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結果呢，我爹說唐駿然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之類的話，直接就讓我小心點不要和他們家走得太近，因為這小孩子會影響身邊人的劫數什麽的……我如果坦白了，我爹不但能把我念叨死，還有可能要把唐駿然給帶走送人的好麽！……呃，我爹就是這點不好，風水師不講善良只講風水和命格，我就怕他這一點。
“為什麽不能坦白？駿然又不是你偷生的。”林醫生大概也在向我翻白眼吧。
“你敢對你父母坦白說駿然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的然後你喜歡的是男人嗎？”我幹脆也給了他致命一擊，既然大家都不好過，那就互相傷害好了。
“你……”遭受了暴擊的林醫生妥協了：“那你說吧，你想我怎麽辦？”
“今天你就請好假！明天白天你帶晚上也你帶！實在不行了再找我！每天都這樣直到我爸媽走了為止！”我估計我爹也不會呆很久，而且晚上他們肯定會回酒店不會住我在這裏的，畢竟我這裏還要睡地板，我老爹自己是無所謂，但讓我媽睡地板他可不會願意。
“不是吧？這樣請假院長會讓我直接走人的！”林醫生也大叫起來。
可是我有什麽辦法？我也很絕望呀，我不能讓我爹把唐駿然送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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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爹真的就帶着我媽殺到醫院裏來了。他到的時候是中午12點，時間算得準準的，都老夫老妻幾十年了還緊緊拉着我媽的手怕她丢了似的，嘴上還一直吩咐她不要離開他身邊，不要往這兒看不要往哪兒望，要乖乖的之類……好想問問他，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這樣做，他們是來看我的還是來虐我的。
終于，我爸看完了我辦公室的格局布置，點了點頭說還挺合理的，植物也長得不錯，證明我的運勢還可以。不過呢，他神神叨叨的樣子讓我想讓他快點走，因為今天是沐紫漾來上班的第一天，她坐在座位上，冷色系的衣服，冷色系的坐姿，冷色系的表情，冷色系的氣質，從我爹進門到現在已經快半個小時了，除了我介紹說這是我爸我媽的時候她嗯了聲點了個頭之外，她就再也沒向我們看過一眼。說真的，我爹雖然長相一般，但身材保持得可以也算是個氣質出衆的中老年，穿着中山裝配我媽的粉旗袍想必進來的時候也沒少吸睛，而且他說起風水擺局之類的頭頭是道的，一般人總會好奇地看過來一眼吧？加上是同事的父母多少會搭兩句話吧？
可是，沐紫漾就不。她就那麽冷冷地坐着，全身都充滿了一種隔絕感，就像是很煩我們在這兒一樣……呃，我也覺得我爹這樣呆在我的辦公室裏指點江山不太好，所以，我開始委婉地告訴我爹：“爸爸，你們沒吃飯吧？我們出去吃飯吧？”
“等會兒，我給你二十七叔打了電話，他說過來接我們。”我爹氣定神閑地坐下，順便指點我：“這個花，不應該放在窗臺上，雖然有陽光，但是風将花粉吹進來，容易迷惑。放到走廊外面去。”
“好。”做為聽話我乖寶寶，我趕緊幹活兒，等我搬好了花，我爹又說：“我看你們今天也不忙，你去請個假，中午一起吃飯。吃完飯下午帶我去你的房子我給你看看。”
“哦。”怎麽辦？早上出門匆忙，我還沒有把唐駿然的玩具和衣服全部收拾好，這會兒去，會被發現的吧？“爸，咱不能明天去嗎？今天我有新同事，有很多東西我得告訴她一下……”
“沒事。你去吧。這裏我會看着辦的。”我剛想拿一直不吭聲的沐紫漾做例子，可是她呀，竟然沒等把我話說完就開口了！我……：“好的……謝謝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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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濟瀾也來得十分迅速，我連想偷偷給林醫生打個電話讓他回去幫我把唐駿然的東西都收拾幹淨的機會都沒有，我沒辦法，只好給他發了短信，也不知道他帶着娃看到短信了沒有，唉，我心裏好焦熾呀。
