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突變
N市,淩晨4點48分。
天色剛有一點蒙蒙的透亮,一陣激烈的槍聲忽然在寂靜的街道響起,随後嗖的一聲,一枚信號彈升空,劃破天空映照了整個黎明。
那是學員的放棄信號彈從地面發射出。
鄒浪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禦井堂已經從床上起來利索地把裝備挂在身上,然後沖出了房門。
隔壁的衛霖和何也也聽到的聲音,爬了起來。
禦井堂敲了敲他們的房門,“有情況,提前出發!”
一時間這緊張的氣氛猶如緊急集合。
沒有人說話,幾個人都在緊張地收拾着東西。
鄒浪清醒了一下,急忙披上外衣,然後他就看着禦井堂收好了東西下了樓。
何也有點沒睡醒,往臉上糊了一把涼水,穿了個背心把外衣系在腰裏拎着包走了出來。
衛霖臨走還不忘把書揣到了包裏。
整個集合過程一共一分三十秒。等三人下樓禦井堂已經等在那裏,他背上背着自己的裝備,手裏拎着鄒浪的。看着他們下樓把背包丢給了鄒浪,然後打開了大門。
清晨的空氣還有點冷,帶着點泥土和血腥的味道。
天色已經有點亮,比夜晚的漆黑好了許多,城市裏籠罩着一團霧氣,能見度很低。
整個城市沒有着黎明前的生機勃勃,只有一片灰敗。
路面上都是積血,無人清理,偶爾還有一些喪屍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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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聲音判斷,那剛才響起槍聲的方向就在距離他們千米左右的地方。
槍聲還在繼續。指引着他們方向。
禦井堂道:“走,不要引動喪屍,加快速度!霧很大,不要誤傷同伴。”
四個人手裏拿着無聲手槍,成隊形行進,禦井堂在前面開路,何也在後方殿後,鄒浪和衛霖負責左右的防護。
在滿是迷霧和喪屍的街道上,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很快。
衛霖做着估測,“大約還有兩個街區,2分鐘路程。”
鄒浪看到前方朦朦胧胧的,有人影晃動,那動作和身形不像是人類,“前方六點鐘方向好像有喪屍!”
他的話還沒說完,禦井堂就擡手一個點射,子彈穿透了迷霧,準确射入了喪屍的頭部,帶出一道血箭。
距離越來越近了,地上開始出現喪屍的屍體,還有喪屍在啃咬同伴的屍體。鄒浪舉槍,在啃咬的喪屍倒地。
他們聽到了有人痛苦的叫聲,然後又是兩聲槍響,前方的槍聲忽然停止了,再沒響起。
距離很近了!
禦井堂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他跑了幾步,穿過了迷霧。
一場激戰剛剛結束,一地的屍體與血肉。
腐屍和新鮮血肉的兩種味道聞起來完全不同,已經久經搏殺的禦井單憑這一點就可以區分出來。
那些血液大部分是喪屍的,但是依然有少部分是人類的——新鮮的血肉。
還是來晚了……
禦井堂穿過了幾具屍體,尋找着是否有還活着的人。
鄒浪也走上前去,他低下頭看到了一具穿着迷彩的學員的屍體,不知道是怎樣造成,那整個身體從上至下被豎着劈成了兩半。血液和內髒流了出來,又被喪屍啃咬得血肉模糊,他的那半個屍體上還有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那目光好像在看向他。
鄒浪不由得後退了兩步,他不是沒有見過被喪屍咬過的屍體,也殺過很多的喪屍,但是這種活人被剛剛生剖的感覺和打腐屍或者是看到一副相對完整的屍首完全不同。
那是一具幾分鐘以前還和他們一樣活生生的肉體。
何也也看到了那具屍體,他所在的地區一直沒有受到喪屍的侵襲,本身的承受力就比其他學員差了很多,此時看到這景象直接跑到路旁吐了起來。
幾個人裏唯有衛霖還保有一絲理智。
“衛霖!醫藥箱!”禦井堂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剛才巡視了四周,發現地上的一個學員還有氣息。
之前禦井堂有帶一些裝備過來,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一些,因為衛霖通過過戰地醫護的考試,其中醫藥的部分放在了衛霖這裏。
衛霖急忙跑了過去,看到地上躺了一個人,還有氣息,那是一個學員,脖頸處的動脈破裂,在往出噴着血,此時禦井堂半蹲在他的身邊,雙手緊緊捂着他的脖頸,想要給他止血,但是鮮紅的血依然從禦井堂的指縫裏噴灑出來。
除了這一處傷,他的肋骨還不自然地凹陷着,顯然受過重擊,打傷了內髒,鮮血不停從那人的嘴角滑落。
衛霖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拿紗布和止血的東西以及各種的藥品,但是看着那人灰敗的臉色,他的動作停了一下,頭腦冷靜清晰如他,也不知道該給這個人用什麽,最後他拿起了一劑嗎啡,注射在了那個人的腿上。
這麽重的傷,根本是沒救了,只能用安慰劑稍微減少他的痛苦。
那學員似乎回光返照痙攣着睜開了眼睛,嘴唇顫抖,“別救我……沒用了……我……被咬了……”
衛霖這才發現,他脖頸上傷口是被撕咬至傷,但是普通的喪屍肯定是無法造成這麽大的傷口。
禦井堂問他:“你們是不是碰到特異喪屍了?”
