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是我
有了新團隊之後, 一切更加專業,虞輕輕也更加從容起來。加班加點把談妥的廣告和雜志拍完後,接下來的時間她幾乎全身心撲在研究劇本上。
《冬聲》劇組要提前培訓, 虞輕輕打包好了行李,再次踏上前往影視基地的路上。
同行的除了聞遠宵和甜甜外, 宋慧如也接了《冬聲》的邀請, 作為劇組的化妝師一同前去。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三天兩頭都跑過來的謝展。
人一火起來就是麻煩多, 很多黑粉也冒了出來, 簡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到處造謠、到處抹黑虞輕輕。
什麽談戀愛耍大牌, 脾氣暴躁假人設,就差說她今天結婚明天生孩子了。一些影響特別大的謠言, 必須得運用法律手段,于是謝展經常往影視城這邊跑, 跟聞遠宵确認細節。
虞輕輕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沒忍住說:“謝律,要不以後就在微信聊吧,視頻通話也行啊, 不用你每次來回趕得那麽辛苦了。”
謝展一口氣噎在嗓子裏,眼睛看了眼正在專注化妝的宋慧如:“其實還好, 不辛苦不辛苦。”
聞遠宵也看了虞輕輕一眼:“……”感覺到聞遠宵的視線, 虞輕輕茫然回視。
怎麽了?
妝容已經在收尾,中途宋慧如手機響了一下, 她沒有接, 等到化好後宋慧如收起化妝刷:“好了, 沒有問題的話我出去一下,回個電話。”
虞輕輕點點頭,宋慧如一走,化妝間的氣氛都低迷了很多。
虞輕輕回頭看了眼他們,謝展正和聞遠宵說話。然而沒多說幾句,聞遠宵一支筆直接甩在桌上,眼神帶了一層薄薄的怒氣:“心不在焉的人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被聞遠宵點破,謝展瞬間垮了下來,他像沒骨頭一樣靠在座位上,目光忍不住盯着門口的方向:“你說她在接誰的電話?”
“誰?慧如姐?”虞輕輕疑惑,“不就一個電話嗎,怎麽了?”
“她看手機時笑了一下!”謝展斬釘截鐵道,“這個電話肯定不一般!”一定是哪個小妖精打來的!
“……哦。”虞輕輕不明所以,“那又怎麽樣,我覺得慧如姐挺有主見的,你不用擔心她了。”
謝展不是擔心她,是擔心她被勾跑了。
可虞輕輕的話直白了當,事實正是如此,宋慧如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他又能怎麽樣呢。
精心打扮的頭發此時就像失去了生機,謝展把金絲眼鏡拿下來,頭又低垂了半個度,眼睫毛眨呀眨,像個被抛棄的小狗,眼巴巴也等不到主人回來。
伴随着這樣奇奇怪怪的氣氛,虞輕輕再次開始了拍戲的生涯。
她在《冬聲》中飾演的是省立三甲醫院的護士。一個冬日,前男友意外死亡,她被卷入了刑事案件中,成為關鍵人物。
其他培訓都不難,唯有一個多次出現的特寫鏡頭,需要給給病人打吊瓶紮針,虞輕輕哪裏嘗試過這個,專門找道具老師,拿了沒有針頭的滞留針道具,專門對着視頻練。
道具有了,教程有了,還缺個人手,虞輕輕:“快快,你們誰出個手來讓我練練!”一開始自告奮勇的是甜甜。可沒過多久她不幹了。
就算沒有針頭,可是撕膠帶還有到處戳的力道收不住,把甜甜手上的皮膚都戳紅了。
甜甜崩潰:“輕輕姐,還好你不是真的護士,不然哪個人命那麽大,敢把血管往你面前送啊!”穿着粉色的護士服要多甜美有多甜美,可是紮針的是還是省了吧,她真的不敢啊!
是真愛才敢讓她紮!
甜甜很快跑路了,虞輕輕只能換個人來,逮到誰就是誰。等到她的紮針功力已臻大成,其他人總算松了口氣。
老前輩鄭山正好來找虞輕輕,看到他們一片雞飛狗跳的樣子,樂呵呵的道:“看來大家挺有精神的嘛!”
一看到鄭山,虞輕輕來精神了,也不糾結紮針的事情了:“師傅,你來了!”
鄭山在劇中演的就是小護士的師傅,虞輕輕戲裏戲外都這麽叫他:“有一場戲我覺得有點陌生,本來還想待會兒就去找您對一對戲呢!”
鄭山為人很和藹,作為一個爺爺長輩專業戶,說起演戲的事情也是抱着輸出的熱忱,當即就道:“好啊,我們現在就對對!”
他們這邊說得熱火朝天,鄭山對角色有獨特的見解,虞輕輕這一次受益匪淺,停下來時才發現已經說得口幹舌燥。
聞遠宵适時遞給她一瓶水,還拿了個果盆放在桌子上,真是太周到了!虞輕輕把果盤往鄭山面前推:“師傅,我們休息會兒,吃點水果吧!”
誰知自從聞遠宵出現之後,鄭山看了一眼,往後注意力就一直在他身上。直到聞遠宵離開,鄭山才把視線移到虞輕輕臉上,問她:“剛才那個人是?”
虞輕輕順口:“我的助理,怎麽了?”
“怎麽一直戴着口罩?”鄭山說,“雖然沒有看清臉,但就是覺得他很眼熟。那種氣質、感覺,就是很罕見。”
虞輕輕已經輕車熟路了:“這個我知道,是像聞遠渡對吧?”
鄭山一拍大腿:“對!就是像他,我曾經在《危機帝國》裏和遠渡合作過,飾演他的老爸,一個邋遢酒鬼。”
“等等?”虞輕輕驚訝地瞪大眼睛,在着面前風骨卓然的鄭山,震驚道,“我看過《危機帝國》,那個邋遢老爸原來是師傅你嗎!
