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耀陽升起(3)
當晚應翰沒有回去, 如果穆元詠是這樣的打算,他覺得他回去與否已經起不了什麽作用,他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江波這個人,除了江波以外, 還有他下面的兩位中将, 一個是單利, 以為是喽多,這兩個人都是江波真正的心腹, 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瞞着。
穆元詠說:“看來他們是故意要給我臉色看啰?”
應翰就把穆元錦的事情說了,穆元詠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哪條血脈蹭上一點的小宗室, 膽子倒是不小。”他說:“還以為有多厲害, 仗着自己姓穆元就以為一定能攪風攪雨了?”
應翰其實也覺得他們有些太狂妄,否則也不會提前就往穆元詠這裏站,他問穆元詠打算怎麽做?
他的建議是想讓穆元詠不要那麽着急, 他可以多提供一些情報, 咱們先收拾小的, 再收拾大的, 總是能收拾完的。
穆元詠說:“按照你說的辦法,要多少時間,這個邊關才能為我所用?”
應翰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 他狠下心來打包票:“一年時間,一年時間,屬下一定讓整個邊關都以太子馬首是瞻。”
“一年……”穆元詠笑了笑:“一年時間夠我把大雍版圖往外再擴上百裏, 一年時間我的武器已經研發好了,一年時間……誰知道還會有什麽樣的危及出現,不行,太長了。”
應翰有些不能理解, 他想太子畢竟年輕,根基太淺,一年已經算得上快的了。
他不知道他在着急什麽。
穆元詠說:“你是個好的,也能用,但是現在,我不知道你到底打聽了多少關于我的事情,但是你畢竟還是對我了解太少了,一年時間陪着這些人去耗,我實在是做不到。”
“要麽不出手,一旦出手就用雷霆手段,我明天再給那江波最後一次機會,我已經派人傳鴿給太後要來她老人家的手谕,如果這江波當真執迷不悟……”穆元詠話語一頓:“那他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可這裏畢竟是江波的地盤,他手上數萬士兵……這……”應翰想着兔子急了還會跳牆,何況這江波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膽子也不小,他既然心思不明,弄不好就會直接反取太子的性命,他還想勸……
穆元詠就說:“雖然再威力的弄不出來,但是目前能折騰的一些東西也就湊合用了,我會告訴你,有時候人數并不能決定什麽。他不敢向我出手,一旦明目張膽,他手上的那些人将會迅速反水……你不就來了嗎?”
“何況,我也不是只有這麽點底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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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穆元詠沒有再浪費時間,他就帶着他的人直接進了骅扶城,在進城前,被守門的士兵攔了下來,穆元詠身邊的侍衛直接就罵道:“大膽放肆,太子殿下在這裏,爾等竟敢阻攔!”
那守門的士兵怕是有什麽依仗,當即就說:“哪怕是天王老子在這裏,只要是進骅扶城都得把兵器收攏,不得進城!”
穆元詠側過頭對身邊的應翰說:“你知道在這樣制度不完善的時代,我有時候總覺得它太過愚蠢太過冷漠,但是現在我卻慶幸,正因為如此,所以哪怕是狂妄一點,也無人敢多說一句話,頂多事後背着人說上兩句。”
說完後,他一揮手,就有人直接把那守城的士兵拿下,穆元詠說:“不長眼的東西,先抓起來,最近心情好,就不造殺戮,以後有的是用人的地方。”
應翰瞪大眼睛,他心道:這是不是太狂妄了一些,這是逼江波不得不反嗎?不,也許太子正是這樣的意思。
也許……是的,就算江波打算改,殿下也不打算再給一次機會了,他就是在逼目前看起來還在猶豫的江波迅速的站到對面的陣營裏面,這樣他才能徹底的清算整個邊關的政權,他要破而後立,他要全新的邊關,正好最近戰事也不頻繁,早在先皇過世,殿下就應該有這樣的打算……肅清,這是一場肅清!
他反複看到一場大洗牌即将到來!
“應翰——應翰!”穆元詠叫了兩聲,有些奇怪:“想什麽呢?”
他說:“前面帶路,這裏也就你最熟悉了。”
應翰擦掉額上的汗跡,他連忙應諾,自己走在最前面為穆元詠指明方向——那麽在這場大洗牌當中,他會是什麽樣的角色?
