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沒本事,就別有孕
宋嬷嬷嚴苛地冷繃着臉,話完話,仍是盛氣淩人,輕蔑瞧着笑嬈,等着她跪地叩謝太後懿旨。
笑嬈醫術精神,對各類藥材的氣味兒異常敏感,如此遠的距離,她已敏銳嗅出托盤上的香氣。
心中驚駭,謹慎地忙運功閉氣,掌中一股真氣蹿出,在朝宋嬷嬷打過去之前,她迅速壓下怒火鸹。
她雖然是太子妃,眼下這種狀況,卻不便親自處理,南宮修宸總不能死陪着蘇辛敏不回來……
氣氛僵冷,明蘭,朵香,初夏,悅心四人相視,不約而同看向笑嬈氣得煞白的臉色,不敢輕舉妄動。
卻是梧桐,疑惑上前掀開托盤上的罩布,竟是一只繡工靜美的蝴蝶香囊。
豔紅的上好錦緞,鳳尾蝶翼用的是七彩繡線,綴穗上串了五顆紅色瑪瑙珠,但……香囊裏面裝得,卻是香氣濃烈的麝香。這等分量,不出半個時辰,足以令孕婦小産。
梧桐不禁懊悔掀開托盤,今日她已經犯錯兩次,再這樣下去,就算太子殿下不罰,主子怕是也不會再重用她。
“主子,這……二”
笑嬈嘲諷冷哼,“強者欺負,弱者挑釁,本宮倒是徹底見識了軒遼皇宮的真面目!”
宋嬷嬷一時無法直視她犀利威嚴的鳳眸,垂下眼簾,沉聲說道,“太後被禁足,奴婢卻沒有。看樣子太子妃是要沐浴,奴婢在這兒等着太子妃沐浴之後,親手給太子妃帶上香囊。”
“如此說,本宮不穿衣服,你就沒法子給本宮佩戴了!”笑嬈咬牙切齒地轉身進入浴殿,憤然扯掉衣袍,跳進水裏。
她月事終究是沒來,毫無疑問,已有身孕。
這個蝴蝶香囊來的太巧,怕是太後早就詳細問過給她驗身的嬷嬷,還有盯着東宮風吹草動的李恩玉。
太後到底還是對她存了一份仁慈,孕前防禦,總好過胎兒已成之後打掉的好。愉側妃承受的痛苦,便是前車之鑒。
笑嬈搖頭失笑,事到如今,她竟還是能将太後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可惜,太後卻不知,這蝴蝶香囊送得太晚了。
倒是這個宋嬷嬷,還有那個叫人防不勝防身份詭異的李恩玉,真是個大麻煩!
不過,李恩玉之前給她送那一包嬰兒衣服,又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卻為何還要相助太後?
這些個人,都不能再留!否則,她這一胎難以降生,交易就此出了差錯,母後和哥哥、舅舅也難平安。
除卻這一點,瑩潤白膩的手在水下撫上平坦的小腹,心裏是有歡喜的,卻又有一股錐心刺骨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明蘭和梧桐掀了紗簾進來,兩人跪在池邊,一個幫她清洗長發,一個幫她擦拭脊背,兩人相視,梧桐忍不住說道,“主子,不如,奴婢把宋嬷嬷引出去,除掉她。”
笑嬈尚未開口,宋嬷嬷就進來,“太子妃,奴婢就在這兒候着,您殺也好,不殺也好,您什麽時候出來,奴婢就什麽時候把香囊給您戴上!”
“滾出去!”笑嬈憤然掀了水潑過去,“再不滾出去,本宮讓梧桐和明蘭把你按在水裏!”
