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寶石古堡(三)
第二天早上起來, 有游客逮到管家, 詢問門口已經發黑的血痕。格格$黨%小說哪知道管家非常的淡定, 說門口的血痕是潑出來的油漆被調皮的狗狗蹭出來的,這個說法無異于是睜眼說瞎話。
唐硯心:“古堡裏有狗?”
管家打開窗讓她看, 還給她指明狗窩的位置:“就在後院裏!它叫做露露,是一只漂亮的金毛, 可親人了。”
這個笑容也太膩味了,不僅是當事人唐硯心心裏清楚,游客們都能看出, 管家先生對小姑娘不懷好意。
非常親人的漂亮金毛應該全是反義詞。
等到游客們都差不多洗漱好了, 管家才說:“請到餐廳去吧!小姐會和各位共進早餐。”
路尋一發現唐硯心的表情有點古怪:“怎麽了?”
唐硯心:“我好像聽到求救聲……”
不過關她什麽事呢?
“肯定是聽錯了。”
被她私下評價為味道最佳的游客名叫楚明媚, 就住在他們房間的右邊,和她同住的男游客似乎是叫阿炎, 兩個人最開始眼神都沒什麽交流,不過分配房間的時候, 楚明媚叫住他一起進屋了。顯然是認識的,而且初步了解古堡之後,覺得沒有掩飾關系的必要。
只有倆新人還沒有起床。
沒人等待他們,只有路尋一下樓前去敲了敲門,裏面的應答聲還挺正常的,好像只是睡迷糊了, 也就沒有多管。
管家告訴他們, 穿過一樓大廳, 旁邊就是餐廳。唐硯心遠遠就聞到很重的血腥味, 還沒進去之間,就知道裏面肯定出事了。
“啊——”接着,就是高昂的尖叫聲叫,出聲的是阿炎,也不是新人,看到什麽會叫得這麽凄厲?
唐硯心不滿的掏了掏耳朵,也看到了餐廳裏面的情況。
Advertisement
平躺在餐桌上的正是新人中的一個,他雙手規規矩矩的貼着軀幹,雙腿并攏。人已經死了,從上到下被切割過數刀,就像被簡單處理過的食材一樣……只有頭部是完全是沒有傷口的,恐懼和痛楚凝固在他的臉上,又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血水順着餐桌的邊緣流下來,緩慢的滴進地毯裏。
游客們的臉色都不怎麽好,阿炎已經去吐了。
蕭佑凡捂着臉蹲在地上。
就在這時候,唐硯心的聲音打破餐廳的寂靜。
“這就是你給我們準備的早餐?”
路尋一回頭去看,管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餐廳門口的,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起來。被小朋友提問,他面不改色的說:“當然不是……唉,這裏有一位驅魔師因公殉職了!可惡的魔鬼!女仆會很快的将這裏清理幹淨,再為各位送來早餐。”
唐硯心還以為亡靈送給他們吃的,強烈要求他們吃的,吃掉也不會犯規呢!
果然還是她太甜了。
居然并不強制要求游客進食!
“咦——”
管家:“……”這遺憾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一定是他看錯了?
一胖一瘦兩位女仆在管家的呼喚中出現,兩個人走路都沒發出一點聲音,要不是腳有挨地,真懷疑古堡裏面的人都是在飄。走下樓的新人正巧看到女仆麻利地将腦袋裝進塑料桶裏,登時吓得一激靈,整個人就軟在地上了。
“他他他……”完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一等!”
