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放你走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盛柏川冰山般的臉龐上時，他的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簡晴朗雪白的裙角和纖細的雙腿。他順着裙角向上望去。卻看到簡晴朗用他的領帶上吊了。她雙眼緊閉，眉頭緊皺，嘴唇已經青紫。
“不！”盛柏川瞬間清醒過來。他用力抱着簡晴朗的雙腿。把她從繩扣裏放下來，平躺在床上：“來人啊！”
“盛先生！什麽事！”一群保镖帶着醫生護士飛快地從門外沖進來。
一見到氣若游絲的簡晴朗和懸在半空中的繩扣。醫生們就明白了一切。他們趕緊對簡晴朗展開搶救。
“咳、咳……”簡晴朗艱難地咳嗽幾聲。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一看到自己依然在這人間，她的眼淚就如泉水般湧出來。
老天竟然連向所愛的人們贖罪的機會也不給她！
盛柏川揮揮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然後半跪下來，緊緊摟住簡晴朗。語氣中竟帶了一絲後怕：“就算你再怎麽恨我。也不準傷害自己！”
懷裏的人卻不為所動。
盛柏川仔細一看，簡晴朗蒼白的臉上遍布風幹的淚痕，她的胸口還因為哭泣而起伏。眼裏卻已經無法流出淚水。只是空洞麻木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盛柏川根本不存在。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皮膚映得近乎透明。
再一次。他産生了一種恐懼感，感到眼前的女孩随時都會像風一樣消失。
“簡晴朗？”他小心翼翼地呼喚她。“你能聽到嗎？”
女孩宛如一只破敗的洋娃娃，靜靜地望着天花板，呼吸也漸漸平穩。
“陪在我身邊好嗎？”他再次問道。心底有一絲絲期待。
這次，簡晴朗有了反應。回答盛柏川的，是她嘴角的一抹嘲諷的笑。
盛柏川一拳砸在牆上：“說話，否則我不會再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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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晴朗重新恢複了面無表情地狀态，雙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你……！”盛柏川的拳頭驀地收緊，但很快便放開了：他清晰地看到，簡晴朗眼底，不是空洞，而是滿滿的絕望和求死的決心。
“你……寧可死也不想留下來了嗎……”盛柏川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眼前的陽光越來越亮，在盛柏川眼中，周圍的世界逐漸變得雪白一片。在一片無垠的白色中，他看見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捧着一束百合，像一只小鳥一般雀躍着、歡笑着……
她本來就是如鳥兒一般自由的！
幻象一瞬間消失，眼前依然是簡晴朗了無生氣的臉。
這是他曾發誓要保護一生的女人，不顧一切也要守護她的笑容！全心全意想給她全世界！而這個女人，如今在他身邊，反而一心求死。
這也算是保護嗎？盛柏川第一次動搖了。如果給她自由能讓她重獲新生，能讓她重新笑起來，那麽，放她走吧……
“走吧。”盛柏川艱難地開口，嗓音沙啞，仿佛生鏽的機器齒輪。
什麽？簡晴朗的眼神重新燃起了亮光，帶着一絲疑惑地望向他。
“我放你走……”盛柏川轉過身，背對着她，“從此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和你的父母。”
沒人察覺，他望向窗外，眼眶仿佛有些微微泛紅。
突如其來的“釋放”使簡晴朗的大腦一片空白，但很快，她就理解了“走”的含義：她重獲自由了！
只覺內心一陣狂喜，她感到身體又擁有了生機與活力。簡晴朗勉強支撐起身子，跳下床，一步一步走向門口，再也沒看盛柏川一眼。
“等等！”盛柏川突然開口。
簡晴朗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心中湧起緊張與恐懼：難道這個男人要變卦？
“今天是我三十歲生日。沒什麽要說的嗎？”盛柏川轉向她的背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艱澀、那麽悲傷、而又那麽充滿期待。
簡晴朗沉默地站在原地。還能說什麽呢？愛與恨，她真的能分清嗎？她又真的能負擔嗎？與其給別人無謂的希望，不如讓自己親手終結一切吧！
兩個人沉默良久，盛柏川重新轉身看向窗外：“走吧。”
還在奢求什麽呢？也許，她真的不愛了吧……盛柏川的心隐隐作痛。
簡晴朗苦澀地笑笑，把鬓角的碎發撥到耳後。手指無意中觸到耳垂上的珍珠耳環，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想起了什麽。她猛地轉身，跑向盛柏川。
“我叫你走！”盛柏川死死撐着窗棂，閉上眼，低吼道，“趁我還沒反悔！”
“不是的！你是不是我的豬豬哥哥，小名團團？！”簡晴朗急切地問。
聽到她突然叫出這個二十多年沒被提起的名字，盛柏川愣住了。
“我們小時候見過，在你父親家裏！”簡晴朗一把摘下耳邊的珍珠耳環，拉過他的手，放在他手心裏，“這是一個小型存儲器，是盛伯伯要你三十歲之後才能拿到的，我的父親讓我拿性命相守，現在我物歸原主。”
父親的東西？！盛柏川渾身一震，腦子裏“轟”一聲炸開，震驚之餘閃過無數疑問：父親怎麽會留一枚耳環給我？這東西怎麽會在簡家？簡晴朗這麽恨他還會用性命守護他的東西？該不會是……陰謀？
一抹疑雲浮上他的眼。
見他半信半疑，簡晴朗連忙按了一下珍珠耳環尾部鑲嵌的一粒小小金花。只聽“咔擦”一聲，珍珠從中間裂成兩半，同時，一個盛柏川無比熟悉的堅毅的聲音響了起來：“柏川，當你聽到這段話時，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真的是父親！
盛柏川托着珍珠耳環，震驚地愣在原地。二十餘年未曾聽到的聲音，一下子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爸爸……”
從小到大，沉着冷靜、堅毅自信的爸爸都是他的英雄，是他崇拜的偶像！他原本以為，再也不能獲得爸爸的消息，卻在二十年後，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和爸爸“重逢”，這讓他難掩感動和喜悅之情！
見他完全沉浸在盛遠航的聲音裏，簡晴朗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