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我爹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真朋友親兄弟,明算賬得長久。
這一點我還挺信我爹的。不那麽在意朋友之間的小錢,也盡量不去占朋友的便宜,我雖然跟林醫生的關系很好,但是,在錢的方面,我跟林醫生是分的非常清楚的。再說了,林醫生也是個沒錢的家夥,我也不能總讓他花錢。
當然也有別的男人給我花過錢,比如說唐濟瀾,還有徐警官。但是那不是他們單獨跟我在一起吃飯,都是一群人吃飯的時候他們付賬。
關于付賬這個事情,我覺得男人跟女人之間,是有一些微妙的,如果男人付賬大多數不是出于客氣,應該就處于追求狀态。而女人付賬就有很大的主動性。
有個說法說,若要判斷一對男女,他們是不是是情人關系,還是夫妻關系,只要看他們一起去吃飯的時候誰付錢,就知道了。
一般男人付賬的話,那肯定是情人,或者是剛剛交往的男女。
但如果是女人付賬,那就一定是夫妻。好吧,我也知道我和章君岩不是夫妻。可是你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把他追到的。
我一邊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賬單,一邊暗暗的給自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跟章君岩在一起!這很難,我知道這當然很難了。畢竟章君岩不是普通人,他是章君岩呀!他當然……呃,要花上很多很多的精力與時間。而且,他今天結賬了哦――他說要請客的時候,我以為,他只是敷衍唐駿然随便說一句。
一個單身男人給一個單身女人結賬代表着什麽呢?呃,我好想往深裏想,可是,一個成年人答應了小孩子然後履行諾言,好像也不是什麽有特別意義的事情,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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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完,我和章君岩還算是相安無事對吧?我在他面前一直掉線的智商也并沒有讓我發生更慘烈的狀況,對吧?所以,這是一次相對愉快的相處,至少在我覺得是這樣的。
接下來,我只要像上次一次把章君岩送回去,我今天和他的這一次見面就算是安安靜靜地結束了。
然而,所有的小孩子在到游樂場玩的時候,他都會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玩起來就沒個完,不管是什麽辦法,除非把他強行抱走,否則,在游樂園關門之前,他是不!會!走!的!
特別是唐駿然這個小朋友,他每一次去游樂場的時候,都會就一直玩,一直玩,總說媽媽我在玩一會兒,爸爸我再玩一會兒,不行我不回去我還想再玩一會兒,再玩五分鐘再玩一分鐘!總之,游樂園不關門,他是不會走的!每一次!
而我這種因為陪孩子太少而在玩的時候有點溺愛孩子的媽媽,則選擇了每一次都原諒了他。畢竟他才三歲多。而且我工作太忙的關系,我陪唐駿然去游樂園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太少了。但唐駿然在游樂場裏面玩得沒個完的時候,我跟章君岩站在外面就變得有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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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的不知道說什麽和他的什麽也不說,這有點尴尬就變成了很尴尬。
其實我很想找個話題跟他聊天。可是我不知道我要找什麽話題,他才會愉快或者平靜地跟我講話。我最害怕的是,我怕我講錯了,他會在心裏悄悄的鄙視我。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已經很鄙視我了,但是,我覺得人應該給自己的形像設置點下限,特別是我在章君岩面前,真的不能再繼續糟糕下去了。
在過去的三四年裏邊,我跟章君岩之間的交往點滴,已經讓我很明白的意識到,我就是那種做多錯多說多錯多的人。
是沉默着保持形象,還是沒話找話狀況百出,我選擇了沉默到底。
但我的心裏又是煎熬的,游樂場外,有不少的爸爸媽媽在等着,我和章君岩并排坐在一張凳子上,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這一人距,進一步是夫妻情侶,退一點是陌生人。這是一次非常難得的與章君岩的單獨相處的機會。而我,因為過去在章君岩面前實在是太過智障,即使我很想往前推進這個距離,可我又不得不繼續保持了這個距離。
我忍着自己不吭聲,章君岩居然也不說話。他坐得筆直的,側顏如畫地看着在游樂場裏上竄下跳的唐駿然。他真的在看唐駿然,而不是在發呆,因為唐駿然在爬上爬下的間隙裏,偶爾還會忽然起意向我們揮揮手。他揮手的時候,他一心想泡仔的老媽根本顧不上來理他,因為她正看着那個望着他,還伸出了修長好看的手揮動回應的男人,在心裏傻笑得沒了樣子。
因為章君岩也在笑,他的笑容淺淡又溫和,像月光漫上了草叢,像露水爬上了花瓣,像梅雨季節在某個清晨結束。
我覺得章君岩笑得像一個少年,但是又有點兒像一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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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章君岩像一個父親,這種感覺很奇怪,為什麽他會像個父親呢?他肯定沒有結婚吧,難道他結婚有了孩子了?不對,應該沒有結過婚更不可能會有孩子,我相信他如果有孩子,不會是一個完全不提起孩子的父親。
為了避免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也為了找個理由跟他說一句話,我去買了兩瓶水,遞給他一瓶:“章警官,你喝水。”
這句話聽起來是不是很蠢?難道不是應該說“您喝點水吧”嗎?直接怼一瓶水過去說“你喝水”到底是什麽鬼?我果然是說多錯多不說錯得少的體質。
章君岩大概也覺得我很蠢吧,章君岩接過水後,只看了我一眼,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對我說。
我也被自己極致的蠢氣死到了,剛剛勉強拼湊起來的腦子嘩的一下又碎了一地:“章警官,對不起。我去把駿然叫出來吧。我是不是耽誤你的事了?”