蕭佑凡忽然快步走到女仆的身邊,沒敢伸手去拿剛剛已經被丢進桶裏的屍體,因為兩個女仆的目光實在不善,他怕觸發到什麽死亡條件,不過他去翻看桌上的屍塊,女仆的眼神就沒那麽恐怖了。
他肯定是有發現,大家湊過去看。屍塊的切面整齊,不僅要作案的工具足夠鋒利,動手的人力氣也應當不小,這不該是普通人類能做到的程度。
屍體被切割的同時,切面就被凍起來了,所以只有一點融化的血水慢慢地流下餐桌。
當然,在亡靈領域裏面發生多古怪的事情都不奇怪。
蕭佑凡将屍塊全部翻過來——屍體背部的衣物是破損的,裸露的皮膚上有用黑色顏料繪畫的痕跡,雖然已經缺失一塊,還是能看出來,整體應該是個五星芒的圖案。
女仆的臉已經僵了,頗為不耐煩:“請您讓一讓,不要打擾到我們工作。”
雖然還想繼續看看,大家也只能讓開了。
要說業務水平,一胖一瘦兩位女仆是真的高強,桌子擦得锃亮。就是個人衛生做得不好,端盤子出來的時候手上的血沒洗幹淨,把餐盤給弄髒了。
煎雞蛋和牛奶麥片是比較正常的,新鮮的橙子也還很不錯,最後的煎肉是棗紅色的,淋着很香的醬汁,可并不知道是什麽肉類腌制的。要是擱平時,就該大快朵頤了。現在……游客們的目光甚至不大想停留在上面。
楚明媚:“這麽短的時間不可能把肉腌好,更何況是煎熟再端上來。”
阿炎:“別說了,我又要吐了。”
總之,沒人有心情吃早餐。
唐硯心對食物的毫無興趣讓路尋一對肉類的來源放心了,證明盤子裏面的真不是他想的那種肉。可他也吃不下去,還沒有那麽好的心理素質讓他在看到血腥場面之後,全無障礙的吃東西,更何況還是在這張桌子上進食。
新人現在還在衛生間裏面沒出來,等他奄奄一息的回到餐廳,看一眼餐桌就又跑去吐。這樣折騰十幾分鐘,他才能正常的說話。路尋一确認過,昨天晚上被拖走的并不是游客,畢竟所有人都應答了。那和他同屋的死者就應該是今天早上出事的。
新人:“他是早上離開房間的,我昨天夜裏吓得睡不着,早上就睡得有點死。具體幾點鐘我沒印象了……五點多鐘吧?應該是五點,現在才七點對不對?!我當時迷迷糊糊地問他去哪,他好像沒有回答,估計是去廁所,我沒在意。之後他好像就再沒回來,我睡死了,竟然沒有發現他去了兩個多小時……”
成年人失蹤兩個小時根本不算什麽,可這是在亡靈領域。
蕭佑凡忽然問:“昨天晚上他出去過沒有?”
新人:“出去上過廁所,不過一會就回來了。”
蕭佑凡:“是在烏鴉叫之前還是之後?他回來之後,你跟他說過話沒有?或者有沒有看清他的臉?”
新人:“上廁所……嘶!我得想一想。應該是烏鴉叫之前的事情!我當時雖然把燈打開了,可他是背對我的……”他意識到蕭佑凡到底要問什麽,反而說不下去了。
昨夜被拖走的如果是……那昨天一整晚睡在他旁邊的是什麽?
“不可能不會的。”
雖然有點殘忍,蕭佑凡還是必須說:“我房間的位置最靠近樓梯,所以看得更清楚一點。昨天夜裏被拖走的人就穿着白底藍标的運動鞋,和剛剛躺桌上那位穿的鞋一模一樣。”
游客們一下子都不說話了。
甭說是新人,誰要跟那種不知名的東西睡一晚上,知道真相也受不了。遲來的害怕都夠喝一壺的,随之而來的惡心感就別提了。
新人的紅了青,青了又變黑,他清楚的記得,半夜上廁所回來之後,同屋的人就是背對他睡的。一整個晚上,他确實沒再看清過對方的臉。這麽一想,腦子就一抽一抽的疼,身上冒着冷汗,吓得發抖,胃裏一陣陣的翻騰。
他實在受不了呆在這個充滿血腥味的地方,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想要離開這裏。
路尋一拉住他,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現在還不能離開,我們要等那位‘小姐’到來。”
剛剛管家說了,小姐要和他們共進早餐。離開的人,搞不好就觸發死亡條件了。
等外面的太陽升起,‘小姐’才姍姍來遲。她有金色的頭發,碧綠的眼珠,走進餐廳之後,她全程沒有看游客們一眼,像游魂一樣走到管家身邊,任管家為她拖開沉重的椅子,再坐下來。
管家:“這位是古堡的主人,瑪佩爾小姐。”
可她至少有四十歲了!縱然身材管理得很好,絕對是一位貴婦。可管家叫她小姐,游客們還以為會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唐硯心在想,她昨夜看到的那一位是瑪佩爾小姐的女兒嗎?
