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回家就歪倒在沙發上,說要休息一會兒才去洗澡
。也許在他看來很有道理,但事實上,我覺得那也許正是我生命力強勁的證明。
我之前說過,因為我的出生,我爹十分不情願生弟弟。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差點沒了命。當時我爹很窮,爺爺奶奶也很窮,而我爹娘在一起還沒得到我外公外婆的承認,所以他們其實很艱難。
我剛出生的時候,體重不足三斤,非常的瘦小病弱。那時候連醫院都沒有去,是請接生婆到家裏來接生的,接生的那位奶奶一看我這樣哭都哭不出來的,加上我娘難産加早産,就對我爹和我祖母說我大概是養不成了。
我娘呢,從我出生開始便一病不起。我爹那時候生活異常艱難,為了給我娘治病,不得不出去謀生。不得不把我娘和我托給了我祖母照顧。
之前也說過,我爹不怎麽得我祖母的心意。自然而然的,一個病得快死的兒媳婦和一個看起來根本就活不了的孫女也不怎麽得祖母的歡心。
祖母迷信,因為我娘的病和我的羸弱,她時常去救神問藥,所有她去救的仙姑靈婆都對她說我和我爹娘命格不合互相克制,必須要犧牲一個,另一個才能活下來。
祖母那時候也難,沒讀過什麽書,想着兒媳婦以後還能再生,而我這麽一個瘦弱哭都快哭不出聲的女嬰,想來也養不大。
我們的小城郊區十多裏外的地方,有一個遺棄的礦坑。那些仙姑靈婆們指引着我祖母說那是地獄的門口,得把我扔到那個礦坑邊兒上去,才能救我娘的命。
祖母眼見我娘病得都快神志不清了,抹着眼淚把我抱到了礦坑旁邊放下就往回跑。
還沒滿月的我在包袱裏,就在礦坑旁邊兒上從清晨到了晚上,傍晚從田地裏回來的祖父聽說了此事,一路狂跑跑了十幾裏地,在夜色暗盡前将我抱了回家。
回到家後,家人發現我高燒得厲害,那時候也沒有什麽可靠的醫生,就叫了鄉村大夫來用燒穴道之類的土方來治――竟也沒有治死――是的,我活過來了,雖然一直病到了七八歲,才算是成為一個普通的沒有每天都在生病的小孩。
說來也神奇,一個那麽小的女嬰,又不健康,獨自在那種環境下從早晨呆到了晚上,不吃一頓水米,竟然還好好的,除了發高燒。
我體溫異常,一高燒就能燒到40幾度,這個毛病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我爹硬是找了一個玄乎的解釋哄住了所有的人,但是我學醫我明白,我也許不過是生命的又一個奇跡而已。
參加工作之後,因為總是面對屍體與死亡,我覺得自己也早已經看透了生死。
可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并不是我看透了生死。而是以前看到的生死都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關。
只是因為那些生死,與章君岩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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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堆滿了笑容,用很搞笑的語氣,就像在直播裏和粉絲們打屁一樣說着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其實我也不是要表達什麽,就是覺得心裏為林醫生覺得很難過,但是又不想在章君岩面前掉眼淚――那樣會顯得比較丢人比較矯情――所以我決定用搞笑的方式來把壞情緒趕跑――
快走回到我們辦公室前的小花園的時候,我還在繼續自己逗着自己玩兒,章君岩他好像也一直安靜地在聽,偶爾還配合地看着我笑,很好――我很滿意我沒有把壞情緒傳染給他――
章君岩忽然停下了腳步,并且站到我在面前與我面對面,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嗨,看着我。”
我還在的吧的吧地說的嘴巴忽然停住,深呼吸一下,把一直想往外冒的眼淚吞了回去,擡頭對他笑:“好。怎麽樣?我小時候的事情好玩兒吧?我告訴你,我爹也特別好玩兒……”
“不好玩。”章君岩眸光如水,可語氣卻嚴肅起來。
“呃?”我說得不好玩嗎?
“任何有可能讓你有危險的事情都不好玩。”
“呃?”
