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有着整個宇宙的深邃。
“沒有,沒有,我沒有發燒。”我一邊否認一邊擡起手捂住自己的臉,吊燈都快被我引燃了,當然好燙!
這時候,我警告自己,要穩住,要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受不了你可以跑呀對不對,沒必要在這裏自己自燃呀對不對?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寶寶,你和章叔叔在這先吃飯,媽媽去一下洗手間,馬上就回來,就五分鐘好不好?一動不動這裏等我哦。”我決定先逃跑一會兒,冷靜了再回來!
“好的媽媽。”唐駿然乖巧的答應了,我趕緊飛也似的逃離了座位,速度快得大概像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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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手間的鏡子裏,我看着那個一張臉紅得跟塗了滿滿一盒胭脂似的女孩,我也是服氣了,唐冰霜你說你的臉怎麽能紅成這樣,你所有的血液都跑臉上去了嗎?臉也算是頭的一部分,你好歹留點在腦子裏思考呀喂!你得知道章君岩今天到底為什麽這樣呀喂!
我打開冷水把臉洗了一下,剛洗了一把,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我一下,我哇的一聲跳回頭,就看到了章君溪漂亮的臉。
章君溪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好姑娘!上次她在我們家喝醉的第二天,早上我們出門的時候,她還沒有醒,我給她留了早餐在餐桌上。晚上回去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不但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還幫我把髒衣服洗了曬了,把整個屋子都打掃了一遍。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因為她來的時候,我家裏并不見得非常整潔。從此之後我就經常約她來我們家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和研究唐濟瀾,已經成為了不錯的朋友。而她每一次來我們家,身為學生黨沒什麽錢,卻總是給唐駿然買禮物,而且每次都幫我打掃衛生,特別勤快可愛。當然,我在看到一些漂亮的适合她的衣服的時候,也會直接下單買來送給她。
我喜歡她,不但因為她是章君岩的妹妹,還因為她真的是一個可愛的姑娘。而且,妹妹是一個這麽可愛的姑娘的章君岩,必定是一個比我想象中更優秀的人,不是嗎?
“冰霜姐姐,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章君溪笑眯眯的問我,兩只修長的胳膊都偻了過來,像個無尾熊一樣,很親熱的樣子:“我和同學來吃飯。你是駿然一起來嗎?好想見駿然呀,他在哪裏?我可以看一下他嗎?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悄悄看一眼也行。”
“好啊。”我愉快的答應了,但是我答應之後才忽然想起來,和我吃飯的人是章君岩呢。而章君岩是章君溪的哥哥呀!怎麽辦?章君溪會不會誤會?會不會出現難搞小姑那種劇情?呸呸呸,什麽小姑,唐冰霜你倒是想,可你不是剛照了鏡子嗎?
我這腦子一團亂麻,不知道如何反應的時候,忽然聽到唐駿然在外面叫了一聲媽媽,似乎還有章君岩的聲音。
這時候我不會自大到以為章君岩是因為見我好一會兒都沒回去所以追了過來,我覺得大概就是唐駿然和其他人在一起覺得不安全了,所以鬧着要來找我了。這小子有點太缺乏安全感了。我趕緊把臉一抹準備出去,正抹着臉呢,又聽到章君岩在外面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小唐護士你好了嗎?我有事情需要馬上先走。”
呃?不是唐駿然在鬧,是章君岩有事要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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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君岩果然抱着唐駿然站在洗手間門外的過道邊,他看到我和章君溪一起從洗手間走出來,他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只是伸手把懷裏的唐駿然放在地上,然後蹲下去和他說話:“駿然,現在叔叔有重要的事需要先離開。明天你的生日我一定來祝你生日快樂,好不好?”
唐駿然有一個三不五時就要加班把他放到托管中心的媽媽,所以向來是很講理的男生,他乖巧地點頭:“好。章叔叔再見。”
“駿然再見。”然後章君岩連招呼都沒有跟我打,轉身就大步離開了。他走的很急,下樓的時候都是跑着的。我看了一眼章君溪有點不好意思。心裏有點兒害怕章君溪會以為章君岩是因為我而不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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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章君溪很習以為常似的聳聳肩吐槽了一句:“姐姐原來你和我哥在吃飯呢。還沒吃完吧?按我說做消防員和警察都很不好。不管你在做什麽,不管你正在做什麽,只要沒死還能動,上面有電話就得出任務,可煩人了。如果不是因為任務電話,我有好多次都差點把唐濟瀾拿下了。”
“這大概也是他們特殊的魅力吧!”看着一臉怨念的章君溪,我拍了拍她感嘆了一聲。
那時候的我毫無對于消防警官這個職業的困惑,我只覺得能見到章君岩一次都已經很好很好啦,又怎麽會嫌棄他的職業會給我帶來煩惱?
