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審神者離職第二十五天
黑暗無孔不入的侵蝕着一切, 這裏比任何其他的夢境都要更黑, 光明連一絲都無法滲透進來, 甚至連軟綿綿的牆壁都是比紫色更深的色澤。
黑色的夢境從外面被劈開了一道裂縫,一道巨大的裂口緩緩分開,時也擡腳走了進來, 小狐丸像個忠誠的騎士一樣跟在他身後, 警惕的掃視着四周。
柔軟的裂紋在身後合攏粘合, 就像深海裏的巨獸無聲無息閉上了充作陷阱的大嘴。時也的目光淡淡的掃視着四周,很快就找到了他想找到的那個目标。
三日月宗近被垂直吊在空中, 腳尖堪堪觸及地面,他渾身上下纏繞着藤蔓般的黑色物質,從他的手腕爬到腳踝, 再繞過腰肢裹起雙臂, 他的頭低垂着,紫黑的紋路從脖頸往上爬, 在下巴上印出猙獰的印記。
天下五劍中最美的那振,此刻正猶如被烏雲遮蔽的新月一般暗淡失色。
時也站在三日月面前,他比三日月矮了一截, 此刻正微微擡着頭仔細端詳着他的臉。
真好看啊,三日月不愧是被譽為最美的刀劍, 仿佛身上的每一分都注入了上帝的心血, 完美的令人窒息。
三日月此刻眉間微微皺着, 細小的褶皺惹人憐惜,讓人恨不得想盡所有方法讓他眉頭舒展。
時也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這張熟悉的臉, 小狐丸站在他身後看不見他的表情,卻感受到一種極為壓抑的情緒。
那是一種混合了憤怒、悲傷、痛苦和黯然的心如死灰。
時也伸手撫上三日月的側臉,潔白如玉的指腹輕輕摩挲着這半張美麗的不可方物的臉頰,動作珍惜又小心翼翼。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半響,時也才幽幽的冒出這句話,驚得小狐丸滿頭亂發都炸了起來,“喜歡的不得了,喜歡到你其實不用做什麽其他的事,只要在我看你的時候,向我笑笑就可以了。”
這大概是時也最接近內心深處的剖白,将從前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攤開來放在小狐丸面前,将所有醜陋的,刻骨的,在內心發酵生黴的污泥都展開在陽光下,所有的一切都無可遁形。
小狐丸抿直了唇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內心的後悔越發深重,要是當初是他先一步,是他更早的對主殿釋放出善意就好了,如果是那樣,那是不是一切都不至于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時也并沒有給他繼續後悔的時間,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雖然不是真正的人類,但也作為能夠獨立思考的生物存活于世,有些事情我還是明白的。”時也扯了扯嘴角,“那時候,你會在我面前流露出對前主的戀戀不忘,雖然知道這很糟糕,但我還是産生了嫉妒的情緒,那位在我之前的審神者,真的有那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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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丸知道,這是三日月慣常使用的手段,他虛構了一對情投意合的情侶,女方意外死在戰場上之後,男方深情的模樣。
很吸引人,對不對?
“所以我去查了查,用了點小手段,你猜猜我查出來什麽?”時也的眼瞳裏閃過一絲詭秘的暗芒,他親昵的貼近三日月,嘴唇幾乎抵在三日月的唇角,溫柔的在唇角印下一個輕吻。
“那位審神者大人,和你玩着同樣的游戲呢。”
不過是一點點古代魔法,時也從前任審神者殘留的靈力裏窺見了那個表現的不谙世事的少女不為人知的一面――她可是位情場老手,在玩弄愛情方面,碩果累累。
三日月和她不約而同的演着戲,都信心滿滿的以為騙到了對方,或許三日月還略遜一籌,若是再過個幾年,說不得贏的人就是那小姑娘了。
可惜,紅顏薄命,前任審神者一朝戰死沙場,功敗垂成,三日月在惋惜之後,調轉目光選擇了新的獵物。
“我又從政府那裏拿到了那位審神者之前的本丸記錄,豐富多彩,她本身好像就只是一個謊言一樣,哪裏有什麽是真的呢?。”時也苦澀的笑了笑,“她雖然是假的,可我是真的呀。”
身後,沒想到能聽到如此秘辛的小狐丸震驚的睜大了雙眼,連指尖都陷入了掌心。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你看,我有名字了,我還有哥哥,多好啊。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叫真田時也,只是,是不是太晚了?”時也絮絮叨叨的說,手緩緩向下移動,輕柔的印在了三日月的胸口,黑氣纏繞上來,三日月臉頰上的紋路緩緩褪色,“我原諒你了,三日月殿,以後別來找我了。”
“我知道你聽得到的。”時也貼近三日月的耳邊,輕聲細語的說出了平靜冷淡的話,“再見,三日月殿。”
夢境轟然破碎,一室光明。
現實中,今劍正擰着毛巾擦着三日月頭上滾落的汗珠,驚訝的發現三日月眉心動了動,卷翹的睫毛輕輕的撲閃了兩下,眼角緩緩落下一顆淚珠。
于此同時,另一間屋子裏,時也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睜開了雙眼。霧氣朦胧的眼睛裏水光流轉,他固執的睜大着眼睛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将眼眶中的濕意逼回去,直到藥研推門而入。
“大将!?您醒了?”