我是認真地想道歉,起身就想走進游樂場把唐駿然強行抱出來。
然後,章君岩對我說了那天晚上那頓飯的第二句話。他說:“我沒事兒。”
我沒事兒?
什麽意思?
意思是他今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事兒,也不需要搭我的順風車,但是他卻上了我的車,然後還跟我們一起吃飯,然後付了帳嗎?或者說他本來是有事的,只不過呢,因為唐俊然太可愛太萌了。所以說,他是心甘情願的留下來陪我們的嗎?
我看了章君岩一眼,低頭心潮澎湃。然後又看了他一眼。再低頭心潮澎湃。
章君岩的側顏,像刀雕刻在木板上的篆刻一樣,又深邃又好看,也像是時間成刀刻進我心裏一樣。那是永久性的紋身痕跡吧,這一輩子我估計是不可能把他的這張臉從心裏除去了。
我想問他一句,是不是特意留下來陪我們,可是我沒敢問出口。
沒問出來的問題讓我的心裏像跑了一匹馬,又像住了一窩炸了鍋的螞蟻,我很想平靜下來,可是,我好像已經不太能控制我自己了。
然後,我又做了一件很二的事情,我拿出了手機假裝自己在玩,然後我對着他的側臉,摁下了拍照鍵。
我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拍照的音效關掉。所以那張章君岩的側臉照片拍出來的時候,我的手機非常得意地響了一聲,而且是衆所周知的拍照音效。
我像個呆子,大驚失色的擡起頭看章君岩。
然後,我發現他看向了我,而我正手殘地第二次摁下拍攝鍵。
想當然,我被抓了個正着!
怎麽辦?他發現我偷拍他了,怎麽辦?
我慌得都傻了,我拿着手機,手機畫面還停留在他的照片上,我也不知道是要關掉,還是要假裝我根本就沒有在拍照。
章君岩在看着我,怎麽辦?
他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他的眼神裏面應該有研究吧,不知道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為什麽要拍他。而我的眼神裏除了傻眼還是傻眼,我真的傻眼了!
要是他過來問我,我為什麽要拍他的照片,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難道我要告訴他,因為我很喜歡他,所以我在偷拍他嗎?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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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章君岩貌似平靜眼神卻似在說些什麽的視線下,我徹底智障,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我等着章君岩來向我質問。然後我再傻乎乎的像做錯事一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然後,今天這一次我和他的見面,便又以災難收場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章君岩只看了我一眼,便把頭轉開了繼續看着唐駿然去了。
他看我的這一眼,到底看了我多長時間?可能是一秒,也有可能是十秒,也可能是一分鐘,當時我傻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看了我多久?但是他什麽也沒有問我。他就好像看不到我在拍他的照片一樣,就好像聽不到我拍照的聲音一樣,就只看了我一眼,便轉頭過去繼續看唐駿然在游樂場裏面玩去了。
他的姿勢,表情,神态,和我拍照前一模一樣。他還是坐得很直。他看着唐駿然的樣子,他的專注的側臉,都好看得與此前沒有絲毫的區別。他的眼眸裏有光,我不知道那是因為商場裏的燈光,還是因為唐駿然的笑容,或者是因為其它。
那個其它,不敢去猜。沒有信心去猜。
章君岩沒有責怪我,我消失的膽子回來了一些。我不敢再繼續拍他了,但是,我的眼睛還是總沒忍住往他身上溜。而不管是經過的單身女郎還是帶孩子來玩的媽媽,或多或少都像我一樣,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
世界上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好看風采這麽出衆的男人?沒有辦法理解。但是他确實存在。他叫章君岩。
在我覺得我快要把章君岩都用視線盯出一個洞的時候,終于到了晚上9點,游樂場要關門了。唐駿然少爺也終于願意走了。
也許是因為玩的太累,唐駿然從餐廳走向停車場的時候,就在章君岩的懷裏睡着了!