而且那時候的章君岩在我眼裏,不管做什麽都很好,別說職業吧,就好比說現在他明明有很重要的任務要離開,但是先跟小朋友唐駿然交代了才走,我就覺得他特別的貼心特別的男人,什麽答應陪吃飯卻中途跑掉,什麽也不知道明天是否能和唐駿然一起過生日就給下了承諾,我通通不計算在內。我只看得到他的閃光點,并且無限擴大到內心各種小小的竊喜,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喜歡錯人。覺得這麽好的一個男人,即使他不喜歡我又怎麽樣?我這麽有眼光,這輩子喜歡上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也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不是嗎?
“姐姐,我哥走了,我同學也走了,我能去你們桌上和你聊天嗎?”章君溪看見唐駿然就很高興,蹲下來逗他玩兒,她越逗越上瘾,竟然提出要和我們在一起吃飯。我當然不會拒絕。
北邊的化工廠發生了爆炸的消息,就是章君溪告訴我的。小女孩一邊吃飯一邊刷手機和唐駿然玩自拍。玩着玩着,忽然說:“姐姐。我們北邊那個化工廠爆炸了,你知道嗎?聽說現在已經在緊急撤離附近居民了。”
“化工廠爆炸?”我聽到爆炸兩個字就馬上坐直了身體全身緊張起來:“什麽樣的爆炸?要疏散居民,很嚴重嗎?會發生二次爆炸?”半個小時之前,章君岩說他有事急需要先走,他能有什麽事,他是消防大隊的啊,他是消防警察呀,如果有爆炸并且需要疏離與救援,他肯定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個呀!他肯定是別人都從危險的地方往外跑,只有他往最危險的地方跑去的呀!
我瞬間坐立不安。
我知道那個化工廠的位置。因為經濟發展和環境問題,那個化工廠一直都是中州市的焦點。化工廠占有中州市7% 以上的稅收額,還有很多人的就業問題,對中州市的經濟發展很重要,但是化工廠的存在,也污染了那附近的河流,随着對環境的破壞,不斷地有居民請願取締呼籲保護環境。為此那邊發生過幾次沖突,有一次還死了兩個工人,那是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遇難工人的屍體我也見過。
想到了屍體,我就想到了更不好的內容,頓時從坐立不安到芒刺在背再到毛骨聳然起來。我打開手機去搜索有關的情況,但大概是因為情況剛剛發生,網上的資料很少,只有一條突發新聞,說中州市化工廠爆炸了。現場的視頻上,熊熊的火光燒得正激烈,新聞說,也許還有更大的爆炸發生,所以消防官兵正在安排附近居民撤離……不看這新聞還好,一看我就更覺得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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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去看看章君岩到底怎麽樣了。不,我不一定非要看到他不可,我就到附近去看一眼,看看情況是不是特別嚴重。如果看見章君岩,我可以告訴他,不要為了救別人的命而丢了自己的命。
這個念頭從我心裏蹦了出來的時候,我怎麽也按不下去了。
當然,我帶着唐駿然往危險地方去,肯定是一個更危險的行為。看了一眼唐駿然的臉,我也有點不忍心,可我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最後決定尋求章君溪的幫助:“君溪,你現在有空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想請你幫忙我看一下駿然。我把我家裏的鑰匙給你,我送你們回去到樓下再走,可以嗎?
“呃?你有事?你有事你去吧。能幫上你的忙,我肯定很樂意。特別是陪駿然,我太樂意了!”活潑善良的女孩章君溪很愉快的答應了,我感動得差點想抱她親一個,別的不說,章君溪除了你,我一定不讓別的女孩成為我的二十七嬸:“謝謝你君溪,我就出去一下,大概三個小時這樣,很快就回來。你可以住我們家,如果你願意的話。”
“可以啊沒問題啊。我又可以和駿然上下鋪聊天啦對不對駿然!”章君溪很愉快就答應了。唐駿然有漂亮阿姨陪着,也開心地點了頭。
回家的路上,我的車速奇快在車流中穿梭,簡直開到了我所能開的最快的程度,平時半個小時才到家的路程,我二十分鐘就把唐駿然和章君溪送到了我們家樓下。我把家門鑰匙給了章君溪,又親了唐駿然一下。他花癡的娘要放棄陪他去追男人了,真有點愧疚,不過……還是很擔心章君岩呀!