看着我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章君岩忽然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雙手一圈把我紮實地抱進了他的懷抱裏,他低沉厚重的聲音在我頭頂上很輕很柔:“難過就哭。高興的時候才笑。我在這裏。”
我又呆了一會兒,原本無處安放的雙手才敢慢慢地張開抱住了他的腰,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章君岩,我一想到你也有可能因為某一個任務某一個事件而離開這個世界,我就忍不住……嗚嗚嗚嗚……”
章君岩沒有說話,他只是抱着我,任由我的眼淚鼻涕糊在他的T恤上……
“等會兒我幫你洗衣服……”
“不用。”
“我把你的衣服哭髒了……”
“還是為了別的男人哭的……”
“對不起……”
“原諒你了……”
“我還想再哭一會兒……”
“哭吧,這裏沒人……”
“我不哭了……”
“那我親你一會兒可以嗎……”
…………
“你臉太紅了。”
“剛才被沐紫漾看見了啦!”
“沒關系,你這麽小,我擋着你,她看不清楚。”
“你快走吧。”
“我今天有半天假。”
“但是我要上班……”
“所以我陪你。”
沐紫漾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了出來:“唐冰霜,別在辦公室談戀愛了,下午你給我滾蛋吧,明天再來。”
我瞪章君岩,很小聲:“你還說她沒看到……”
“抱歉,我忘記了觀察周圍的情況。”章君岩看起來絲毫不像抱歉的樣子:“所以下午去和我出去吧?”
“去哪兒?”
“帶你吃好吃的。”
“什麽好吃的。”
“不是說如果有什麽事是一頓火鍋不能解決的,那就吃兩頓麽?”
“哦,說,你說你以後要包了我的火鍋的……”
“我想包了你。”
“呃?”
“你包了我也行。”
我……
沐紫漾的聲音又從辦公室裏吼了出來:“唐冰霜還不滾,想留下來上班嗎?”
沐紫漾最近氣不太順哦,是不是因為李警官忽然來得少了的關系?
章君岩的手已經牽上了我的手:“走吧。”
“我還沒脫衣服……”我還穿着白大褂呢。
“車上脫。”
“哦。”我得趕緊走,萬一沐紫漾反悔怎麽辦?
“你怎麽了?”章君岩看我的眼神,有點……那個啥。
“車上脫這個詞,想到了一點別的意思。”
“別的……什麽呀!你那車窗都是看得見的好不好!”我說完之後,立馬想挖個洞,我什麽意思,我的意思是章君岩你不要随便調戲我,因為如果我也随便起來的時候根本不是人嗎?
“好。下次我去貼個黑膜。”
……章君岩這一本正經地回答又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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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醫生雖然救了過來,但是他的情況真的很糟糕。他整個人瘦得幾乎都脫形了。當我知道他是對我們說他要去散心,其實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家裏的時候。我很想罵他一頓,可是看着他死灰一樣的眼睛――我又罵不出口――如果我知道我和章君岩再也沒有可能了,也許我也會這樣的。
我從來沒有見林醫生如此絕望過。特別是他對我笑的時候,那種絕望更加清晰更加深刻:“
在确診之前,我還以為,是因為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所以,即使他是個純直男我也能把他掰彎。現在我明白了。我上輩子應該是毀了整個銀河系。不,應該我上輩子造了很多的孽,如果真的有上輩子的話——所以,今天我……”
林醫生說不下去了,轉頭看向窗外,在很努力地忍住要掉出來的眼淚。
我看着林醫生沒有說話,只是拿出手機,把一張我偷拍的徐警官的照片發給了他。
那是在林醫生做手術之後,我在走廊角落裏拍到的。徐警官躲安全通道的角落裏抽一根煙。燈光昏暗,他的胡子大概好幾天沒有刮了,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皺巴巴的亂糟糟的,與其說是一個警官,不如說是一個很落拓的流浪漢。一米八幾個子的原本是那麽壯碩的身形,從我的那個角度來看,居然顯得有些可憐。
我不知道在林醫生不與任何人聯系的那種情況之下,徐警官是如何得知林醫生就躲在家裏并且有了輕生的念頭的。更無從得知他是用怎樣敏銳的感覺,感知到了林醫生有危險,并且,果斷地選擇了破門而入在最後關頭把林醫生送到了醫院……那一定不只是一個普通朋友的直覺吧,畢竟……我對林醫生并沒有這樣的直覺……
在當時我看來不管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還是什麽樣的巧合,或者是徐警官早就用他做警察的便利和敏銳,對林醫生做了一系列的調查才得到的結論――徐警官心裏肯定是有林醫生無疑了。
果然,林醫生看着徐警官那張照片,眼睛都直了。
他就那樣直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絕望的眼睛裏有淚,在我以為那些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他就把手機往旁邊一扔,露出了一個無所謂的凄涼的微笑:“幸好他現在還沒彎。還來得及呀。”
我明白,林醫生這句話,是在安慰他自己。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不可能跟徐警官在一起。不想因為自己的這種情況而拖累他。所以,身體活過來的他選擇了徹底死心。
而我這種時刻,竟然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難過得要死卻想逗他開心說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話:“沒關系的,江湖兒女不要講究細節。其實你們情到深處,可以帶套不是嗎?”
