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一個玄幻寫手世界觀的崩塌

第68章 嘻嘻嘻嘻

一路上, 陶淮安都很沉默，始終一言不發。

唐小川悄悄地打量着陶淮安的側臉, 不敢開口說話, 只能默默地跟在陶淮安身後。

直到兩人快回到家門口的時候，陶淮安才終于淡淡地開口了：“你沒什麽想問的嗎？”

唐小川頓了一下，然後一臉認真地說：“你想說就說, 不想說我就不問。”

陶淮安垂下眼簾，沉默了一會兒, 才輕聲道：“他不是你男神嗎，你不想知道他的事嗎？”

唐小川眨了眨眼睛：“以前想知道, 但現在不想知道了。”

陶淮安看着唐小川挑了挑眉：“真的嗎？”

唐小川立刻舉起了三根手指發誓：“真的！信我！”

陶淮安頓了頓，輕笑了一聲：“好吧，信你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 語氣平靜地說：“我和公孫述……已經認識很多年了。”

唐小川一聽陶淮安這語氣，知道他終于願意開口了, 便沉默了下來, 安靜地聽起了陶淮安的故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 他曾經算是我的師父……”

陶淮安的原形是秦嶺大熊貓。

他生于秦嶺, 剛剛開靈智的時候，公孫述作為一只千年銀杏精, 已經是秦嶺小有名氣的大妖了, 按理來說，這一熊一樹本不應該有什麽交集，但偏偏他們之間卻有了交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陶淮安的母親——一只同樣強大的千年熊貓精。

公孫述與陶淮安的母親是相識多年的故人，所以同樣與陶淮安相熟，他曾經還教了陶淮安不少東西，兩人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熊貓處于母系社會，熊貓幼崽都是由熊貓母親帶大的，陶淮安自然也不例外，從靈智未開的幼崽時代到成精化形之際，他一直跟在他的母親身邊，母子之間的感情十分深厚。

但就在陶淮安成精之後，他的母親卻逐漸開始衰老走向死亡……就連神仙也逃不過天人五衰，更何況他的母親也不過只是普通的妖精而已。

陶淮安成功化形之後沒多久，他的母親就死了。

而就在那個時候，公孫述瀕臨渡劫了。

公孫述修煉千年，終于瀕臨渡劫，可以說是秦嶺的一件大事，他渡劫那一天，整個秦嶺都能看到籠罩在天空上方紫雷纏繞的劫雲，相當驚人而可怖。

但就在那場雷劫之中，公孫述卻渡劫失敗了。

渡劫失敗奄奄一息的公孫述，闖進了陶淮安的母親的埋屍之地，硬生生地将陶淮安的母親屍體裏的妖丹挖了出來，服下以繼命。

而當時的陶淮安就在現場目睹了這一切，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屍體被掘妖丹被挖，當然十分憤怒，但才剛剛化形不久的他根本打不過成精已千年的公孫述，當時的公孫述雖然因為渡劫失敗而虛弱了不少，但對付陶淮安一個剛化形不久的小妖卻還是不費吹灰之力。

公孫述在重傷陶淮安之後，本想連陶淮安的妖丹也一起奪走，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念着曾經的師徒情分，最後他還是沒有對陶淮安下手。

公孫述倉皇逃離之後，陶淮安曾經數次想搶回他母親的妖丹，但比起公孫述這個千年老妖，他實在是太弱小了，失敗了無數次後，他終于無可奈何地放棄了。

“……公孫述渡劫失敗之後，為了茍延殘喘，他不得不四處搶奪妖丹才能勉強吊着一條命，”陶淮安淡淡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這麽一趟遠門，他每多活一天，都是從別人手裏搶來的，每一次都是生死決戰，如果贏了，他就能多茍延殘喘一段日子，如果輸了，他垂死掙紮的日子就到此為止了。”

唐小川愣了很久，他萬萬沒想到陶淮安和公孫述之間居然會有這樣一段恩怨情仇，他總算明白陶淮安為什麽會那麽讨厭公孫述了，同時他也明白了之前陶淮安為什麽會老是說公孫述命不久矣了，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陶淮安讨厭公孫述所以才信口胡說的，沒想到原來公孫述真的活不長了。

這一次公孫述受了那麽重的傷，想必是失敗了，按照陶淮安的說法……

“他垂死掙紮的日子就到此為止了。”

陶淮安那麽讨厭公孫述，如果公孫述真的要死了，那麽陶淮安應該很開心才對……但現在的陶淮安，看上去不像是很開心的樣子。

唐小川沒說什麽，只是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陶淮安的肩膀。

陶淮安繼續淡淡地往下說：“雖然公孫述只能不擇手段地奪人妖丹續命，但他也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所以從未在秦嶺對人下手，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實面目，直到後來他自己離開了秦嶺。”

“當初他救下那只虎皮鹦鹉的時候，肯定是懷着想奪人妖丹的險惡目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下手，也許是嫌那只虎皮鹦鹉現在的道行修為還不夠，打算再等上一陣子吧。”

