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犀葉入幻
腳下一頓,雨天澤還沒顧得上讓另一只腳進門,便伸手攔住跟在身後的雲九,淡淡道:
“你在門外守着就好,不必跟進來。”
雲九看了眼裏面五花大綁還被人按在地上的白面人,這才颔首站到了門邊,但是卻時刻關注着裏面的動靜。
賈銘進門時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雲九,又看了眼剛進門的雨天澤,然後對着雲九人畜無害的一笑,跟着走了進去。
雲九突然才感到崩開的傷口有些隐隐作痛,就這麽站在門外自行運功療起傷來,裏面雨天澤沒有直接去理會那白面人。
在這不大的房子裏走了一圈,看了看這裏擺放的各種各樣的神像,還有紙糊的小人、大人、房子、轎子等東西。
最後才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白面人身上,冷笑了一聲,單膝蹲地,用兩指擡起這白面人的臉,啧了一聲,放開了手,撚了撚手上的白面,冷笑道:
“臉上糊了這麽多層的白面是有多麽不想讓人看到你的臉?”
對方原本毫無波瀾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驚恐,雨天澤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然後又掃視了一遍這屋子。
“說吧!你是怎麽混到這裏的?”
賈銘也是微微一怔,看着雨天澤将目光又落在了這白面人臉上,這白面人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眉頭緊皺在一起遲遲沒有舒展開。
許久才聽他無力的反駁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本就住在這裏。”
雨天澤本就生的一張笑面,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否真的在笑,只聽他低聲道:
“我問你是如何從樹林逃了回來,沒有問你為何住在這裏?”
那白面人像是又被蟄了一口,良久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的盯着雨天澤看,不過幾秒,便移開了視線。
他只覺得眼前這人雖看上去那樣面善,臉上還帶着笑意,可就是那眼神似要将自己隐藏已久的東西一眼看穿。
“我不過是稍稍使用了些障眼法而已,你們若是想追怎會追不到。”
雨天澤走到他屋子裏擺放的供桌前,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極細的香,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丢給了身後的賈銘。
“賈神醫這香裏有什麽?”
賈銘剛接着那香,那香便斷了,只聽他哎呦一聲,有些可惜的感嘆道:
“多好一根犀香,竟這樣斷了。”
聽到犀香二字,白面人身後控制着他的兩個家丁睜大了雙眼,一臉“好有錢”的樣子看着被壓在身下的白面人。
人人都知道上香的人用的都是普通的檀香,而這犀香可是極其貴重,一般都是權貴才會使用此香。
犀香裏摻有稀有的犀葉花,點燃時可産生不易被人察覺的淡香味,使人心情愉悅,緩解疲勞。但是這犀葉花極其名貴又不易得到,一般一捆香裏有一瓣花葉就是上好的犀香了,謠傳這犀葉花本就由外國傳入。
但是這支香雖纖細,犀葉花香味卻濃重,且這犀香之所以能使人心情愉悅,緩解疲勞,是因為它燃燒時會産生一種毒煙,人吸入後會致幻,所以控制好它的量就可使人心情愉悅。
雨天澤見這白面人仍是無動于衷,于是将桌子上剩下的一小捆香全都拿了起來,這白面人終于有了反應。
看着雨天澤手上把玩的香,他的眼神也跟着移來移去,生怕那香掉在地上,然後他越是怕就越是來得快。
雨天澤手一抖,那香便從他手脫落下去,白面人的心跟着提了起來,雨天澤看着他臉上的變化,在香即将落地之前,一把接住了它。
“這犀葉花制香常常是烘幹磨粉,制成香塔,這種細如發絲的犀香應該不好制吧?”
那白面人只顧着盯着香看,也沒管那麽多,只想保住自己的香,便老實道:
“确實難制,犀葉花也難得,這香易斷,大人拿穩一點。”
“犀香在買賣的時候都有限制,你這裏的嚴重超出規定的量,按法可以收繳了。”
雨天澤将這犀香全都丢給了賈銘,賈銘像是撿了大便宜,趕緊小心将這香收好,這白面人忍痛割愛的目送着那小捆香到了賈銘懷裏。
然後咬了咬牙,一閉眼,一副赴死的樣子,高聲道:
“要是大人喜歡這香,我還有一些存貨,可以全部贈予大人,只要大人肯放過我。”
“嗯!香在哪裏?”
