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讨好
夜漸深,宴會上賓客散去。
任素言辭別柳南哲後,徑直回了靜心苑。左右今晚父親都要責罵,再多了失禮的名頭,也不為過。
她剛點上燈,便見紫鵑慌慌張張跑來。
“大小姐,不好了。大老爺讓青支過去問話。”
縱使青支不懂自家小姐所謀之事,她也知道大老爺此番喊她去問話,必定是因為她帶碩王入府之事。
任素言擡起頭,看向青支:“你怕嗎?”
她只是個丫鬟,該知此行有性命之憂。可是她的眼中并無懼色,反倒閃爍着異常明亮的光芒:“小姐信任我,我也信任小姐。”
她拍了拍她的肩頭,“去吧。我随後就來。”
青支點了點頭,随紫鵑走開。
任素言卸下繁瑣的步搖,長嘆一氣:父親,你要何時才能知道女兒的用心啊。”
待她走到房內,地上跪着一排守門的小厮,青支跪在最邊上,面色無懼。
李氏看到她來到,趕緊拉她到身邊,憂心忡忡的說:“素言啊,你房中這丫頭怎如此不省事。”
“母親,她是得了我的令的。”
李氏不可思議的看向她,又瞧了瞧暴跳如雷的任承明,捏緊她的手:“無論如何,千錯萬錯都是這丫頭的錯。你千萬不要站出去,再惹你父親生氣了。”
任素言拍了拍母親的肩,示意她不要緊張,然後便走到青支跟前,朝任承明行禮。
“父親莫怪,青支回房已經将此事告訴女兒,女兒覺得她做的并不錯。”
任承明怒瞪她一眼:“你近來總不讓人省心,連房中的丫鬟都愈發造次了。”
“碩王攜禮前來給父親賀壽,卻被小厮擋在門外。且不說他是王爺,單憑他救過我這一點兒,傳出去我們任府将恩人拒之門外,又要落人多少口舌。青支曉得碩王是我的救命恩人,故而才喝退了守門了,迎碩王進來,我認為她并無過錯。”任素言氣定神閑道。
“你該知道,那碩王并非等閑之輩啊!”任承明語重心長的說。
“素言自然曉得,可那日的确是他救了我的命。”
“哼,你這條命還是老夫給的呢!”任承明氣不過,話都放狠了些。
“父親此言,可是覺得素言成為雲影湖的一具冷屍,好過我們任府欠碩王一個人情?”任素言擡起眸,看向父親。
任素言知道他這是在氣今日他大費周章設宴,邀請賓客,為的是給太子再填羽翼,不曾想竟給他人做了嫁衣。
她想告訴父親,那手握一方兵權的柳南哲,雖沒被太子招攬,卻同樣沒有被碩王招攬。
她想告訴父親,他為一只白眼狼,不值得。可她終究什麽都沒再說。
任承明氣極,指着她咬牙切齒道:“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但人打心底覺得女兒說的不無道理,碩王于她有恩,便是于任府有恩,救命之恩,不是他幾件禮物便可抵消的。
他指着任素言欲言又止,終是都沒有說,轉過身,大手一揮,任由她們去了。
茗月軒中,任朱婉心頭亂如一團麻,今日宴會之事,讓她仍覺後怕,幸虧斷了腰帶的是任素汐,不是她。那任素言好像長了一雙透視眼,順風耳,好像她在做什麽,想什麽,她都知道。
落水之事,毒害大夫人之事,再加上今天,她無法再當這是一場巧合。難不成,任素言真的成神了不成?
不行,既然一時除不掉,不如先化敵為友。
她吩咐廣丹道:“香包還有幾個,明日你送去大房,就說是我的心意。”
“小姐,那香包,可是你攢了一個秋天的茉莉花所制,怎能便宜了大房。要不要奴婢在裏面摻些......”
“不用。如今的任素言不再是從前的任素言了。我們這些拙劣的把戲,恐怕瞞不過她了。有些事,我還要借助她的力量。往後凡事都要小心,我們要做的是激化二房與大房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廣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張婆近來如何?”
“依小姐的吩咐,在她的吃食中摻了東西,恐怕命不久矣。”
任朱婉點了點頭,兇狠道:“這個婆子,嘴是什麽都兜不住,偏偏又是老祖宗派過來的人,留她在身邊,早晚壞事。”
“雖然祖母下令,我不能再有身孕的事情不可外傳,可任府嘴雜,保不齊哪個人就像張婆一樣,兜了出去。你去尋一赤腳大夫,先把我的‘病’治好再說。”
“小姐,您的意思是?”
“給些銀子找個赤腳大夫,好好辦事。事成之後,找人解決掉便是。”
不知老祖宗看見她一向寵在心尖的柔弱善良的孫女這副模樣,會作何感想。
次日午時,素如便着急的趕來,讓她看繡好的那副牡丹圖。
姐妹二人話說到一半,忽然見青支走來,道:“三小姐身邊的丫鬟廣丹來了。”
任素如充滿戒備的說:“她來做什麽?”
“讓她進來吧。”
“大姐!”素如按住她的手。
她反抓住她的手,輕輕安慰:“且看她要耍什麽幺蛾子。”
廣丹入了裏頭,呈上香包,笑道:“三小姐前日制得幾個香包,特命奴婢給兩位小姐送來。”
任素如毫不客氣地說:“婉兒姐姐何時這般有心了。”
任素言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多舌,只朝廣丹笑道:“放下吧,替我謝過婉妹妹了,她的心意我領了。”
待廣丹走後,紫鵑與青支兩個丫頭如臨大敵,趕緊拿帕子包住那兩個香包,不讓香味四溢。
“大小姐,我瞅這不是什麽好東西,要如何處置?”
任素言看着香包蔑然一笑,要是前世的她,這會兒肯定要誇任朱婉心靈手巧。可此刻她心中明鏡似的,這些天她對二房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讓任朱婉心中生了懼意,這是來給她示好來了。
“這香包是三小姐花了好些時日制成的,丢了未免可惜。既然芳香馥郁,那就拿去茅房吧。”
她站起身,懶懶的伸了個腰,問青支:“今兒二夫人怎樣。”
“氣得吐了幾口血,這會兒估計正想着如何整治小姐您呢。”
“那五小姐呢。”
“一早兒就去了碩王府,說要謝恩。這會兒還在碩王府上呢。”青支回答。
任素如在一側聽得稀裏糊塗,只問長姐:“大姐,你怎麽對二房的情況那麽了解。”
任素言捏了捏她的臉蛋,道:“人為利所驅之。”
對于二房,不必太多功夫,花些銀子便能成事。
任素言不願妹妹牽扯至中,又叮囑兩句,遣她回房。
她走遠後,任素言才對青支說:“雲氏如今體弱,尋些事糟糟她的心,依她的脾氣,多怒多氣,時日不長已。至于任素汐,暫且讓她快活兩日吧。很快就會有人替我們收拾她了。”
“走吧。”她站起身,格外的輕松。
青支問:“去哪?”
她粲然一笑,目光瞭向遠處:“去給雲氏尋些糟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