那學員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那怪物……打不死……”
他說完了這幾句話,身體猛然一挺,腿蹬了兩下,身體停止了痙攣,頭無力地側到了一旁。
禦井堂沉默了片刻,方才移開了捂着他脖頸傷口的手,用帶血的手把他的眼睛合上。然後他舉起了手槍,對着他的額頭開了一槍。
一時沉默,地上至少有三具學員的屍體,還有一具已經完全無法辨認,只留下一只握着槍的右手。
這是學員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死亡,這些生死,雖然早就知道遲早是要面對的,但是如今血淋淋地呈現在了他們面前,還是不免讓人心驚膽寒。
他們真正領略了戰鬥的殘酷。
就在昨天,他們單憑四個人就擊殺了幾十只喪屍,大家都沉浸在一種喜悅中,可今天,幾個小時以後,他們經歷了一場死亡的洗禮,這一切猶如一盆冷水澆到了他們的頭上。
劈頭蓋臉。
他們在為戰友的死亡而悲哀,為自己的命運而擔憂。
這就是末世。
禦井堂想把三個人的銘牌找到,最後只找到了兩塊,他把那兩塊金屬牌子放在口袋裏,對着屍體摘下帽子,做了一個默哀的動作,然後回頭問三人,“大家還好嗎?”
又是沉默,何也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一臉的倍受打擊,一向話痨的鄒浪也沒開口,然後是衛霖回了一聲,“還好。教官我們現在怎麽辦?”
禦井堂道:“吃點東西,修整隊伍,盡快去基站,然後離開這一片區域。”
四個人找着一家小餐館坐了。鄒浪在後面找了個還沒用光的煤氣罐,堅持着燒了點熱水泡了個面。就算是再艱難的環境,吃飯這點事他還是不肯省。
禦井堂坐在桌邊擦着手上的血跡,那血液粘稠,不那麽容易清理。他低着頭,剛見過生死,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鄒浪不僅反思,怎麽又到了這樣的環境裏了呢。他有點憂心,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是哪股勢力,就那麽輕輕一動手指,就把他們陷入了絕境,他們這些當兵的生也好,死也好,沒人在意。他們只是政治家的棋子。
等鄒浪把面端上來,給四個人分了。吐槽道:“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思前想後懷疑這事是革新派做的,整個國家還岌岌可危,就開始內鬥了。不管怎樣,k師這一次都會元氣大損,還可能換将,那些人就想着扳倒k師,就能夠進一步掌控政權,國家都這樣了,怎麽就不消停點。”
何也說:“國家掌握在守舊派手裏才更危險吧,最初就是那些人為了分散民衆注意力,推遲換屆,把自己的官位坐穩,才延緩了救援,導致了這場災難的爆發。”
他毫不掩飾自己話裏對守舊派的厭惡,現在的政府在救援方面确實有很多不利,民衆裏有這種思想的也不在少數。
對于革新派和守舊派的鬥争,禦井堂也聽過一些,革新派較為激進,主事人也比較年輕,以一些財團為主,守舊派較為保守,以目前的執政人員和老派貴族為主。但是他不想表示太多,更不希望自己的學員牽扯太多,冷冷道:“我是個軍人,服從命令。不關心這些。”
衛霖則看了他們一眼,“先活着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