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約頓城
八月向來受海曼達郡歡迎，漁民結束了禁漁期，農民能收割稻米，連傭兵也開始對魔獸幼崽下手，整個郡都呈現一片歡欣鼓舞的情景。
法師工會在這段時期也很忙碌，八月也是一整年中幼童魔力暴動的高峰期，沒錢做測試的平民只有在這時,才能将擁有魔力的後代送來測試。大法師們放松在研究室待僵的臉孔，少有的溫和給予即将成為他們弟子的孩童。
魔力測試的儀器很笨重，于是放置在公會一樓的大廳中。來年即将接受一級法師測試的學徒們在人群中穿梭，對照名單，按順序領各地推薦來的孩子進行測試。
這是紫荊帝國開國以來的規矩，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必須将自己的魔力屬性在工會登記。即使是位高權重的貴族，也只擁有優先測試的資格，而不能逃避上報。
這也和測試儀器過于笨重，使用太麻煩有關。一年一次的測試，誰也逃不過。
大法師們矜持地坐在一旁，只有看到好天賦并且和自己屬性相合的孩子才會搭理，大多數時候，他們只會彼此交流些行內心得。
拉羅從西光城領來的孩子有一個入了這些大人物的眼，此刻正有些得意。大廳門口突然傳來些嘈雜，頓時讓自我感覺良好的三級法師有點不悅。
扭頭看去，法師的臉頓時僵住。
銀盔騎士魚貫而入，他以為能賴掉雇傭款的債主被簇擁進來。摸摸兜裏剛到手的晶卡，可憐的法師叨念了聲法神在上，他還想用這八百金幣換掉身上這件法袍呢。
菲德被約頓公爵吓壞了，盡管他當時躲在離戰鬥地很遠的地方，但公爵帶來的壓迫感，即使是餘波也夠他喝一壺。一想到他預想中的公爵和本人差那麽多，幫理查德繞開崗哨的罪名算是背叛，要是被公爵知道，他腦袋一定不在原位了。
除非賴安公爵這個名頭能為他所用。
一想到這裏，菲德看加文的眼神便多了幾分熱切。他也沒有一上位就取代理查德貼身管家的野心，讨好這位未來上司便是要緊事。
理查德身邊一些繁瑣的小事乖乖彙報給這位，加文揉揉額頭，請示理查德後給他解決後續事件。
為了喬裝成傭兵下海，臨時募集的雇傭兵解散還需要付全答應好的一千金幣，至于封口的事情自然是事後再做。再例如安撫好被綁來的車隊，幸好自家少爺任性歸任性，并沒有不理智到四處自報家門。
這也方便抹除他在某些不該出現的地方留下的痕跡，加文腦海中浮現騎士官平淡的臉孔，有些事情還是要瞞住大皇子一脈的人才好。
理查德已經明确表示木安是他要護着的人，身為管家就必須保護好這位的安全。不同于丹格看不起溫妮，認為她不可能有威脅。在帝都安沃麗德向來是他負責情報網，女性在某些時候能下的毒手可比男人嚴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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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好管家，加文不動聲色将溫妮和木安隔開。理查德抱人抱上瘾了，片刻不離手。他所能做的，只是放出私下私藏的真理神記載孤本讓人帶着到集市上，大小姐立即抛棄情郎在約頓城四處尋覓。
海曼達郡僅有的五個九級大法師來了三個，足夠開啓傳送陣。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法師工會已經答應明日就将他們傳送到安麗沃德。
萬事都已經安排好，全能管家正準備休息，卻被迫跟着自己少爺又一次來到法師工會。加文仔細瞧瞧木安，怎麽看都不像十歲幼童。
一般這種年紀的孩子，早就測試了資質，怎麽可能有不知道自己魔力屬性的。
察覺到加文探究的目光，醒來後發現五官更加敏感的木安極力壓抑着想要抓狂的感覺，往下拉着帽檐，企圖讓自己深陷于陰影中。
此時公會大廳擠滿了人，約頓城本地居民有孩子來測試的，一大家子人也都堆在這裏。雖然達不到人擠人的場面，但每測試一個孩子出來，其中爆發的雜音更是讓她無法忍受。
理查德也不喜歡這樣，但儀器在大廳，讓人單獨開一個房間都不可能。而木安的魔力屬性，有在這個靠近艾黎之海的地方确定的必要。
不僅身份證明必須在離開海曼達郡前辦妥，沒有等級魔力屬性無異于黑戶。這一點阻礙着他之後的計劃，否則到安麗沃德，他不确定想要傳達的信息，能不能傳到他想讓知道的人耳中。
騎士手中的劍明晃晃的刺眼，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退避，給他們空出一條道來。
木安依舊赤着腳，被理查德抱過去。半圓形的黑色結界将裏外分隔，一跨入其中，人聲全然消失。