“小霜怎麽了？”唐濟瀾居然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兒，我趕緊搖頭擺手：“我沒有什麽呀，我就是想不知道沐醫生第一天到太平間上班，韋叔不在我不在，不知道她懂不懂流程。”
“不懂她會打你電話問的。”唐濟瀾給了我一個“智障連撒謊都不會”的眼神，我……好吧，有唐濟瀾這種看起來高冷其實精明得跟鬼一樣的男人在一起，我估計能折騰出點什麽的機會也有限，算了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好了。萬一發生了什麽類似唐駿然被送走之類的慘劇，我就去威脅他把人給我找回來！不然我煩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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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唐濟瀾這種性情高冷內心像冰一樣的男人居然還挺會來事兒的。對着我爹我娘一口一個十四哥十四嫂，叫得那個親熱。害得我以為我今天見到的唐濟瀾是個假貨。
真不知道他和我爹差着二三十歲的年齡，是怎麽和我爹相談甚歡的，總之拜他所賜，飯桌上氣氛很好，唐濟瀾天南地北地同我爹聊，我爹天文地理地和唐濟瀾聊，兩個人居然聊了一路又聊了一頓飯，飯後還有點兒意猶未盡，唐濟瀾問我爹想去哪兒，我爹說要去給我看新房子的風水，唐濟瀾一拍大腿說，行十四哥，我今天做定你司機了，我送你和嫂子，順便也去看看小霜的房子在什麽地方。
這麽說我那空蕩蕩的至今連床都還沒有去買回來一張的房子，居然要招待我爹我娘這兩座大神外加唐濟瀾這位大爺了嗎？我一想到散亂一地的玩具和紙尿褲還有奶瓶水杯零食……我……我以為我爹至少要陪我老娘先在中州逛一圈兒才去我家的好不好，我給自己預留了今天下班後的打掃時間……
總之，習慣了臨時抱佛腳結果一下抱到了馬蹄上的我，只好硬着頭皮把人帶上樓了。
剛打開門，我爹就把眉頭皺起來了，我心想糟糕了，一定是林醫生還沒有看到短信！我趕緊在心裏準備各種“合理”的解釋，只聽唐濟瀾呵的一聲說：“小霜沒想到呀，你竟然是個極簡主義。”
然後我爹哼了一聲：“什麽極簡主義，房子大一件家具都沒有，空曠不利聚財也不利人氣。為什麽不買家具？”
咦，關注的不是丢了一地的亂東西？我終于有了面對的勇氣後……林醫生！我以後一定不再罵你是個死基臭基了，你是個好基，你是個大好基，不但幫我帶了孩子還幫我收拾了房子!我會一直感激你的！
“小霜不會是沒錢買家具吧？”我一向文靜少話的媽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簡直要抱着她哭了，我的親娘呀，你太了解你女兒呀，她沒錢買家具呀，正想這幾天發薪水了趕緊去買張床……
“你不是說你在努力賺錢？”我爹又開始哼我了，這次見面我感覺他對我好不滿：“我賺了呀，可是房子很貴呀，我要還房貸又要裝修……”還要養孩子，保姆請得時間不多但那也是錢呀……親爹呀，你的女兒畢業才三年呀，這就已經買了房子住上了，雖然沒有家具，但是也算是本事了好不好……我又不是印鈔機……當然，這些話我只敢在心裏說說，表面上我絕對只是點頭咬牙：“爸你放心，我會努力的，明年你來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這裏滿滿都是家具了。”
“要等到明年？運氣這種時候可不會等你。算了，明天我和你媽去幫你買了家具再走吧！不過，買家具的錢算我借給你的，你要還我哦。”我爹很是“大方”地為我做了決定，我一聽，急得都要跳起來了：“不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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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就不要，叫這麽大聲做什麽？”一片好心被當場拒絕，我爹對我更加不滿了：“我又不是說送給你，只是暫時先借錢給你。”
