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審神者離職第六十九天
真田媽媽坐到了桌子的那邊, 臉上挂上了幾分勉強的笑來, 對黃濑道:“黃濑君, 來這裏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黃濑的手指在膝蓋上蜷曲伸縮了幾下,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他來這裏一來是想自己親自問問真田家的人時也怎樣, 二來便是帶着魔偶前來禍水東引。沒想到他在外面磨蹭來磨蹭去磨蹭了大半天也沒見着付喪神的半根頭發, 一進門更是見到真田媽媽這般憔悴的模樣, 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說什麽呢?就這麽直截了當的問真田媽媽時也去何處了?看她的樣子便知道估計他們也沒什麽消息,那自己又何苦去戳這位母親正在流血的傷口呢?
正苦惱着, 黃濑眼角餘光看到坐在一旁的魔偶,他正低垂着頭像是在思考些什麽,那樣子幾乎和他偶爾見到的時也一模一樣。
黃濑心裏一動, 擡手便指了指魔偶, 口中笑道:“确實是有件得親自來一趟兒的事,我在路上碰到了這位。”他的手指又伸了伸, 真田媽媽順着黃濑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眼便愣住了,勿怪其他, 只是因為魔偶擡眼看來的模樣和時也真的十分相似,真真的仿佛是一個人一般。
“我見他的樣子, 和時也很像, 便去問, 沒想到這位先生自稱是時也的兄長。”黃濑有心轉移真田媽媽的注意力,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他攤了攤手,道:“這不,我就帶他來找您了。”
“啊呀!”真田媽媽仔細打量了一番魔偶,短短幾秒就将素日裏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形于色的戰争兵器看得極不自在,而這位偉大的女士也完全沒有用另一種方式打敗了戰神的自覺,兀自驚呼道。
“難怪我總覺得您和時也很像呢!沒想到真的是時也的兄長啊!”
聽這話,倒是真的将魔偶的話當真了。
不過也不奇怪,誰叫他們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呢?魔偶簡直就是時也長大的模樣。也難怪真田媽媽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
真田媽媽還要再問些什麽,正好門鎖咔噠一響,又是一聲木門拉開的聲音,真田爺爺從外面走了進來,真田弦一郎則跟在他的身後。
“家裏來客人了嗎?”真田爺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過來,“是有時也的消息了嗎?”
話音剛落,真田爺爺便看見了坐在椅子上正擡眼看他的魔偶,那一眼望過去的模樣讓這位敏銳的老人家登時眯上了眼。
“這位是時也的兄長。”真田媽媽站起來介紹,複而又黯然道:“……可今天還是沒有時也的消息呢。”
時也的底細真田爺爺再清楚不過,他孤家寡人一個,哪有什麽兄長親人。心思急轉,真田爺爺眼神閃了閃,在這一瞬間便确認了魔偶的真實身份。
但他仍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模樣道:“哦?有什麽證據嗎?”他眯了眯眼,裝作一副老眼昏花才看清魔偶樣貌的模樣,恍然道,“難怪難怪,和時也長這麽像啊!”
“您可否同我這個老頭子單獨談談?”真田爺爺面上不動聲色,将這位大殺器往自己的房裏引,又側着頭小聲對真田道,“你爸不是快下班了嗎?你和你媽去接接他,我聽說他那裏好像有什麽消息了。”
複而又對黃濑道:“你也和他們一起去吧。”
老人家竭盡全力的将家人引離這個人形兵器身邊,努力保護着自己的家人。
真田爺爺擺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道:“您請。”他明明只是一個老人,卻目光灼灼的注視着對方,耷拉成兩道細縫的眼睛裏,射出炯炯精光。
面對真田爺爺如同尖刀般的注視,魔偶沒有動。
世界意志教給三日月的方法很簡單。
按理說時也在本世擁有姓名和歸屬,又在這裏有着諸多牽絆,同那無根浮萍似的魔偶相比有着先天性的優勢。而時也為何會在與魔偶的無形鬥争中落敗,歸根結底只不過是因為力量不足罷了。
既然力量不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為他補足力量。
世界意志交給了三日月一顆它凝結的力量碎片,宛如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散發着五彩的光暈,充滿力量的光芒比世界上最大最閃爍的金剛石都要耀眼炫目。
這是世界的饋贈,裏面蘊含的力量足以修補好時也的軀殼,為他失去能源的身體補充能量,用意志和魔偶抗争。
而三日月只需要帶着這顆碎片潛入時也的軀殼去喚醒沉睡在深處的靈魂,為這場無形的戰争點燃第一根引線。
這三天裏,付喪神們沒有一刻空閑。他們分成三撥,一撥去尋找讓三日月的魂體恢複淨化的物品,一撥去尋找将三日月和時也連起來的方法,一撥去尋找那些再次隐匿逃離的溯行軍殘黨。
當三日月将自己的靈魂徹底淨化幹淨又補足能量的時候,讓他能徹底深入時也意識深處的寶物也找到了。
付喪神們弄來了食夢貘的血液,混合了蝴蝶精的鱗粉,再加上巫蠱師的夢中蠱,終于在一個落日西斜的傍晚,讓三日月徹底入夢了。
他們兩個并排躺在一個房間裏,頭挨着頭靠得極近,沉沉的睡着了。
長谷部在旁邊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覺得三日月這個家夥真的是煩死了,入個夢而已,有必要靠這麽近嗎!