“你也是學醫的。你知道,只有絕對的隔絕是安全的。”林醫生笑得可慘可慘:“我又不是什麽只談精神戀愛的聖人。”
我還想多安慰他幾句的,但是我什麽說不出口了。
是呀,以林醫生對徐警官的深情,即使是帶套,他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一絲一豪把病毒傳染給他的機會。
精神戀愛也許可以。但是,讓徐警官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無能為力的死去。對徐警官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殘忍。林醫生走後,孤獨一人活下去的徐警官将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我不太敢去想象。
我猜林醫生,對于這方面的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多。所以他做出來了一個非常痛苦的決定,既然死不成,那就好好活。活得看起來好到讓徐警官覺得他并不需要他。
章糖小狗糧在公主……號淩霜降……今日小火車要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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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林醫生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眼淚的絕望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沉到最後,成為了一個誰也看不出來的黑點。他開始正視自己是一個艾滋病病毒攜帶者的身份,還在直播平臺上注冊了一個號,對我說:“唐冰霜,你每天跟他們講屍體,我就每天跟他們講我是如何變成一句屍體的吧!”
有時候我覺得林醫生這個人其實跟我挺像的,外表看起來很搞笑很歡脫,但是講義氣內心重感情感官也很敏銳,有時候內向到一廂情願,有時候又外向到看起來很賤。
當然,那天下午,章君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是喜大普奔的陰性。
收到同事短信,我會都不肯好好約了,死活要拉着他一起回醫院親眼看結果。
親眼看到結果,并得到了醫生的确認之後,與我表露在外的感激涕零相對比,章君岩依然很冷靜:“醫生,這個病毒是否還有更長的潛伏期,我是否需要再來做檢查?”
醫生是我們的化驗科主任,态度很好:“如果不放心的話,半年以後可以再來檢查一次。”
“半年哦,那麽久嗎?”說真的,小仙女兒們不要鄙視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問出這句話――顯得我很迫切地要做什麽似的。
然後醫生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章君岩又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說:“在再次檢查的結果出來之前,建議先使用安全套。”
我臉上的血管在瞬間就爆了。我轉頭過去看,章君岩他居然還是冷靜地崩着臉很禮貌的對醫生說了謝謝。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我竟敢突然脫口而出說了一句現在看來都極其無恥又不要臉的話:“其實,即使結果不好,也沒什麽呀,世界上不是有安全套嗎?安全套的存在就是為了隔絕病毒的。”真的,當時我只是想到了林醫生和徐警官,我不是林醫生。我也不讓章君岩成為林醫生。
章君岩大概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女孩子。他停下腳步,看着我一臉的嚴肅。
我看到他停下腳步,我也停下來,擡頭看他三秒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啊!……這個……那個……我……不是……”
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顯得我很開放,很不要臉,很……迫切地想要和他上床……
“走吧!”幸好,章君岩,只是那麽嚴肅的看了我一會兒,就避開了這個話題。我感激涕零的跟在他身後繼續往前走,臉肯定已經紅的不像樣。
章君岩的手往後伸了過來,準确地抓住了我的手。相對于當時因為羞愧而體溫驟然身高的我,他的手有一點微微的涼,很舒服。他有點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指,然後才牢牢的握住。
我不會讀心術,也無法通過章君岩這樣的小動作,去感受他到底在想什麽。但是我能感覺的到的就是,他此刻需要我。他需要這樣握着我的手。
那是第一次我們手拉着手,在醫院裏招搖過市。我應該覺得自豪的。但是,因為我的……
不要臉……我低着頭不敢再說話了。
章君岩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回走。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低着頭紅着臉的我,應該很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被他牽着去見老師。
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他也該回隊裏了。
好了,他走之後我就可以獨自丢臉了。
然而!
