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審神者離職第六十五天
加賀帶着魔偶到了溯行軍最後的落腳點, 這裏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也是溯行軍最後的安全屋。
做戲做全套, 溯行軍們為了徹底的将付喪神們引入圈套,不止是壯士斷腕了,怕是兩條胳膊都給斷了。
但他們的付出的值得的, 他們将一切的希望都賭在加賀的芯片上, 時也陷入沉睡, 魔偶蘇醒了。
溯行軍為魔偶找了一套普通的衣服,也不敢将他當做沒有自我意志的兵器對待, 幾番權衡後還是将他安排在加賀旁邊的房間裏,好吃好喝的供了起來,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還弄了不少娛樂的東西過來。
魔偶沒見過這麽多有趣的玩意兒, 食物也很豐富美味,他待得還挺有滋味的, 一時半會兒也就安安分分的在這裏住了下來。
而加賀那邊呢,和溯行軍的自信滿滿不同,他隐瞞了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又重建了一個小型的研究所,一邊研究着完善指令的方法, 一邊試圖填補漏洞。
魔偶住在那個疑似新主人的隔壁, 一邊暗地裏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 一邊悄悄的謀劃着什麽。
美食誠可貴,美色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加賀渾然不覺即将到來的危機,在世界意志無聲無息的幹擾下,某些發展開始了微妙的偏差,溯行軍們在這最後的營地裏休養生息,企圖東山再起死灰複燃,沒意識到一場足以毀滅世界的暴風雨即将到來。
而時也那邊,三日月突然的現身,讓凝重的氣氛頓時一松。
“三日月!你沒事了?”今劍從一群付喪神中間鑽了出來,驚喜的說,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等等,先別過去。”笑面青江攔住了今劍,他凝重的注視着三日月若隐若現的身體,面色不佳,“三日月殿,你這是魂體?”
付喪神們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魂體?付喪神可是沒有靈魂的,他們的血肉溶于鋼鐵,魂魄住在刀鋒,靠着敵人的鮮血潤滑關節,握着自己的靈魂戰鬥。
他們的本體即是魂魄,在顯形的那一刻就将魂魄鑄進了刀尖,所以在鋒利無匹,一往無前。
“哈哈,只是意識和靈力的結合體罷了。”三日月宗近笑道,輕描淡寫的将魂魄離體的事情蓋了過去,“我長途跋涉而來,了不是為了看諸位內鬥的。”
藥研敏銳的捕捉到了三日月話語中的未盡之意,“長途跋涉?你不是撕裂空間過來的?”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這位渾身散發着靈光的付喪神,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從鬼道中過來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鬼道是世界的夾縫,危機四伏,這裏回蕩着冥界傳來的歸途之音,彌漫着肮髒污穢的邪肆之氣,這裏是魂魄的墓場,無論是多麽強大多麽純淨的魂魄,一旦進入鬼道,不出多時就會被邪祟沾染,迷失自我,堕落成沒有意識四處游蕩的魂靈。
更何況本丸處于時空的夾縫中,雖說和鬼道有一處通道相連,但想在這茫茫鬼域中找到正确的方向并且有着足夠的毅力堅持到找到本丸,可能性幾乎為零。
“你是怎麽找到的?”長谷部臉色難看的問,他向來對三日月沒好臉色,如今也是如此,“說不明白你就是危險人物,不能進入本丸。”
這顯然就是故意為難了,無論三日月宗近是用了何種方式以魂體的形式通過鬼道找到本丸的,也不至于連門不讓他進,不然就三日月這副靈光不穩的模樣,怕是在穢氣中支撐不了多久。
小狐丸眉頭皺了皺,剛想說話,卻被今劍拉住了,低頭一看,這位三條家實際上的大家長神色冷靜的可怕。
今劍輕輕搖搖頭。
很顯然,今劍也想讓三日月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剛剛親眼目睹了三日月的身體被魔偶帶走的過程,此刻難免多想。
大約是發覺不吐出些什麽是不行了,三日月思考了一下,說了一句話,“我和主殿簽訂了契約。”
長谷部皺眉,心裏升起幾分不祥的預感,厲聲追問,“是什麽契約!?”
三日月輕聲道,“生命共享契約。”
話音落下,室內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長谷部神色難看,鶴丸也深深皺緊了眉,藥研卻神色一動,眼中升起幾分希望。
他是知道生命共享契約的,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解除的契約,有着極為苛刻的條件,最大的作用就如同它的名字,生命共享,不僅僅是壽命,一旦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會遭遇不測。
這是生命共享契約最顯著的特性。而此刻三日月好好的站在這裏,是不是就說明,時也的情況還有回旋的可能?
