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河之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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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左右為難,丞師突然出聲,說天下之大皇上待百姓都是平等的,天災難料皇上實在心力交瘁,不如就派遣一位皇子代表朝廷去赈災,實則也是安撫民心。
原本皇上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對策,但是非要他派遣也一位皇子出去也不是不可,只是不知道派誰出去最為合适。
皇子聽聞南河天幹地裂,災民又對朝廷不滿就不想去趟這趟渾水,就在大家沉默不語的時候,丞師親自舉薦道:
“皇上心系天下,但是朝堂諸事繁多難以脫身,皇子們都一定願意代勞,月賢王,想必也正有此意吧!”
突然被點名的雨天澤注視着丞師,心底記下了這筆賬,這等差事但凡有些腦子都知道不是個好差事,但是他也并非是不願替皇上排憂解難,更何況事關南河一代的衆多百姓。
只是他一直都與安貴妃為伍,安貴妃乃是輔相的親妹妹,那不用言說,朝中重臣自行将他劃分到輔相一黨,這輔相與丞師水火不容,針鋒相對朝中無人不知。
雨天澤走到殿前,在群臣面前向皇上承諾,“兒臣甘願赴往南河赈災,定不負衆望。”
“天災難料,百姓受苦,朕雖凡人但心系蒼生,若天不随人願,朕必定竭盡全力護我子民安危。”
“皇上深明大義,微臣代天下蒼生謝皇上聖恩。”
皇上一項随和,但如今一席話字字珍重,句句戳進了有心人的心裏,雨天澤也不例外,忽然間覺得這皇上不愧是天之驕子,心系天下之心天地可鑒。
丞師像是皇上的頭號粉絲,是第一個激動地高呼萬歲的大臣,其他人也跟着高聲喊道“萬歲”,平時雨天澤總覺得大臣的萬歲跟哄領導的花言巧語沒什麽兩樣。
如今卻深深的被皇上的威嚴震懾,朝堂的激動澎湃的氣氛也深深打動了他,不由自主的高喊着“萬歲!”
時不待人,當日他便出發往南河赈災,皇上親自送他到宮門,原本雨天澤也想着災區一定比別人口中所傳的還要悲慘的多,但待他真正到了南河的時候卻大吃一驚。
南河的城池一眼望去一片荒涼,這邊的房子大都是土坯房,依稀看得到幾座磚房坐落在街道兩邊,似乎是為了讓這城看起來不那麽慘淡。
往街道裏走去,竟然看不到一絲綠色,幹裂的土牆壁似乎随時都會破裂坍塌,雨天澤覺得這邊的環境着實是差了些,但是他随着帶隊的官員走了一路發現沒有看到一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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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怎麽沒有看到百姓?”
在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紀較輕的男子,他聽到月賢王問話,立刻走到了雨天澤面前,向雨天澤行完禮後解釋道:
“回禀王爺,這天幹物燥的,百姓都逃到深山裏避暑去了,即便有人也躲在家中不肯出來。”
雨天澤見這位縣令年紀尚輕卻透露着一股久經官場的沉穩氣質。待着安平志擡起頭來,雨天澤這才看清他的樣貌,這人眉毛與眼睛都是纖細的樣子,兩眼距離稍寬,鼻子上布滿了雀斑,眉宇間都散露着奸猾的氣息。
雨天澤一向本着自己的人可貌相來判斷,這人定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知道自己這種遠處來的高牆之內的人,是不可能從這些做官的嘴裏問出什麽的。
于是還是繼續将糧食押送到了糧倉裏去了,接待的人原本是要請雨天澤先到提前準備的地方先休息下,但是雨天澤要同他們一起到糧倉。
看到這空蕩蕩的糧倉,雨天澤詢問安平志,“這裏的糧食都到哪裏去了?”
“回禀王爺這裏原本的糧食都已經分發給百姓,如今這邊早已是糧盡食絕,百姓們早已是饑餓難耐,如今都到山裏吃樹皮了。”
“樹皮?”
“可不嘛!那山裏的千年古樹也遭了罪,早已被人給扒幹淨了皮,如今已經枯萎了。”
雨天澤看着這空蕩蕩的糧倉心中不禁感慨,看來無論是何時何地,這天災是最易擊垮人類的。他又讓安平志帶着他在這城裏逛了逛,還親自敲了幾戶人家的門,果然跟安平志說的一樣,街道裏确實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王爺,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回去歇息歇息吧!我們這裏,到了晚上是不宜出門的。”
“不宜出門?”