城堡主人的早餐和他們一模一樣,不過瑪佩爾小姐沒有立刻拿起餐具,而是将一坨綠色的粘乎乎的東西放進餐盤裏,用餐刀将它抹勻,擦幹淨手,然後才慢慢地進食。
楚明媚:“瑪佩爾小姐,我們是來幫助你的驅魔師……”
不管桌上的人對瑪佩爾小姐說什麽,她都不予回應。吃完盤子裏的食物,她就回二樓了。
管家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淚:“失去丈夫之後,小姐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你們一定要盡快驅逐可怕的魔鬼啊……”
唐硯心:“這個家裏的其他人呢?瑪佩爾小姐沒有兒女嗎?”
管家一聽到她說話就變臉,盯着她足足有半分鐘,才慢悠悠地說:“小姐有個女兒!好了,你們盡快開始驅魔吧!”
然後就直接轉身走了!
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大家各自散開。大概是對路尋一有好感,他長着一副脾氣很好的臉,新人就恍恍惚惚的跟着他們了,車上認識的譚川說:“我們或許應該把所有房間的門都打開看一看。”
一邊說着,一邊就同他們一道了。
城堡年代已久,外牆上全是爬山虎。垂下的枝條将很多窗戶都遮住了,不開燈的話,光線會很暗。城堡裏面的大多數燈泡瓦數都不足,開燈也是聊勝于無。每當有風吹過來的時候,爬山虎的影子也會晃一晃,好似群魔亂舞,讓人疑心會從裏面撲進來什麽東西。
上一個領域裏面,大門就是出站口,游客們只需要找到三枚造型獨特的勳章。
這個領域裏面,連出站口都需要尋找了。
唐硯心走到城堡側門,就是昨天被蕭佑凡放棄,沒有推開的那扇門。不知道他那時候聽到了什麽,或者是看到了什麽,才臉色那麽難看的放棄推開第二扇門。
門沒有上鎖可以輕輕的推開,外面就是花園沒什麽特別的。
這座古堡歷史悠久,到處都有年久失修的痕跡,可裏面的設施又非常的現代化,顯然是經過改造的。但也不知道是因為錢不夠還是常住人口不多沒必要,真正被利用起來的部分很少。
似乎是一半被改造過,城堡的另一半直接被閑置了。
四個人偶然發現了城堡沒有被改裝的那部分。從一樓的一道小門進去,裏面破破爛爛的,應當是個儲藏間,用來堆放雜物。掀開一塊薄薄的木板,再往裏面走,就是隐藏空間。這裏的牆紙有種被水浸泡過的斑駁,地上全是灰,天花板上挂滿蜘蛛網。
太黑了!這邊的爬山虎長得更茂密,垂下來的紙條幾乎将窗戶全部遮住了。據說這種植物喜歡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生長,卻并不懼怕陽光。外面太陽高高挂着,它的紙條還随風蕩來蕩去,好不惬意。
新人有點害怕。
“前面一點光都沒有!”
譚川費勁的打開窗,用力扯下來一把爬山虎的枝條,終于有一點光透進來了。可清理這個也太費勁,不能一路就用這個法子來尋找光亮。拿個剪刀或者鋒利一點的刀來,也比徒手去扯要好。
路尋一:“我剛剛看到餐桌旁邊有燭臺,點根蠟燭再過來。”
他去牽唐硯心,卻發現唐硯心避開他的手,就知道小姑娘是想要單獨探險。他有心囑咐唐硯心,不要去碰和驅魔有關的東西,畢竟唐硯心的身份是亡靈——萬一也會受到傷害呢?!不過還有兩個游客就在旁邊,他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唐唐,你就在門口等着我吧?”