潛意識裏,藥研不願提到“死亡”這個可怕的詞語。
不僅是藥研,幾乎在同時,只要還有能力思考的人都想到了這個可能,他們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一種充滿光彩的期盼來。
長谷部的臉色尤其怪異,上一秒他的心情還停留在絕望憤恨中,下一秒就被三日月和時也的那份生命共享契約沖昏了頭腦,他的心情尤其複雜。摻雜着對三日月擁有這份契約的嫉妒,得知契約存在的希望,以及看到三日月還存活于世的狂喜。
自然不是因為三日月而喜悅,而是為了他仍存活于世背後的意義。
既然他沒有死,時也就絕不會死去!
想通這一茬,藥研趕忙又俯下身仔細察看時也的狀況,在他恢複清醒後冷靜的觀察下終于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
時也的身體雖然冰冷,但并不像死屍那樣僵硬,而且死人會産生屍斑,這是一種青紫色的斑點,在屍體身上非常明顯,但時也裸露在外的皮膚卻是正常的膚色,不過是蒼白失血了一些。
時也一定沒死。
得出這個結論,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陡然一松,藥研脫力般的跪了下來,用雙手深深的捂住了臉。
淚水從他的指縫中溢出,這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太好了……太好了……您沒事……”
聽清藥研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語,付喪神們一窩蜂的湧過來查看,長谷部擠在最前面,緊緊的抓着時也的雙手。
鶴丸沒有動,三日月也沒有。
山姥切國廣慢慢的退到屋子的角落,他渾身都是幹涸的血液,凝固的血液殘渣随着他的動作散落一地。他渾身萦繞着的黑氣也逐漸收斂,慢慢的露出了猙獰可怖的身軀和臉頰。
他已經不能算是付喪神了,和小狐丸因為長時間的愧疚和追悔最終暗堕不同,山姥切的暗堕是自我選擇的結果。他用神明的堕落換來了無比龐大的力量,他的決心越堅定,對力量的渴望越強烈,這股力量就越強大。這種力量幫助他屠盡了傷害時也的溯行軍,也讓他失去了原本的美麗和驕傲。
山姥切國廣已經不是付喪神了,他全然是一個堕落的怪物,渾身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他注視着擁擠在時也周身的付喪神們,慢慢的低下了頭。
“你們可別高興的太早。”鶴丸突然說,他深吸了一口氣,“三日月宗近――還沒有說話呢。”
三日月輕笑了一聲,慢慢的放下了掩着嘴角的衣袖,曼聲道,“正是如此。”
“我現在的魂體的狀态,魂體不能撕裂空間,這也是我從鬼道進入本丸的原因。”三日月面色一整,付喪神們都意識到可能還有什麽他們不清楚的事将由三日月揭露。
他們不由得也凝重了神色。
三日月扔下一顆□□,“我确實沒死,但也不算活着。”然後他便不再說話,等待接下來的質問。
“這是什麽意思?”鶴丸擰眉,“你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他絕不是關心三日月宗近,而是關心契約背後的那個人。
“正如你所見。”三日月宗近道,他看了一眼躺在那裏的時也,“時也沒死,他的皮膚仍舊柔軟,他的肢體還沒僵硬,但他沒有了呼吸,不再歡笑。我也沒死,我還保留着自己的意識,但我的身體被加賀奪走,只能以一個魂體的形式留存于世。”
長谷部冷聲道,“所以呢?”
三日月瞟了他一眼,“等我說完――在被那個人奪取身體的這段時間裏,我從某處得到了一些信息……”
鶴丸問:“從哪裏?”
三日月用手指了指天,搖搖頭,“不可說。”
鶴丸擰眉不語,他向來思維敏捷,敢想敢做,他不确定三日月是不是在指“那個”,但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三日月繼續道:“時也和那位戰争兵器,兩個人只能在這個世界存在一個,一個蘇醒,另一個就必須沉睡,不一定會死去,但絕不會保存意識。”三日月在“這個世界”四個字上重重的咬住,藥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忽然道――
“你似乎對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都十分清楚?”
三日月苦澀的笑了笑,點點頭,“我一直在看。”
鶴丸突然松開眉頭,嘆了口氣。
“那現在不是還是只有那個辦法嗎?去殺了那個家夥!”長谷部漠然道,“但我們殺的了他嗎?今劍說――我們絕無可能!”
“所以不如我們回到從前――一遍遍試!”長谷部的語氣中突然摻雜了詭異的興奮,眼中燃燒起灼目的亮光,“一次不成功,就回到過去,再來一次!總有、總有一次能夠成功的!”
所有人都動心了,沒有人不會動心,面對着如此絕望的現在和更加絕望的未來,他們寧願投身于黑暗中,變成自己最厭惡的模樣。
他們願意成為時間溯行軍。
作者有話要說:
忙到哭,斷了,淚目。
老福特帳號是今宵未眠,可以去哪裏催更,正在考慮補車,等我休假。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