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上雛菊

第48章 糖果

“葉澄……？”意識到不對的時候，白辰羽這才注意到葉澄早已神情恍惚，雙目無神，像是一只提線木偶般擺弄者方向盤。

“你愛我嗎？”對于這聲呼喊，葉澄顯得麻木不仁，像是在演一出獨角戲一般自言自語，自嘆自憐。

愛嗎？白辰羽遲疑了。

也許或多或少有那麽一點，但出于心中作祟的征服欲，他一直在追尋着葉澈的腳步，得不到的話就偏要弄到手。

身後的葉澄，卻是一眼都沒有看過，有的話，也是在看某個人的影子罷了。

這份遲疑，葉澄盡收眼底，麻木地手持方向盤，提了車速。

“白辰羽，你告訴我。

我該怎麽辦？”葉澄的車速越來越快，而盤山公路彎道多，幾次幾乎都是貼着路邊的護欄，心驚肉跳地轉過了彎。

“葉澄，如果你有什麽要說的，我聽你說……”白辰羽開始緊張了起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身上也是被吓得一身冷汗。

他從未感受到這樣的惶恐，大概是因為他不知道，失控的葉澄到底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

“白辰羽，你告訴我。

為什麽他可以，我不行？”葉澄麻木地轉過臉，凝視着白辰羽。

對面一輛汽車相向駛過，亮起車燈鳴笛警示。

“你冷靜一下！”白辰羽攥緊的手裏已經全部是汗，車燈晃眼而過的一瞬起身搶過方向盤，心驚肉跳地避開相撞，一下子癱軟在座位上，面色慘白，大口喘着粗氣。

可葉澄依舊神情木讷，仿佛丢了魂一般，只是機械操作地開着車，毫不避讓迎面開來的車輛。

“我怎麽冷靜，你告訴我啊……”“你停下來，我們好好談一下。”

“哈哈哈哈哈……我想要好好談一下的時候，為什麽每次得到的，不是拒絕，就是無視？”“對不起。”

“我不想聽到這三個字！”急速後撤的路邊風景，仿佛在叫嚣不止。

白辰羽感到腦子在嗡嗡作響，他大口地喘着粗氣，試圖冷靜下來尋找辦法。

拉手剎？不行，會翻車。

搶方向盤？可能會更危險。

“白辰羽，你告訴我，為什麽？明明我更愛你，你為什麽就是看不見！”葉澄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開始歇斯底裏地嘶吼。

飛馳而過的斑駁光影，恍惚了臉頰上的淚痕。

他茫然地望着前方，竟然閉上了眼睛。

“葉澄？你聽我說……”白辰羽見狀，連忙慌亂地湊過去拍葉澄的肩膀，卻又不敢動作太大，生怕他會突然失控。

“白辰羽，你回頭看看，還有我在啊！”……“白辰羽啊……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麽又要靠近我？為什麽……你倒是把我的喜歡還給我啊！”……“為什麽你不說話了？”“白辰羽……”“白辰羽……”“白辰羽……”又一輛大貨車從旁邊駛過，白辰羽狠狠捏了把汗，甚至能感受到大貨車從旁邊不遠處急駛而過帶來的震動。

“你還是喜歡他，對嗎？”葉澄苦笑着抓緊了方向盤，這次，他沒有側目望着身旁的人。

還是喜歡他嗎？白辰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葉澈對于他，是執念，是目标，是想要摘得的果實，是希望掠奪的獎杯。

那麽，葉澄呢？白辰羽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似乎從前渾渾噩噩的時光裏，也沒有人為他考慮過。

大概就算有，他也不曾注意到。

只要睡到葉澈，既可以一飽口福，又能報複紀子諾。

只是慢慢的，好像一切都變了味。

明明可以不用憐惜，只要硬來就一樣能做到。

偏巧做了壞人又心軟，不想被他讨厭。

放他走，給他自由。

那自己的自由，又由誰來賞賜？葉澄嗎？到底是不是還喜歡葉澈，白辰羽不知道。

不過就算答案不是肯定的，卻也絕對不是否定的。

至于葉澄，他沒想過，從來都沒有。

“你猶豫了。”