在我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章君岩忽然用很認真很嚴肅的語氣,說了三個字:“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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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不着急的三個字之後就轉身走了。我呆愣愣的站在我們辦公室門口,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盡頭,大概消化了一兩分鐘,才明白過來。
他是因為我剛才一而再提到的與安全套有關的事情,所以,他才說“不着急”嗎?他覺得我太急了?!
天呀!
章君岩真的很忙。從他受傷之後,我和他除了每天不定時的電話和信息。我們一個月也就只能見一次面,而且,在三次見面裏邊,有兩次是陪他去醫院拿結果單,有一次,是剛剛說好要出去吃飯,還沒到餐廳呢,半路他就被電話叫回去了。
我在微博裏抱怨,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男人,結果,他早就心屬國家這個強大無比的小三。
喜歡和我一起開刷的粉絲們在底下照例回了一列這是因為你長得不夠好看吶之類的留言評論。當然,這些并沒有打擊到我,天生的長相不到80分,我也沒有辦法,我早就接受了這樣的現實。并且我認為自黑也是一種樂趣。反正我也不靠臉吃飯。
直播裏認識我的粉絲太多了,有可能還有我的同事,還有吳院長這樣的人。所以我也不敢在直播裏面抱怨自己的情感垃圾。但是微博不一樣。關注的人不多。我幾乎可以随心所欲。有時候甚至,可以把自己心裏的小火車拉出來開一開。發一發污段子,開一開有顏色的玩笑,順便意淫一下美男愛豆的圖片,也是可的。
當然,我發得最多的,是在網上搜索來的長得像章君岩的猛男圖――有的嘴巴像,有的頭發像,有的手像,有的是背影像……
那時候我只覺得這樣好玩。并沒有想過我的這些想法和牢騷以及騷氣沖天的圖片會給章君岩帶來了什麽樣的沖擊。
當然,那時候我以為章君岩即使通過李警官知道了我有一個直播窗口,但他應該是還沒有知道到我有這個個比較私人的微博的――所以我放心地在自己的後花園裏浪着。
好吧,說白了就是,雖然我已經跟章君岩在一起了,但是我的生活和沒有跟章君岩在一起的時候毫無差別――我依然是一個單戀的單身狗。
最大的區別就是,我每天為了見到出來跑操的她,終于能夠準時起床了。雖然他們并不是每天都會出來跑操,更多的時候是在他們那個該死的健身房裏憋着――
但是,每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會看我,那眼神,有時候覺得纏綿,有時候覺得深情,有時候覺得嚴肅,有時候覺得愧疚,但不管是什麽樣的眼神。
我都已經知道那是給我的。不是給別人的。
章君岩的眼神。
這就足夠了。
比起以前,他看不見我。足夠了。
不過,早起是有一個好處的!就是有很長一段時間裏,唐駿然小朋友都成為了第一個到校的小朋友,而我上班也很少再掐着點打卡了啦!
我一有空就給他發信息。然後開始漫長地等待與期待他的回複。一天要看幾百次手機……
章君岩在信息裏問過我是什麽力量讓我早起。
我告訴他是錢。
他說我不姓錢。
知道我為你早起,很了不起嗎?哼。
可是章君岩真的很了不起。我喜歡的男人,當然了不起。不是嗎?
我們的信息裏,他問得最多的是:在做什麽?
我問得最多的是,想我了嗎?
他總是只回一個字:嗯。
可是,我總是被他這一個簡單得快要死掉的“嗯”字給撩得快死了。
明明我的小區就在他單位隔壁呀摔!
明明距離不足五百米呀摔!
特麽的我們卻是在異地戀呀摔!