“媽媽再見。”唐駿然大概已經是習慣了我經常加班,把他托付給阿姨和叔叔的行為,所以懂事的揮手和我告別。但是還是跟我強調了時間:“媽媽你說三個小時,就三個小時哦,三個小時之後,你一定要回來哦。”
“好的,我一定會回來的。駿然乖。”我點頭答應唐駿然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我這一晚天晚上都沒能回來。
仔細想想,這四年裏我雖然有林醫生的幫助,但是把唐駿帶這麽大,我覺得唐駿然确實不容易,我也很不容易。唐駿然習慣了媽媽經常的有事離開的現實,也習慣了媽媽必須要去工作不能全天陪着他。而我也學會了放下自己的脆弱敏感不安全感,因為我不得不把把唐駿然托付給熟人或者托管中心照顧。每次在網上看到孩子被保姆虐待,被托管老師虐待或者被某些鄰居阿姨虐待的時候,我都會想到唐駿然,覺得我和他這樣都算一個幸運的人。四歲的唐駿然雖然有一點點缺乏安全感,但是他健健康康地在長大,我們都互相學着更多地理解對方,然後一起長大。
唉,我沒事,我只是看着唐駿然小小的背影有點小心酸。
不過更擔心章君岩的我也沒為唐駿然難過太久,殘酷的現實就是這樣,每一個人都需要學會孤獨地長大。
晚間九點的中州市環城高速上車流不密,但大車不少,這種光線下不斷地超車其實是很危險的。但是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往化工廠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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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四十,我終于到了化工廠附近的路口,從化工廠出來的方向已經在堵車了,應該是疏散人員太多,所以造成了擁堵。但進去的路是通的,還有消防車在陸續的趕來,在我停車愣神的一會兒,嗚嗚的又開進去了兩輛消防車。我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奇怪的味道。
其實理智點來判斷的話,我來這裏确實一點用都沒有,不管是對我還是對章君岩,可是我就想來看看,章君岩在往爆炸中心飛奔,我心裏很不安。就想離他近一些。即使這種距離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
逆行向化工廠而去的車除了消防車就是救護車,普通的車輛很少,我很快就跟着一輛救護車到達了我能到達的最近的現場,越接近現場空氣中的怪味道就越強,已經開始看到有燒傷和受傷的傷者被擡出來,救護車很明顯不夠。在醫院工作的護士本能讓我找出工牌挂上了才下車,我剛關上車門,就被一位安保警官人攔住了:“姑娘!裏邊很危險,你不能往裏邊去,你趕緊離開這裏吧!也許會有二次爆炸!剛才又炸了一波!跑進去的消防員都被炸出來了!”
消防員炸出來了!試問我聽到了這樣的話,怎麽可能會走?不過章君岩不在我面前,我的智商在管用的,我拿起了工牌給他看:“警官你好,我是天仁醫院的護士,我是過來幫忙的。只是來得急沒來得及換制服。”
警官看了一眼我的工牌,就讓開了:“救護通道到在那邊。”
我跑過去的時候想得好好的,我從救護通道過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能幫就幫,最重要的是找機會看看章君岩在哪裏确認他是否安全……可我沒跑兩步,就被一個醫生同事拉住了:“唐護士你怎麽在這裏?快過來幫忙!”
