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找人查了你。”
“查、我?查到了什麽?”
“小怿!你就不能主動坦白嗎?”
“坦白什麽!?我什麽都沒做過!”
“沒做過?那你怎麽勾結XX投資公司的高層收購莊氏的股權?怎麽偷偷摸摸地去見羅瑞和袁文祿?你做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
“我沒有!我都不知道那什麽公司,更沒有偷偷地去見袁大哥他們!”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我可是拿到了錄音和視頻,證據确鑿!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
“沒做過的事我為什麽要承認!你冤枉我!你冤枉我!你把錄音視頻拿來啊,拿來啊!沒有就是你胡說!”
莊欣怿吼完,便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哭着哭着又開始咳嗽,可是嗓子的疼痛卻比不上心裏的疼。
哥哥為什麽懷疑他?為什麽要查他?為什麽拿這些莫須有的罪名逼他承認?他明明沒有做過這些事!難道、難道……
他猛地擡頭,入眼的是莊皓旸轉身下車的背影。他連忙爬過去,伸手抓住了莊皓旸背後的衣服。莊皓旸回頭看他,他仰頭看着對方的臉,心底一陣陣發慌。
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為什麽現在看着這麽陌生?
莊欣怿倉惶地求證:“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嫌我拖累你了……”
“你說的是什麽話!我是這種人嗎!而且這是兩碼事!”
看着莊皓旸面露震驚之色的臉,莊欣怿再度嗚咽着哭了出來。
他太慌亂了,才會一時沖動想不開,才會問出這樣的話。
Advertisement
他知道的,哥哥不是這樣的人。在最初逃亡的時候哥哥就沒有扔下自己,後來哥哥不僅要考慮生存的問題,還照顧着自己的情緒。這樣善良溫柔的哥哥,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呢?
可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哥哥因為幻覺就懷疑自己有異心……不,在幻覺之前,更早的時候……哥哥為什麽會調查自己?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莊皓旸的問話讓他吓得連哭泣都忘記了。
“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任何事瞞着我嗎?”
“我——”
莊欣怿張了張口,卻說不下去。
他不敢否認。
因為他的确有事瞞着莊皓旸。有太多的事,他不能,也不想讓哥哥知道。
即使莊皓旸逼迫他,用話語威脅他:“再嚴重的事,也嚴重不過背叛我和父親了吧?你不說,我就不可能信任你。”
他也只能回答:“我不能說……”
莊皓旸下了車,重重地關上了車門。莊欣怿獨自坐在車裏,他忍不住想哭,只好捂住了臉。是啊,他就是這麽一個軟弱又愛哭的沒用的家夥。
他真的不想被哥哥疑心防備,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不能說,不僅是因為自己早已做出決定,更是因為他答應過父親。有些事,沒必要讓哥哥知道。
特別是,自私又無恥的自己,對哥哥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當晚,因為争執和嫌隙而睡不好的兩人,都做了噩夢。莊欣怿自然是不知道莊皓旸夢見了什麽,但是他和莊皓旸一樣,在夢裏經歷了過去。
他是在高中時發現自己喜歡哥哥的。
那時莊皓旸在國外讀書,長期的分別讓他很不适應。他努力地做各種功課,讓自己看起來健康,才好趁着過節和假日央求父親讓他去國外探望哥哥。因為他知道,如果身體不好,父親是不會讓他出門的。
聚少離多的日子,讓他慢慢地依賴上靠着幻想與哥哥在一起的日子來度過這難捱的時間。青春期的少年,心思很多,卻無人可說,他只好将無法排解的思念和愛慕,寫在日記裏。
每天翻着日記,以及哥哥發來的郵件和明信片,在幻想中進入美夢。夢中的世界,只有他和哥哥,他可以毫不顧忌地表露愛意,而哥哥也一定會有所回應。
就在哥哥快要畢業回來之前,他過于沉溺于虛幻的世界,讓他的精神狀态十分糟糕,他的頭疾發作了。疼痛之後,他昏迷了數天才醒來,精神恍惚地過了好幾天才恢複過來。
父親早就察覺到了異樣,又因為他什麽也不說,所以莊懷峰只能自行展開了調查。在細致的觀察下,被莊懷峰找到那本日記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當他從頭疾後的恍惚中恢複過來,又調養了幾天,已經能夠去學校上學時,莊懷峰來到了他的房間。
“小怿,我都知道了。”莊懷峰開場便直入主題,他摸了摸莊欣怿的頭,接着說,“我們來談談吧。”
“談什麽?”莊欣怿心裏咚咚直跳。
他一向對莊懷峰是敬愛有加,言聽計從,從來沒什麽事瞞着他,只除了一件事。會不會被發現了?這樣的想法讓這幾秒變得十分難捱。
“你的日記,我看到了。”莊懷峰說着,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嘆了口氣,“你和你媽簡直一模一樣,什麽心事都往日記本上寫。”
被發現了!莊欣怿只覺得鬧鐘嗡地一響,瞬間漲紅了臉。他可是将幻想中的事情都寫在了日記上啊!被父親看見的羞恥感讓他無地自容。
“爸爸,我——”
但是莊懷峰沒有讓他說下去,他說:“你還小,還不成熟,一時想不明白才會有這樣的想法,誤将親情和依賴當成了所謂的愛。是爸爸不好,忙于工作疏忽了你,以後爸爸多陪陪你,帶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不會再錯下去了。”
莊欣怿沉默地聽着,一聲不吭。
他知道莊懷峰從來沒有将自己當外人看,但是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并沒有莊家的血脈。如今他對哥哥有了異樣的感情,父親并沒有責怪他,反而将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并且開導他,這讓他更加羞愧。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無法認可莊懷峰所說的話,他沒有點頭,只能沉默。
“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莊懷峰問道。
莊欣怿吞了吞口水,緊張地擡起頭來,他看着莊懷峰說:“不是爸爸的錯,是我自己不好……”
“小怿……”
莊懷峰以為他這麽快就想通了,但莊欣怿話鋒一轉,說道:“可是我不是一時想不明白,也不是誤會。我很清楚,我是真的……喜歡哥哥。”
“你——”莊懷峰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這還是莊欣怿第一次反駁自己,他一時有些懵,半晌才回過神來,他問,“小怿,你知道你都說了些什麽嗎?你喜歡晧旸?他是你哥!是個男人!”
