力是這樣搞笑過。
“夏詩詩。”薄庭琛嚴厲地看向夏詩詩。
“恩…哈哈哈…”夏詩詩清脆地笑出來了,才不管薄庭琛是什麽語氣。
薄庭琛扶額。
在黑衣人的護送下去見薄老爺子的時候,薄庭琛免不了暗嘆,從今以後,他的這幫弟兄們怕是要沒有戰鬥力了…“
那邊,薄晉饒的人也已經得到了消息。
“主子,夏詩詩回來了。”
男人躺在病床上,臉上沒有一絲紅潤的面色,聽到這個消息後眼眸瞬間地亮了,“她在哪裏?她身子怎麽樣…咳咳咳。”
薄晉饒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見身體不住地顫抖,因為用力,臉色看上去倒是有了幾分紅潤。
“夏詩詩她…她懷孕了,老爺子那兒已經昭告天下了。還說…”
“還說什麽?”薄晉饒的表情僵在臉上,看不出悲喜。
“當時把您在薄氏的股份收回的時候,老爺子沒把這個股份投在任何人的旗下,現在,說是要把那個股份留給那小少爺。”
就是因為老爺子的那個舉動,所有的知情的人暗地裏都以為老爺子其實對薄晉饒還存有恩情,遲早有一天要找他回薄氏,可是如今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可是老爺子那裏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倒是什麽小少爺橫空出世。
“主子,這幾天我們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有不少人認為我們沒有了薄氏的支撐,以後一定沒有作為了,于是争相退股。”
薄晉饒狹長的眼眸往上揚,眯了眯眼睛,“我們什麽時候依靠過薄氏?”
“是,是,可是主子,這話我們自己明白,說出去卻沒有人願意相信啊,所以…”
“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薄晉饒眸子裏暗潮洶湧,只是很快恢複平靜。
夏詩詩,夏詩詩,夏詩詩…
這個名字早已是他心頭的朱砂痣。
是她殺死了孩子
是她殺死了孩子
“我不想傷害你的,夏詩詩,哪怕你對我有那麽一點的情感,我都會舍不得。”薄晉饒的眼中滿是痛苦,忽然間有一道金色的刺眼的光芒劈開了窗外烏雲翻滾的天色,霎時間光芒萬丈,薄晉饒若有所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