我跟他跑了兩步,就發現了兩位傷者剛剛被擡了出來,一個已經躺在地上休克過去,另外一個大動脈正在冒血,這時候我哪裏還顧得上其它,趕緊過去進行急救。
我本來只想救了這兩位就去找章君岩的,可是,不斷地有傷者被擡出來,因為是爆炸,所以傷亡慘重,我不得不跟着同事們加入了救援。
這一忙就忙到了不知什麽時候,想當然,我一次也沒有見到章君岩。即使是有消防員擡着傷者出來我都顧不得看他們一眼,更不用說問一問章君岩的情況了。傷者實在太多了,現場慘烈非常,能救一個是一個,能幫一點是一點,我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還沒有人知道發生事故的原因,也許是發生了工人和居民之間的沖突,也許是正在加班的時候發生的事故,傷者實在太多了。逝者也不少。這時候,即使我再想去看看章君岩怎麽樣?我都沒有一絲空隙去看了,因為當一個又一個傷者送出來的時候,救護車和醫護人員都明顯不夠用,我幫着我的同事們或者其他醫院的同事們,給他們聯系查看傷情,包紮傷口,以及進行必要的急救處理。
傷者與死者都很多,我覺得附近的醫院,包括我們醫院肯定已經人滿為患了。聽一位同事說,我們醫院的每一個醫生在今晚都被叫回到了崗位,全市的救護車都已經跑出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去看章君岩怎麽樣了,我甚至都來不及給章君溪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兩個小時之內不可能回去了。
我當然也顧不上唐駿然會不會傷心會不會鬧,我這個講話不太算數的媽媽,又一次忽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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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到清晨五點的時候,救援才初步結束,有一部分消防官兵還在廢墟裏尋找失蹤者。而專門來找章君岩的我,也終于有了一點點空兒,試圖去看看章君岩到底在哪兒,有沒有平安無事。
我在席地休息的救援人員中間穿行過去的時候,他們全都灰撲撲的像從泥塵裏滾出來一樣,我的模樣也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我身上那件米粉色的毛衣,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上面都是血跡,煙灰和各種各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去的污漬。牛仔褲因為摔了一跤狠的在膝蓋的地方撕破了個洞,裏面脫皮了,血珠已經凝固,看起來灰黑的一陀。為了方便活動,我早已經把左手上那礙事的紗布剪——但我的手掌好像有點兒感染,它有點腫起來了。
化工廠的面積不小,我不知道章君岩到底在哪裏,我一輛一輛消防車的查看過去,因為膝蓋的擦傷,我走得很不利索。但是我盡量走快一些。因為确實發生了二次爆炸,有不少消防員都受了傷,在我救援過的傷員裏面就有兩個小消防兵。聽說還有好幾個也出事了。
我知道出事這兩個字很委婉,那意味着他們在救援中已經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那幾個人是誰,我向同事打聽了,他們也不知道,可是越不知道,我便越擔心。
我盼望那不是章君岩,我覺得不會是章君岩,他可是隊長,他可是章君岩,他不可能那麽菜的。可是我又不由自主的擔心,正因為他是頭兒,所以最危險的時候,一定是沖在最前面的。因為我見過他為了救人拼命的樣子。我很害怕那樣子的他,不把自己命當命。我沒有那麽偉大,我喜歡上的男人,我就希望他健健康康活長長久久的活得好好的,即使他不喜歡我不和我在一起也沒有關系。其它那些人,那些跟我無關的人,我知道他們也很可憐,但是,如果讓我犧牲我愛的人的生命去救他們,我很自私,我做不到。
災難很嚴重,不但整個中州市的消防隊都來了,附近幾個地市的消防都來進行救援。車很多,席地休息的消防官兵也很多。我試圖從灰仆仆的他們之中尋找章君岩的身影,偶爾看到一個身影似他的,還會心驚膽顫地跑過去查看,然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章君岩不在他們之中。
他們說還有最後一批救援因為裏邊,五個小時之前,為了救兩個被爆炸廢墟壓住的傷者,三位消防員在進行救援的時候,因為二次爆炸也同時被埋在裏面。那裏很危險,不能進去更多的人,大家都在等消息進去換班。
我又打聽了一下,他們說,好像是麗安區的。盡管他只是說好像,但是我整個人還是像五雷轟頂一樣呆住了。
因為害怕再次爆炸,所以裏面除了需要進行換班的消防員,就是醫生也不讓進去。我也知道,如果我進去的話,有可能是給他們添亂。
我只能着急的在外面等着,什麽熱鍋上的螞蟻之類的詞,根本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心情。
半個小時之後,終于有一個傷者被擡了出來了,他一條腿已經不見了半截,已經得到了簡單止血的包紮,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已經心跳停止了。我上去摸了一下,發現他還有體溫,,應該是才停止心跳的,還有救!