“那你把錢給我吧，我自己去買家具。”我當然樂意借他的錢，不過，我可不樂意我這特意刷成了美工田園風的房子要配我爹那種又貴又老土的紅木家具，我！不！要！
“你什麽意思？”我爹看着我，挑了挑眉，我心裏一凜，趕緊堆上笑：“爸爸！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還有工作要做得和我媽趕回去嗎？你也說我媽不喜歡住酒店的，我就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買就行。我怕你和我媽累着。你一個大男人還好，我媽嬌嬌弱弱的，怎麽能跟你一起累呢？買家具那是多累的活兒呀。”
“這會兒你還孝順上了？”我爹橫了我一眼，大概是把我的好聽話聽進去了，我趕緊打蛇随棍上去抱我娘的細胳膊：“媽媽，是吧？我爸都不體貼你，你看你穿着高跟鞋呢，他還想讓你陪他去買家具。”
“我哪有這麽嬌弱？”我娘又看穿了我，擰了我一把，輕聲笑：“你是怕你爸買到你不喜歡的家具吧？”
“哪有！我們家的家具那是最好的，紅木中國風，可有文化藝術氣息了！”我趕緊澄清，絕對不能讓我爸知道我嫌棄他！
“十四哥，十四嫂，這家具不如由我來送給小霜吧。我身為叔叔，也應該給點見面禮。”唐濟瀾說完，轉身對我笑：“小霜，你這屋裏的家具由我送給你吧，明天你什麽時候休息？我陪你去買。”
“那怎麽成？她都這麽大個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自己買。”我爹幹脆利落地幫我拒絕了唐濟瀾的厚禮：“濟瀾呀，她呀，是那種不推不進的性子，你得多幫我敲打着點兒。這樣我離得遠，也放心點。”
“行。十四哥你放心。我會把小霜照顧好的。”唐濟瀾向我眨了眨眼睛：“小霜，主卧室是這邊吧，十四哥，你剛才不是說主卧室最重要嗎？這邊，我跟你去看看，也學點東西。”
“這風水呀，你們年輕人不放在眼裏，它在我們中國的歷史呀……”我爹被唐濟瀾這麽一捧，高興地拉着他老婆跟着唐濟瀾往主卧室裏走，轉身的時候唐濟瀾居然又朝我眨了眨眼睛，還看衛生間看了看，我先是一懵，随後瞬間驚醒：唐濟瀾不會是發現衛生間裏有什麽吧？！難道是！林醫生！？那唐駿然……
我的天！
果然，我爹他們前腳剛進了主卧室，林醫生就抱着唐駿然出來了，唐駿然吃着奶嘴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和林醫生驚恐的神情，像看什麽好玩的事情。我二話不說拽着林醫生和他手裏的一大袋子玩具和衣服就往門外扔……
我覺得我這輩子還沒有什麽時候比這一刻更果斷更迅速更決絕過，當着唐駿然漂亮的眼睛快要哭的時候，我仍然眼明手快地關上了門，這門鎖還沒有扣上，就聽到我娘在屋裏叫我：“小霜！你過來。”
我趕緊沖過去，一進門驚呆了，只見我爹我娘還有唐濟瀾，他們站在一堆被子衣服玩具紙尿褲當中，一臉驚詫地看着我，而我的表情瞬間碎裂，在心裏跑過的一百萬頭草泥馬當中，至少有一百萬零一頭都在對着林醫生怒吼：騙紙！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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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對我怒目而視，一張臉上都寫着“我怎麽生了這麽一個連自己房間都不收拾的懶女兒”，唐濟瀾一張俏白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起來很穩得住，但是眼睛裏卻透露着“呵呵唐冰霜你果然是這個德行”的信息。連我一向溫柔寬容的娘都忍不住皺了皺她畫得精致好看的眉毛：
“小霜？”
“我……我最近加班太忙了……”我找了這麽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怎麽相信的理由，上班是不算特別忙，但是上完班之後又帶孩子真的很忙呀，我累得在唐駿然睡了之後也只想癱倒，我哪裏有時候收拾得整整有條。