不,他不能被殿下放棄,他必須要做出點事情,讓殿下能看到他的能力,他必須……
他勉強平複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他其實偶爾也不是沒想過自己跟着殿下真的可以嗎?這真的是一條正确的路嗎?但是殿下的果決狠辣,還有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樣子,讓他明白,這是個雄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應翰帶着穆元詠的人來到大将軍府邸門前,這一路遇到的百姓無不退讓,讓他驚訝的是殿下手上的這數千人馬并不像是那些花架子看着能打其實血都沒見,這些人身上的悍氣,簡直像是從刀山血海裏面殺出來的,這太子難不成拿真的百姓去練兵不成……他一時心中膽寒,再也不敢深想下去。
此時這幾千人馬已經圍住了将軍府邸,骅扶城駐兵卻遲遲未動,明顯還在觀望,看在這裏也并不是跟那江波一條心,只是大家都按着不說罷了。
穆元詠有時候并不會去在意這些人的彎彎繞繞,他想得是,能動手就不瞎逼逼,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道理,他是大雍的太子,他是尊,別人是卑,自是不存在他沒理由沒地位去弄走一個不站在他這邊的将軍。拳頭,他手上是經歷百戰的将士,手裏有着最先進的火/藥武器,雖然燧石槍還在研發,但是一般的土質炸藥是完全沒問題,為了提高殺傷力,他還在裏面參雜了一些生鏽的鐵片。
其實本來這些東西是打算對敵人用的,穆元詠畢竟是個古代人皇權的受益人,天性的殘忍并不是後期的知識能夠掩蓋的,事實上他已經極力掩蓋,在發現文浩那幫未來人非常排斥後,穆元詠已經非常收斂了。
但這裏就是這樣的一個時代啊。
只有真正的把這些跟他一樣有着狼性鮮血的人給收拾得差不多了,等新的制度完全箍住這些人,他才能像那些未來人說得那般,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至于現在……
穆元詠揮一揮手:“給我炸開這座将軍府。”
在他動手之前,江波已經滿備武裝的走了出來,他說:“太子殿下,不知臣何罪之有,你竟如此興師動衆,吾乃先皇所封,太子殿下如今還未登高位,就要讓一批先皇臣子為此寒心……”
他話沒說完,一聲轟隆作響,幾個土質炸/藥已經炸翻了他府邸的圍牆。
穆元詠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來,他就想說個屁,把人拿下再說,于是江波的府邸被炸了,人也被壓下,他大概是想要給自己喊冤,但是穆元詠手上的暗探早就把一切都端在他的案首上,他也想給這人一個機會,他想明天早上如果這人客客氣氣的把他當太子看待,那他就先放一放,結果還沒進城就被人攔下來……當真是火冒三丈。
他看都沒有再看這江波一眼,雲英帶着手下查抄了江波的将軍府,另一個士兵站在将軍府門外,當面大聲宣讀了太後的手谕,手谕上說江波勾結宗室子穆元錦試圖謀反,如今證據确鑿,穆元錦已被拿下,現令太子前去邊關捉拿罪臣江波,判斬令決。
什麽叫做雷厲風行,大抵如是,從太子的風聲剛剛傳入這座城市,從有些人還站在遠方等着看這出好戲,有人甚至兩頭下碼,還等着他們再鬥幾個來回,再思考要如何站位。
但是他們還在等着第二集 ,結果告訴他們已經完結撒花,一切成了定局,當天江波的人頭就被穆元詠挂在将軍府外。
接着太子自己擔任軍馬大元帥,又指派了幾人作為大将軍,接着讓所有還在職的将軍今晚軍馬大元帥府邸一敘,他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那将軍府外的血跡還沒有幹,原本還心思浮動的衆人紛紛沒了話語,他們萬萬沒想到,沒想到這個被先皇最不看重的廢物皇子,這個原本應該是被太後把持在手中的傀儡太子,竟然是這樣的性格,竟然有這樣的手段,而今天太後的手谕恰恰也證明就連當今太後也是站在太子這一邊,不是太子站在太後這一邊,而是太後站在太子這一邊,哪怕如今他還沒遇登上那個位置,但是那上面已經寫了穆元詠的大名,只差個稱號,僅僅只差個稱號。
如果說其他那些旁觀的,看熱鬧的人只是心裏驚嘆和隐隐懼意的話,那麽那些真正已經站在江波這一邊的,這些人就是大禍臨頭,當即就咒罵已經死去的江波,原本看着還算是個有頭有腦有實力的人物,結果走了幾個回合,一回就被秒了啊喂!你要真這麽沒用,你就別這麽狂啊,你這麽狂又沒本事不是連累我們了嗎?