無法再面對莊懷峰驚異不已的視線,莊欣怿低下頭,點了點頭應聲道:“我知道。我也試過不去想他,但是……我做不到……對不起,爸爸,對不起……”
聽他這麽說,莊懷峰也沉默了。
莊欣怿從來不曾忤逆過他,這次卻如此堅持,他也知道,看來自己是沒辦法改變莊欣怿的想法。可是,他疼愛的小兒子喜歡上了讓他驕傲的大兒子,這讓他如何是好。
因為父親的沉默而更加不安的莊欣怿,忍不住落下淚來,他無聲地哭泣着。
莊懷峰嘆了口氣,他說:“可是,小怿,你看你最近的樣子,讓我如何放心?你太執着于晧旸,心思過重,身體垮了怎麽辦?我怎麽對得起将你交給我的秀琴?”
聽見莊懷峰還在為自己的身體擔心,又聽見他提起自己早逝的母親,莊欣怿實在壓抑不住,哭出聲來。
“嗚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嗚嗚……”
“小怿……”看着莊欣怿這樣,莊懷峰也心疼,他摟着莊欣怿的肩膀,說,“我希望你快樂健康地活着,可是這種事……唉,不說我不贊成,晧旸也談過女友,不是這類人。如果你實在放不下,我只能将你們分開,留在晧旸身邊對你影響太大了……”
聽見莊懷峰說要讓自己和哥哥分開,莊欣怿着急地劇烈搖頭,他擦着淚,說出了埋在心底的話:“爸爸,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和哥哥怎麽樣,只敢在夢裏幻想一下……我只是、只是想在剩下的日子裏,待在哥哥身邊,只是這樣……”
“小怿……”
“我不會說的,爸爸,我不會讓哥哥知道的。”莊欣怿急切地說,“哥哥什麽都不會知道,他會成家立業,結婚生子。我只是他的弟弟,直到死,我都不會越線的。我發誓!爸爸,求你了,就讓我留在哥哥身邊吧……”
“你——”莊懷峰看着苦苦哀求着自己的莊欣怿,沒辦法不心軟,他十分為難地說,“我不是……”在擔心晧旸會被你幹擾結婚生子這些事,我是在擔心你會因為晧旸而傷神傷身!
但是他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莊欣怿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抱着他的腿,泣不成聲地乞求着。
眼見着莊欣怿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莊懷峰實在心疼得難受。他将人扶起來,幫他拍着背順氣。
“你這是何苦,你……唉!”莊懷峰重重地嘆口氣,也快要哭了。
算了算了,這孩子都這樣求他了,他還能怎樣呢?他如此堅持,就算将他送到佛堂裏,他大概還是不能靜下心來,還是會想着這些事。要是他再因為心思過重而犯病,要是不在自己身邊,自己又如何能放心?
“好了,這事我就當我不知道。”莊懷峰最後妥協了,他叮囑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太執着,別讓這執念害了自己。”
父親終于松口,莊欣怿在父親懷裏不住地點頭,抽噎着應聲:“是、好的……我不會……謝謝爸爸……”
接受了父親和哥哥的恩惠才活下來的自己,偷偷喜歡上哥哥已經是自私的妄念,他絕對不會讓哥哥和父親的正常生活因為自己而被破壞。
他會将這份心思埋在心裏,畫在夢裏,而絕不會讓它打擾到哥哥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憶·XX 都是弟弟角度的回憶,會有過去的事情,也是以後揭露真相的鋪墊。
感覺這篇文的節奏我沒有把握好,還喜歡搞雙視角和插敘,所以讀起來沒那麽暢快。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最初拖坑那麽久,導致現在看的人不多。
不過呀,謝謝點擊進來的讀者,也謝謝給我留言的讀者。
只要還有你們在看,我就會繼續将這篇文寫完。
祝你們每天開心,追的文都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