章君岩抱孩子的姿勢有點兒不是特別熟練,但是保護性極強,他右手抱着唐駿然的腿,左手扶住他歪垂下來的腦袋,讓他盡量舒适地趴在他的肩膀上睡。唐駿然不知道是做夢還是因為什麽嘟哝了一聲的時候,章君岩還用手拍了拍他的背。他的手掌很大,但是,他的動作很輕。
那一刻的章君岩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深沉溫柔的父親。
我心裏忽然竄出來一個想法。
我覺得即使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等了他很久很久他仍然都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如果有更好更好的女孩子喜歡他,他也喜歡那個女孩子,那他們就應該在一起,我也許會傷心很久很久,但是他應該獲得他想要的幸福。因為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這麽好的男人,他值得最好的幸福。
章君岩很小心的把唐駿然放在了後座上,想辦法給他系好安全帶,還扯過了小被子給唐駿然蓋上。我以為他會坐進後座,就像上次一樣陪着唐駿然。可我沒想到他又把車門關上了。
然後,他對我說了那次見面的第三句話:“你累嗎?我來開車吧。”
---寶寶們,抱歉呀,因為雙開更得比較慢,下周另一個完結之後可能會更得快一點,急的寶寶可以先到公-主-號淩霜降的小說與日常看點狗糧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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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君岩說“我來開車吧”的時候,沒有用疑問句式,而是陳述句。這種時候,換做普通的女孩子不應該說是啊,我有點累,謝謝你幫我開車啊。然後有點兒情商的話還可能撒個嬌賣個萌什麽的嗎?做為一個有魅力的軟萌女孩子不應該是這樣才對嘛?
只可惜我不是軟萌的女孩子,我是智商掉線的唐冰霜。
我雙腳一頓,中氣十足,氣場豪邁地說:“我不累,我來開,你上車坐好,我很快就把你送回去!”
現在我回想起來當時的情形,都想有股引力波把我扔回去給那個蠢貨的自己一個耳光:“該利落的時候你不利落,不該裝漢子的時候你裝什麽漢子?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讓章君岩覺得你不喜歡他覺得你不需要他?”
只可惜,那時候我不完全不懂章君岩的心思,并且堅持了我一慣的在章君岩面前智商掉線的“光輝傳統”,我女漢子一樣自己上了駕駛座,發動了車,然後一臉等着他上車系好安全帶我就沖出去的彪悍樣子。
我不知道當時章君岩的臉上有沒有無奈,總之,他也上了車,就坐在副駕駛上。
良好的話題開端被我斷然拒絕,章君岩一聲不吭地搭車,而我則悶不吭聲地開車。
那天,我憑着一種奇怪的本能,哦不,也許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該表現得冷靜的時候不冷靜,比如在和章君岩說話的時候我卻完全智商不在線,不該表現得冷靜的時候很冷靜,比如說也許開車的時候可以出點什麽小狀況讓章君岩幫我的時候,我卻快準狠地把車開出了車庫,然後一路平穩勻速地開回了家。
路燈像煙花一樣在車窗外面綻放,一行又一行。我的兒子就在後座上睡的安安穩穩,還打着小呼嚕。我喜歡的男人就坐在我的旁邊,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我覺得他很好很好。我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其實這一輩子,我沒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但是那也沒有關系,這麽好的男人,他值得跟更好的女人在一起。而我因為喜歡他,我也想把自己變成很好很好的人。
應該,也算是一種美好人生吧。
車先到了麗安區消防大隊的門口,像上次一樣,我把車停在路邊,然後再次對他道歉:“章警官,不好意思啊,耽誤了你這麽久才把你送回來。”
我說話的時候,章君岩似乎有點兒在猶豫什麽,他簡短地說了聲“沒事兒”,然後才打開車門下了車。
之後,章君岩關上了車門。當我終于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以為他要走的時候,他忽然又打開車門,然後利落地坐了進來:“駿然睡着了,估計你也不能把他抱上去,我跟着你,回去先幫你把他抱上樓,然後我再回來吧。”
!!!!
