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眼一片暗色,我眨眨眼,稍微擡起脖子,才看出那其實是米色,只是剛剛靠太近。
會穿米色衣服的只有一個人。
夢愈做愈多,甩開混沌也愈來愈費力,我花了點時間才搞清楚當下的狀态。
大蛇丸像扛屍體一樣扛着我,髋部卡在他肩上,整個人以髋骨為中心折成兩半,上半在他身後,下半在他身前,而我的身子被規律的步伐颠着。
步伐。
透過被大蛇丸當成腰帶的紫色粗繩圈成的結中能看到,他的後腳跟時左時右地出現在視野中。
所以,大蛇丸的蛇尾已經恢複原狀了。
我動了一下下肢,毫無疑問,仍為尾巴。
我猜變回人腿與時間應當無關,雖然不曉得大蛇丸重新得到行走能力的時間,或是我晚大蛇丸多久長尾巴,現在我的尾巴可是一點變化的跡象也沒有,當初那股彷佛連骨頭都要融化的熱我還記得。
突如其來的兩下拍拍使我渾身一僵,他拍的地方換算成腿約莫在大腿後側的部位,其實我醒來後能感覺到他的雙手始終扶着我的尾巴,只是那兩下拍打和一般單純吸引別人注意的不同,我不太會形容,似乎帶着某種安撫意味。
沒等我想好該繼續僵直或怎樣,大蛇丸忽然停下腳步,兩手松開,肩膀往上施力,我霎時懸空又落下,他又前後喬了喬位置才接着前進。
「你很滑,別亂動。」
直到他把我放在靠牆邊的手術臺上,我仍然比剛自冰塊取出的屍體還要硬挺,我看着他捏起手術刀才放松下來——手持手術刀準備切我的大蛇丸,世界總算正常了。
他這次只對我的尾巴有興趣,所以我是半倚着牆斜坐着的。
我如同往常被切時那般對大蛇丸的金瞳目不轉睛,他偏頭對上我的注目,頓了幾秒,回身在置物架上搗鼓一陣,我隐約瞄到他拿了兩、三包藥劑,其餘動作全被背影擋住。
再面對我時,他手上拿着個裝半滿的針筒輕壓,針頭冒着幾滴水珠,被他彈指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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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那又是什麽想在我身上實驗的新藥,第一刀割開鱗片嵌進肉裏時,才驚覺那是麻醉劑。
我很确定尾巴有觸覺跟痛覺,承受程度和它還是兩條腿的時候差不多,可剛剛那刀切下來卻一點痛感也沒有,好吧太誇飾,應該說在我需要忍耐才能表現得無動于衷的閥值之下。
無光出身的忍者必備抗藥性,大概四十分鐘後藥效褪去,我開始冒冷汗,也許是我的顫抖令沉浸于手術中的男人察覺異樣,大蛇丸停下研究的進程,瞥我一眼,放下器具又去抽了整整一管麻醉劑紮進我手臂。
注射完畢,他重執手術刀,語音輕柔地說着:「那藥四分之一管能讓體術型上忍睡半天,居然四十分鐘全數代謝,是因為現在的型态?本來體質就是如此?無光的訓練方式?血統?」
自身為實驗品的期間算起,除了有明确喊出名字的時候,其餘都讓我很難判斷他究竟是不是在跟我講話,像在說給我聽又像在自言自語,若是前者他并不期待我回話,因為我先前搞不懂時會花一些時間想該怎麽回答,每當憋出幾個字大蛇丸早就說下一句了;若是後者,倒非不認為大蛇丸不該自言自語,可句子的內容又不像。
被打了麻醉,平常用金眸充盈視界承受劇痛的需求消失,此刻盯着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
淺淺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吐出,想把詭異的感覺一同排出。
大蛇丸手下動作不停,隐藏在發幕後看不太真切的眉峰微挑,連帶着搭在眉骨上的碎發跟着動了下,和其餘因他低着頭而垂落肩頭的黑絲相會。
「怎麽?還會痛?」
沒有主語,不過這句我聽得出來是在問我。
我低聲回答:「不會。」
他也沒再追問,銳利的刀鋒快速劃開我的鱗片皮肉;偶爾抄起放在身邊架子上的各色針劑;偶爾空出雙手結印放忍術;偶爾在工作的區域附近拍幾張作用不明的封印符,我只認得其中一款是做止血用途,見得太多次多少能猜到功效。
百年難得一見地沒心情沐浴陽光,無須忍痛又不想進入潛意識,我轉而注目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肉,實際上,我對我的尾巴也滿好奇的。
大蛇丸不愧是經驗豐富,割得很有技巧,完美沿着鱗片交界下刀,沒有一片鱗片是破裂的,傷口卻不因此參差不齊,剖面平滑得看不出刀痕。
我親手割開的肌腱骨頭沒少看,尾巴外露的斷面和人類的一點都搭不上邊,粉白的色澤,有點透明的質地,很好比喻,壽司店賣的生魚片撒上些血絲就是了,粗略鑒別也許我有竹策魚的血統。
我摸了摸被鱗片覆蓋的部分,稍微用力按壓,再到沒有鱗片的皮膚上做相同的事,觸感不一樣之外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肋骨還在,骨盆還在,看來只有骨盆以下大變樣,角度關系,我看不見傷口深達骨頭的地方長什麽樣子,總不會魚尾巴裏面卻有兩根骨頭吧。
大蛇丸用工具将切口撐開固定,換了紙筆畫下內部構造,我從旁邊斜斜看向紙面,好像是一根中心骨,幾排比較細的和中心骨垂直,整體和魚骨形狀差不多。
無光忍者出的任務都是殺人,不用留活口,不用問情報,任務間的區別在于死法有沒有規定而已,死法包括但不限于兇器、手法、屍體呈現方式、盡快被發現任務目标死亡或拖愈久愈好……等等。
我聽過村裏人聊天,有村民沒當上忍者的原因是畫圖技巧太爛,可見能當上忍者的人畫畫至少得有一定水準,好歹有讓收任務報告的忍者看得懂的程度。
我不懂畫,在我眼中大蛇丸畫得很不錯了,骨頭是骨頭,肌肉是肌肉。
他加上最後幾筆,進入收尾步驟,把卡在傷口上的工具撤除,藥粉封印符忍術一個個來。
由于切工了得,不看那些星星點點的血跡彷佛刀沒在我尾巴上游走過一般。
黑發男人拿起工具盤上唯一還沒動過的針劑,食指中指夾着針筒,拇指輕按栓塞底部——标準下針手勢——金眸攫住我的視線。
薄而白的雙唇微啓,語氣誘哄,如同一條蛇以顫動的蛇信引着貓咪前行。
「現在,你想要維持這樣,還是變回人類的雙腿呢?」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得酸爽(跪
希望十五前完結!
打個預防針
個人認為結局不是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