好生氣……但是又要保持戀愛的愚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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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米內異地戀的時間裏,我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陪伴林醫生。
可以這樣說,只要是章君岩不能休假的所有假期和周末,我都會帶着唐駿然去和林醫生一起吃飯玩兒。
一開始的時候林醫生幾乎不敢再擁抱唐駿然。他非常的謹慎和小心。我們都是醫務人員,我們都知道真正的傳染途徑是什麽,我沒有告訴唐駿然林醫生被感染的事情,唐駿然依然當林醫生是一個內心溫柔有耐心的爸爸。我倆像以前一樣搶着吃林醫生做的菜,一開始的時候林醫生總是把自己那份菜給分出來,不和我們一起吃。後來看我和唐駿然根本就不在意。他才慢慢放開了和我們一起在餐桌上一起吃。
但是,對于徐警官,林醫生保持了極其冷漠疏離的态度,比當初徐警官冷漠疏離他的時候更甚。
反倒是徐警官态度變化了很多。我曾經在林醫生的樓下,看到他在抽煙,旁邊的垃圾箱上已經一堆的煙頭了。
上樓後,我問林醫生知不知道徐警官來了?林醫生說不知道。又說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改變什麽。命運就是命運,他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我想說人定勝天,但是說不出口。我不是林醫生,無法感同身受,但是我覺得我能明白他的感受。
林醫生那個叫做一個HIV感染者的直播一開始觀看的人數寥寥可數,但現在已經成為了美食大咖,很多新的粉絲都去問帥氣清秀廚藝又好的主播是不是真的是一個艾滋病感染者?每當這時候,林醫生都會誠實的回答他們,甚至曬出了自己的化驗單――當然也會掉粉,但是也是吸引了更多的粉絲,大家都懷着好奇而來,然而被林醫生的坦誠優秀與廚藝以及顏值征服……惋惜他為什麽會是一個愛滋病毒感染者,唾棄他是不是因為是一個同性戀才這樣――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去把林醫生是因為救病人才感染的事情給說了――
好了,林醫生現在已經比我紅了――他可以笑着調侃自己身為一個艾滋病毒攜帶者的各種生活事宜了――用搞笑的語氣說着被侮辱的事情……
林醫生看起來真的很坦然,活得很開心的樣子。但我也知道林醫生在用一次又一次的這種看起來無所謂的痛刺激自己,以掩飾自己對于不能再與徐警官在一起的絕望。
章君岩對于我總是和林醫生在一起這件事是有所不滿的,但是他并沒有說出來――而我根本不懂男人為什麽會吃這樣的醋――在乎的你的男人眼裏,特別是在占有欲比較強的男人的眼裏,除他自己之外所有男人都有可能是敵人……
所以章君岩選擇了另辟捷徑清除障礙――他悄悄地去找了徐警官談心。
徐警官自從對章君岩有所懷疑之後,與他的關系好像冷淡了很多。
同時,徐警官這個因為工作而着魔的男人因為失去了林醫生也變得更加孤獨了。
按唐濟瀾說法就是,徐警官在破了這起販毒大案之前,他的孤獨懷疑病估計是不會好了。
章君岩背着我和徐警官談了心之後,難得一次休假,對我說想吃林醫生做的菜了,問能不能去給林醫生家蹭飯吃?為此,他叫上了李警官,李警官又叫上了沐紫漾。我呢,負責叫上了唐濟瀾和章君溪。并且命令唐濟瀾強行叫上了徐警官――這一點,我與章君岩的目的倒是殊途同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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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濟瀾拒絕了我的命令并且把我罵了一頓:“老徐現在已經夠痛苦的了,你想把他整死嗎?”
“誰想把他整死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是個男人就不應該逃避自己的事情,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給個痛快死法不行嗎?他不喜歡他老跑林醫生家樓下抽煙幹嘛?你知不知道?我都遇到他多少次了!”唐濟瀾橫,我比他更橫。
我這麽與唐濟瀾打電話的時候,章君岩單手抱着唐駿然另外一只手伸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小聲說了一句:“就你能。”
好吧,好像為了表達自己能似的,我連唐濟瀾也噴了:“還有你,唐濟瀾。你以為你是我的二十七叔我就不會說你了是不是?你個光光棍棍的,這會都30了吧?我們君溪有什麽不好的?你光吊着人家。喜歡就喜歡呗,喜歡一個小女孩,有什麽可丢人的。看我們章君岩喜歡我從來不覺得丢人。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我告訴你,學校裏面追我們君溪的男孩子多着呢。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喲,這還沒嫁出去呢,這就這麽快就給小姑子打抱不平了。”唐濟瀾哼我一聲。語氣聽起來很無所謂。但我也聽到了一絲隐隐約約的煩。沒錯的!如果章君溪不能影響他的心情,像他這種冷得像千年冰山的男人,根本就不會出現煩躁這種情緒。我不知道這種男人為何都會選擇不正視自己內心的感情??是有病嗎?