我對他突如其來的體貼有點蒙,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章君岩停頓了一秒。又說了一句:“小朋友睡着了,最好不要把他叫醒,我幫你抱他上樓後就走。不會打擾你的。”
“呃?”我沒有覺得打擾呀!後面一句話好像他是特意要跟我解釋的。可是他為什麽要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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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吧。”章君岩又說。
“哦。”我傻乎地憑借本能發動了車向前開。我意識到我的動作是默許了章君岩的相送,我的腦子還沒來得及分析今天的章君岩為什麽變得這麽不一樣,一直以來,我在他眼裏都是公事公辦的“唐護士”不是嗎?
我沒來得及消化他的變化。我只覺得車裏的氣氛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怪怪的。
唐駿然睡着了,安穩地打着他的小呼嚕。
我不敢看章君岩一眼專心開車。車駛進了小區了。車進車位了。
章君岩一句話也沒有說。我也一句話也沒有說。
車終于停好了。我終于鼓起勇氣想看他一眼猜測下他的心思的時候,他卻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
然後,章君岩打開了後座的車門,把唐駿然抱了出去。
而我呢,我被他弄得徹底蒙掉,還傻傻地坐在駕駛座上,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才好。我連需要下車這件事兒都忘了。
章君岩站在車外看着我,看了一會,大概是看到我竟然還在發呆沒動,他騰出一只手敲了敲車窗。我才猛然醒悟,像個智障一樣慌慌忙忙的拿着包下車了。
我下了車就慌張地要往我們住電梯走,然後我聽到章君岩問了我一句:“手剎沒拉好。車燈沒關。”
“呃?”我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告訴我車沒鎖好,我轉身回頭,就看到我的車大燈還在亮着,然後我還真想不起來我是不是已經把車鎖好了。
于是,我很丢人的又鑽進了車裏檢查了一下。我不但大燈沒關,而且果然沒有把手剎拉好,甚至連車窗也沒有關上。
我關了大燈車窗,拉好手剎,确認又确認才下了車,尴尬得不敢看章君岩一眼,當然,我也不知道章君岩看我了沒有。
章君岩轉身向我們家的樓棟走過去,我又愣了一下才趕緊小跑着跟上去。腿長就是了不起,他才邁了兩步,我就得小跑才跟得上。
等電梯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比較尴尬的事情――我遇到了我們家的鄰居。
我們家的鄰居剛剛搬來還沒有多久,是唐駿然上學之後才搬來的,所以不會像以前的鄰居一樣覺得林醫生是我的丈夫。但是他們因為我的關系,家裏已經遭遇兩次火情了。
他們是一對新婚夫妻,丈夫的年紀比較大,妻子則相對年輕很多。有一天聽到他們吵架的時候,他們提到了離婚的前妻,所以我猜他們是再婚的關系。
但是從上次他們家廚房起火的時候,他們正在沙發上那什麽的情形來看,我猜他們挺恩愛的。這會兒他們應該是剛逛超市回家,丈夫手裏提的水果和菜,妻子手裏提着一包紙巾。兩人還手拉着手。
“晚上好,買菜回來啦。”遇到了鄰居,又不是不認識人,我主動打了招呼。丈夫比較冷漠,但是妻子很熱情的跟我說了話:“對呀,我們去散步經過超市就買了些東西。哎呀,原來你老公是消防員呀,難怪那天來得這麽快呢,原來消防員就和我們住隔壁呀。”
老公!!!!
隔壁鄰居太太你……你好有眼光……但是……那只是我希望的而不是真的呀!你這樣說會讓我和章君岩很尴尬的呀,我到底要不要向你解釋一下呀?!
