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嘻嘻嘻嘻
此時夜色已深, 但大街上依然有不少來來往往的行人,聽到那一陣銷魂的尖叫之後, 不少人都下意識齊齊擡頭往上看。
一個小孩尖叫了一聲:“有人跳樓了!”
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頓時大驚:“卧槽!有人跳樓了?”
“怎麽回事?有人跳樓?”
“跳樓了?!!”
八卦是會傳染的, 聽到有人跳樓之後,又有不少人停了下來擡頭看向了天空,然而他們張望了半天, 頭頂的夜空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麽都沒有。
別說跳樓的人了, 他們連一只蚊子都沒有看到。
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之後,吃瓜群衆們頓時怒了, 紛紛指責那個小孩子撒謊騙人。
“哪裏有人跳樓,胡說八道!”
“小小年紀就會說謊了,也不知道大人怎麽教的!”
“哪家的熊孩子, 真是的!”
“算了算了,散了散了!”
那個小孩子頓時十分委屈:“我沒有說謊, 我剛才真的看到了!”
然而并沒有人再相信他, 紛紛四散開來, 各幹各的事去了。
“我剛才真的看到有人跳樓了……是兩個大哥哥……”
那個小孩子委屈兮兮地說着, 然而沒有一個人停下來聽他說話,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真的看到了。”
小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小, 漸漸變成了自言自語,他委屈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不是騙子……”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不是騙子。”
小孩子擡頭一看, 原來是一個戴着墨鏡的帥氣大哥哥。
雖然有點害怕陌生人,但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問:“大哥哥,你剛才也看到了嗎?”
大哥哥點了點頭:“我也看到了。”
小孩子頓時就把眼淚憋回去了,他雙眼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大哥哥,你好膩害!”
大哥哥推了推墨鏡,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比較膩害。”
唐小川感受着四周圍喧嚣的狂風,他不敢睜開眼睛,只能死死地閉着眼睛,緊緊地抓着陶淮安的手,雖然有點害怕,但陶淮安的存在還是令他十分安心,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的耳邊終于傳來了陶淮安的聲音。
“到了。”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這裏是……咖啡廳?”
眼前這個地方,赫然就是之前陶淮安帶他來過的公孫述開的那家開在樹上的咖啡廳。
這家咖啡廳本來就開在郊外,再加上已經暫停營業了一段時間,所以更加的荒涼無人,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個人。
虎皮鹦鹉已經率先飛進了咖啡廳裏,陶淮安看了唐小川一眼:“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嗎?”
唐小川猶豫了一下:“來都來了,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陶淮安頓了頓,還是帶着唐小川一起上了樓。
剛一進門,唐小川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作為一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乖寶寶,唐小川頓時就有點慫了,他長這麽大,連魚都沒殺過,一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看到什麽血流成河的場面,他立刻開始腿軟了。
陶淮安看了唐小川一眼:“要不然你還是別進去了。”
唐小川咽了一口口水:“不,我還是和你一起進去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抓住了陶淮安的手。
陶淮安輕笑了一聲,拉着唐小川繼續往裏走。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倒在了角落處的公孫述。
公孫述現在的模樣十分狼狽,頭發淩亂,渾身是血,再也不複以往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樣子
,他一邊渾身無力地靠在角落處的牆壁上,一邊喘着粗氣處理着身上大面積出血的傷口。
他之前顯然受了極嚴重的傷,不僅渾身血跡,就連身下也有一大片血泊……如果換了普通人,說不定早就失血過多挂了。
那只虎皮鹦鹉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似乎很想上去幫忙,卻又無能為力。
唐小川哪裏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往陶淮安身後縮了一下。
陶淮安冷冷地看着公孫述現在的模樣:“還沒死?”
公孫述顯然早就知道有人來了,卻一直沒有什麽反應,直到陶淮安開口,他才擡起眼來看了陶淮安一眼,笑了笑:“沒死成。”
陶淮安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點譏諷的意味:“這一次失敗了?”
公孫述沉默了一會兒,才聳了聳肩:“遇上硬茬了。”
陶淮安冷冷道:“活該。”
公孫述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笑:“也許是吧。”
唐小川默默地聽着陶淮安和公孫述說了半天,卻完全搞不懂這兩個人在說什麽啞謎,不過察覺到現在的氣氛有些凝重,他也不好直接問出口。
“你來幹什麽?”公孫述擡眼看陶淮安,“來幸災樂禍嗎?”