林醫生也真是，說幫我收拾，你至少得藏得好一點呀，不能把東西全扔進卧室了事吧？真是坑死我了……
我爹再也忍不住了，當着唐濟瀾的面就開始噴我：“和你講過多少次了？這人住的房子，就代表着你的運勢。你的房子亂，你的運氣就亂。你要麽就自己收拾，要麽就努力工作賺錢請一個善良得體的人幫你收拾，你這房間亂成這樣，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唐濟瀾你能不能收起你那種看好戲的目光，難道做為一個孩子被老爹批評不是正常的嗎……
“算了算了。”眼見我爹的火氣要冒上來了，我親愛的娘趕緊給他澆了點溫柔水：“看她忙得連個櫃子都顧不上買，床鋪都在地板上，怎麽收拾都不行。還是先給她錢讓她買好家具吧。女孩子睡地上不好。”
我爹看了我娘一眼，火氣慢慢消了下去，目光變溫柔起來：“阿瑤，我不是想罵女兒，我這不是覺得她兩年都沒回家自己在外面不容易麽……”
我對于我爹娘這種明目張膽地秀恩愛刺激單身狗的行為已經習已為常，倒是唐濟瀾對我爹由火球變成雲朵的态度先是有點小驚詫，随後笑了：“十四哥，十四嫂說得對，小霜一個女孩子，沒有家具也實在是不方便。現在才三點多，不如我截着你們一起去看家具吧，看好了就訂下來，讓人明天開始給送過來裝。這樣你們回去了，也放心一些。”
“好呀好呀。”我期待地看着我爹，我爹瞟了我一眼，總算是嗯了一聲，我差一點兒就要歡呼起來了。
唐濟瀾呀唐濟瀾，我決定交下你這個朋友了！不但剛才提醒了我林醫生沒走，這會兒也算是救我于水火，要不然的話，我爹說不定就會要求我先把房間收拾好，而我收拾的時候我娘就免不了看不過去來幫忙，再然後我爹也看不過去我娘動手而動手，到最後，亂糟糟的東西裏的玩具和小朋友衣服還有紙尿褲……唐駿然不被發現都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出門的時候，我爹強調了。由他借錢給我買家具，不能讓唐濟瀾送。唐濟瀾答應了才去，不答應就算了。
我……我能不答應嗎！再說了，雖然和唐濟瀾是叔侄關系，可是我也不能平白要他的家具呀，兩房一廳，家具電器，算起來怎麽也得十來萬呢。
我想過了，我要在這裏住下去，一直住到把章君岩勾搭上才考慮搬家的事情，所以家具當然也要買好一點的……唉，章君岩應該還沒有結婚吧？不然的話，他出發前一天不是應該陪老婆才對嗎？為什麽要找朋友一起吃飯，而且，除了我之外，全是哥們。
所以，他真的有可能沒有結婚，對吧？
唉，不能确定，好撓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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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那個一向只舍得為我娘花錢的爹冷着臉跟着我進了家具城，兩個小時後又黑着臉從家具城出來回了酒店，第二天一早，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個就帶着我娘回了浙城，我打電話去問的時候，他老人家哼了我一聲說：“我生了個這麽能花的女兒我不趕緊回去工作能行嗎？”
我這個人呢，買東西非常幹脆，整套房子都全屋定制下來，花了十六萬，我爹也很給力，爽快地刷了卡，刷完後還沒忘對我說：“這麽能花也得能賺才行呀。”我當然能賺呀，只不過慢一點而已，您老不知道，在您走後，我又打電話回去讓他們把客房的家具全換成了兒童房的，為此又多交了一萬塊錢呢。
我嘿嘿地笑：“可是爸爸，我這個女兒買房的時候沒向你要錢呀，還有這家具錢我只是借你的，我會還給你的好不好。”
“你就那麽點工資要還房貸，十六萬要還到什麽時候！你媽說了不用你還。”我爹好生氣，聲音都高了好幾度，想必是我娘昨晚勸了他別讓我還錢了，他嘴上答應心裏卻不願意得很，所以很不甘心。
我趕緊拍馬屁：“哎呀，我媽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呀，還有爸爸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呀。你不是說了嗎，聽老婆的話的男人才有財運，我敢保證，不敢兩月，你就把這十六萬給賺回來了！”