--抱歉,更得真的很慢,不過下周之後可能會快一點的,公主號淩霜降的小說與日常有小劇場可以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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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電梯到了,解救了我的失語。鄰居夫婦進去之後。章君岩往我身後讓了一下,讓我先進去,他才跟着進了電梯。
鄰居妻子微笑着又看了章君岩一眼,然後再看我一眼,眼底盛滿了羨慕,甚至還有一點忌妒――姐姐你真的不用妒忌我,他根本就不是我的老公。
但是,唐駿然的一個句話,把我無言的反駁擊潰了:他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忽然扭了一下身體,然後伸出小手抱住了章君岩的脖子,夢中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爸爸。
我……
“乖,沒事,我在這兒呢。”章君岩輕輕地拍着唐駿然的背安撫他,就像世界是所有的好父親一樣。
“真是一個好父親呀。”鄰居妻子又感嘆。
“我也會是好父親的。”鄰居丈夫看妻子看章君岩的眼神,有一點吃味了。
“到了。”電梯到了是章君岩先說話的,但是,他卻沒有先出電梯,而是靜靜地站在我的身旁等鄰居夫婦先出去。
我們出了電梯到門口的時候,鄰居夫婦已經開門進屋準備關門了,妻子笑着對我們說了聲再見,我也回了一聲。
“再見。”章君岩站在我身後,竟然也回了一聲再見。我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耳朵根兒忽然熱得有點要命……
我不知道章君岩有沒有意識到,他的這一聲再見,會讓鄰居夫婦認為我們就是一對兒,而且他這一聲再見讓一直對他心有所思的我,也這樣認為了。
然後我為自己無恥的想法覺得無地自容,慌亂中我好不容易我打開了家門,回過頭來伸手去接唐駿然,我以為章君岩會把唐駿然給我的時候,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又猶豫了一下。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感覺到了他的猶豫。
他在猶豫什麽呢?猶豫着要不要把孩子給我,還是猶豫着,要不要跟我說清楚,今天晚上其實并不算什麽。
我當然知道,今天晚上這只是一頓普通的吃飯。因為唐駿然太可愛了,因為他答應了一個小朋友,他只是遵守了諾言。僅此而已。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當你做好了一個要接過一件很重的東西的準備,比如一個看起來超級大的箱子,但是箱子到手的時候,他卻輕得讓你有點重心不穩,那種感覺,你有過嗎?
就是我那一刻的感覺。我知道唐駿然的體重,他是一個結實的小夥子。所以我伸出雙手去接他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然後,我繃緊了肌肉的手上卻并沒有感覺到重量,因為章君岩只是将本來是豎抱的唐駿然換成了橫抱,可他并沒有把橫抱過來的唐駿然給我,而只是抱着他就走進了屋裏。
章君岩抱着唐駿然,側身越過我進屋,然後徑直進了唐駿然的卧室。
我站在門口,呆愣了一會兒,才跟進屋,因為章君岩這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法,我的腳步有點慌張。
我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麽慌張,我只是對今天晚上章君岩的一切一切都非常的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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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一向對我冷漠的态度,讓我無法接受他此刻的轉變。
即使我很明白今天對于他來說,他只是作為一個朋友的态度與我相處。
因為平時如果回家的話,不管是林醫生還是唐濟瀾,他們都會幫我把睡着的唐駿然抱上樓。而我并不會感覺到慌張與困惑,因為我覺得那是他們幫助一個朋友的一種紳士風度。
所以我也知道不能把章君岩與他們相似的友情行為,視作是有另外一種我不敢去想的意思,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章君岩是不是真的對我有那樣的意思。
實際上,章君岩的表現其實比林醫生或者唐濟瀾更加冷漠,他們都會一路和我東聊西扯,冷漠如唐濟瀾,也會調侃我開我的玩笑,而章君岩一直都沒有跟我說話。
直到此刻,他已經把唐駿然放到了床上,給他蓋上了小被子,看到了我呆愣的站在門口的時候,他仍然沒有說什麽話。
他再次側身經過我的身邊走向大門的時候,我甚至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
他什麽也沒有說,而我也不知更不敢要說些什麽,我覺得,不管我說什麽都有可能會将今晚我覺得十分美好的一次相處給徹底破壞。雖然只是一種直覺,但我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章君岩快步走到了門外,并回身給我帶上了門,在門快要關上的那一剎那,他忽然停止了動作,回過頭來看着我,對着智商飄浮在不知名的地方的我說了一句:“你為什麽要臉紅,你是覺得我會對你做點什麽嗎?”
章君岩說完這句話就把門關上。走了。
我呢,我自己一個人在原地發愣,等我的智商随着章君岩的離去而一點一點地回來。好一會兒後,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很熱。
我真的臉紅的這麽嚴重嗎?嚴重到章君岩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在想羞恥的事情?