人工心肺複蘇按壓是超級費力氣的,我知道我已經沒什麽力氣了,但是,我還是拼盡全力往他胸膛上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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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時候經過一夜的救援,我已經體力有點不支,幸好旁邊有有一位消防官兵過來與我接力,經過了半個小時的按壓,那位傷者幸運地恢複了心跳。我這沒出息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人就倒了在地上。倒就倒吧,我爽性就癱坐在地上,等着自己歇過來氣兒。
可還沒等我歇過來,又有四名傷者送了出來。其中居然有一位女工人,從她隆起的肚子來看,明顯她已經懷孕了,而且至少有五個月。她的手和腿上都有一個比較大的傷口,而且還有鮮血正滲出。如果不及時止血,那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有危險。包紮止血這種事情,當然 我更專業一些。我一咬牙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紮着又爬起來跑過去的給他進行了基本的止血急救,這裏正包紮着呢,她忽然一個痙攣,然後不動了!
我伸手過去摸心跳脈搏,見鬼!又是心髒驟停!
“她心跳停止了!請來幫我一下。”我叫了一聲旁邊的消防人員過來幫忙,盡管已經沒有力氣,但我還是對她進行心肺複蘇按壓。孩子還在肚子裏呢,別說是停一分鐘了,停一秒鐘危險都很大呀。可是按了幾十下就實在是按不動,眼前都有些發黑,但我知道不能停,至少得堅持到有人來接力,我咬破自己的嘴唇想再繼續這時候,背後忽然伸過來一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一下提了起來,放到一邊。随後他接過了我的活兒,開始給那位孕婦做心肺複蘇按壓。這時候我已經因為暈眩而閉上了眼睛,只覺得那個接過我活兒的人好像是章君岩呀。章君岩!我猛然睜開眼睛,不顧眼前因為暈眩而出現的一堆飛舞的星星想看清楚是不是章君岩,然而光線很差,又隔着個擔架車,我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他。
幸運的是,男人的力氣到底是大一些,比力竭的我的按壓有效多了,那位孕婦終于從暫時性休克中脫險,恢複了正常呼吸。
聽到她的聲音,我知道救回來了。我松了一口氣,可我實在沒有力氣站起來了,我就那麽歪靠在一塊建築廢渣上,扭頭問坐在我旁邊同樣力竭同樣灰撲撲的一位消防員小哥:“喂,你認識章君岩嗎?”
消防員小哥一張清秀的臉上帶着灰塵和汗水,眼睛看得出來他很年輕,他滿臉疲憊,但是又帶着朝氣,他看着我有點羞澀的笑,搖搖頭:“不認識。”
我看他戴着手套的手上,已經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刮去了一塊皮肉,還有血跡在滲出來,我我看到旁邊剛巧放着不知道誰落下的急救箱,指了指他的手:“血還在往外冒呢,我幫你包紮一下。”
“哦,謝謝。”小哥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手伸了過來,他明顯也是剛從裏面出來,應該也是此刻才發現了自己有這麽大的一塊傷口。我用剪刀剪開了他的手套,看到裏面有個挺深的傷口,如果判斷得沒錯,應該已經見到了手背的骨頭。
“這裏也弄不來麻藥,忍着點呀。”我給他清理了傷口做了消毒,然後才包紮起來:“兄弟挺能忍的哦。傷口很深,見骨了。一會回去後,你要記得去醫院找醫生看一看是不是傷到了神經。不能止血了就不管哦。我知道消防員天生的使命就是要救別人。但是你要保重好自己,自己的命也是命。自己的身體也是身體。你們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才能救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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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對一個陌生的小哥說這種話。可我感覺我說這些話就像是對章君岩說的一樣,我希望章君岩能知道我想這麽對他說,希望他能好好保重自己,不要丢了性命,也不要受莫名其妙的不必要的傷。希望他完完整整的去救人又完完整整的回來。他可能并不知道我喜歡他,也不會喜歡上我,但是那又怎麽樣呢?我還是希望他健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也許還有盼望着能見一面的可能性。人嘛,總是要有點希望的,對不對?像何娟素,唐駿然這一輩子就不可能再見到她了,還有唐駿然的父親,他這輩子可能也不會有機會見到自己的父親了。再想起來,會是人生的另外一種絕望與遺憾。
其實呀,死人不可怕,死亡才可怕。
“謝謝你。你人真好。你是哪個醫院的醫生嗎?”小哥顯然挺感動的,看着我的眼神有點小小的光芒。
“我是天仁醫院的,以前我是護士,現在在太平間工作。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給你包紮的并沒有錯,只是你傷口太深了,我怕傷到神經了,所以,你一定要記得要去找醫生看一看。如果有什麽情況要及時處理,不要因為受傷留下了後遺症。”我以為他是害怕我包紮得不專業,于是耐心的給他解釋。
“謝謝你。我叫顧一楠。我在羅河區消防中隊。今年是我當兵的第三年。我能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小哥在自我介紹的時候眼睛發亮,他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是忽然站了起來啪地行了個禮:“長官好!”