好吧,我自己也有這樣的病。
也許對待感情這件事猶豫懷疑怯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像我自己喜歡了章君岩那麽多年,從來沒有去表達過,如果不是他喜歡了我選擇了主動,我想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勇氣向他表白。
在承認感情坦白自我這件事上,每個人都有一座山要過。我想,章君岩決定向我表白的時候,也并不容易。徐警官和唐濟瀾大概也有一座他們正在艱難跨越的山峰吧。
算了,唐濟瀾的山讓他自己跨去吧,我多說了也沒什麽用。
我向林醫生宣布我們這一幫朋友都要去他們家吃飯的時候,林醫生在攝像頭前當即跳了起來:“唐冰霜,你是不是有病?我命令你,現在!馬上!跟他們說,我不歡迎他們。還有你!我也不歡迎你!以後不要再來我這裏蹭飯吃了!”
“哦,他們已經買好蹭飯手信了。”我攤攤手告訴他這個決定不可能改變:“我勸你現在還是趕緊去買菜吧,我們大概下午就會都殺過去了。辛苦咯。”
“唐冰霜。你給我記住。”
林醫生的話說的很狠。然而他還是關了視頻出門去買菜了。因為下午當我和章君岩帶着唐駿然第一個進門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帶着手術手套在處理那些菜。
看着林醫生戴着雙層的手套小心翼翼地處理那些食物。我有一點點的心酸。章君岩仿佛看清楚了我的心思似的,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你陪駿然玩,我去給林醫生打下手。”
“不行,為了避免你把我東西打破,你還是給我呆在外面,不許進廚房。“林醫生當機立斷地拒絕了章君岩。并且吸取教訓回頭看了看自己買回來的各種醬料瓶罐。
“我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軍人。如果不是故意,我是幾乎不會打碎東西的。”章君岩笑了笑,拿起了一個杯子然後放手,另外一只手快速了過去竟然把它接住了。
“章叔叔你好厲害!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章君岩的表演,并沒有換來林醫生的諒解,倒是獲得了唐駿然的稱贊。林醫生順手推舟:“滾出我的廚房去哄你兒子去吧!”
章君岩只好抱起了唐駿然尊重的林醫生的想法:“好吧,我們玩着等好吃的。”
公主號……淩霜降……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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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林醫生并不是不需要幫忙,而是怕在處理食材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意外引起交叉感染。這個從他戴上了兩層的手術手套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了。
他珍惜我們這些朋友。想用他自己能用的方式保護我們。
而我們,何嘗不想讓自己能用的方式,陪他度過難關呢。
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唐濟瀾和章君溪還有徐警官幾乎是吵吵鬧鬧,同時到達了門口。只不過他們敲門的時候,林醫生沒有向上次一樣樣充滿期待的跑去開門。
可能是我太過于關注林醫生吧,我分明看到林醫生在聽到徐警官的聲音的時候,正在切菜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肩膀很明顯的緊張又難過。
林醫生的動作,讓我覺得很傷感。章君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進了我的身邊,他輕輕地攬住我的肩膀,低頭在我耳朵旁邊說了一句:“你要是這時候,再為林醫生哭,我真的會吃醋的。每個人的人生都需要自己努力,林醫生和徐警官也一樣。”
章君岩說這話的時候,靠得很近。我覺得他的嘴唇似乎都快要咬到我的耳朵了。
被他聲音所刺激,我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然後,我聽到章君岩輕笑出聲:“是耳朵很敏感嗎?”
大家都在,章君溪正在蹦蹦跳跳的向我走過來。章君岩卻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走了。我的臉燒的不能行。章君溪畢竟還年輕,嘴很快:“啊,姐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很熱嗎?是我哥說了什麽氣你的話嗎?”
是的,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把我和章君岩在一起的事情正式告訴章君溪。但我不知道為什麽的,章君岩自己竟然也沒有把這事告訴她的妹妹。但我覺得,章君溪大概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麽了。
聽到章君溪這麽問,我又窘迫,又有一些愧疚感,與她什麽都告訴我這種坦誠相比,我喜歡章君岩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就顯得有些小氣。
“沒有,沒什麽,我只是覺得有點熱。”
“熱?熱嗎?”章君溪竟然相信了我的話。她回頭去問唐濟瀾:“唐濟瀾你熱嗎?空調開了嗎?林醫生。空調遙控器在哪兒?”