所以現在到底要怎麽辦啊?
有人說,要不咱們就逃了吧。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難道真要叛國做那叛國賊?
所有人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他們又不敢真的恨太子,總不能怪人家太強了吧,就怪這已經死去的江波,還有那個同樣找死的穆元錦。
這都是些什麽辣雞,這麽不能打還叫得那麽響,當初他們到底是怎樣被迷了心竅混進這麽個不堪的陣營裏面。
然後又有人說:“那今晚的會議,我們到底要不要去?”
于是又是一片沉默,他們敢去嗎?不敢啊!這不是現成的給穆元詠殺他們的機會嗎?
那他們敢不去嗎?不敢啊!這不是給穆元詠理由來殺他們嗎?
卧槽,所以到底要怎樣啊,怎麽怎麽看都是一條絕路呢?
有人咽了咽口水,揮了揮手,不如咱麽就……
做了個及其大膽的姿勢,然後把其他人吓得夠嗆。
他們說:“兄弟,江波的人頭還在那亮着,你連江波都比不過,你确定不是以卵擊石?你要早這麽厲害,現在晾在那裏的就不是江波的人頭,而是兄弟你的了。”
于是這位仁兄立馬就退縮了,縮得比兔子還快,還尴尬的笑了笑:“我就随便說一說。”
當即就被吓得快心肌梗塞的幾個人按住一通暴揍:“你随便說說會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要是現在有個人立刻站出去把我們給賣了,我們到何處說理去。”
這句話一出,當即就有幾個人遐想連篇,他們想:這真是個好辦法啊!反正他們窩裏反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次反倒是棄暗投明。
然後大家的氣氛就不對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穆元詠就蹲在他們密談的隔間,他就對一旁的人說:“他們還要讨論多久?”
這個在他身邊的人就正是用了他們嘴裏說出來的那個辦法,只不過他知道這個辦法誰也沒說,自己就先站出來,把隊友們賣了然後向穆元詠投誠來了。
所以這些人約了人密談過後,他就帶穆元詠來到隔間,監聽他們說的一切,他先前信誓旦旦說這些人輿圖對殿下不軌,相約在此地密謀,穆元詠出于好奇,想知道就這幫子人能想出個什麽樣的驚天大陰謀,接着就聽到這群人在那裏糾結來糾結去都沒糾結出一個辦法來。
當即就覺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時間寶貴着,浪費一下午的時間就是來聽這麽幾個人在這裏廢話的?
那個背叛隊友人一邊在心裏面暗罵這都是一群什麽紙張玩意兒,一邊又對穆元詠說:“殿下,請恕罪,屬下也是沒想到……”他咬了咬牙,決定再賣一些東西出來,結果卻被穆元詠拒絕了。
他說:“行了,這樣就差不多了,一些舊賬翻來翻去也沒意思,事情已經定了,就該翻篇了。”
他說:“你去把那幾個人叫過來,我看再給他們一個時辰,也商量不出來什麽,你說我已經想好怎麽處置他們了,放心,給他們留條命。”
那人有些驚訝的看向穆元詠,他以為這人會斬草不留根,可他卻竟是這樣豁達的性子,他一下子就服了,他是真的佩服這位殿下,當即就說:“我替他們好好謝謝殿下。”
穆元詠覺得這句話從這麽個靠賣隊友來求生存的人嘴裏面說出來,怎麽聽怎麽別扭,于是就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說:“行了你,你說這話也不覺得不自在,不剛剛還賣得很痛快嗎?指望你們成事也成不了什麽大事,也就做做普通的事了,我手上什麽事不多,有你們折騰的。”
他說着,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于是那人知道太子不會再說出什麽,就推門去了隔壁。
隔壁那幫子正在想入非非,看到這人進來還有些驚訝,于是就有人喊了他的名字:“江亮,你怎麽才來?”
