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談話
“不用不安,不用追上來,”虞故慢慢地說,“我們之間沒有距離,我一直在這兒,一直陪在你身邊。”
“想做什麽去做就好,去嘗試去試錯,什麽都去試試,看看自己究竟喜歡什麽,不是你說過的嗎?去站到屬于你的地方,不是為了我,是因為你自己的選擇。”
“我從來不在你道路的終點,從來與你并肩前行,你不需要給我什麽,陪在我身邊,就是給了我整個世界。”
虞故凝視着江渝,平靜的眼眸下暗流湧動,道:“做你自己,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不斷湧出的淚花晃暈了視線,江渝局促不安低下頭,一滴淚順勢砸在青石板上,迅速蒸騰不見。
“說……說這麽正經幹什麽,”江渝停了停,努力抑制着嗓音裏的顫抖,依舊帶着一絲哭音道,“大早上的……惹人……”
虞故輕輕擁住江渝,一只手由上而下地替江渝順着氣,感受到自己的肩頭漸漸濕了一片,又抱緊了幾分,低聲無奈安慰道:“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大早上,非說這些話惹你不開心。”
“誰不開心了,”江渝難為情地推開虞故,堪堪平複了翻滾的情緒,兔子似的通紅眼睛一瞪虞故,“我開心,我高興,我樂意聽。”
“好好好,”虞故聽江渝說什麽就順着什麽,含着笑望着江渝,“樂意聽天天說給你聽。先回宿舍洗漱,食堂菜該冷了,我讓張爺爺多送一份到寝室。”
江渝點點頭,知道自己肯定哭得一塌糊塗見不得人,虞故一向知道自己臉皮薄,找了由頭不放人走。
虞故看着眼前半低着頭縮着肩膀的人兒,江渝微微發紅的眼圈裏水霧彌漫,洗得一雙黑眸水靈靈又透出一股惹人欺負的水靈勁,小巧的鼻尖泛着紅,一直被死死咬着的粉嫩下唇被壓出一道痕跡,白玉般蒙上淡淡紅暈的臉頰滿是淚痕。
白皙頸項下清瘦鎖骨向兩邊延伸,撐起略顯瘦削的肩頭。圓領T恤乖巧貼在肌膚上,擋住了胸口一抹白下幽暗的風景……
江渝沒等到回應,迷茫地微擡起頭,帶着鼻音軟軟喊了句:“虞故?”
就像是心裏有浪潮翻滾奔騰,一陣一陣拍打着礁石,虞故眸色暗沉,之中隐隐似有火光躍動,攬住江渝細瘦腰肢的手鬼迷心竅地往裏探了幾分,入手一大片柔軟滑膩的觸感,掌心下腰側肌膚溫熱中帶着一絲涼意。
江渝忍不住想笑,求饒道:“癢。”
虞故閉了閉眼,收回手放開江渝,聲音嘶啞了幾分,道:“快些回去吧,別着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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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點點頭,笑彎了眼拉着虞故望外走,渾然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道:“寒露都過了,A城才慢慢降溫,昨晚江蓉還發了消息說酒城滿大街都是穿兩件了。”
虞故應道:“再過幾天A城也要冷起來了,出來跑時多帶一件外套。”
兩人慢慢說着話向小樹林外走去,陽光投落下來,在挨得近近的兩人的身上蕩開一層層溫暖的光暈。
推開寝室門,江渝愣了愣,明顯是長時間未入睡的姚靜靜挂着濃濃的黑眼圈,焦躁不安地背對着蘇一筱站着,緊皺的眉頭堆滿煩躁。
蘇一筱沒注意人回來了,還在拍着桌子冒着火氣喊:“倔什麽倔!你在外面亂跑關系找人,A城都看你笑話,也不差這一會了,就和我一起見個人,又不是去賣身!”
蘇一筱氣得兩只手瘋狂抓亂自己一頭卷毛,站起來喊:“我告訴你姚靜靜!我就杠上你了,今天你願不願意去都得給我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诶,小渝?”
江渝手裏還扶在門把上,尴尬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肩頭被輕輕攬住往裏帶着走。
虞故反手關上門,讓江渝先去洗澡,把晨跑後汗濕的T恤換掉。
姚靜靜和蘇一筱沉默着看兩人,蘇一筱先反身坐回自己位子上,随便抓抓理順了卷毛,臉上陰雲密布,打開電腦,戴上耳機把音量調大再調大。
今天周三,法學系和漢語言文學系都沒有課,今早去晨跑本就去得晚了些,路上一耽擱,現在快到九點了。
虞故看着眼前抿唇開不了口的姚靜靜,道:“聊聊。”
江渝從浴室裏出來,寝室裏已經沒有了虞故和姚靜靜的身影。
蘇一筱像是背後長的有眼睛,甕聲甕氣回:“兩個人出去了,虞故給你留了字條,早餐放在桌上。”
江渝恩了聲,走到書桌前,在食盒旁找到了一張便簽,虞故稍顯冷硬的利落字體寫着和姚靜靜出去了,中午不會回來。
江渝一抿唇,有點生氣,虞故衣服都不換就出去了,也不怕感冒。虞故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沒說一聲,只是留了字條就和姚靜靜一同出去了。
在早餐廳裏和姚靜靜說着話的虞故突然收到一條消息,來自江渝:[沒換衣服!]