“哼。你買的那個房子旁邊，以前就是個墳場，要不是你命格不一樣，你根本就壓不住那兒的風水。記住呀，有了喜歡的男人一定要先啊我看看才能戀愛，不能亂來。”我爹重申了他對我的戀愛的幹涉意願，他來了這麽一回，算是确定了一件事情，我确實像我所說的那樣為了買房子很忙，而因為很忙所以又還是個單身狗。二十四歲了還是個單身狗，應該……也沒毛病吧？
“知道啦知道啦，我沒那麽快戀愛，我還小。”我嘿嘿地笑，沒皮沒臉，我真的不小了，活到現在除了小時候被不記得是誰的男孩親過，高中的時候收到過表白信，大學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拉過手，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勾搭過任何成年男性呢，想一想我也真是……呃可憐的白紙一張。
“你媽二十四都嫁給我啦。”我爹聽到我的歲數又哼了一聲，然後又有些勉為其難地改了口：“晚嫁兩年也沒關系，關鍵就是得嫁對人知道吧。你不是什麽人都能嫁的明白嗎？”
“知道啦知道啦。”我趕忙點頭，辦公室的門被扣了兩聲打開了，黑白無常……哦不……徐警官和唐濟瀾就站在門外，我趕緊挂電話：“爸爸我要忙了，挂了呀。你和媽媽一路順風。”
挂了電話我趕緊迎過去：“徐警官！唐警官！”這兩位一出現，肯定又是什麽大案要案了。
“送來了吧？”唐濟瀾淡淡地問，徑直走去換衣服。徐警官沒出聲，腦子裏大概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一張嚴肅的臉上，線條繃得都快要斷了。
“送來了。我看了一下，是一男一女。應該是活活燒死的。”兩個小時之前送來了兩具給燒成黑炭的無名屍，狀态慘烈。據說是在郊外的一處出租庫房裏發現的，當然，那庫房成給燒成灰了。聽說救火的時候，有一名消防警官還受了傷。自從認識了章君岩之後，我好像就聽不得什麽消防救援人員受傷的消息了，覺得那些縱火的人可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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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也沒什麽其它事，他們進了工作間，我就跟進去了。一進門唐濟瀾就問我：“小霜你看過了？”唐濟瀾叫我小霜的時候，一直陷入深思的徐警官終于擡頭看了我一眼。我有點小尴尬地對他扯了一個不怎麽樣的笑容，唐濟瀾從昨天開始就叫我小霜，我也有點兒不習慣的說。
“我的曾祖父是小霜的曾曾祖父。”唐濟瀾不愧是表面冷漠八面玲珑的妙人呀，眼神似乎都沒看徐警官一眼，就知道徐警官因為聽到那句小霜而注意過來了。
徐警官得到了解釋，卻沒搭理這一茬兒：“宗繁送隊友過來也在醫院了，要叫他過來問問嗎？”
唐濟瀾看了那兩具屍體一眼，說：“也行。問問現場的情況。這姿勢有點怪。”
沒一會兒李警官就到了。他身上還穿着消防服的褲子，大概是從現場急着把受傷的隊友送來醫院，臉上都還沒來得及整理，但汗水與未擦幹淨的灰都不能掩飾他這份職業的帥氣，唉，如果是章君岩，大概會更帥吧。
李警官說着他們到達時火場現場的情況的時候，徐警官和唐濟瀾都專心地聽着，陷入了沉思。只有我在神游，好想好想知道章君岩的情況呀，這三個男人都是章君岩的哥們吧？我要怎麽問他們，才能既打聽得到章君岩的消息又不顯得尴尬呢？直接問“嗨，章君岩在阿富汗怎麽樣了”這樣？他們會覺得我有病吧？我和章君岩又不熟，上次頭腦發熱跑去破壞他們的兄弟聚會已經很過份了好嗎？
“……這個細節上次章隊也說過……”因為神游，他們的絕大部分話我都沒聽進去，但是徐警官的這一句話裏提到了“章隊”兩個字，我馬上有如電擊般從神游中清醒過來，開始專心聽他們說話。
“對。那次是什麽情況來着？一個女的吸毒藏毒後被縱火焚燒。”唐濟瀾也想起來了，當時章君岩是第一次在我工作的地方出現，我當然也不會忘記，于是我趕緊加入了話題：“對的。那次火情是章警官去的，那個受害者叫呂小蓮！我應該還保存着數據，我去給你們找。”
