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放縱的結果就是,路易早上沒出門吃早飯,中午依舊如此。直到下午接近四點,路易臉皮再厚也頂不住了,咬着後槽牙下床沖洗一番,到院子裏走走。
換好衣服,某人再次心虛的去照鏡子。查看是不是有什麽傳說中的蚊子包之類的,露出馬腳。
萬幸,除了唇角微腫,其他都看不到,最起碼露在外面的皮膚幹淨如昔。
路易嘟囔着出門:“算你有點良心……”
剛開了門,碰到往回走的段曉輝,手裏拿着一個精致的食盒:“怎麽出來了?餓了?哥幫你拿了不少吃的。”
路易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瘋狂,想起烏龍的薄荷洗發水事件,想起做完後男人抽出,昏沉間那處依然有着嗖嗖漏風的錯覺……再怎麽努力鎮定,到底做不到老臉皮厚下床無情,眼見着臉上浮起淺淡的紅暈,熱騰騰的。沒一會兒連耳尖也沾了緋色:“咳……剛吃了菓子,不餓,到院子裏轉轉。”
“腰不疼了?還有你後面雖然抹了藥,中午我看還有點紅腫——”段曉輝說的理所當然,聽的人直接炸毛了。
“段曉輝,”路易咬牙切齒的:“你節操呢?”
段曉輝愣了一下,很快意會到小家夥這是難為情了。上下一聯系,也明了了他身體不舒服依然要去院子裏轉轉的別扭心思。當即爽快的點頭:“我陪你,等下,我把食盒放房間去。”
臉皮薄成這樣……
光是想着,段曉輝就覺得腹下發熱,連忙甩甩頭丢開那些旖念,放下東西迅速去陪自己的小家夥。
原本今天的安排是去清水寺,然後到花見小路走走。很輕松的行程,也符合路易的喜好,奈何某人昨晚禽獸附體,直接沒控制住度的問題,把人做的下不了床。
行程自然而然順延了一天。
旅館裏的景色很好,方寸間見天地。慢慢的走了一會兒,路易但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當然那是精神上的,不是肉體上的。
別扭的是身邊的大只,一直當路易易碎品般的,總是試圖小心翼翼的攙扶他。
路易忍無可忍,前後看無人,直接壓低聲音咆哮了:“老子又不是孕婦,扶屁啊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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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變壞了。”段曉輝抛個眼色給他自己領會:“那個從來不說髒話的好孩子呢?”
“變壞也是被你帶壞的。”路易瞪他,一巴掌拍掉男人伸過來的大手:“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段曉輝你還是不是男人。”
段曉輝露出一個郁悶的神情:“小易你嫌棄我了?哎呦不要啊……”
看着男人令人惡寒幾近撒嬌的樣子,路易三觀盡毀,果斷加快腳步向前竄:“什麽鬼,我不認識你。”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心情都是極其舒暢。
段曉輝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佟罡。
“段總,晚上有朋友招待,一塊兒居酒屋坐坐?”
段曉輝抓住路易作亂的手,婉轉的拒絕:“小路有點不舒服,晚上我得陪陪他。佟少你們玩的開心。”
佟罡笑,毫無芥蒂的:“叫小路一起,七點我安排司機過去接你們哈,就這麽說定了。”
電話挂了,路易沉默了一會兒,破天荒的頭一次表達了自己的情緒:“我不喜歡佟罡這個人。”
段曉輝握緊他的手沒松:“生意往來,哪有朋友之說,互惠的利益往來而已。”
“我晚上不想去。”路易可憐巴巴的博同情:“腰疼……”
“走,回去,哥幫你揉揉。”
晚上最終路易還是去了。理由好笑又無奈——
佟罡安排過來的司機不懂中文還耿直的不懂變通,拿着手機示意給段曉輝看。他要接兩個人,一個段總,一個小路……
居酒屋并不大,進門要脫鞋。一個個的小格子間,幹淨的榻榻米和低矮的炕桌,沒做其他的裝飾,簡潔素雅。
小廂房裏面,除了佟罡和高島,另有兩個男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面目平常,精瘦,黑西裝白襯衫,領帶都是剛剛解下來放邊上,像是下了班的都市白領一族。
佟罡稀松平常的作介紹。黑一點的那個叫東條,京都地區赫赫有名的黑道一把手。邊上那個白淨一點的叫森,中國人,XX律所頭把交椅。
路易再看看另外幾個人,低頭乖乖喝水。
一個帝都紅三代,一個商界大土豪,一個豔冠東京的牛郎頭牌,一個高階律師,一個黑道老大……
結果晚上真就沒談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幾個人都是慣見眼色揣摩心思的個中翹楚,是以雖然都是初識,加上語言不通,倒也不妨礙磕磕絆絆的交流,說些逗趣好玩的事兒,就像,同事們下了班約酒放松一樣。
路易安靜的聽着,幾乎不插話,偶爾喝口啤酒,專心當隐形人。
佟罡一晚上也算是正常,沒有昨天那麽放肆的眼神掃過來,摟着高島跟幾個人插科打诨的,一派輕松的度假範兒。
聊着聊着,段曉輝跟森意外的勾出了共同話題,準确的說,是共同認識的人。
森的堂弟,是段曉輝初中同學,還是關系很鐵那種。
是以後來東條接了電話有急事,森跟他一起離開,段曉輝出門去送就再自然不過。
段曉輝一走,路易就有點不自然。
事實也證明,他的預感不是空穴來風——
“昨晚段總把你操的很爽?”佟罡叼上根煙,高島很自然的拿過打火機點上。
路易愕然,被他這道不合常态突如其來的大雷打的不知如何反應:“……”
“你臉上寫着倆字,滋潤。”佟罡的表情完全不似惡意攻擊,倒像是家常唠嗑,帶點小孩子的好奇般的:“段總器大活兒好時間長?”