章君溪張羅的開空調,還要去找水果吃。還顧着趕緊去逗她喜歡的唐駿然玩兒,又顧着調戲唐濟瀾,在他的調動下,屋裏原本有些低落的氣氛頓時上去了。
林醫生拒絕所有人進廚房幫忙。徐警官明明坐在陽臺邊和棋她的幾個男人說這話。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廚房裏飄。
說真的,看到徐警官這樣,我覺得挺難過的。就算徐警官真的喜歡林醫生又怎麽樣呢?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不,甚至已經沒有可能在一起了。
因為我覺得林醫生肯定不會明明知道有可能會害死徐警官的,還跟徐警官在一起的。
我坐在章君溪的旁邊陪着唐駿然玩,沐紫漾不顧林醫生的反對已經在廚房裏面幫忙了。
大家說說笑笑,看起來和普通的朋友聚會,并沒有什麽區別。
林醫生的廚藝真是超級棒的。我們大家都吃的很開心。沒有人提起林醫生的病情和他的失業。
作為一個輕度的潔癖症患者,林醫生恪守着使用公筷公勺的規則,大家也一樣。作為負責搞笑的李警官和章君溪。始終都沒有讓飯桌上的氣氛下去過。
李警官不斷的拿我和章君岩開涮,本來還有點遲鈍的章君溪終于明白過來了,愣了一會之後,沖着我大叫一聲:“啊!姐姐,那以後你豈不是會成為我的嫂子?天吶,我要打電話告訴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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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君溪說他要告訴我媽媽的時候,章君岩擡眼望了他一眼。章君溪馬上接收到了信號。低頭有點委屈地說:“不說就不說嘛,瞪我幹嘛?”
“吃飯吧,不要多嘴。”唐濟瀾竟然夾了一個雞腿放到章君溪的面前。
我給了章君溪一個“如果唐濟瀾不喜歡你我的名字倒着寫”之類的眼神。章君溪這個人嘴快呀。她抓起雞腿就舉到了唐濟瀾面前:“唐濟瀾,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肯定喜歡我,對不對?”
章君溪長的漂亮又年輕,舉手投足之間都在發光。這麽舉着個雞腿問唐濟瀾的樣子,都可愛的要命。
唐濟瀾卻生生橫着個臉,伸手把章君溪從自己面前推開,你自己要打了一勺湯,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他看起來好像根本就不屑于理會章君溪的樣子。
章君溪對于他這樣的冷漠行為早已習慣。她向我攤攤手,坐下來高高興興若無其事繼續吃雞腿。
唐濟瀾呀唐濟瀾,你可知道?人一生遇上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是多麽的不容易――算了唉,對于這種木頭我無話可說。
“你能不能不要只關注別的男人,也關注我一下?”我面前的碗裏,突然也多了一只雞腿。坐在我旁邊的章君岩湊過來就在我耳邊低聲地說了這麽一句。
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朵上,我幾乎馬上就有了反應――臉紅。
按說像我這種心裏有一列小火車,臉皮這麽厚的人,應該不會動不動就臉紅才對?而且我也不是第一天和他粘在一起,他也不是第一天湊在我耳邊跟我說悄悄話。
可是那一刻,我的心就是嗡嗡地動的要命。幾乎所有的血液在瞬間都往我臉上的毛細血管沖去。
“章隊,你有對小霜說了什麽,看她那臉紅的。你倆能忍住一點不?這可是公共場合啊!”李警官沒有放過任何打趣我和章君岩的機會。
“沒……沒……沒說什麽呀。”我不辯駁還好我這麽一分辨反而給章君岩說了什麽事打了個石錘。李警官白了我一眼:“沒說什麽,那你臉紅什麽,肯定說什麽了?注意點,公共場合,有孩子呢。”
我……能不能挖個洞鑽進去?
“沐醫生做的這道菜不錯,李隊你以前吃過了嗎?估計你沒吃過。沒機會。”好在,章君岩也是個紮心小能手,他這麽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李警官的臉就崩了:“哼,小霜的廚藝根本不好,據我所知。”
“我不介意。”章君岩很淡定的又給唐駿然夾了一塊肉。
“你們的恩愛秀夠了吧?讓我這樣的單身狗怎麽辦?”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徐警官忽然加入了聊天的行列。我被向來不茍言笑的他這一句玩笑吓得瞪大了眼睛,手裏的筷子差點掉了。
“單身會有單身的理由,但是你單身的理由在你自己身上。”作來過來人章君岩好像很有資格教訓徐警官的樣子,還看了一眼林醫生。
“章隊,你三個月之前也是單身,對于脫單的經驗,你也并不比我們多多少。”
“哦,反正我現在不單身。”章君岩聊天的姿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