江亮就擡起頭看向那說話的人,他其實這會兒沒有向在太子面前表現得那麽坦蕩,特別是面前的這些人竟然半點沒有懷疑他的時候。
心裏面莫名的升起了那麽一絲絲的慚愧。
當然也就是一絲絲,他很快收拾好心情,對他們說:“我過來就是告訴你們一聲,太子殿下在隔壁等着各位,說會給各位一個恰當的安排,放心,太子殿下向我保證,不會取各位的性命。”
雖然還有些驚訝為什麽江亮更夠跟太子殿下聯系上,還有太子殿下為什麽就在隔壁這樣讓人驚悚的事實,但是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江亮這句話當中的最後那幾個所吸引。
當即就有人失聲問道:“當真!?太子殿下當真會留我等的性命?”
江亮也不知是可憐還是同情了,他說:“太子殿下親口許諾,難道還有假嗎?好了,我勸各位不要在掙紮了,此處跟隔壁設有暗道,我們說得話太子殿下都聽得見。”
于是所有人都一副驚悚的表情,連呼吸都不敢呼吸得更大聲,當即鴉雀無聲,掉根針都聽得見。
江亮強忍住一腦門的黑線:“我說各位,不必如此吧……”
有人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番擠眉弄眼,江亮硬是半天沒明白這人的意思。
他有些氣餒,又覺得這些人這樣的腦袋到底是怎樣活這麽大的,大概真的是運氣好,傻人有傻福吧,他說:“既然殿下已經聽到你們說的那些了,仍舊讓我過來,不就是打算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先前你們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已經說了,這會兒再裝作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你覺得可能嗎?”
衆人:“……”
接着有人才開始回過味兒來,為什麽殿下會這麽巧的就在隔壁,目光不由得落到江亮身上,當即就有人哦了一生:“江亮,原來你早就把我們賣了!”
本來是想要做出憤怒的表情,但是一想這人早他們一步投靠了殿下,日後說不定就以此飛黃騰達,反倒還不能招惹,于是那憤怒的表情擺到一半變得有些悻悻起來,嘟囔一句:“你倒是早點跟我們說一聲啊……”
江亮一頭的黑線,怎麽這種事提前跟你們說,這功勞還有嗎?就你們這些人,當作他投靠太子的踏腳石還有些不夠格,他還要再另外想其他的辦法啊,真是失策。
不過他們到底不敢讓穆元詠久待,一些人再怎麽墨跡,也還是擠擠蹭蹭的蹭了過去。
當穆元詠剛喝完這裏的茶後,眼前就跪倒了一片,這些人絞盡腦汁的想要說些什麽,已經早已經不耐煩的穆元詠就說:“你們什麽都不用說了,聽我說就行了,我時間比較緊張。”
“你們認真聽,你們這些人,以前跟着江波的,我就算不跟你們算後賬,也不好輕易的去用你們,所以這樣,我剛剛想了想,你們現在的職位只能先放下了,我另外安排新的工作,這些工作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所以也不會有什麽其他的想法,但是都是我給的工作,你們努力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自然造就升遷無誤,我這樣說,可能比你們現在的處境還會好上一些,但是這就要看你們各人的造就了,我的工作還是有一些挑戰性的。”
他說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旁邊的江亮想要替他,被他拿手給擋住了,他說:“你不是幹這些事情的人,我也不需要拿你們來做這個,我自有侍衛打理,你們做了這個,他們做什麽,同理你們做了個這個,你們手上的事還做不做了。”
江亮被穆元詠說得一愣,不經露出深思的表情。
可以這麽說,這幫子人裏面,大概也就他的智商稍稍可以看一下了,穆元詠覺得吧,聰明人還是比蠢人用得順手,這些人也沒有什麽讓他需要斤斤計較的地方,他随便找個理由把他們都給打發了,幾個不重要又無傷大雅的工作,一下子就能把他們給安排了,也是現在他太缺人手的關系,真是一個人都不放過,能用就行,何況這些人雖然智商是差了點,但是能混到這個位置上,總比那些什麽都沒有的百姓要強上許多,是從他們這堆人裏面挖出人才的概率高,還是從一堆百姓裏面挖出人才的概率高,他心裏面也是有數的。
這個實在是沒有辦法。
等他把教育全部給落實,以後就不會這麽捉襟肘見,唉——他輕輕嘆了口氣,也懶得再跑一趟,讓侍衛把今天的要處理的工作直接拿到這裏來,在等待的時候一邊把這些人都給安排了,叫他們的老大來領人,接着就對一直站在一旁也沒吭聲的江亮說:“說吧,你剛剛是不是想說什麽?趁現在我還有點時間,我可以給你解釋兩句。”
江亮就說:“殿下,臣看到殿下的繁忙,也不敢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