路易臉綠了,勉力強撐:“佟少,你、你喝多了……”
佟罡哈哈笑,就差拍桌子了:“段總從哪兒找來你這麽容易害羞的小玩意兒?真好玩。”
高島溫柔的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懂,還是不關心。
佟罡看着路易的惱火,興致勃勃:“哎玩個小游戲呗。小路對吧,你和段總是伴侶關系?”
路易大驚,直接搖頭:“當然不是。”
佟罡挑眉,打個響指。居然……就沒了下文。
過一會兒,段曉輝送人回來,剛剛坐下不及反應,就聽佟罡似笑非笑的抛過來一句話:“段總,你和小路是伴侶關系?”
路易懵了,臉色遮不住的倉皇。
段曉輝給佟罡倒了杯清酒,又斟滿了自己的杯子,不急不緩:“佟少怎麽問這個?”
佟罡不耐的敲桌子,一仰頭幹了清酒,出口的話就有了點張狂:“別跟我打太極,回答。”
佟罡說的不客氣,段曉輝卻沒惱火,笑吟吟的跟着喝了酒:“佟少喝多了。酒多傷身。”
“操!”佟罡沒得到答案,幹脆直接提要求:“你倆要不是伴侶關系,今晚換換呗?高島不錯,手活兒口-活兒都稱得上拔尖兒,咋樣?”
随着佟罡的話,包廂裏一下子靜下來,氣氛變得詭異。
路易放在桌下的手指交握着,骨節泛白。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
段曉輝打破了緘默,話是笑着說的,可是認真無比:“佟少別說笑了。我這追小路追的都要累死了,還在考察期呢。佟少你這一句話就得把我打回原點。”
佟罡挑挑眉,大手懶洋洋的撐着額角斜靠在高島身上。
“認真的?”
“認真的。”
“啧啧,”佟罡笑,半點沒有被拒絕的難堪:“哎這清酒還真有後勁,酒多了酒多了,段總別介意啊。”
一場風波消弭無形,路易心裏堵的不行,渾身發冷。
桌下,段曉輝溫熱的大手握過來,牢牢的扣住他的拳頭,交融的溫度一點點熨帖松弛了路易的眉頭。
佟罡的事兒被段曉輝四兩撥千斤的揭了過去,只是心裏的疙瘩到底有了,不舒服了。
晚上在榻榻米上躺下來,房間熄了燈,段曉輝伸手去抱路易,卻讓人一個翻身,翻出了男人的掌心。
段曉輝盯着那個單薄的後背:“不折騰你了,就是睡覺。讓哥抱抱。”
路易不吭聲,動也不動。
“你這小家夥。”段曉輝哄他,幹脆自己上前,伸臂抱住少年的腰牢牢貼在懷裏:“你這性子怎麽就這麽別扭呢?你這到底是生我的氣還是生佟罡的氣?”
“我生我自己的氣。”路易竟然開口了,沒回頭,也沒試圖推開段曉輝的懷抱。
段曉輝有點摸不準他的氣性,索性一個一個解釋:“佟罡那人就那樣,家底子厚,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要啥有啥違逆不得。你就當他腦子不好,以後見着繞道走就是了。至于我,我一個字也沒虛構不是?我說追你,你非要當什麽見鬼的炮-友,跟我分的一清二楚的,小易你知道你多傷人——”
“認真的?”冷不防路易突然打斷他的話,翻過身面對面。朦胧的夜色中,少年的眼睛清亮幽深,熠熠生輝。
“認真的。”段曉輝斬釘截鐵:“從頭到尾我都是認真的。”
路易垂下眼睑,好一會兒沒說話。
倒是段曉輝有點局促,試圖進一步解釋:“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畢竟國內法律還不承認。可是小易我真不是玩兒的心态。真的,我原來不是沒有過,近的……小衛你也知道,不一樣。雅冉說我渣,我承認,我不是什麽好人,有時候就是個混蛋。可是跟你,怎麽說呢……我長二十七年,沒追過人,也不知道怎麽追。我就想着,在你面前我不能那麽混蛋,你不喜歡的我就不能做,有想法了也得憋着,不能用強。做的時候怕你受傷,根本不敢只圖自己快活,要不血流成河的慘狀,圈裏也不是沒有過……男人嘛,下半身動物,上來那個勁兒真心沒節操……你別瞪我,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樣,你有道德準繩我沒有……”
“你喜歡我什麽?年輕?幹淨?單純?”路易臉上沒什麽表情傾向,更像是陳述:“可是我一樣會老,二十一歲很快過去,二十五,三十,三十五……六十。青春不再,身體不再鮮嫩,而你,”路易冷酷的語調甚至有點殘酷:“也會有力不從心操不動的那一天,你拿什麽說喜歡?”
段曉輝嘆口氣抱緊少年,恨不能直接揉進身體裏:“所以我想跟你搬一塊兒住,過日子慢慢磨合……不止身體上的吸引和關系。路易,我有這個誠意,想認真和你走下去。我不知道結果,可是我想試試。人活着都要死,可是沒人會因為遲早要死而選擇眼下不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