我随着他敬禮的方向扭頭一看,只看到了一對穿着消防制服的長腿,唉,個子矮又坐在地上沒辦法,看起來消防服都是一樣的呀,小哥怎麽知道來的是長官呢?我很好奇的往上看去。然後,我就看到了章君岩的臉。
你能想象我當時的樣子嗎?在剛剛微明的清晨晨光裏,在救援過後的爆炸廢墟邊兒上,我滿身血跡和污漬,一張臉怕是和旁邊的消防小哥沒什麽兩樣,毛衣髒得要命,褲子又髒又破,還因為太累就坐在地上,因為扭頭,看過去的姿勢也很別扭。
而章君岩站在離我不到兩米的地方,他一只手提着他的消防安全帽,另一只手拿着兩瓶水。他英俊不凡的臉上也滿是灰塵和污漬,可盡管那灰塵和污漬如此肮髒,都不能掩飾他的眼睛裏所聚集的所有星光的璀璨,有着我生命中每一個月夜所看到的月光加在一起的溫柔。
我是呆滞的。不但沒有站起來的勇氣,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然而,我一整個晚上的焦慮的,着急的,擔心的情緒,在看到他的臉的這一刻,忽然之間迸發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章君岩,你沒事兒吧?你沒受傷吧?你好好的呀,真好呀。”
我很傻吧?大概傻得猶豫智障上身吧。
所以他沒有回答我亂七八糟的問詢,他只是走近過來,慢慢的蹲在我的面前,把手裏的水擰松了蓋子遞給了過來:“喝點水。”
我木呆呆的接過水,想擰開瓶蓋的時候竟然怎麽也擰不動!要命呀!章君岩明明已經幫我擰松動了的呀!不是我裝柔弱,是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我委屈地看着水,又委屈地看了章君岩一眼,章君岩放下手中的帽子,伸手接過了水,徹底把瓶蓋開拿在手裏才把水遞了過來。我接過水,喝了一口,沒有說話。我的智商好像回來一點點了,但是好像又被什麽炸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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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自己在很不要臉地一直在盯着他的臉看,我其實是想最大程度地确定他真的沒事。他臉上也有汗水灰塵和污漬。他的制服大概是我見過的最髒的消防員制服。他的手也并不幹淨。很明顯,他剛剛從剛才那場最後的救援裏出來。
很好。他看起來沒有傷痕。他的手沒有受傷,他腿沒有受傷,他的身上沒有受傷,他的臉上也沒有受傷。很好。很好。太好了。
我全程在打量他都是下意識的行為,這時候對他的擔心你憂慮已經瞬間爆發把我那些自卑羞澀連同我的智商一起炸飛了,我忘記了緊張,只剩下了想确定他平安無事的本能。
而他好像很了解我的那樣,就安靜地蹲在我的面前任由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
我終于确定了章君岩真的沒事之後,松了口氣:“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沒事就好。”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整個人瞬間放松了下來,然後,我覺得自己渾身都是疼痛的,好像被人暴揍了一頓那般,我想動一下,然而力氣像被人抽幹了似的,完全提不上一點勁兒,我覺得自己的力氣都拿不住瓶子了,想把它放到一旁。而這個小小的動作,竟然讓我整個人都歪了過去。
“唐冰霜!”那應該是我第一次聽到章君岩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叫我小唐護士吧?哎,他是焦急了嗎?
意識我還是有的,只是覺得自己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只能任由自己像面條一樣軟了過去,我聽到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心髒好像跳的飛快又好像慢如蝸牛。然後我自己可以确定的是,我的體溫在驟然升高。
我有可能是手上那些小刺刺傷的地方感染了?或者我有可能是因為累病了?就這一晚上的救援,我就把自己累病了?不會吧?我覺得自己的體能應該沒這麽垃圾,畢竟我平時也是健健康康的。所以我倒下的時候,我還堅強的想用一只手撐住自己,不想在章君岩面前顯得這麽菜:“我沒事,我就是有點累了,我躺一會兒就沒事。”
可我倒在地上之後,意識就不由我自己了,恍惚中我連看一看章君岩當時是什麽樣的表情都來不及。
我再次有一點兒意識的時候,覺得自己在消防車上,好像是章君岩在開車,又好像不是。想仔細看一下章君岩的表情,但是又看不到。好像聽到了一句話,上次章君岩問過的:“一個成年人發燒到43度會有什麽後果?是什麽情況引起的?”
