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後山鬧鬼
孩子們無憂無慮地玩耍,對自己身後潛伏的危險絲毫不知。對淳樸的他們而言,那些過于陰暗。“你們好,你們認識翠翠和大發嗎。”方洲走近嬉鬧的孩子們。
“那不就是翠翠嗎。”一位男孩用并不标準的普通話回答,指了指人群中一位女孩。
“翠翠回來了?”方洲驚愕。那位名為翠翠的女孩正開心地和夥伴們玩耍。
“她以前和她媽媽吵架跑出去,餓了就回家,”男孩不以為意答道,“我們都這樣。”
“謝謝。”有時候,真相往往很簡單。方洲走向了那位女孩。“翠翠。”
女孩驚訝看着這位溫和的青年:“哥哥叫我?”
“你昨天去哪裏了,你的媽媽很擔心。”
“後山啊,”女孩回答得漫不經心,“她兇我我就走!氣氣她!”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在後山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昨天晚上,”女孩的語氣似乎還在生她的媽媽氣,“我吃完了劉婆婆給的糕點,餓了只能回家。如果不是我要氣她,我才不去鬧鬼的後山!”
“後山鬧鬼?”方洲一怔。
“好多人在那裏聽到過奇怪的聲音,”翠翠提到“鬼”時神色慌張,應該是真的害怕,“大家都說後山有鬼,沒人敢去後山了。”
方洲與譚赟相視一眼,便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想法。缪家村本就是一個被群山包圍的村落,後山指的是北面的大山。夏季的深山老林,需要提防的是各種毒物。“跟緊我。”
方洲自然搭上譚赟伸出的右手。一前一後,行走在樹木繁茂的山林。
“城堡離後山很近。”兩人站在較高處,俯視風景。那座城堡在村落顯得格外突兀。
“你覺得一個丢了孩子的母親會對其他孩子産生仇視心理嗎。”方洲很好奇譚赟的想法。
“不排除這一可能,”譚赟平靜答道,“但不是所有母親心中孩子都排在首位。現在更多的女性追求工作上的成功。”
“這應該是極少數的例外,”方洲語氣平淡,心情卻很複雜,“我媽媽原本是一位醫生,生下韓汀和我後,她就辭去了工作,安心在家陪我們。孩子有父母陪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我有一個一歲的兒子。”譚赟說這話時關注方洲的反應,不出所料,方洲十分震驚。“孩子出生沒多久,我就離婚了。我的前妻是一位工作狂。比起兒子,她更在意她的工作。她在各方面都很強勢。我們興趣,性格不合,最後選擇了和平離婚。她從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但她确實在事業上很成功。”
“由你撫養孩子?”方洲真的很意外。
“嗯。”
“你來中國很久了,”方洲好奇,“孩子怎麽辦。”
“暫時住在我父母家。”
“你的父母工作也很忙,”方洲注視着譚赟的眼睛,神情嚴肅,“這樣對一個一歲的孩子是否太殘忍了。”
“我知道,”譚赟沒有回避他的視線,“我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我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方洲語氣充滿了疑惑,“你從美國跑到遙遠的Q市來做什麽。”
“抱歉,暫時不能告訴你。”
涉及國家機密。這是方洲的第一反應。Q市能有什麽秘密值得美國政府關注?莫非是亞當威廉斯?“如果你和你的父母不介意,不如将孩子讓我媽媽照顧一段時間。我媽媽很喜歡孩子,況且她平時在家也挺無聊。”
方洲出于對孩子善意的一番話在譚赟心中激起萬丈巨浪。“你不在意我的兒子?”
方洲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自己既然提出讓媽媽幫忙照顧孩子,自然不介意。但譚赟的語氣太奇怪。
奇怪的氣氛萦繞兩人,腳步聲打破了這局面。
“沈大哥怎麽了。”方洲驚訝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兩人,十分擔心。嵇暄抱着沈佾,沈佾臉色慘白,皺起的眉顯示痛苦兩字。
“沒事。”從聲音都能聽出沈佾的虛弱。
“什麽沒事!”嵇暄聽着他的話不由來氣,“你該照照鏡子,你的臉比鬼更可怕!你要是沒事我就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放我下來。”沈佾在他懷裏掙紮了幾下,卻因無力而失敗。
“別動!以你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麽走路!”嵇暄冷冷瞪了一眼懷中不安分的人,“如果你想死,我馬上把你扔在這。山裏的動物餓了一個冬天,你是它們的盛宴。”
“發生什麽事了。”方洲看着兩人緊張的關系,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他胃疼。”嵇暄的聲音很冷。
“趕緊回去吧。”方洲看着沈佾的狀态就知道胃疼帶給他的痛苦。
沈佾休息一番後臉色終于有了改變。“我們在後山發現了四具孩子的屍體。他們被裝在麻袋裏,”沈佾的語氣很沉重。“并且都被砍去了雙腿。”
意料之中的事,真正聽到事實卻是另一番心情。
“根據屍斑估測,他們是最近失蹤的四個孩子,”嵇暄平靜地開始他專業的陳述,“除了失去雙腿,沒有其他傷口。傷口處存在生活跡象。初步推測,他們被安眠藥或者麻醉劑控制,死因是失血過度。傷口極不平整,肢解工具是帶齒的刀刃。其他詳細信息,我需要把他們帶回解剖室解剖才能得出。”