宋嬷嬷只得拿着香囊出來,卻坐也不是,站也是,只懊悔自己沒有多帶幾個護衛來。然而事已至此,騎虎難下,量這晟齊公主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半個時辰後,她又進去催……
晚膳十分,南宮修宸返回紫宸宮,他下來肩辇,疾步不停地進入門檻,就見守在門內的福瑞安康神情怪異,跪在地上行禮,竟是一聲不吭。
“怎麽了?不認識本宮,還是被割了舌頭。”
天和,亦寒,乘風,青翼則在通往後院的亭廊裏踱來踱去,就連他入院子,他們都沒有發現。
明蘭和朵香則在宮廊下嘀嘀咕咕,兩張臉兒,忿忿不平……
“發生了什麽事?”南宮修宸厲聲呵斥一聲,一衆人全部跪下去,氣氛明顯不對勁兒。
他冷眸微眯,莫非是笑嬈因為他去了蘇辛敏那邊大發雷霆?那個小女人,就算有脾氣,也會隐忍,若是能徹底爆發一次,倒是能讓他刮目相看。
一衆宮人個個不敢吭聲,宮苑裏卻并不安靜。
殿門前,雕花金籠裏,金絲雀連續不斷地悠悠鳴叫,顯得格外刺耳。
南宮修宸看向籠子名貴的小雀鳥,不禁覺得熟悉,這不是鄭瑾柔養得那只麽?怎麽挂在殿門前?這是什麽意思?
他臉色已然冷到極端,酷如寒冰,鷹眸森然微眯,同時注意到,殿內走出一個年老的女人,氣勢沉穩威嚴,只看着他,卻并不行禮。
南宮修宸拾階而上,劍眉清冷挑高。這位是看着他長大的,太後和父皇都允許她免跪,他這個太子,她又豈會放在眼裏。
“本宮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宋嬷嬷來了!”
元帥府的靈堂布置匆促,蘇軻死得“特殊”,礙于太後和元帥的面子,百官還是紛紛趕過去祭奠,那群混賬東西一概地指鹿為馬,竟說笑嬈紅顏禍水,蓄意勾*引蘇軻……
他命蘇辛敏暫住元帥府不準回宮,晚膳也沒吃,便匆匆趕回來。
本以為會看到坐在門檻癡盼他回來的太子妃,沒想到……太子妃沒看到,煩人心的老嬷嬷倒是有一只,而這老嬷嬷,在他眼中,已然是報憂不報喜,吃人肉不吐骨的烏鴉。
礙于他凜然的霸氣和懾人的冷酷,宋嬷嬷還是彎了下腰,“奴婢給殿下請安。”
“本宮的太子妃呢?”
“太子妃已經沐浴六個時辰,奴婢催了十幾次,她泡在浴池裏愣是不肯出來。”
“這麽說,是太子妃不對了?”笑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沐浴六個時辰,怕是皮膚都泡壞了。
宋嬷嬷低頭不吭聲。
南宮修宸鷹眸諷刺地閃過一絲殺氣,“太後沒有殺了本宮的太子妃不甘心吧!說吧,宋嬷嬷做了什麽,讓本宮的太子妃如此自殘?”
宋嬷嬷硬着頭皮,深吸一口氣,一雙眼睛變得更加陰沉,“那枚蝴蝶香囊,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太子妃必須随身佩戴!這是太後懿旨!”
南宮修宸看到了桌案上的蝴蝶香囊……
這東西,他的确知道,皇宮裏不該有孕身份敏感的女人,人手一個。
得了這東西的女子,無子嗣可依,皇宮之內,幾乎人人可踩踏,就連那些個新入宮的小太監,也敢對其唾罵,将來,只能常伴青燈古佛,孤獨死去,這比被判死刑更殘忍。
他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就聽到那只金絲雀又在叫,片刻不停地,叫得人心煩。
“明蘭,鄭良媛什麽時候送那只鳥來的?”
梧桐從內殿倉惶出來,就跪在地上說道,“是奴婢該死,太子妃那會兒還沒有回來,鄭良媛過來,說找殿下,奴婢就請她進來,她說太子妃今兒受驚,這金絲雀是給太子妃壓驚用的。”
鄭瑾柔倒是大膽,就因為他帶着蘇辛敏離開,這就敢踩着鼻子上臉了?!