再見了,他疲憊的對自己說,我總是要向前走的,再見了,三日月殿。
時也遲鈍的側過頭,怔怔的注視了藥研一會兒,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
在醒過來的第二天,時也虛弱的身體剛剛恢複幾分就态度強硬的搬了回去,就連一群粟田口頂着正太皮撒嬌賣萌就沒留住他,更別提被一張空頭支票洗白了的小狐丸,這只大型野獸叼着木梳,眼巴巴的在時也門口蹲了半天也沒得到半點回應,最後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一步三回頭。
雖然有點不忍,但時也還是硬下了心腸,畢竟他現在的生活重心已經不在付喪神身上了,不能再什麽事都圍着他們團團轉了。
再者說,付喪神們已經脫離審神者獨立生活了那麽多年了,他再貿貿然加入他們的生活,恐怕他們也會不适應的吧。
所以,他搬回真田家是最好的選擇,是一個對他對付喪神們都好的選擇。
他走的時候,整座房子裏的付喪神都跑了出來,目光炯炯的盯着時也的背影,明明心裏的不舍快要突破胸腔迸出咽喉,但愣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時光的洪流就像隔在牛郎織女中間的銀河一樣,無論內心的情感多麽洶湧澎湃,但時間造就的隔閡仍舊存在,他們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就連一向粘人的長谷部都沒有提出要求留下或者送一送時也的要求。
三日月并沒有出現。
隐蔽極高的短刀們一路悄悄尾随,直到時也安安全全的進入真田家,他們留下幾個人布好警戒,其他人返回。
時也一路都沒有回頭。
對于時也這幾天不在家的情況,真田爺爺态度強硬的隐瞞了過去,所以倒也沒出什麽疏漏。時也應付完了家人擔心的詢問,和真田爺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你準備以後怎麽辦?”真田爺爺剛一坐下就開門見山,問了個直指中心的問題,“你得給我說清楚。”
“還能怎麽辦?”時也疲憊的捏捏眉心,反問了他一句,“要是你的付喪神過來找你,你能将他們全都拒之門外嗎?”
這話說的真田爺爺啞口無言,年輕時的那段就任審神者的經歷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戰争結束後他本丸裏的付喪神全都被回收了,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他也仍舊念念不忘。
真田爺爺忍不住想,倘若他的付喪神們來到這裏,他該有多高興啊。他一定會熱情的将他們迎進自己的家,把自己的家人一一介紹給他們,然後大家坐在院子裏,就像從前在本丸一樣,開一場熱熱鬧鬧的晚會。
“……話是這麽說,但我們的情況不同。”半響,真田爺爺才憋出這麽一句話,态度也不那麽強硬了,顯然是還沒有從方才的傷感中脫離出來。
“別的不說,就那個三日月宗近,我是不會讓他進我真田家的大門的!”不知想到了什麽,真田爺爺又生起氣來,吹胡子瞪眼的,“那小子空長一張好臉,當年在演練場還不是給我打的落花流水。”
“你那是99極短,能比麽。”時也不由得朝天翻了個白眼,對這個非洲人鍛不出三日月就拿演練場的看板郎出氣的行為表示不齒,“人家那張臉好看着呢,可是印在我們宣傳冊上的。”
“呸。你瞎轉移什麽話題,趕緊老老實實回答我。”真田爺爺氣呼呼的把手插進袖子裏,“就這事,你打算怎麽辦,別跟我說你還念着他呢。”
“我還能念什麽,我可不敢。”時也這回倒是沒有轉移話題,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我是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牽扯了,但是讓我去報複他也不至于,至少他也真心對過我。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怕了。”
“這才對嘛,你說你好好的幹嘛想着和付喪神談戀愛呢,種族不同怎麽談戀愛。”真田爺爺滿意的點點頭,“你要是想談戀愛的話,我看我家弦一郎就很不錯,別看他平時嚴肅的很,私底下可是很會疼人的……”
“閉嘴吧你!有你這麽坑孫子的嗎!”時也給這為老不尊的老頭氣的跳起來抓着枕頭打他,“快走快走!談什麽戀愛,我過幾天考試了,談戀愛做什麽,還不如學習!”
真田爺爺給時也推推搡搡的扔出了門,房間門碰的一聲在他的鼻子前面關上,落了他一頭灰。
開個玩笑嘛,年紀越大越不好玩了。
真田爺爺在門口讪讪的站了半響,見門裏頭沒啥動靜,于是灰溜溜的回去了。
房間裏,時也捂着腦袋倒在床上,一臉頭疼的表情。
談什麽戀愛,談戀愛不如學習。
作者有話要說:
談戀愛不如學習,每當看到小情侶卿卿我我的時候我總是這麽告訴自己,親測有效。
時也取回記憶整個人都好了,開始變得灑脫大氣起來了,于是攻略難度也max了。
時也現在忙着學習呢,無心戀愛。他現在對爺爺的态度就是沒什麽态度,咱倆別接觸比較好。
雖然這樣對爺爺來說才是最虐的。
爺爺和小狐丸算是告一段落,我是不打算特意去虐一期一振的,這哥屬于自己虐自己那一類型的,下面要開始搞明石和髭切了。
重點是髭切。
話說前面看到有小天使說心疼前任審神者的時候我內心是笑哈哈的,來個轉折吓死你。前任屬于那種表面清純不知事實際是個老司機的那種,她本來就在跟爺爺演,差點把爺爺騙過去了,結果一不小心死在了戰場上。
論技能點點錯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