虞故低眉一笑,回:[不會感冒的,放心。和姚靜靜在學校外早餐廳說話,中午一起去虞家律師事務所見人,下午三點能回來。]
這種向內人報告行蹤的感覺……江渝紅了紅臉,回了句:[恩,等你。]
姚靜靜十指用力緊扣,看着眼前虞故眼角泛起的溫柔笑意,知道了虞家能幫忙,雖說代價不小,但總比整個姚家賠進獄裏好,做了決定後,心底的石頭落了地,放松下來忍不住開了個玩笑:“是江渝吧,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得給我這個媒人包個大紅包吧。”
“不急,”虞故慢條斯理收了手機,道,“還沒在一起呢。”
喝着早茶的姚靜靜差點被嗆到,放下茶杯,用餐巾紙擦擦嘴角,失笑:“誰信啊?你這架勢恨不得今天結婚明兒就度蜜月的,還說沒在一起。”
虞故笑笑,也不争辯,知道執着于經濟獨立問題的江渝還是沒有安全感,總覺得兩人間差着距離,輕描淡寫道:“我聽江渝的。”
姚靜靜咋舌,看不懂這對小妻妻的情趣,識趣地轉了話題:“說起來,虞家可以不蹚這渾水的,姚家能給的估計虞家也看不上眼。肯幫我不會是看在我機緣巧合把你們弄在一間寝室的份上吧?”
“沒有你,我們一樣可以遇到。”虞故低頭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和江渝的相遇不是交易的籌碼,你也別妄自菲薄,把姚家擺低了姿态。”
虞家上一代勢力混雜,以出了名的幾間律師事務所、局裏檢察官法官等和插手各種産業的集團大致分為兩類,互相看不慣,既想分家又想要對方的勢力好辦事,虞故父母結婚後一人穩住一方,好歹穩定了局勢,沒讓整個虞家分裂開來。
虞故父母去世,小姨趕回來按住兩邊,維持着表面的平衡,表面上打理着暗地裏漸漸轉交給虞故,只等虞故年底成年時正式接受,大肆整頓。
姚家歷代涉政,雖說這幾年式微,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脈關系樣樣不缺,憑姚靜靜和她堂兄弟幾人硬生生周轉起整個姚家就能看出。
等虞故接管時,總會有人跳出來唱反,姚家對虞故來說就是能出的一張牌。
“走吧。”虞故站起身,“到點了。”
明知道對話已經結束了,還是等了一會兒的江渝遺憾地放下手機,這才發覺自己肚子已經餓來叫得一聲高過一聲,打開食盒,用起早餐。
蘇一筱煩躁地開開關關了幾次面前的拳賽播放窗口,最後一踢腳邊的櫃子,把筆記本推到一邊,轉過身看着江渝喝粥。
江渝感受到蘇一筱的視線,側頭疑問:“怎麽了?”
“小渝你前幾天家裏也有事吧?虞故幫的你吧?……所以被人幫忙有什麽關系!搞得像要命一樣!完全不知道姚靜靜破腦袋想些什麽!她不是一直都很精明嗎?有資源幹嘛不用!”
蘇一筱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一拍大腿:“我靠!不會是看不起我以為我幫不上忙吧!”
江渝放下湯勺,想了想,道:“靜靜不是那樣看不起人的性格,可能是拿你當了朋友吧。想處在平等的位置,不想欠可能還不上的人情,不想把你扯進去。就像我一樣,不願意麻煩虞故,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
幾個人在宿舍樓下等着領書時蘇一筱就提及過,來大學就是來玩玩的,沒打算做什麽,姚靜靜對着外面的人交際往來,對着蘇一筱和江渝可能真的抱着朋友般不記利益的和平相處的态度。
蘇一筱一下子啞了火,嘴硬道:“誰要她還人情了,我願意幫她是我的事。磨叽成那個樣子也是夠了,擱我家可是要被打的。”
江渝相信虞故說的話,既然虞故說找她就能,就一定是得找她。蘇一筱帶着姚靜靜去見人,最後也是個走不通的道,姚靜靜來往求人慣了,大概是不在乎的,怕是不願意蘇一筱跟着受罪吧。
江渝看着已經平息怒火的蘇一筱,沒再接話,笑笑後低頭,看到手機上又蹦出來一條消息,是消失了許久的羌微:[沒有生小渝的氣。最近忙着和教授商量事,沒來的及回小渝。]
又跳出來一條:[小渝很喜歡虞故嗎?想一直在一起的喜歡?]
江渝不知道羌微怎麽突然這樣問,還是忍不住勾笑大方回答:[是啊。]
羌微站在A城的機場,看到新收到的消息,收起手機,拉着行李走出機場,一頭大波浪棕色卷發在陽光下閃耀着微微的金光,随着走動随意揚起又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捏着筆塗一個大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