與章君岩有關的事情，我說行動就行動，沒一會兒就把資料找出來了：“徐警官你看一下，這是當時我整理的資料。在這裏，這個碎玻璃嵌入的細節，呂小蓮身上也有。還有這裏……可能也有一些遺漏，不過你可以給章警官打電話确認一下。”怎麽樣？我這個提議是不是很巧妙？
但是李警官很迅速地杜絕了我的神思：“章隊在那種地方，要打通電話也不容易。前天我和他視頻了三分鐘，通共就只看到了一個畫面，還是一張大概一個月沒洗的臉。”
“聽說最近局勢緊張了。”唐濟瀾手上動作着，臉上不動聲色，嘴巴卻和我們聊着天，可他說出來的話，讓我的心真是像放進了油鍋一樣：“戰亂升級了。每天都有傷亡。”
“死不怕。怕的是看着人死。”李警官忽然來了這麽一句，唐濟瀾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徐警官也愣了一下，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有什麽，但卻莫名地有點小感傷有點小感動，我猜大概是因為李警官也去過阿富汗，大概也經歷了一些很殘酷的事情吧。
但是，就因為這樣，我……更擔心章君岩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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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身手都回來了。章隊會沒事的。”唐濟瀾低頭下去，用打擊做為安慰。
“說得也是。上次好像是章隊有另外的任務你才替補了去特別部隊的，沒想過了兩年，那邊還是沒放過他。”徐警官也很嚴肅地給李警官補了一刀。
果然，李警官哼了一聲，從傷感氣氛中出來了：“我年紀大了好吧。”
“就大了兩年。”唐濟瀾可以稱得上了補刀小王子了。
“大兩年也是大。”李警官繼續哼。
“對。所以是更老的光棍。”唐濟瀾應該是因為每天都對着屍體，所以特別的毒舌吧？
“說得好像你不是光棍似的。”李警官總算找着了機會怼了回去。
“更老的光棍在這裏，所以你們可以閉嘴了。”徐警官橫了他們一眼，拔刀自盡了……
而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自己居然已經成為了可以聽他們互相打趣的朋友呢還是應該郁悶被他們忽略了性別當成了透明，我當時的腦海裏只有兩行字。
一行是：章君岩在阿富汗打仗！
另一行是：阿富汗戰亂升級了每天都有傷亡！
我……我欲哭無淚呀！不是和平年代嗎！為什麽還會有戰亂！章君岩，你千萬不要有事！我以後再也不要打聽你的消息了！對于我來說，沒有你的消息就是好消息！沒有消息總好過聽到你在每天都有傷亡的戰亂區裏分分鐘吊着命的好。
“……小霜？”我的悲恸被唐濟瀾殘酷地打斷：“剛才我說的，做了記錄沒？”
“顯然她沒有。”李警官看了一眼我手裏空白的本子。
“給我吧。”徐警官伸手接過了我手裏的本子：“你去休息一會兒吧。夜裏照顧小孩子是很辛苦。”
“唐護士有小孩了？”李警官瞪大眼睛：“看起來還很小呀！”他說着話，居然還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我的身高，要不要這麽過份？我只是長得矮好不好？
“不要打聽隐私！”唐濟瀾不愧是我親愛的二十七叔，經過昨天之後，他居然看出來了我不想讓父母知道我有小孩的事情，雖然我沒向他具體地解釋，但是他居然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地幫我瞞着……唉，真是個好叔，以後你泡妞的時候，我一定想辦法助攻做為報答。
“哦。”李警官聳聳肩膀笑：“只是很好奇嘛。”
我忍了忍，還是沒再出聲。我要說我沒有小孩吧，太對不起唐駿然了，我要是說我有小孩吧，就免不了要說結婚的事情，就算我解釋了我沒結婚的事情，可唐駿然的身世要怎麽說別人才會信？而且我也不能保證這些話如果有機會傳到章君岩耳朵裏的話，會變成什麽樣子……所以，還是不要說了吧。我爹說得對，小孩果然克我的愛情婚姻。
我人從裏面走出來了，耳朵卻沒忍住豎起來聽他們是否會再次聊起章君岩，但是，章君岩好像也真的沒那麽重要，除了與屍體有關的案情，他們直到工作結束都沒有再提起過章君岩。