好吧,臉紅已經成為了我對章君岩的一種本能反應。
而且不要臉地講一句,我是很想,讓章君岩對我做點什麽。
這個想法有點……好吧,是十分的不要臉,但是我是認真的!請看我的認真臉!
當然,我也很明白,章君岩不會對我做點什麽的。
所以我對自己的臉紅很氣憤!臉呀臉,明明都知道不會有什麽,你紅什麽呀紅!
我用了整整一個晚上,去揣摩章君岩為什麽會對我說那一句話?
他問我是不是以為他會對我做點什麽,問我為什麽要臉紅。
那他心裏想的是什麽呢?他心裏想,我為什麽臉紅的……那些事嗎?章君岩也會想那樣的事情嗎?不會吧……會嗎?
我輾轉反側,心癢得要命,卻百思不得其解。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覺得呀,章君岩的心才是海底針呢!
這是章君岩第二次搭我的順風車,我感覺我和他之間好像有了什麽了不得的進展,但是,我又不敢去肯定這個進展到底是真是假,或者只是我一廂情願的錯覺。
一夜想着章君岩沒有睡好,早上我幾乎是被唐駿然擰着耳朵教訓着起床的:“媽咪,快起來啦,你的寶貝兒子要餓壞了。”
“餐桌上有蛋糕……”我不想起床。不想呀……
“我吃過蛋糕啦,但是你真的要起床啦,今天我們要去爸爸的新房子,我昨天問章叔叔去不去,他說他也去,我要快點去和章叔叔玩!”唐駿然又給了我一個我必須起床的理由:“你不是說只要是章叔叔的事情你做什麽都可以嗎?”
我……我到底是怎麽了要對一個三歲小孩子剖析我對章君岩的心跡?
--這個故事大部分情節是真實的~小劇場在公主號淩霜降的小說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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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個周末是林醫生喬遷新居的入夥宴,他早就說了,要請我們去做客。唐駿然聽說要去爸爸的新家非常的高興,老早就惦記着了。
然而我當然知道,林醫生這次入夥宴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徐警官也,對比起“兒子”唐駿然,林醫生更希望徐警官能夠到場。
徐警官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在我們醫院出現了。
那些手腳扭成奇怪形狀被燒死的屍體,隔一段時間就會送過來,唐濟瀾已經得到了共同的結論,那些屍體都是與毒品有關。唐濟瀾說他們身體裏都有一種奇怪的成分,他們死前都非常興奮,而且都喜歡玩火,很像是一種極致的興奮劑,唐濟瀾猜有可能是一種新型的毒品。
每一次唐濟瀾工作完成之後都會直接把屍檢結果帶回去給徐警官,以往徐警官急的話會和唐濟瀾一起過來等結果,有時候還會和我讨論一些進展。但現在他都不來了,就算是來,也絕口不再跟我提起與案子有關的事情。唐濟瀾說,徐警官在忙一個很大的案子,我猜這個案子,跟這些跟那些奇怪的屍體有關系,而且我和何娟素的關系,應該是徐警官減少在醫院裏出現的原因吧。
徐警官是很盡職的警官,所以我也很能理解,徐警官盡量減少與我的聯系的做法。
但林醫生因為這樣就慘了,他也和何絹素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徐警官不來醫院工作的話,那麽林醫生跟徐警官見面的機會就少許多,甚至都已經見不上面了。
所以我很理解,今天的入夥宴是林醫生說能想到的,最光明正大的和徐警官見面的方式。
作為一個好基友,我打算盡力的配合他。
我在出發之前,給唐濟瀾打了電話。我問他既然他和徐警官出發了嗎?唐濟瀾說沒有,他和徐警官還在忙,可能要晚一點。我心裏為林醫生有點着急,于是我說了一句,可能洩露了一些什麽秘密的話:“唐濟瀾,不管你多忙,今天要忙到多晚,請一定一定一定都要把徐警官帶去呀!因為有人見不着徐警官都已經快瘋掉了!”
唐濟瀾多聰明一個人啊,他愣了一秒,反應過來了:“小霜你怎麽回事兒?一定要讓徐警官去,光我去不行呀?你是不是對徐警官有什麽想法?”