這句是賈銘問的,賈銘聽他說自己還有存貨立刻走到雨天澤身邊,一臉期待的等着白面人說出存貨位置。
“在那最大的神像後面。”
賈銘二話不說立刻找到那個最大的神像後面,果然找到了一個盒子,這次真是發大財了,賈銘愛不釋手的抱着那盒子香不肯走過來。
見賈銘拿到了香,這白面人便示意身後的人給自己松綁,然而那兩人視而不見,他又将目光投在雨天澤身上。
見雨天澤絲毫沒有打算放過自己的意思,這白面人便惱怒了起來,
“你們不是說拿到香就放過我嗎?”
“唉?打住!是我答應你的可不是我們!不過我說話不頂用的。”
那邊還在研究那盒犀香的賈銘随口說道,然後又順便問了句,
“這盒子怎麽這麽難打開?是不是有什麽機關?”
“哼!你們啓天國國風澆薄,小人當道,全國上下我看就找不出一個好人。”
“是嗎?既然我們啓天國這麽差,為何你不好好在你的國家待着,費盡心思跑到我們這偏僻的鎮子上坑蒙拐騙!”
最後幾個字雨天澤幾乎是一字一頓,似乎字字都是在諷刺面前這個白面人,雖說他并非真的是啓天國的人,但是卻也在這裏重生。
不過雨天澤的語氣倒是聽不出一點憤怒,卻叫這白面人看得一愣,登時無話可說,只得咬着牙低下了頭。
見他不語,雨天澤索性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家丁先到門外去,賈銘研究盒子正研究的出神,也沒看到雨天澤揮手。
雨天澤正要提示賈銘先出去,這白面人卻突然開了口,
“要殺要剮随你們的便,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盡管來吧!”
雨天澤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忍不住提醒他:
“要殺要剮自然是随便,你做的事自然也應由你來擔,不過你倒是圖個一時爽快,不知你那妻子會不會為你傷心。”
那白面人猛地擡起頭,想來此時真正的臉色應該不會亞于這塗抹的白面,應該是煞白煞白的吧!難以置信的夾着嗓子,
“你,你怎麽知道?”
雨天澤順腳從他的供桌下踢出一個籃子,裏面放置這一雙還未繡完的鞋,還有一個女子的手帕上面繡着一雙鴛鴦。
“看來是做慣了見不得人的事,家裏人也要跟着遮遮掩掩。”
見白面人還垂死掙紮,不願承認的表情,雨天澤不緊不慢道:
“怎麽你這會制香紮紙人的‘外國神’,還有給人繡花繡鞋的本事?看這手藝可比那秀坊繡花數載的繡娘還要好。”
白面人氣得兩眼冒綠光,正當他還想繼續反駁時,門外一聲熟悉的呼喊徹底打破了他最後的奢望。
“王爺,門外有一女子和一小兒自稱是這神跳大神的妻兒。”
“哦?”
雨天澤低頭看着雙眼怒視着自己,似乎想要用眼睛刺穿自己的白面人,他沒有讓門外的人進來,只是突然收回了臉上的笑意,
“若是老實交代,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這白面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突然眼裏又有了一絲希望,沒有方才殺人般的怒意,長噓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好,我告訴你,其實我是番國的一個逃兵,當年我随着我國想要入侵你們啓天國的勇士們翻山越嶺到了這裏,誰知”
誰知這裏繁花似錦,青山綠水,國富民強,前景更是一片大好,他們常年生活在環境惡劣,四季不分的國家,除了奔波勞苦,根本不知何為天國。
原本只是國內遇上天災,糧食收成越來越低,實在是難以安撫國民,加之國家天性好戰,就出此下策,秘密派遣了一大波軍隊從山路潛入啓天國。
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到了這裏,本就将原本的志氣磨得不堪一擊,誰知到了啓天他們又趕上啓天的旱災,他自以為是天要滅了他們番國。
于是垂死掙紮之時他竟随着一些逃難的人流落到這裏,那時他才見識到這啓天的國土究竟有多遼闊,他才知曉那鬧旱災的地方不過是啓天的一個小角。
重新燃起的希望甚至比以往更甚,想到自己國家那愚蠢的行為,實在不想再回去,于是幹脆放棄了自己的偉大志向,借着自己的一些本事在這裏混了起來。
然後就認識了現在的妻子,這女子本就有一雙靈巧的手,會繡花,會紮紙人,也會化妝,這
人剛好以前喜好雕刻。
于是兩人便開始靠手藝為生,沒想到這裏的人信神佛,于是他便想到了這麽一個好方法,憑借着自己在這要飯時候得知很多市坊的信息,便開始裝神弄鬼,坑蒙拐騙。
作者有話要說: 犀葉花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反正沒有查找到,就是自己瞎編的,但是呢,聽說百合花似乎就有此功效,不過是有毒的,大家需謹慎以免誤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