唉，我好想章君岩呀。雖然我知道我想他他也感受不到而且也并沒有什麽卵用。
不過，話說我是不是得想個辦法，給他發個短信什麽的，來條匿名短信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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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在唐駿然睡着之後，我在黑暗裏反複琢磨了一個小時，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終于編輯了一條我自己看起來很像樣但其實卻細思極恐的短信。
你如果有一天忽然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手機發來的信息，內容是：“你好。請注意安全。”你會怎麽想？會想，這人誰呀？神經病吧？為什麽要我注意安全？他是恐怖分子嗎？他要對我做什麽不安全的事情嗎？
會吧？你也會這樣想吧？
所以，在短信發出去之後，我已經掉線了一個小時的腦子忽然又回到了我的身體，然後我從地鋪上忽然坐了起來，捂着臉捂着嘴幹嚎了幾聲，簡直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才好！我到底是怎麽了！你發短信你至少得說你自己是誰呀！你莫名其妙發什麽發！哦，對了，是我自己想發匿名短信的…………那……去球吧，完菜了，沒戲了，我死了，大家就看到這裏吧，接下來實在是寫不下去了。
但……蒼天呀大地呀，本姑娘不甘心呀！說什麽我也喜歡了他兩年多，怎麽能就此放棄呢！
我差不多瞪大了眼睛碾轉反側失眠到了天快亮，大清早我又是被唐駿然軟乎乎的小手給捏醒的：“媽媽，吃奶。奶。”
我抱着小人兒，很想再睡一覺再去給他沖奶粉……算了，昨晚你做了那樣的失敗的事情你還有什麽臉睡，起來照顧孩子吧。
九點，林醫生回來換班了。我垂頭喪氣地到了單位，韋叔還沒有走，他說他和我一起上班到下午，晚上就不來了。因為沐醫生說晚上她自己一個人值班就行。我就說他這兩年為了方便我一直都值夜班太辛苦了，現在沐醫生來了，可以換換也好讓他休息一下。等再過一段時間我的孩子晚上不纏人了，我再來把以前欠他的夜班給上回去。
我說完之後，韋叔先是擺說說了句不用不用，停頓了一下，又多問了我一句：“小唐呀，是不是現在的女孩兒都不一樣了，我一個大男人，晚上值班覺得沒事，也習慣了。可你們倆都是年輕小女孩呀，怎麽就光想值夜班呢？”
“不管白班夜班都是得值班的呀。不過。我膽兒大我知道，沒想到沐醫生也是個膽兒大的。”我說着，看了一眼沐醫生的辦公桌，桌上很整潔簡單，我的桌面上還擺了幾盆自己喜歡的綠植物幾本自己喜歡的書什麽的，她的桌面上竟然什麽也沒有――果然，冰美人的冷淡連桌子都能表現出來的哈。
“嗯。現在的女孩兒呀，是不一樣了。”韋叔原本并不是話多的人，不過和我在一起後，他的話明顯多了不少，大概是因為我是個話痨吧。不知道沐紫漾和我做同事做久了，會不會也變得話多起來，她長得那麽漂亮，成為朋友也不錯呢。
中午，韋叔去食堂打飯的時候，他的手機忘記拿了。他用的是那種比較普通的老人機，功能也就是發信息打電話兩個，連個攝像頭都沒有。我盯着他的手機看了半晌，忽然生出來一個瘋狂的念頭，要不我用韋叔的手機給章君岩打個電話吧，如果他接了，就代表他沒事，如果他沒接，那我就換一個時間再打……反正我不說話的話，他不會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用解釋我為什麽會給他打電話……他要是打過來，是韋叔接的話，韋叔肯定說他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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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哆裏哆嗦地偷偷拿起韋叔的手機給章君岩打了一個電話。