唐硯心點頭。
不去管兩個游客看向自己的詫異目光,他非常平靜的解釋一句:“小孩子走得慢,我們快去快回。”
就拉着兩人走了,沒把他們留下來。
黑暗對唐硯心來說是沒有影響的,人類覺得前面的路太暗,她沒關系,照樣能完美地避開障礙物。一個人行動,比帶着仨累贅好多了。踢開擋路的椅子腿,這些年代已久的家具一碰就散架。好在是有收獲的,她在桌子上找到一張發黃的紙。
在亡靈領域裏面,照片紙張書信畫像都能提供很重要的信息,找到它們或許就能解開領域的一些謎題。
[我的父親得知他将繼承一幢祖輩遺留下來的古堡,非常的興奮。為更好的維護它,父親決定全家搬往巨裏特原區域,住進古堡之中。我最遺憾的是,要和好夥伴小波文分別。]
落款[瑪佩爾]。
這裏很安靜,唐硯心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更輕的呼吸聲音。再往前走,就有一道上鎖的鐵門,又到了熟悉的找鑰匙環節。
唐硯心往回走的時候,路尋一他們還沒能拿着蠟燭回來。她原路返回一樓的大門口,外面沒人,大白天整個古堡人影都見不着,古古怪怪的。
蕭佑凡正拿着鑰匙開二樓的門,看到唐硯心還挺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小妹妹,又遇到你了。”
……這家夥搞到鑰匙的速度有點快。
唐硯心走到他身邊,一點都不客氣。在他開門之後,還先他一步進房間。
這是一間嬰兒房,牆面被繪成藍色,有大海和雲朵,床非常有藝術造型的弄成木頭小船。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以搖晃的嬰兒床。
“叮叮叮”
嬰兒床上挂着的小玩具忽然發出聲音,蕭佑凡被吓了一跳,唐硯心回過頭的時候,這家夥一只腳已經跨出門,剩下半只腳還在房間裏面。
唐硯心雙手插兜,涼涼的看着他。
蕭佑凡不以為恥:“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咯咯咯咯……”
蕭佑凡:“我好像聽到嬰兒的笑聲了……”
他看着唐硯心,不知道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答案,其實哪種答案都很恐怖……“我也聽到了!”
這一種稍微要好一點。
蕭佑凡再不肯進屋了,就站在門外面說:“這應該是男寶寶的房間,角落裏面玩具裏面沒有一個芭比娃娃,你們小女孩應該都喜歡娃娃吧?衣服的款式也是男孩子的。”
可是管家說女主人只有一個女兒。
唐硯心:“我不喜歡娃娃……但我應該會喜歡吃娃娃”。
“你可真幽默,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啦!”
蕭佑凡又覺得人家小姑娘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沒準是好心,他這個态度就不大好了,趕緊說:“雖然笑話有點冷,但我被安慰到了。”
唐硯心:“……”
人類總是這樣,善于腦補。
将這扇門關上之後,從兜裏拿出鑰匙串認真地分辨起來,很快找到第二扇門的鑰匙。唐硯心有一點奇怪,鑰匙上沒有寫字,門上也沒有标識,他是怎麽分辨出配套的鑰匙和門鎖呢?還有這鑰匙串,他是從哪得到來的?
說實話,唐硯心之前沒有把蕭佑凡看在眼裏,這個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他那漂亮的黑色及肩長發,對于男性來說這肯定是長頭發了。末世生存不易,很多女性都是剃平頭,養得這麽柔順飄逸的黑發,唐硯心做亡靈以來,就見過這麽一例。
肯定花錢買洗發水了。
唐硯心看人,只看這是不是一份美味的大餐——蕭佑凡不是,他的天賦能力應該很弱。
打開第二扇門,裏面是一張圓床。按蕭佑凡的說法,這應該是一對年輕男女的卧室。
唐硯心:“為什麽?”
蕭佑凡趕緊把櫃子關上,一邊說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一邊又嘿嘿嘿。
唐硯心:“XX套?情趣X衣?皮鞭?蠟燭?”
蕭佑凡:“……”
好半天,蕭佑凡才嘀嘀咕咕的說:“站在我面前的如果是個性感小姐姐,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唐硯心:“……我聽到了。”
蕭佑凡白白淨淨的臉刷一下的就紅透了。
唐硯心:呵,人類!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忽然傳來水聲,像是水從容器裏面溢出來的聲音。蕭佑凡條件反射的就要往外跑,把一個慫字體現得淋漓盡致。唐硯心用耳朵貼着傳來聲音的那面牆,又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摸了摸牆面,唐硯心發現這是面假牆,可以推開的,因為動作太大,她差點沒直接栽進去。
蕭佑凡小心的挪回來。
躲在一名小孩背後,他居然完全不覺得羞臊?