“那裏不是第一現場。”沈佾補充。如果無視他和嵇暄間古怪的氣氛,他們合作得一直很成功。“附近沒有大量血跡。四個孩子都被砍去雙腿對兇手而言必然有特殊意義。”
“如果我們暗中搜查缪斯的房間,算不算違法行為。”方洲知道這是不正當的行為,但他依舊要說。
“我不會讓你出事。”譚赟淡淡說道,語氣堅定得令人感到安心。他很自信,因為他有強大的專業實力支撐。
“譚先生,我不允許……”沈佾還沒說完就被嵇暄打斷。“這件事交給你們,我負責攔住沈佾。”
方洲覺得這兩人的關系很微妙。他們同事多年,相處得并不融洽。但是從前怎麽沒看出他們關系很糟糕。方洲仍沉浸于思考,已被譚赟拉走。“你負責缪斯的房間,我去劉嫂那找找線索。”
“小心。”譚赟不擅長用中文對話,贊同了方洲的建議。
分頭行動。方洲找到了廚房,劉嫂正在制作糕點。“劉嫂,我幫你。”
“不用,不用,”劉嫂笑得慈祥,“別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沒關系,我在家經常和我媽媽做蛋糕,”方洲淺笑,他的笑容令人不自覺放松,“劉嫂別小瞧我。”
“你是個孝順的孩子。”
兩人共同制作糕點的畫面很溫馨。“劉嫂,你做的糕點比那些糕點師做得都好。”
“我以前在一家酒店的廚房工作,多看那些人做也就會了。”聽到誇獎,任何人都會高興。
“劉嫂有工作怎麽成了缪夫人的保姆。”方洲的語氣頗為随意,似乎只是随便一提。
劉嫂揉捏面粉的手一頓。“有位親戚出了事,我辭了工作去找他。”
“這位親戚很重要吧。”
“當初我和父母鬧掰嫁給了我丈夫,但他去得早,我也沒孩子,”劉嫂憶起往事,不知不覺語氣變得沉重,“父母讓我回家,但我心高氣傲,孤身一人留在城裏生活。他是一個老實男人,是我的房客。”
“那位親戚呢。”
“他死了,”劉嫂十分難過,隐隐透着憤怒,“被他的不孝女害死了。”
“節哀順變。”
劉嫂沒有接話。
“劉嫂在缪夫人家待了多久了。”安靜了一會,方洲再次換了話題。
“三四年吧。”
“缪夫人的兒子失蹤後,”方洲試探,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她有沒有異常的行為。”
“前些年她每晚都會唱着一首童謠走出去,”劉嫂回答得也很随意,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被吓過很多次。後來多虧薛醫生,夫人才恢複正常。”
“現在她還會犯病嗎。”
“我最近都睡得很熟,不知道。”
方洲不再多問,安靜和她做糕點。各種式樣的糕點是孩子們的最愛。缪斯正在教孩子們識字,劉嫂端上糕點,孩子們便沒了學習的心思,紛紛湊上前去搶糕點。
“方先生今天沒出去玩?”缪斯溫和笑着。
“沈大哥身體不舒服,我們休息一天。” 方洲淡淡笑着應道。
“可惜這裏沒醫生,”缪斯無奈,語氣透着關心,“如果嚴重的話,我建議你們及時回城就醫。”
“薛醫生已經回城報警了?”
“這件事不能再拖,”缪斯很難過,正如她自己的孩子失蹤,“拖得越久,找回孩子的幾率越小。我能明白失去孩子的痛苦。”
“如果有人殺了孩子,”方洲試探性一問,“你會怎麽做。”
“你的意思是孩子們死了?”缪斯大驚失色,“怎麽可能!村裏的人不會傷害孩子!”
“這只是假設,我也相信村子裏的人不會傷害孩子。”
“方先生,我不喜歡這種假設,”缪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語氣不由加重,“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抱歉。”
“沒關系,是我有點失控了,”看到方洲真摯地道歉,缪斯歉意一笑,“曾經我努力工作,就是為了讓我的孩子有更好的人生,不會重蹈我的覆轍。我沒想到我的疏忽毀了他的一生,也毀了我的一生。只有失去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祝你早日找回你的孩子。”
“說實話,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缪斯的笑容充滿了苦澀。
“洲洲,沈先生找你。”譚赟的出現打斷他們的交流。方洲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對自己的稱呼。
“祝願沈先生早日康複。”
“我會傳達你的祝福。”方洲跟着譚赟離開。方洲知道沈佾找自己只是譚赟的借口。“發現了什麽。”
“缪斯的房間沒有兇器,”譚赟神情嚴肅,認真報告自己的發現,“我搜查了薛延的房間,有個櫃子上了鎖。我認為現在不是暴力打開它的好時機。”
“按照兇手的殺人規律,昨晚應該出現第五個受害者,”方洲沉思,“所以昨晚出現了意外,迫使他放棄作案。前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那首童謠。”
“沒有,”譚赟平靜回道,“那個意外是昨晚沈先生和嵇先生出現在抛屍地點。”
“兇手知道他們在後山,選擇了放棄,”方洲和譚赟的想法一致,“缪斯和薛延都知道。”
“以缪斯的行動能力,足以單獨完成殺人抛屍行為嗎。”譚赟反問,直視方洲平靜的眸子。
“我們需要證據。”證據,一向是破案的關鍵。
“今晚。”
“如果K市警方介入,我們的行為會受限制。”方洲擔心警方會阻止他們查案。
“這是沈先生和嵇先生該煩惱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