他一掌揮過去,金絲雀便在籠子裏斷了氣。
宋嬷嬷不敢去那只金絲雀,驚慌失措,忙跪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殿下,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之前您答應過太後,絕不碰太子妃。太後剛聽李嬷嬷說,太子妃月事遲了,所以才讓奴婢送這東西來……”
南宮修宸捕捉到她話中的關鍵,月事遲了?這意味着……
他恍然驚悟,一瞬間,卻百感交集,深沉地眼底,驚喜,激動,痛苦,擔心,糅雜成複雜的情緒,俊逸的臉上卻波瀾無驚。
那個笨女人,泡了六個時辰,她不要命了?莫名地,腦海中是笑嬈泡在一池血水中的恐怖情景,腳下急速如風,直闖內殿浴室……
笑嬈精通醫術,自然沒那麽笨,擔心損了胎氣,她不敢在池子裏浸泡太久。
在水裏呆一會兒,就爬出來坐一會兒,此刻,正裹着紗袍,坐在浴池邊踢水玩,以為是宋嬷嬷又進來,忙松了浴袍要滑進池子裏,手臂卻被抓住。
“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詫異轉頭,清雅絕美的俊顏映入眼簾,心裏酸楚刺痛,又是委屈又是難過,想撲進她他懷裏大哭一場,想起他和蘇辛敏離開的事,不禁越是氣惱。
“去了別人那裏,就一輩子不要回來!放開我!”
話說完,她卻又被自己的氣急敗壞吓到。
見他松開自己,一時怔然,眸光卻灼灼地,似要在她身體上燒出個窟窿似地……
她這才驚覺自己赤*身luo體,慌忙撿起地上的紗袍。花瓣缤紛的绉紗袍飛揚回旋,眨眼裹住婀娜白膩的身體。
她臉色羞惱漲紅,理順心緒,從容不迫地跪下來,俏顏勉強恢複鎮靜。
“臣妾不知殿下回來,剛才一時性急,口不擇言,請殿下見諒。”
南宮修宸深吸一口氣,因她月事沒來和前一刻的“口不擇言”,好一陣驚喜,然而,此刻她的彬彬有禮,卻又将他打入冰窖。
激烈的火堵在胸口裏,怕她情緒激動傷了胎氣,理智還是占了上風,開口,竟是一句關切,“吃飯了嗎?”
笑嬈有些恍惚,不禁懷疑自己聽錯,她已清楚地感覺到他危險的氣勢狂如猛獸,“……還沒。”
“為折騰這點事兒,飯也不吃?好本事!”他氣結冷笑。
“宋嬷嬷硬說她是看着殿下長大的,她又是太後身邊的紅人,臣妾得罪不起,所以……只能這樣折騰。”她略一遲疑,還是說道,“那蝴蝶香囊散發的麝香太濃,臣妾不敢出去,呆在這裏最安全。”
她倒是還懂得自保,卻怎麽看怎麽像縮在殼裏的笨蝸牛!“知道本宮為何讓你當太子妃,為何讓你為本宮誕育子嗣麽?”
“臣妾不知。”
“因為你夠狠!”他沒有讓她起身,在她身前蹲下來,強硬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臉兒擡仰正視自己,“不過,現在看來,是本宮
高估你了,敢殺蘇軻,卻不敢殺一個嬷嬷?若沒本事守住這孩子,趁早結束交易,你母後,兄長,舅舅那些個麻煩事兒,本宮也懶得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股絕望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氣息中斷了片刻,讓她眼前一黑。她緊張地抓住他的袍袖,“殿下,臣妾知錯!”