這是間浴室,白色的濕潤水霧飄出來,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有點朦胧。米黃的地板上全是水,怪滑的。裏面好像是個衣櫃,蕭佑凡把衣櫃拉開一點,一條染血的腿随着拉開的衣櫃掉出來,他條件反射的想把櫃門再合攏。
那當然是做不到的,除非把腿再塞回去。
唐硯心扭頭的時候正好和屍體的眼睛對上,完全看不清臉了,好像有人用雙手掰開他的嘴,上下用力撕裂他的口腔。
“卧草卧草……又來,死得慘嗎?”
唐硯心:“挺好的。”
雖然不像前面那位切塊處理好的,這位的手法過于粗糙但絕不影響食欲。
蕭佑凡就放心看了,結果差點被辣瞎雙眼。
“死不瞑目啊……好可怕!”
不過死者的特征和游客們不相符,光是這頭褐色的頭發就對不上……更何況他的身材如此高大,體毛也過于豐沛。
蕭佑凡蹲下來把對方的腿放回櫃子裏,嘴裏念叨着“莫怪摸怪,早日投胎”,唐硯心繼續往前走,霧氣濃重得不正常,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身後的蕭佑凡發出高昂尖叫,緊接着就是令人牙疼的擊打聲,爬起來的居然是唐硯心心目中的二號尖叫雞蕭佑凡——一號是今早上叫得最大聲的阿炎。
原來剛剛是他把衣帽間裏面的屍體給踹回去了。
蕭佑凡:“我XXX,他忽然抓住我的腿……”
唐硯心低頭去看,他的腳踝上确實有個血手印。就像有些怕蟲的小姑娘,看到惡心的蟲蟲,一邊尖叫着一邊會将蟲蟲踩得汁水四溢是一個道理。
唐硯心:我懂!
走到最裏面,蕭佑凡按了個通風換氣的鍵,終于能看清楚了!一名女性躺在裝滿水的浴缸裏面,她至多二十幾歲,有一頭褐色的卷發。
……泡澡嘛!當然沒有穿衣服。
正常情況下泡澡會将人泡得臉色潮紅,這一位卻是臉上蒼白如鬼,就在蕭佑凡要可惜美女英年早逝的時候,她忽然睜開眼睛,碧綠的眼珠子盯着他們。這一睜開眼,就和早餐時候見過的瑪佩爾小姐有一兩分相像。
她将手臂從浴缸裏面拿出來,對兩人招手。
唐硯心皺了皺眉,大概是泡得太久,女人的雙手泡得腫脹,近乎是正常手臂的兩倍粗,隐隐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可以想像,她泡在浴缸的身體又是什麽樣子……
這就是對食材的不正當處理了,好好的鮮肉都給泡壞了。
蕭佑凡:“我要瞎了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女人大概也意識到,他們不會過來,捂着臉痛苦的哭起來。
“嗚嗚嗚,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有一直呆在水裏,才能擺脫魔鬼的詛咒……”
除此之外,女人是不能溝通的,反反複複就這麽一句。
唐硯心沒有心情湊近去看被浪費的食材,蕭佑凡很騷的說,怕看過之後未來摟着美女,眼前就出現這一幕。那怎麽行,所以他們還是趕緊出去吧!
——他已經開始在小孩子面前說騷話了。
兩個人原路退到屋外。
蕭佑凡找出第三間房的鑰匙,才剛剛插進鎖眼,門就自動打開了。他甚至來不及将鑰匙扯出來,連忙就往後退:“啊啊啊啊,這個城堡怎麽裝的都TM是自動門。”
其它的門是不是自動的,唐硯心還真不知道,可這扇不是自動門。門打開一半,一個陰郁的青年站在門邊,死氣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們。皮膚白,眼圈黑,像是生着重病,一直捂着嘴在那咳嗽,時不時從嘴裏傾瀉出“咯咯咯”的笑聲。
不像個正常人,倒像精神有問題。雙方對望許久,他忽然對兩個人招手,神神秘秘的。
蕭佑凡一臉卧槽的湊過去,總覺得有一股涼風往他脖子裏鑽。
“魔鬼附在媽媽身上殺死了爸爸……”
他這樣說着……
“蕭佑凡”
聽到聲音,蕭佑凡下意識的往後退兩步,發現是小朋友的家長,扯了扯小朋友的辮子:“你哥哥來了。”
唐硯心拍掉他的手,遺憾的看到門內青年将拿着小刀的手藏到身後,狠狠的關上了門。路尋一肯定是看到青年要行兇,才故意喊蕭佑凡一聲的。
嘁,煩死了。
路尋一過來之後拍了拍唐硯心的腦門:“怎麽亂跑?”