長谷部在一旁坐立不安,和幾乎要把自己縮進牆角的山姥切形成鮮明對比。而堀川國廣和山伏國廣正帶着滿面安撫性的微笑靠近着山姥切,企圖關心一下這個暗堕的弟弟。
小小的卧室裏擠滿了人,但還是隐約分成了分明的三邊。一邊是以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恒次為首的混沌中立派,雖然目前沒有明确支持長谷部的意願,但是大家都明白,一旦時也出現意外他們随時有可能倒戈。
一邊則是藥研這邊,這裏被付喪神們空出了孤零零的一塊地,沒什麽原因,只不過是他出去抱被子準備給兩個人蓋上,而這一邊又只有他一人罷了。
這不,他一走這塊兒地就沒人了,一開始大家還不願意過來,但是實在是太擠了,一群小短刀被擠得靠作一團,一期一振無法,只能把弟弟們一個個的拎起來放到藥研的那塊地上去。
長谷部見了心裏又不痛快了,他本就是不讨喜的性格,此刻又憋着一股氣在身,再加上他從前就看不慣一期一振,這時不出言諷刺才是奇了怪了。
“呦,一期一振殿下這是要去倒戈到弟弟那邊去嗎?”長谷部惡意的笑了笑,嘴角往下輕蔑的一撇,“這也難怪,畢竟還是弟弟重要對不對?我們時也算個什麽呀?”
一期一振臉色一白,面容帶上幾分勉強。長谷部這幾句話陰陽怪氣,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句句卻戳進一期一振的心窩子裏,将那深埋在心底的傷疤又戳得流血不止。
一期一振慢慢的咽了口唾沫,就像将從胸中湧出的滿嘴血腥咽了回去,長谷部說的沒錯,是他自作自受。
一期一振不作聲默默受了,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忍得住,不說旁人,一群小短刀便氣憤難言。
厚最先沉不住氣,“長谷部殿,你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
長谷部呵了一聲,反問道,“我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他一期一振有本事反駁我呀?還不是心虛!”
長谷部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不是刀子精而是杠精呢。
厚藤四郎自知說不過這正在氣頭上的長谷部,便憤憤的一拉旁邊的亂藤四郎的衣服,亂正在發呆,冷不防被一拽還有點莫名其妙。
“你幹嘛啊。”
厚氣呼呼的看他,像長谷部那邊揚了揚下巴,“你聽聽他說什麽呢!”
亂這才眯着眼睛看了長谷部一眼,慢吞吞的擺擺手,漫不經心道:“你別管他,長谷部殿正為自己沒辦法親自下場帶回時也而心生懊惱呢。”
亂是個什麽樣的付喪神啊,一眼就看出了長谷部心情複雜的原因,不過是看三日月不爽此刻卻又得依靠他罷了。長谷部平時雖然經常做出些荒誕之舉,但骨子裏卻仍保留着一股傲慢,他對三日月本來就意見很大,向來恨不得手刃仇人,現在心情複雜也可以理解。
亂看了眼長谷部陡然難看下來的臉色,嗤笑一聲,“看看,他現在恨不得以身代之呢。”
長谷部臉色難看至極,亂的一張嘴比他的本體還利,刀刀戳到心裏爛透了的地方,厚藤四郎一看他這臉色就知道說中了點子上,不由的暢快道,“長谷部殿,怎麽?你也心虛了?”
長谷部嘴一張正要反駁,便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淡淡的聲音。
“都別吵了。”
是藥研。
他抱着厚厚的一疊被子進來,被子堆得比他人還高,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一路走過來的,他把被子交給縮在角落裏的山姥切,正苦于兩個兄弟步步緊逼的暗堕付喪神如蒙大赦的爬起來接過被子溜了。
堀川和山伏面露失落。
藥研的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淡淡道:“要吵出去吵,別在主殿面前吵。”
這話一說,兩邊人都不吭聲了。
藥研無聲的嘆了口氣,把時也抱起來,讓山姥切把被子鋪在他的身下,墊得軟軟的再放上去。
他輕輕的将時也鬓角的發絲攏齊,無聲的張了張嘴。
快回來吧,快回來吧,時也。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正文卡了就碼毒腦,毒腦卡了就碼正文……
另外,誠招文案誠招文案,哪位大佬幫忙總結一個文案,我的文案再一次被自己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