唉……你們看得沒錯……我還是那個不争氣的樣子，只要是與章君岩有關的事情，我的腦子就缺席，我的智商就會不在線，事實上，用我自己的手機給他打電話，然後取得了聯系，再然後不就……但是後來我很仔細地回想了當時的這一段時間我所想過做過的事情，得了一個結論：我撩不到他是正常的，因為智商就沒有在線過。
仿佛為了證明我是一個多麽笨的笨蛋一樣，電話終于接通了，而我手心冒汗呼吸停滞渾身顫抖地等待聽到章君岩的聲音的時候，那邊傳來了一個男聲：“你好，麗安區消防大隊，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消防大隊？？麗安區，對呀！章君岩是在麗安區消防大隊沒錯，可是這不是他的聲音呀！
“喂？你好。這裏是中州市麗安區消防大隊。”那邊又重複地問了一聲，我于是再次确定了這并不是章君岩的聲音，既不是感冒失聲後的章君岩，也絕對不會是任何時候的章君岩的聲音。不過聲音有點兒熟悉，但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喂？你好。這裏是麗安區消防大隊，請問有什麽事嗎？”那頭還算有耐心，很仔細地又問了一句。
“抱歉。打錯了。”我快速地挂掉了電話，我已經完全确定了他并不是章君岩。難道我真的打錯電話了？我呆呆地看了韋叔的手機半晌，确定上面顯示的那個號碼并沒有按錯之後，每一個數字都是我爛熟于心的，那就是我從醫院消防聯系卡上抄來的電話。只是接電話的人不是章君岩，那說明，這個號碼也不再屬于章君岩了。
挂了電話之後，我很仔細地想了一個中午，心裏的慌張才慢慢地定下來，電話還通着，但是接電話的人換了人，雖然換了人，可還是麗安區消防大隊的，再加上這個電話是章君岩公布在醫院消防安全卡上的電話，說不定這只是在消防隊裏專門配置的手機，誰負責醫院的工作就由誰使用……難怪，剛才我聽那個聲音怎麽有點像李警官，那應該是李警官沒錯吧？李警官！他應該，沒有聽出來我的聲音吧？還有還有，昨晚那條短信！他應該不知道是我發的吧？！呀呀呀！怎麽辦怎麽辦？我要不要去換掉我的手機號？
“小唐。今晚沐醫生第一次值夜班，必要事項你給說一下吧。中午我沒回去，我忘了給狗留吃的了。”韋叔記挂着他那兩條狗，把幾個小冊子給我，就匆忙走了。韋叔前腳剛走，沐紫漾後腳就到了：“抱歉，遲到了。”她嘴上說着抱歉，臉上卻是懶懶的很無所謂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她很喪，感覺比我還喪的樣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忍不住問她，因為她看起來實在是很不好的樣子。雖然她的臉上并沒有這麽表現，可是，我就是有一種感覺，她很不好。
“沒有。”她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仍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給我的感覺還是喪得馬上就想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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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直到我六點下班之前，我問了沐紫漾好幾次她是不是不舒服，還告訴她不舒服可以回家去休息。在向她說完晚上值班的注意事項之後，我又問了一次，如果覺得不舒服可以回家去，晚上我來值班就可以。她還是說沒事，不用。
十點多的時候，唐駿然睡着了。我心裏還是有一點不安，于是給沐紫漾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她都沒有接，我挂斷之後，又打了一次，她還是沒有接。我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覺得不安。特別是今天看到她的臉色，雖然看起來還是特別漂亮特別美，但是，死氣沉沉的。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