我一愣,趕緊解釋:“不是的,不是的!二十七叔!我只是說很久沒有見到徐警官了,讓徐警官也去,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啊。”唐濟瀾哼了一聲,說:“唐冰霜啊,你跟徐警官肯定有問題。”
我真是一臉寬面條淚啊!唐濟瀾唐警官我的二十七叔呀,我真的跟徐警官沒有什麽關系呀,想跟他有關系的人不是我,是林醫生啊~
按照言情小說的邏輯,路癡的遭遇一般都是美好的。但我開車到了林醫生給的地址附近忽然之間就找不到路的時候,我沒覺得自己會遇上白馬王子。
做為一個很明白自己是只能分清前後左右,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路癡,而導航在這時候又出了點問題,在跟着它繞了三次都沒找着地方後,我把車停在路邊,給林醫生打電話。
林醫生大概在忙,所以他很不耐煩地對我表達了無窮的鄙視:“行了別說了,你就在那不動,等着我找人去接你。”
林醫生還能找個人來接我?難道唐濟瀾和徐警官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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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林醫生竟然使得動章君岩!林醫生竟然那麽溫柔體貼服務周到地叫了章君岩來接我!所以我看到章君岩的時候,又只顧着心裏高興表面癡呆了。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章君岩輕輕的敲了一下車窗。唐駿然比我反應更快,他馬上打開車窗,幾乎是撲的一樣趴在車窗上笑着喊章叔叔。然後還吐槽了我一句:“我媽媽又找不到路了。她的導航總是有毛病……”導航這會兒大概也在寬面條淚吧,路癡的鍋它其實也不想背。
章君岩揉了揉唐駿然的腦袋,輕聲說讓他坐好,然後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你下來吧,我來開。”
我還在為這兩天與章君岩頻繁的見面而發愣。這種幸運在以前對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特別是昨天晚上他剛剛陪我吃了晚飯,把我送回了家的情況呀,今天呢,這才下午呢,我又跟他見面了。
我很為自己的找不到路而窘迫,我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後自己下車,有點灰溜溜的鑽進了後座。章君岩調了一下駕駛座的位置才上車,畢竟我一個一五二的小個子坐的位置要坐進去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是有那麽一點委屈。
我正憑着章君岩的身高想着一些不應該想的事情臉發熱的時間裏。章君岩已經發動車子掉了個頭,拐個彎,然後進了林醫生家的小區裏。
在找的地方就在前面二十米不到的地方!這……更顯示了我的愚蠢,要找的地方近在咫尺,就在路的對面,我竟然看都看不到!
我對自己找路的能力無話可說。
章君岩并沒有像其它人一樣對我的路癡心發表任何意見,他把車停好之後,一手抱着唐駿然,一手拿着裝着唐君然的臨時玩具等物品的包,然後站在車邊等我下車。
如果是別人對我做這些事,比如說林醫生,我就覺得什麽感覺都不會有,但是,當這個人換成了章君岩,一切就不一樣了。他……好居家好帥氣好溫柔好動人……
一直到跟着章君岩上樓,到了林醫生的家,在李警官樂呵呵的調侃聲和沐紫漾的鄙視裏,我還有點呆愣。偷偷看了一眼章君岩,他正在陪唐駿然玩。小朋友到了新地方,有點小陌生,但是屋裏全都是他認識的人,特別是他崇拜的章君岩對他很有耐心,他開心得一直在笑。
我想到廚房去幫忙,被林醫生鄙視了。我假惺惺地做出一副被林醫生嫌棄不得不去陪唐駿然的樣子,其實陪唐駿然玩是其次,我的正事是看章君岩的!
想想,我坐在那兒以陪玩的名義,看着我的漂亮兒子和看着我思慕的好看男人,多美呀。
但是,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叫做李警官。李警官這個人向來玩世不恭,話又很多。
他本來在陽臺纏着沐紫漾的,但是沐紫漾不知道接了個什麽電話,堅持要自己走了。他于是就站在旁邊看着唐駿然玩。看就看呗,他忽然對我說了一句:“小唐啊,你今天表現有點不一樣啊。你是生病了怎麽嘴巴跟卡了殼似的一句話不吭?”
你才卡了殼呢一句話不吭,我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吧。我是因為章君岩在這,我覺得有點尴尬好吧,但是這些感受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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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尴尬着不知道如何反駁李警官,林醫生忽然在廚房叫我:“小唐快過來,幫我下樓去買東西,快!”
我正我順勢不理會李警官的沒事找事,跑過去問林醫生要我去買什麽?
林醫生順勢給我甩過來一張清單:“照着單子上買。”
我看着單子,覺得受辱了:“我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