“來看你狼狽的樣子。”陶淮安淡淡道。
虎皮鹦鹉頓時尖叫了起來:“剛才說好了要幫忙救老板的!”
陶淮安淡淡道:“并沒有說好。”
公孫述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你朋友的身體還在我手裏,你就不怕我不把身體還給你嗎?”
陶淮安眯起了眼睛:“你威脅我?”
公孫述微微一笑,雖然笑容有點虛弱:“當然不是,只是提醒你而已。”
陶淮安冷冷地看着公孫述,半晌沒說話,片刻之後,他才冷笑道:“也罷,無所謂了,反正你本來就活不長了,就算你垂死掙紮,也不過茍延殘喘多活幾日罷了。”
“我們老板才不會死!”
虎皮鹦鹉頓時炸毛了,它憤怒地拍打着翅膀,要不是惦記着公孫述的傷勢,說不定它早就撲上去和陶淮安拼命了。
公孫述淡淡地喊了一聲虎皮鹦鹉的名字:“小黃。”
虎皮鹦鹉頓時蔫了,它不甘地怒瞪了陶淮安一眼,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公孫述擡眼看向了一旁沉默已久的唐小川,忽然開口道:“我店裏養了一些花,就在外面的陽臺上,這麽久沒澆水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你能幫我澆澆水嗎?”
唐小川頓時一愣,作為公孫述的粉絲,他當然很樂意為男神效勞,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了陶淮安……萬一陶淮安不高興怎麽辦?
陶淮安頓了頓,淡淡道:“你去吧。”
唐小川知道這倆人大概是有什麽話說要支開他,他頓了頓,點了點頭。
“小黃,你也一起去。”公孫述咳了幾聲。
虎皮鹦鹉着急地拍了拍翅膀:“但是你的傷……”
“不要緊,你去吧。”公孫述平靜地打斷了虎皮鹦鹉的話。
虎皮鹦鹉顯然并不想離開它的主人,但公孫述态度堅決,它最後只能垂頭喪氣地跟在唐小川身後飛向了陽臺。
這家咖啡廳的陽臺上果然養了不少花花草草,很多花唐小川都不認識,不過他還是拿起一旁的噴壺老老實實地澆起水來。
雖然有段時間沒澆水了,但這些花花草草除了有點蔫之外狀态都還不錯,看得出來公孫述平時花了不少精力。
唐小川澆完水之後,又在陽臺上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轉身回到了咖啡廳裏。
陶淮安和公孫述也已經結束了,一個靠在牆角處閉目養神,一個雙手抱臂站得遠遠的。
虎皮鹦鹉迅速飛向了公孫述,十分擔心地四下查看了起來。
看到唐小川回來了,陶淮安抿了抿唇,淡淡道:“我們走吧。”
唐小川頓了一下:“那石佑嘉的身體……”
“放心,他還了,”陶淮安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完好無損。”
唐小川這才松了一口氣,石佑嘉已經夠慘了,要是連身體都弄丢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向石佑嘉交代了。
“走吧。”陶淮安連看也不看角落處的公孫述一眼,轉身就走。
唐小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地打量了公孫述幾眼,比起剛才的樣子,現在的公孫述顯然沒有那麽狼狽了,氣色沒那麽蒼白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公孫述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卻揮之不去的頹敗之氣。
錯覺吧?
唐小川搖了搖頭,他默默地看了留在公孫述身邊一臉擔心的虎皮鹦鹉一眼,知道這個小家夥肯定是要回到原主人身邊,不會再跟着他們離開了,雖然早知如此,但他還是忍不住有點小失落。
他和陶淮安好歹也養了它好一陣子呢,臨走的時候居然連個道別都沒有!
他默默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轉身追上了陶淮安的腳步。
就在唐小川和陶淮安即将走出咖啡廳大門的時候,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公孫述的聲音。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這樣有錯嗎?”
唐小川愣了一下,回頭一看,卻見靠着角落的公孫述低着頭,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他們。
陶淮安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說:“你垂死掙紮的樣子可真難看。”
“垂死掙紮也罷,茍延殘喘也罷,”公孫述頓了頓,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我不想死……這樣有錯嗎?”
他又像是在問在場其他人,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然而這一次陶淮安沒有再回答,他不再停頓,繼續往前。
唐小川又看了公孫述一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跟上了陶淮安的腳步。
很快,他們兩個人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這家咖啡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