陶淮安冷笑了一聲：“那只虎皮鹦鹉竟還以為他是大好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可憐又可悲。”

唐小川微微皺眉：“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有感情了？畢竟養了那麽久，就算是養狗養貓也養出感情了吧，更何況是養有靈性的鹦鹉精……”

“感情？”陶淮安淡淡道，“草木無情，他和我媽認識了上千年，下手的時候也絕不含糊，他哪有什麽心？他哪有什麽感情？”

唐小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沉默了半晌，他只能嘆了一口氣。

陶淮安垂下眼簾：“……算了，反正他也快死了。”

他那麽讨厭公孫述，剛才卻依然出手救了公孫述，是因為他早就知道公孫述必死無疑，就算他出手能讓公孫述多活幾天，一個必死無疑的人，哪怕繼續垂死掙紮，也不過是臨死前拼死拼活吊着一口氣的茍延殘喘罷了。

“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還這樣垂死掙紮，真是可悲。”

陶淮安的語氣十分平靜。

唐小川看着陶淮安平靜的表情，忽然想起剛才公孫述的話。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這樣有錯嗎？”

……不想死有錯嗎？

他不知道。

接下來一路上兩人都更加沉默了，陶淮安大概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而唐小川也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默中。

直到回到家門口，唐小川才回過神來，掏出鑰匙來開門。

結果他剛剛把門打開，就發現他不久前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客廳再一次變得一片狼藉，茶幾沙發上的東西掉落一地，玻璃制品碎了一地，宛如狂風過境，十分狼狽。

“卧槽，又發生什麽了？”

唐小川十分崩潰，不久之前他才把一片狼藉的客廳收拾好了，現在怎麽又亂成一團了？

他一離開，家裏就一定會發生什麽大事嗎？

他朝着陶淮安投去了一個欲哭無淚的小眼神，陶淮安卻微一皺眉：“這是……那只走地雞的氣息。”

“走地雞？”唐小川一愣，這個名字讓他反應了一會兒，才聯想到了一個人，“何遠洲？他來這裏幹什麽？”

比起之前草金魚化形的時候，這一次客廳的慘狀更加觸目驚心，天花板和四面牆壁上甚至出現了裂紋，頭頂的日光燈和吊扇有些搖搖欲墜地耷拉着，完全就是危房的樣子。

就在唐小川又崩潰又納悶的時候，一團毛茸茸圓滾滾的小東西從沙發夾縫處掉了下來，吱吱叫着撲向了他，他立刻下意識一伸手，抓住了那團圓滾滾的球。

受到了極大驚吓的倉鼠躲在唐小川手裏瑟瑟發抖：“好可怕！太可怕了！”

“發生什麽了？”唐小川揉了揉手裏的倉鼠，皺着眉問。

“剛才何遠洲闖了進來！好像要搶小紅手裏的什麽羽毛，然後他就和小紅打了一頓！打得可厲害了，吓得我趕緊躲了起來！後來小紅輸了，羽毛就被搶走了……”石佑嘉和兔子精的關系不錯，所以當他提到兔子精打架打輸了，語氣都有點蔫蔫的。

唐小川嘴角一抽，有點不忍心告訴石佑嘉這只是物歸原主而已：“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為什麽，何遠洲看到那根羽毛之後，就把小紅也搶走了。”

石佑嘉一臉懵逼。

唐小川：“……”

他默默地扭頭看向陶淮安：“這算什麽？強搶民男嗎？”

陶淮安頓了一下：“他把那只兔子精帶走了？”

“他看到了那根羽毛，然後莫名其妙地就說小紅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就不顧小紅的反對，強行把小紅帶走了！”

唐小川也有點懵逼了，他茫然地看向陶淮安：“現在……怎麽辦？”

“随他去吧。”陶淮安顯然早就對非要認唐小川為主的兔子精心存不滿了。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我們要快點去救小紅回來！”石佑嘉頓時急了，“萬一他抓走小紅是為了吃掉小紅怎麽辦？電視劇裏不都是這樣演的嗎？那些妖怪抓走唐僧就是為了吃肉！”

“他不吃兔子，而且吃兔子肉又不能長生不老。”陶淮安十分冷靜。

石佑嘉頓時傻眼了，就在他拼命想找理由勸兩人去救那只兔子精的時候，房間裏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哭聲。

……等等，嬰兒的哭聲？

唐小川和陶淮安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臉茫然。

陶淮安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微微皺眉，轉身朝着房間走去。

當陶淮安和唐小川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下一秒，他們就看到有些淩亂的床上躺着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

小寶寶長得非常可愛，濕漉漉的眼睛又大又圓，粉撲撲的小臉蛋微微有點肉嘟嘟的嬰兒肥，一邊嗚嗚啊啊地哭着，一邊吐着口水泡泡。

哪裏來的小孩子？

天降寶寶？

唐小川一臉懵逼，十分茫然。

而就在此時，發現有人來了的小寶寶忽然停止了哭聲，還朝着唐小川的方向舉起了兩條肉墩墩的小胳膊，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咪……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