“既然知錯,就別讓本宮操心這些瑣事!”他甩開她,冷厲轉身,頭也不回地命令,“穿好衣服,出來用膳。”
一掀開浴室厚重的垂簾,他健碩的身軀走出來,卻正被拿着蝴蝶香囊過來的宋嬷嬷撞到,他本就嘔了滿腹怒火,被如此沖撞不禁勃然大怒,宋嬷嬷剛後退兩步,他憤然一腳,踹在宋嬷嬷的腹部……
蝴蝶香囊被甩到了遠處,他并未動氣力,宋嬷嬷一把老骨頭,還是被踹的摔下去一丈遠,所幸并沒有撞到什麽東西。
她忙爬起來,粗喘着氣,端端正正跪好,還是咳出一口血。
南宮修宸怒火已然無法遏制,他慢條斯理地蹲下來,遞了手帕給她,示意她擦去唇角的血污,俊顏卻清寒刺骨,冷無表情。
“宋嬷嬷,知道蘇軻和本宮相識多少年了麽?”
“蘇軻與殿下同歲,在襁褓中時,就被擺在一張床榻上,比較誰長的更俊些……”
“可知道本宮為何殺他?”
“奴婢不知。”宋嬷嬷早知他的殘酷,但他格外說這番話,怕是另有深意。“願聞其詳。”
“他羞辱太子妃,太子妃為自保,震斷了他的筋脈,本宮擔心事情敗露,一劍殺了他。”
宋嬷嬷啞然,暗暗記下這件事,打算回禀太後。
南宮修宸卻又道,“這件事,太後先下命令殺太子妃,蘇軻卻想來一個先jian後殺。當然,太子妃和本宮也不是好人,我們和太後一樣,殺人不眨眼。誰惹我們,我們必殺誰,管他什麽太後,統領,還是皇帝老子,本宮眼裏只有三個字,對與否。”
宋嬷嬷聽明白了,她惹了普天之下,最不該惹的一對兒夫妻。莫說把剛才的事禀告太後,她恐怕難以活着離開紫宸宮。
南宮修宸朝着香囊伸手,梧桐極有眼色地忙撿了遞過來,他接了,卻随手丢在宋嬷嬷眼皮下。
“你不過是個奴婢,活到這個年紀該惜福!本宮已然殺了太多人,此次留你一條狗命,給小皇嗣積點福。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去,把這東西送去元帥府,給蘇良媛,就說,是太後賜給蘇良媛的。”
“殿下,這……這……”
“蘇良媛和慕峰的事,本宮允諾,流言蜚語,本宮也不曾在意。今日在人前,蘇良媛卻逾越規矩,挑釁太子妃。本宮看在與她相識一場,站在她那邊冷落太子妃。本宮殺蘇軻,并無錯,也給了元帥和太後面子,在蘇家忙裏忙外,不枉多年親戚之誼。元帥卻在本宮的眼皮底下,指鹿為馬,颠倒黑白,父皇命他停職三月,這處置太輕,他本質也不是什麽忠臣良将,你去,把這東西給蘇良媛,免得元帥和太後拿本宮和太子妃當猴耍。”
宋嬷嬷跪在地上,無法起身。太後的懿旨沒有達成,太子反而如此對蘇氏宣戰,把蝴蝶香囊給蘇辛敏,無異于是徹底斬斷了蘇氏對皇族的野心。
她若是将這蝴蝶香囊送去元帥府,恐怕會落得個死無全屍。
見她還是跪在地上不動,南宮修宸把香囊放在她手上,穩穩一拍。
“天和,亦寒,把宋嬷嬷拖出去,盯着她,若是她沒有把香囊送去元帥府,或者,膽敢在外面胡言亂語,就殺了她宮外的家人,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天和,亦寒早就盼着這樣的命令,他們疾步進來……
宋嬷嬷如夢初醒,驚駭哭嚷着爬到南宮修宸腳邊來,抓住他的錦袍,“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婢是看着殿下長大的,請殿下念在往日奴婢盡心盡力的伺候殿下,饒奴婢的小孫兒一命!”
“你送這東西來讓本宮斷子絕孫,要逼死本宮的太子妃,本宮還能大度的饒你?”南宮修宸一腳踹開她,“本宮還有人要審,別在這裏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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