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無責任毒腦番外6
清晨的陽光溫暖和煦, 春風微微拂過面頰, 帶來暖融融的觸感, 就好像真的有一只無形的手,溫柔的觸摸了每個人的臉龐。
枝頭的樹葉上凝固着透明的水珠,透過陽光折射出五顏六色的七彩光芒, 鶴丸打開窗, 和平常一樣自然的伸了個懶腰。
又是美好的一天。
三日月也準時出現在中庭的走廊, 昨天鶴丸造成的貫穿傷直接穿透了肩胛骨,他泡了一晚上修複池還沒好, 但他今天一早仍舊早早的裹上了繃帶趕往中庭。
昨天呈現在三日月面前的事實血淋淋的殘酷,痛徹心扉的同時三日月卻也明白,時也只會比他更痛。
他沒資格喊疼。
藥研端着洗漱用具走上二樓, 這裏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起身将走廊的窗戶全打開了, 剎那間一室陽光溫暖如春,帶着櫻花香味的和風拂面,間或夾雜着細小的櫻花花瓣。
一樓的草坪上已經聚集了不少早起的付喪神, 藥研低着頭不帶什麽情緒的嘆了口氣,難得對這和煦溫暖的春天有了些許厭煩。
本丸櫻花已經盛開了整整一個月。
不知何時, 本丸的季節就永遠定格在了春天, 櫻花的花期也格外的長, 三個月的春天中有一半時間被漫天飛舞的櫻花占據。春天很美,萬物複蘇, 生機勃勃,令人沉迷,但每當春季末尾的倒春寒來臨,卻又格外的寒冷刺骨。
藥研這個級別的付喪神早已不受冷熱之苦,整個本丸唯有審神者被春季的流感困擾,他現在仿佛格外的怕冷,即便待在溫暖的室內也總是手腳冰涼,怎樣都捂不熱,像一塊終年不化的寒冰。
一陣撲面而來的風突然驚醒了藥研,風裏夾雜着花瓣和些微刺骨的寒意,藥研打了個寒戰,莫名的有了些不祥的預感。
突然,一陣細微的響動從房間內傳來,藥研心中一驚,連洗漱用品都來不及拿就推開了房門。他的動作幅度很大,與平時幾乎悄無聲息的行動大相庭徑,門板摩擦地面的嘎吱聲和碰撞門框的聲響足以讓一樓的那些耳聰目明的付喪神們警覺。
藥研震驚的怔立在門外,一群趕上二樓的付喪神也被室內的場景鎮在了門口,一群刀槍不入的付喪神們呆呆的站在那,動都不敢動。
時也坐在榻榻米上,低垂着頭,一頭白發此刻轉變成了深沉如墨的黑,散亂的披散在他的肩頭。
一種粘稠卻冰冷的空氣在房間裏彌漫開來,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生怕驚醒了那個明明已經醒來卻仿佛仍在夢中的人。
Advertisement
“主殿?”最後竟是長谷部先上前一步,他疑惑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十分明顯,“您還好嗎?時也?”
似乎是長谷部最後叫出的那個名字起了作用,時也終于有了點反應,他保持着坐着的姿勢,脖頸扭動,面對着門口。
一張蒼白失血的臉龐出現在衆人眼前,面容仍舊原來的那個模樣,但原本失去光彩的眼眸此刻卻比天上的星子更加璀璨奪目。
那個支配着時也身體的靈魂扯動僵硬的面部肌肉,露出了一個扭曲怪異的笑容,嘴角彎曲的弧度中飽含惡意。
“初次見面,三日月宗近。”
鋒銳的殺意沖天而起,衆人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春意融融的本丸裏,一場幾乎無法避免的戰鬥一觸即發。
魔偶的人格從海底浮上了水面,支配了這具傷痕累累的身軀,并試圖用這具脆弱的身體向三日月宗近複仇。
報主人格的仇。
在魔偶簡單的思維裏,複雜的感情糾葛毫無意義,甚至他對對方連手下留情的想法都不會産生,他的想法簡單粗暴,卻可能是三日月最想要的。
魔偶想殺了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寧願他殺了自己,也不願意讓這段糾纏不清的感情就這麽結束。
比起以後永遠做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三日月寧願用自己的粉碎換一個能永遠留在時也心裏的痕跡,哪怕那塊痕跡微不足道,但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最有意義的事了。
這些最清醒的人一旦陷入瘋狂,就比世上最可怕的瘋子更可怕。
所以,當時也轉動着漆黑的眼珠,目光粘膩的膠着在被擋在人群後面的三日月宗近身上時,他就像沒感覺到這仿佛凝結成固體的殺意一般,主動擠開了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魔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托着自己的下巴輕輕卷曲着頰邊的黑發,開口間語氣中滿滿的惡意多到快要溢出來。
“殺了你,好不好?”