此時葉澄早已面如死灰，卻突然釋懷般地大笑了起來，笑得整個人都趴在了方向盤上，像是笑，又像是哭。

“葉澄！！”意識到遲疑帶來了什麽樣的後果，白辰羽一個激靈伸手将趴在方向盤上的葉澄拉了起來。

“白辰羽，地獄見。

至少黃泉路，陪我走。”

葉澄笑容慘白，已毫無生氣。

白辰羽見狀，也顧不上什麽搶方向盤會不會危險了，保命要緊！搡開癱軟的葉澄，白辰羽一把搶過方向盤。

可是，一切都晚了。

失控的車開始肆意在盤山公路上滑行轉彎，擦過幾輛車後，直直沖着路邊護欄撞了過去。

慣性使得兩人後仰撞擊在車座上，白辰羽突然感到了不可控的恐慌，無助的耳鳴。

而身旁的葉澄看着他，在笑。

車輛沖破護欄，沿着山路翻滾跌落，失控地消失在夜色中。

有幾個路過的司機目睹了這一幕，慌張地停下車，交談聲，報警聲，交雜不休。

不遠處的公路入口處，服務區的便利店門口，兩個小男孩在嬉笑追逐，一個搶了另一個的棒棒糖，可另一個并沒有生氣，只是撒嬌地嘟囔着“還給我啊”。

随着砰的一聲巨響，兩個小男孩停下了追逐。

“诶？哥哥，你聽到了沒有呀，好大好大的聲音哦！”跑在前面搶了棒棒糖的小男孩停了下來，習慣性地将另一個被稱作哥哥的小男孩攔在了身後。

“唔，聽到了。

還有還有，我是哥哥，我要保護你！不要總擋在我前面啦！”被保護在身後的小男孩，臉頰爬上一片緋紅，害羞地推了推前面弟弟的胳膊。

“哥哥你說，怎麽了呀？我看到……嗯？好像有好多大人過去了，是不是他們在放鞭炮呀？”調皮的弟弟趁亂拆開了棒棒糖的包裝紙，邊說邊舔了幾口。

“媽媽說過年的時候才可以放炮，現在還是夏天呢！哎呀，我的糖！你還給我！”身後的哥哥這才注意到弟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為時已晚，棒棒棒早就被含在嘴裏不見了。

這次，弟弟不再說話打岔了。

發現目的暴露，調皮地吐着小舌頭嘿嘿一笑，而剛放進嘴裏的棒棒糖卻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啊，糖糖！水蜜桃味的，我最喜歡的，嗚哇……”看着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弟弟突然五官都快擰到了一起，放聲大哭了起來。

掉在地上的糖，沾滿了髒兮兮的灰土，還出現了細碎的裂痕，早已不是當時在兩個男孩手裏搶來搶去的，粉粉甜甜的糖果。

哥哥撿起掉在地上的棒棒糖，丢進旁邊的垃圾箱裏，走過去抱住了哭鬧不止的弟弟。

“不哭不哭。

等我下次掙到零花錢了，我再給你買。”

哥哥把弟弟抱在懷裏，拍肩安慰道。

便利店的門突然打開，一個中年男人皺着眉頭走了出來。

“去去去，回店裏玩去，過去找你媽媽，不要亂跑！外面再不要出來！”男人看了看兩個孩子，哥哥點點頭說了句“知道了爸爸”，便帶着還在哭的弟弟往便利店走回去。

“老婆你看下店，老徐說那邊出車禍了，好像還挺嚴重！我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男人對着站在店門口的女人說完，擦擦手便急匆匆地向不遠處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我小熊書包裏還有一個草莓味的，你先把它吃了。

不哭了，你還有我在啊。”

哥哥擔憂地望着還在哭的弟弟，抿了抿嘴。

“好！诶嘿嘿，哥哥最好啦，我最喜歡哥哥啦！”弟弟破涕為笑，扯着哥哥的袖子搖呀搖。

兩個小男孩帶着開心的笑聲，向便利店裏面走去。

作者有話說：

失控墜崖的男人，嬉笑打鬧的男孩。

哀情樂景，諷刺對比。

不會輕易發便當。

畢竟有時候活着，要比一死了之痛苦得多。

在微博發了番外預告，到時候主副cp會各有一章。

詳情戳微博，ID在主頁有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