安平志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立刻低下頭,眼睛在眼眶子裏轉了轉,見到他這故意隐瞞事實的樣子,一旁随同而來的将軍呵斥他,要他有話快說不要妄想對月賢王有所隐瞞。
這安平志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害怕被誰偷聽了去一樣,壓低聲音道:
“王爺,其實下官也不敢妄言,只是這事屢屢發生,下官也難以斷言真假了。”
“什麽事,你盡管說,這裏沒有外人。”
偷看了眼威武的将軍後顫抖着将自己的所聞所見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雨天澤,雨天澤本來就不信民間的鬼神說,聽聞安平志這些話,他全當他是在胡言亂語。
他剛要開口說話,身邊的那扇門突然打開,方才聽到安平志說話的人都被下了一跳,随行的将軍立刻拔劍,安平志雖吓得不輕,但是還是有眼色的擋在雨天澤前面。
雨天澤看着被人從裏面推開的門,一雙棕色的瞳孔在門縫裏看着外面的一群人,雨天澤對安平志十分關心的慰問着,一手将他拉開。
騰開了地方,雨天澤将那扇門打開,裏面竟然是一個老太太,老太太見他的打扮覺得應該不是普通人,便撒了手,放心的讓門大開。
門裏還有一個小小的男孩,見到雨天澤立刻躲在了老太太的身後,渾身直哆嗦,為了安撫孫子,老太太嘴裏念叨着,“莫怕!莫怕!”
雨天澤微微一怔,覺得這男孩子有些眼熟,起來應該是那皺起的眉頭與自己的年少時的玩伴有幾分相似吧!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包路上帶着的點心,微笑着遞給了那個小孩子,小孩子看了看那精致的糕點,又看了看眼前這位比糕點還精致好看的大哥哥覺得還是接受比較好。
接下了糕點,小男孩說了聲謝謝,雨天澤滿意的點了下頭,然後便将目光放在這為老太太身上,
“您好老人家,我是從外地來的,對這裏的情況不是很熟悉?請問這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老太天見他對自己孫子挺熱心,就告訴他,說這裏的人全部都跑到山上去了,聽聞百姓口中的話與安縣令的話無異議便對安縣令的少了芥蒂。
忽然想起什麽,便詢問老太:
“既然如此,您為何不往山林裏去,是因年紀大嗎?”
“是啊!兒子兒媳都走了,只剩下我這個老骨頭,還有這個小孫孫。反正生死都由命,又何必多費周章。”
沒曾想這個老太太竟然如此豁達,想來是看透世間因果循環,寧可聽天由命吧!雨天澤命人取些糧食給他們送過來。
聽到有人稱雨天澤為王爺時,老太太立刻上前跪地行禮,雨天澤将她扶了起來,又打算将她送進屋中,沒想到這老太太倔強的不要他扶,還讓自己的孫子親自送他們離開。
雨天澤剛離開不久,那扇門又被人打開,這次是從外面,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聽到門開後立刻起身,當看到來者身着一身黑衣還蒙着面的樣子後,臉上的笑容瞬間便凝固在臉上,轉而變成了驚恐,還沒等她發出聲,喉嚨已被人切斷。
小孩子見狀往外跑去,那人立刻伸手去攔,腳下突然一頓,一低頭是老太太一雙猙獰的眼睛正瞪着他,原來是老太的發簪挂住了他的衣角。
用力一扯,将發簪扯掉後便追了出去,小孩剛跑出門就摔倒在地,年紀尚小,只會坐在地上哭泣,這時裏面那個黑衣人提着帶血的刀走了出來。
他那張被黑布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似乎發出了一個殺戮的信號,小孩只覺得自己要死了,哭也哭不出聲音,只是傻傻得望着眼前逐漸逼近的黑衣人。
就在這時,忽見一人從天而降,擋在了小孩的面前,黑衣人腳步突然一頓,接着便是兇狠的一刀,攔腰斬來。
一聲脆響,那刀被阻擋它的劍震成兩段,似乎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還特意扯了扯自己臉上的布。
只見眼前這人臉上帶着一個深色的面具,身形俊逸,同樣也是一襲黑衣,手中拿着一把纖細的劍,那劍看似纖細但材質一看就不是他自己手裏斷刀的可以比拟的。
見勢不妙,随手甩出一個□□,那人立刻轉身提起地上的小孩,将他摟進懷裏,另一只手提着劍,等待煙霧裏黑衣人的攻擊。
果然,黑衣人趁着煙霧甩出了毒針,可惜一針也沒刺中,未曾想會遇到高手,黑衣人又丢了個□□準備逃走,誰知身後突然送來一劍,忍着劇痛,逃離現場。
見人跑遠,面具人将懷裏的小孩放下,立刻進了房間,看到地上躺着的屍體後便一把攔住了馬上要走進來的小孩。
小孩子不知是害怕還是膽大,見到地上的屍體後也沒有痛哭流涕,只是安靜的趴在救他的人肩上,然後被他帶着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