面對着撲面而來的殺意,三日月卻輕松的笑了。
“如果這是您希望的話。”
氣氛降至冰點,魔偶的目光比黑暗更深沉,比刀子更鋒利,肆無忌憚的在三日月身上逡巡,似乎在考量從哪塊肉削起更合适。
“別開玩笑了!”一聲厲喝打破了沉重的氣氛,長谷部憤怒的大聲質問,“你是誰!主殿在哪裏?!”
似乎只是這一面,便讓忠心耿耿的付喪神一眼認出,這副屬于時也的軀殼裏,裝着的是和不一樣的靈魂。
“哎――真有趣啊。”魔偶饒有興致的将目光轉移到長谷部身上,“有點意外,你――壓切長谷部,我以為你只是個服從主命的忠仆而已,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意識嘛。”
長谷部怒道,“你什麽意思――”
“好啦。”魔偶打斷他,費力的撐起身體站起來,随着他的動作,睡衣的衣襟滑到肩膀,露出了時也身上即便過了許久扔未消下去的可怖痕跡。
“我不是時也。”魔偶幹脆道,“你們也別問我他去哪了,不告訴你們。”
他惡趣味的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付喪神們,将他們各異的神色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個惡意滿滿的弧度。
“那現在――”魔偶拉長了聲音,令所有付喪神都猝不及防的,他的身體在一瞬間迅速彈射了出去,像一顆炮彈一樣沖向了三日月宗近。
“我說話算話!”
說要殺了你,就絕不會手下留情。
轟的一聲巨響,二樓的中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碰撞。三日月和魔偶一起從二樓沖了出去,砸在中庭外的櫻花林裏,激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巨大的沖擊力将三日月擊飛了出去,魔偶也随着慣性沖了出去,兩人一起落到了樹林裏。
魔偶的手臂上浮現出繁複的黑色紋路,一層黑色的浮光包裹着他的手臂,以血肉之軀擊打在三日月的刀鞘上。剛剛猝不及防,三日月只來得及提起刀鞘匆忙的格擋住來自前方的強烈沖擊。
“哎――”魔偶拉長了聲音嘲弄對方,“果然還是怕死的嘛,剛剛還說要如我所願,現在就開始還手啦。”
“您說的很對。”三日月彬彬有禮,他向後拉開了和魔偶之間的距離,“貪生怕死,人之常情,但我願意将我的生命獻給時也來祈求原諒――而不是您。”
“倘若……倘若我的性命能換來主殿的回應的話。”三日月臉上浮現出幾分苦澀和柔情,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動人,“那麽在下将會把生命雙手奉上,絕不反抗托辭。”
三日月确是生了張極美的臉,他此刻說着帶着些許血腥黑暗的話,卻一詞一句中飽含甜膩的柔情蜜意,直叫人怦然心動
沒人能夠拒絕這樣一位美人的甜言蜜語,更何況他如此真誠,就更為他加分了。
魔偶卻突然一下子冷下臉,握緊了黑氣缭繞的手指,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幾分憤憤不平,他那副模樣,仿佛恨毒了三日月宗近。
“說的真是動聽,你的語言和容貌一樣,真讓人迷惑。”魔偶寒聲道,惡意的往三日月胸口捅刀子,“當初你就是這樣哄騙了他的心嗎?”
三日月身形一頓,嘴角露出點苦澀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正如魔偶所言,他确是哄騙了不谙世事的時也,那孩子像只小貓一樣,把最柔軟的肚皮放在自己手下,然後被狠狠的捅了一刀。
那一定是很重的傷,重到時也至今不願意再見他一面。
“是我錯了,我很後悔。”三日月苦澀道,“一念之差,我鑄成了大錯,所以現在無論如何,都想再同他見一面。無論他痛恨我也好,想取我性命也罷,我都絕無怨言。”
聽到這話,魔偶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可是,他既不痛恨你,也不想取你性命……”
魔偶笑了,鋪天蓋地滿滿的黑泥,“他只想同你撇清關系,此生不見。”
魔偶絕不是一個像方才表現出的那樣的家夥,他只是善于僞裝,并且喜怒無常,總的來說,大約是和時也一樣,是一個情感淡薄的人。
所以在用語言把三日月捅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之後,他就心滿意足的拍拍屁股回去了,順便把時也推了出來頂鍋。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那具身體的氣息就變了,待他再次睜開眼,就是那個付喪神們心心念念的時也了。
“主殿!”長谷部激動萬分,抑制不住心情做出了一件失禮的事,他沖上前去,把他的小主人緊緊的抱進懷裏。
“能再見到您真是太好了!”長谷部的身體溫熱堅硬,時也被他摟進懷裏,他的大手按在時也腦後,滾燙的掌心散發着炙熱的溫度,付喪神的心髒激動得砰砰直跳,時也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突然覺得很安心。
于是他遲疑的伸出手,慢慢的拍了拍長谷部寬厚的脊背。
“沒事的,沒事的,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長谷部先拿下一分!
對不起最近沉迷傑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