果然老戲骨就是可怕的怪物,一部劇裏一張臉,堪稱世界上最難以破解的人/皮面具!
鄭山哈哈笑了兩聲:“對呀,就是我!說起遠渡,你也和他合作過,對吧。”
虞輕輕點頭:“我們前段時間一起拍了綜藝。”話題不知不覺說到這裏,鄭山繼續:“他這個小子很難對付,是吧?”
虞輕輕手指撓了撓額頭:“……也還好吧。”
鄭山拍掌:“我面前不興說那些虛的,剛見面的時候他那張臉冷得很。我心想哪裏來的大牌哦,這麽能甩臉子?”
虞輕輕心裏瘋狂點頭,又知道鄭山這麽說必定還有大轉折:“後來呢?”
“後來拍動作戲,十米的樓他一遍遍跳下來,連我都佩服了,這才對他改觀了點。”
虞輕輕捕捉到關鍵詞:“他都是親自上的?”
鄭山說:“九成都是。電影屏幕上看的時候很過瘾對吧,都是一遍遍磨出來的。”
“先別說态度不态度的問題,他敢親自去跳,我就服他是個敬業的這個。”鄭山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的手勢。
“再後來又看到他對別人也這樣擺着臉,投資商也不例外。得了,我心裏也舒坦了。”鄭山樂呵呵起來,“起碼他表裏如一,我兒子這人還是能處的。人吶,有時候有點傲氣也不過分。”
行吧,虞輕輕這才見識到冷臉的另一個說法,叫做傲氣。
虞輕輕:“哎呀,師傅你怎麽就認上兒子了呢?”
鄭山大言不慚:“一日為父,終身為父!我兒子那麽優秀,我驕傲!”
聊到後面,鄭山還說要見一見聞遠宵,這個和他“兒子”肖似的人,可惜聞遠宵不在,不知道去忙什麽了,後來也沒見着,這件事就暫且作罷。
虞輕輕這邊的劇組拍攝有條不紊地展開着,另一邊卻開始了一番驚濤駭浪的對話。此驚濤駭浪是指謝展的心情。
不斷有名貴的鮮花和禮物送到劇組裏,交到宋慧如手上,謝展的預感終于成真了。
哪個!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小妖精!等他找到這個人,一定要把鮮花摔在他的臉上,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将不知名的小妖精在腦海中毆打了百八十遍,謝展自出了口惡氣,又開始緊張兮兮地注意着宋慧如這邊的動向。
這天他終于等到機會,單獨和宋慧如說話。
謝展低頭盯着桌子上的鮮花,垂目恨不得把它們全部都掃到垃圾桶裏,等到一擡眼,眼睛裏閃着單純和無知。
“慧如姐,他們說這些花是你男朋友送來的,是真的嗎?”
宋慧如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眼前的花束伸出,伸出手指撥了撥其中一朵花的花心:“是真的。”
謝展的臉一寸一寸白下去。
宋慧如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她随後放下花束,注意力都在手機上,沒一會兒轉身快速收拾着梳妝鏡前的化妝品:“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宋慧如走得匆匆忙忙,謝展沒走。等到虞輕輕不經意間開門,看到的就是謝展一副靈魂出竅失魂落魄的幽靈狀,她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她說她有男朋友了。”謝展喃喃道。
過了一會兒,他從恍惚又變成了暴怒,狠狠地捶着桌子:“我就說肯定是哪個小妖精臭不要臉的狐貍精勾引了她!”
虞輕輕思考了整整十秒鐘,才像窺見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恍然大悟:“你、你不會是喜歡慧如姐吧?”
反正宋慧如已經走了,謝展無力跌坐在沙發上,破罐子破摔,“喜歡她又怎麽樣,不行嗎,不許嗎!”
虞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謝展這種症狀出現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太遲鈍了,怎麽就沒發現謝展最近總是出現呢。
他往這邊跑,還不是因為宋慧如嘛!
虞輕輕還想說點什麽平複一下自己得知震撼消息受驚吓的小心髒,就見謝展突然站起來,眼神還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着你們這些女人就覺得煩,我跟我兄弟喝酒去!”什麽精英律師形象在此刻蕩然無存,像極了被抛棄的怨夫。
虞輕輕滿頭大汗:“?”等等,她才是雇主吧。她又怎麽招他惹他了哦!
唉,算了,只此一次,不跟失戀人士一般計較。
于是剛進門的聞遠宵茫然被截胡,謝展還真拉他去喝酒。烈酒下肚,謝展什麽話都往外說,從青梅竹馬說到暗戀許久,聞遠宵聽得莫名其妙。
他們很熟嗎?躺列表的聯系人而已,要不然當初要找律師,他都想不起來有這個人。
謝展已經對影成三人,時而鬼哭狼嚎,時而狀若癫狂,時而哭哭唧唧,舉杯消愁間,還不忘以過來人身份囑咐聞遠宵:
“不要學我,嗝——猶豫就會一敗塗地,以後有想要的,一定、一定要第一時間下手!聽到了沒有!”
“來,說謝謝我,聽到沒有,要謝謝我!”
聞遠宵面無表情掙脫開謝展的手:“……”搞不懂你們這些失戀人士。
謝展一再被拒絕被推開,頓時就毛了,沖着聞遠宵就喊:“別不識好歹!我看你是兄弟才跟你說的至理名言!”聲音之大如餘音繞梁。
“……”
聞遠宵定定地看着他,“不。”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不是。”
謝展沒有聽到,他已經一頭栽在桌子上昏睡過去。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作者有話說:
被人嫌棄的展展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