這家夥就不是為這個拍她腦袋,可唐硯心知道,他拍得很合理,只能氣悶的踢他一腳。
“誰讓你們太慢了,我一個人呆在那裏很害怕。”
蕭佑凡看她一眼,想說你剛剛膽子大得一逼,面對靈異事件——嬰兒笑聲都能面不改色,他就很難想象,是什麽把小姑娘吓到了。包括剛剛在餐廳,看到新人屍體的時候,小姑娘甭說是不哭不鬧了,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不是這個小孩太不像個小孩了,蕭佑凡也不會在亡靈領域裏面帶孩子。
新人要是素質不高,弄不好都會牽連他人,小孩子想想就是大殺器,他是不會碰的。唐硯心太特殊,表現比兩個新人好一萬倍。
就拿活下來的這個新人說……是個麻煩。
“蕭佑凡,我今天晚上跟你睡成不成?我不敢回房間,也不敢一個人呆着。”
麻煩來了!
蕭佑凡捂着鼻子:“你身上什麽味啊?還髒兮兮的。”
新人:“也不是髒!我這人有點胖,一出汗衣服就濕,幹掉就是白色的顆粒。至于有味道,那就真的是有點,畢竟有好幾天沒換衣服了。登上巴士之前,我在侵蝕區流浪來着。”
這人的脾氣好,這麽快能把心态調整過來,還是很不錯的。
大概也感覺到他這樣所有人都會嫌棄,加上自己也有迫切的洗澡欲望,就去向管家要了一套衣服,大家都覺得盡管有房間的鑰匙,随便拿裏面的衣服穿也不合适,怕出問題。結果新人才拿着衣服進浴室沒多久就發出一聲尖叫,譚川正好去上廁所,被他叫得口吐芬芳。
新人穿着一條內褲就跑出來了。
路尋一趕緊捂住唐硯心的眼睛。
蕭佑凡:“……”你是不知道這丫頭剛剛跟我都說了啥。
不過很快就沒人罵新人了,因為大家都看到他背上的五星芒了。像是用黑色的顏料畫上去的,不管怎麽洗都洗不掉,新人背上都被搓破皮了,一點沒掉色的五星芒還好好的,顏色也沒有變得淡一點。
大家都檢查了自己的背部,包括最後回來的楚明媚兩人在內。
背上有五星芒的:唐硯心楚明媚阿炎譚川。
沒有五星芒的就倆人,路尋一和蕭佑凡。
要說他倆有什麽共同點,想來想去也沒頭緒,畢竟昨天路尋一和唐硯心幾乎都是在一起的,沒道理僅僅是路尋一逃過一劫。
還是蕭佑凡忽然靈光一閃說:“我們都沒有睡床!”
路尋一昨天打地鋪的,這個大家都有印象,譚川問他:“你為什麽不睡床?”
“別用這麽危險的目光看我啊,”蕭佑凡叫冤:“我要是有發現不至于非得藏着,我那就是癖好!癖好行了吧。我小時候出過事,在床上就睡不着覺,所以昨天我坐凳子上趴着睡的。”
大家能接受這種說法,路尋一回到房間裏面将床單床墊全部弄開,床板沒什麽異常。直到他想辦法将床板也弄起來,才在地板上找到一個黑色的五星芒。
唐硯心還在觀察她背後的五星芒。
路尋一:“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唐硯心搖頭:“沒感覺,不過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個标記而已。”
她感受了一下,大概就是有标記的先被吃,這個樣子!