測試儀器中間是綠色的玻璃圓柱體，每開始換人，玻璃會自動開啓放人進去。下方是銀灰色的方塊，亂七八糟的線插在其中，猶如老樹根盤亘向四周。
正在測試的孩子天賦很一般，操.縱儀器的幾個學徒不耐煩地将他呼喝下去。那孩子被怒斥，只好忍着淚跌跌撞撞走出來。
另一個負責登記的學徒看到他們，過來問清楚情況，立刻恭敬地讓他們先來測試。
木安終于被理查德放下，腳底皮膚觸着冰冷的地面，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不怎麽習慣。走入玻璃倉，玻璃外門便啪的一聲合上。
空氣變得有些稀薄，微小的壓迫感再次觸碰她敏感的神經。沒過多久，外面的學徒見這種程度沒有效果，立刻把作用往上調大幾碼。
木安愣了愣，才記起這是在測試魔力。收攏在身側暴動的力量頓時毫無顧忌地散開，與儀器中模拟的威壓相碰撞。
随着威壓越來越強，情緒還沒穩定下來的木安眼睛又開始泛紅。玻璃發出吱嘎地刺耳聲，但依然堅.挺豎立着，沒有因為她的暴動而破碎。
理查德一直關注着她，見已經到極限，适時和加文耳語幾句，萬能管家會意地讓人停止測試。
木安扶着倉門出來，理查德又笑眯眯把她抱起來。“辛苦了。”說完又往她嘴裏塞了粒水果糖，“這是獎勵。”
加文覺得那動作，和家長對吃完苦藥的小孩進行安撫有異曲同工之妙。管家嘆了口氣，對守在旁邊的學徒詢問道：“請問結果出來了嗎？”
“元素感知度上品，親和度卻……”
“如何？”理查德插話，木安面無表情地含着糖果，甜膩的味道回蕩在舌腔。
學徒面色為難，聲音越來越小：“下品中的最下等。”
“咔——蹦。”
安澤幼崽一口咬碎硬糖，破碎糖渣棱角刺着舌頭生疼。
理查德在木安第一次在他面前凝聚水元素失敗時，就意識到這點，倒也沒有多大的失望，“屬性呢？”
“木安小姐的屬性不屬于五大行之一，大法師正在分析數據，稍後您就能看到結果。”學徒行了個禮，見他們沒有事，就去領下一個孩子進行測試。
多浪費幾秒，儀器消耗的晶石就抵得上一頭二級魔獸。大人物固然要恭敬，卻不必太過于讨好。盡管他們現在只是學徒，但一旦晉級成功，最低的爵位也能拿到手。
另一個學徒将他們領到二樓的空房間，讓他們在結果出來前稍作休息。房間空蕩蕩的，只布置着幾張木漆靠椅。牆刷得雪白，發散着刺鼻的藥劑味，看得出來之前這裏其實是一位法師的實驗室。
木安乖巧地坐在理查德旁邊，所有人都沒有多大的說話性質。幼崽用餘光打量着理查德依舊笑容不變的臉，聽到下品最下等的結果後，莫名心虛的孩子很關心金主的反應。
或者說，某種意義上監護人的反應。
再加上，她真的想借用魔法讓自身變強。對于這個想法，系統先生表示很欣慰。
略微埋頭，木安有些諾諾：“我說……”
理查德扭頭看她。
“我的天賦。”木安頓了頓，她察覺不僅是理查德，連同看文件的加文，靠在牆角休憩的丹格，還有在門口護衛的雷克斯都把注意放到她身上。
此時她還沒有意識到，她的五感已經變異到何種變态的程度，只是有些暴躁将短肋暴露在旁人面前。
理查德雙手合攏放在膝前，微笑着擺出願意聆聽的态度。
這讓木安心理上放松不少，吸了口氣，保持語氣平穩地問道：“我還能學習魔法嗎？”
“當然。”理查德寬慰地看着她，“我說過，你的天賦是最棒的。”
“只是下品下等。”木安嘴角下拉。
“只不過是元素親和力，差些有什麽關系。”理查德輕哼一聲，接着摸摸不安的幼崽帽頂，“不需要它們喜歡你，只要有力量，什麽東西控制不了。還記得你那次試着凝聚水元素嗎？”
木安點點頭，擡頭疑惑地看着他。
理查德愉悅于收獲幼崽的親近，笑容也真誠了些，道：“你的魔力和它們不同源，還不是照樣把它們弄出來了。你覺得約頓強嗎？”
木安狠狠點頭。
理查德繼續教導：“他作為一城之主，不需要讨手底下士兵的喜歡，只要他永遠是最強的，那些士兵就會聽命于他。同樣，只要你夠強，那些元素就是你的仆人。”
“讓我……成為它們的主人？”木安重複了一遍，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理查德可惜地看着雷克斯，要是這人不在，他就可以再教些更加符合他本意的話。例如如何反複折騰那些賤奴聽話的方法，當着騎士官的面，賴安是不可能說出這些話的。
即便如此，騎士官也為這樣的言論暗自皺眉。
作者有話要說： 理查德覺得孩子她媽教導有問題，決定自己親自來。
一個思想糟糕的家夥不可能教出名門淑女，不過我覺得木安需要這樣的學習，畢竟強者的道路需要覺悟。
如果我說周五開始日更一段時間，有人會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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