我發燒了,他說的是我嗎?普通人43度大概會燒死吧?我43度應該只是高燒程度而已,不至于會把我燒傻吧,我就是累了一點,至于燒這麽高的溫度嗎?
如果這句話是章君岩在問的,那麽是不是表示他對我很關心?如果在他在表示對我的關心,是不是代表着我在他心裏多少也有一點點的位置?至少算個朋友吧,算個好一點的朋友對不對?
心裏好着急,很想知道章君岩對我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是不是他在說話也想确認一下,是不是他在開車也想确認一下,我好想睜開眼睛看章君岩一眼,然而眼皮重的根本擡不起來,意識也漸漸的飛散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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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都不用睜開眼睛,光聞味道,我就知道我已經在醫院裏了。
“媽媽媽媽。”睜開眼睛之前我就聽到了唐駿然的聲音,然後他小小的軟軟的身體就撲了過來,緊緊的抱着我:“媽媽媽媽。”唐駿然充滿了愛意與期望的聲音更是讓我的心全然柔軟起來,我還沒睜開眼睛就笑着抱住她:“哎呀我的寶寶,媽媽是不是讓你擔心了,媽媽沒事就是太累了,所以媽媽睡了一覺,睡醒了媽媽就棒棒的啦!”
我昨晚一夜沒出現,今天在醫院裏這樣醒過來唐駿然看到我的時候,肯定已經很擔心我了,所以我雖然還覺得自己累得不想睜開眼睛,但我還是先安慰了他。
而我睜開了眼睛所看到的并不是我懷裏的唐駿然,而是靜靜地站在床邊看着我的章君岩。
然後我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驟然瞪大,呼的一下抱着唐駿然就坐了起來。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太快,導致的結果就是我的手還打着點滴的針頭一下子被我的勁兒扯掉了。而且扯的還怪用力,針口開始往外冒血。
我正不知所措覺得自己慌亂又丢人的時候,章君岩的手伸了過來,他抓住了我的手,溫暖的大拇指準确地幫我摁住了冒血的針口。
“我吓到你了?”他這麽問的時候,我非常明顯的覺察到了他的語氣裏的笑意。但我看向他的臉,卻發現他的表情是非常平靜的。
當時的我懷裏緊緊抱着唐駿然,就那麽一臉驚慌滿眼驚訝然後還帶着驚喜看着章君岩拉住我的幫我按住冒血的針口的手。
我簡直不能相信!章君岩居然會在這裏等我醒過來!更不能相信!然後還眼神溫柔地幫我做這樣的事――盡管只是按了一下!
好吧好吧,他是消防員,看到我有狀況時這是他下意識的想救助行為,并不代表什麽。但是!他在這裏等着我醒過來,難道只是一種朋友的道義嗎?
時間已經是下午了。秋日午後的陽光從窗戶外面灑了進來,落在了章君岩的身上,他已經早已脫掉了髒的不能行的制服上衣,上身只穿着很簡單的一件夾克,下身是一條牛仔長褲,靴子竟然沒有換,上面還有昨晚救援一夜留下的污漬。他們在外面不是工作時不能穿着制服,所以他很着急地換掉了制服,連靴子都沒來得及換就來守着我嗎?這樣想,是我自作多情嗎?
病房裏并沒有別的人,只有他跟唐駿然,也就說,是他一直陪着唐駿然等我醒過來的。
看着我沉睡不醒,唐駿然肯定非常擔心的。所以章君岩連靴子都沒來得及換,就這麽然後陪着唐駿然等我……這真的僅僅只是朋友的道義嗎?要說朋友,林醫生還是唐駿然名義上的爸爸呢……
好吧好吧,章君岩可能并不喜歡我,他只是看着唐駿然一個小朋友孤獨無助地等着媽媽醒過來,所以他選擇在這裏陪她……但是!章君岩做這件事情的心,就值得我一輩子喜歡他了好不好!他是這麽的善良這麽的溫柔這麽的體貼!
這時候我已經在連續的驚喜與驚訝裏完全迷失在章君岩的軍裝靴子下了。沒錯,我就是覺得他連髒靴子都好帥!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