所有房間的床下都有五星芒,還搞不清楚早上死去的新人觸犯什麽規則死亡,現在又有這麽多人被死亡預告,大家的緊迫感更強了。
一直比較冷淡的楚明媚都開始分享線索:“古堡有一半的面積是廢棄的,通往門被鎖住了,鑰匙就在管家身上。我覺得古堡的秘密會藏在後面,當務之急是取得鑰匙……”
首先就要找到神出鬼沒的管家,游客們陸續離開二樓,路尋一以小孩要睡回籠覺為理由,勸走想要跟他一起行動的譚川。
唐硯心霸占了地上的床鋪,似乎是在思考。
路尋一發現唐唐是有目标的,她的行動看起來或許沒有章法,但憑上個領域對她的了解——她心裏有數。所以就完全沒有說話,沒有去打擾她。等唐唐站起來,就跟着她走。這條路是通往後花園的,比起城堡大門口精心打理的花園,後花園顯然不受到重視,野草非常随意的長着。
狗屋也很粗犷,木板釘成的窩好在足夠大,被壓得歪歪倒倒的草堆裏偶爾能看到一小團金色的毛發。
兩個人慢慢地靠近木屋,裏面一直沒有動靜。
路尋一:“狗是不是不在窩裏?”
話音未落,一條髒兮兮的的大狗從木屋裏蹿出來,目光兇惡,張開血盆大口咬向路尋一的脖子。真要被咬中,他得去半條小命。
……他腦子反應過來了,身體沒有反應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唐硯心一把他推開,避開惡犬長滿尖利牙齒的大嘴,死死拽着狗耳朵,腳盤在狗身上。人和狗抱在一起,一人一狗草坪上瘋狂打滾。
路尋一震驚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唐唐竟然會出手救他。
大家是隊友了,看在他确實有用的份上——能幫着遮掩亡靈身份,還能施放冷靜BUFF。等他還剩半口氣的時候,唐唐一定不會見死不救。別的沒有了!
自知之明,路尋一自認還是有的,畢竟他的隊友不同尋常,是莫有心的亡靈。
聖父先生感動得眼眶都紅了,要趕過去幫忙被唐硯心一個惡狠狠的目光止住腳步。從她的眼神裏面,路尋一看到九個字:滾犢子,別打擾我吃飯。
路尋一:???
正巧一人一狗滾到樹蔭底下,一個淡淡的黑影從狗的身上浮現出來,唐硯心正叼着黑影不松口,抱着掙紮的金毛使勁的把黑影往嘴裏吸。
路尋一恍然大悟:哦,原來不是救他啊!
立刻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不适合被其他人看到,路尋一環視四周,特別注意二樓的小窗,因為反光,其實看不到那裏有沒有人。照理來說,算那裏有人。狗身上一個模糊的黑影,隔這麽遠是肯定看不清的。
路尋一放心了。
等唐硯心将黑影全部吸進嘴裏之後,她的雙頰就鼓起了。
“咔嚓咔嚓”
聽着唐硯心咀嚼的聲音,路尋一想起了炸得金黃的豬排,外皮酥脆噴香,裏面肉嫩多汁。
金毛身上的黑影越少,它就越發溫順,唐硯心回味舔嘴的時候,金毛也開始舔她。
唐硯心站起來,金毛歡快的搖着尾巴,歡快的咬來一個飛盤。
“嘁,煩死了!”
路尋一還以為她擡腿就要走呢!結果她把飛盤丢出去不說,還等着金毛把飛盤撿回來。任金毛蹭她的腿,一臉‘你好煩啊’,實際行動上卻是‘我好喜歡’。
路尋一的腦門上緩緩冒出三個問號。
冷酷無情的亡靈小朋友,眼睛裏居然會有喜愛——不是垂涎而是喜愛,哪怕只是一閃而過。
玩得特別快樂的金毛扯着唐硯心的衣擺:好朋友一起走回家家!
唐硯心:“我才不要跟你去窩裏,髒死了。”
結果還是被拉着走到狗窩旁邊了。
金毛用腦袋頂着一個狗碗,推到唐硯心的旁邊,濕漉漉的狗眼睛溫柔的看着她。
這家夥似乎是察覺到自己餓了……
唐硯心愣住,好半響才rua了一把金毛的腦袋,低頭去看狗碗。
“咦!”
路尋一要過來的話,金毛就龇牙了。
“我不過來……唐唐,怎麽了?”
唐硯心:“食物混合着綠色的汁液,這種草汁的味道很熟悉。”
路尋一來不及阻止,唐硯心已經用手沾了一點碗邊緣的汁液,因為一直留意着背後的五星芒,就很明顯的感覺到它消失了一瞬。
正當唐硯心想再次試一試的時候,蕭佑凡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我過來通知你們……呼,阿炎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