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上雛菊

第38章 陰雨

葉澄的确靜悄悄的安靜了好幾天。

沒有再聯系，也沒有去騷擾。

白辰羽心裏有些矛盾。

像葉澄這麽好用的工具人，白白扔掉怪可惜的。

但嬌滴滴的葉澈抱在懷裏，不香嗎？香，當然香。

不知是葉澄那一拳打得太重，還是葉澈真的嬌弱。

右肩的位置有些淤青，一碰就疼。

感冒發燒剛好沒幾天，又挨了一記拳頭。

這個剛買回來的寵物，一天沒玩，不是病了就是傷了。

不過白辰羽沒有怨言，仍然無微不至的照顧了葉澈好幾天。

至于開學後要怎麽面對葉澄，白辰羽沒有多想。

因為他覺得，被愛是可以肆無忌憚的，他要的是葉澄的死心塌地，這樣才有趣。

剛開學的日子是真的繁忙，葉澄經常加班，還主動把一些繁瑣費時的活攬下來。

不是他有多愛崗敬業，是他覺得忙起來的話，也許就不用打照面，也不用去多想那些有的沒的。

而事實證明，白辰羽也确實沒有再主動出現。

也許他也在忙吧，葉澄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三月，本是莺飛草長的時節，但不知為何，今年的春天似乎遲到了，來得要比往年晚。

樹枝不見抽芽，草地仍是枯黃。

聯系不了紀子諾，就連查爾斯也失聯了，以往從來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葉澈很長一段時間都心慌不安，甚至有時晚上還會噩夢驚醒，哭喊不止。

被吵醒的白辰羽從隔壁房間匆匆趕來，沒來得及披件衣服，就趕緊抱住驚魂未定的葉澈，攬住他微微顫抖的身體，輕輕撫摸後背。

一個不太暖和的陰雨午後，葉澈接到一通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接到電話了，更別提是充滿希望的陌生號碼。

接通後，對面半晌仍未發出聲音。

葉澈不禁緊張地試探喂了一聲，對面這才回應地遞來一個女聲。

看似雲淡風輕，但吞吞吐吐的語氣也暴露了她的緊張。

可是，許久不見，甚至被告死亡的紀子諾，身邊為什麽會出現女人？或許……是先入為主地認為，她與紀子諾有關，實際都是誤會？然而對話繼續下去，葉澈突然明白了這通電話的意義。

不是後者，是前者。

這也就是他在這個淅瀝瀝的陰雨天下午，只身一人來到街角甜品店的原因。

這間叫Alice Garden的甜品店在一個微妙的位置，不鬧不偏，選址可以說是剛剛好。

推開門，門上的鈴铛叮當作響，昭示着有客人到來。

空氣中彌漫着甜品的香甜氣味，緩緩流淌在空氣中的鋼琴樂聲，帶來幾分莫名的安心。

仿佛置身于北歐童話世界的彩繪裝飾，布滿薔薇與藤蔓的牆飾，裹挾着窗外的雨聲，遺世獨立。

門口拐角較為偏僻的地方，葉澈本以為那個女人會選擇這裏，不過這一桌上已經有人了。

三個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和一位穿着幹淨休閑裝的男子圍在一起，四個人三臺筆記本放在桌上，正嘻嘻哈哈地打着游戲，只有一個戴着眼鏡的高中生正端着一杯檸檬水，安安靜靜地翻着書，甚是認真。

年輕真好啊，葉澈不禁多看了他們幾眼。

如果也能擁有這樣簡單快樂的日子，就好了。

在另一個方向的角落，藤蔓影影綽綽遮蓋的地方，葉澈發現了邀約的女人，深呼吸一口，整理儀容後走了過去，禮貌問好落座。

女人注意到赴約者到來，也禮貌地回應了對方的問好。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一襲米色素雅薄長衫，領口微敞。

瘦削的手似乎并未感受到咖啡帶來的溫度，雙手抱着咖啡瓷杯，纖細指尖在緊張地輕輕點觸杯沿。

盡管憔悴，舉手投足之間仍能看出風度和典雅。

剛才在門口看到的戴着眼鏡，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放下了書，過來桌前招待客人。

也許是店主家裏的孩子吧。

不記得自己稀裏糊塗點了什麽，葉澈有些窘迫，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幸虧是坐在床邊的位置，還可以假裝在看玻璃窗上的雨珠，來緩解這份尴尬。

“你好，我叫尹靜柔，是紀子諾的母親。”

人如其名，溫婉靜淑。

尹靜柔的聲音輕得像夢中拂過水面的一片羽毛，溫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阿姨您好，我叫葉澈，是……是……”本是禮貌地回應長輩問話，但葉澈卻突然如鲠在喉。

他是誰呢，他又是一個什麽身份？葉澈，到底算是紀子諾的誰？朋友嗎？可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朋友。

戀人嗎？怎麽可能，葉澈哪裏還敢去在紀子諾身上下賭注。

寵物嗎？這在對方母親的面前，要怎麽說得出口。

“你不用為難，我知道你。”

似乎是發現了葉澈的窘迫，尹靜柔莞爾一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不，倒不如說如此開門見山，葉澈反而更尴尬了。

藏在桌下的手指不安分地捏揉着衣角。

而尹靜柔也饒有趣味地打量着對面的這個人。

如果不是有些了解，他會以為這是誰家稚嫩的少年。

今天的他頭發還有點蓬蓬松松的，也許是剛洗過澡。

一件寬松的白色針織毛衣外套，帶着一些慵懶休閑的味道。

一張有如精雕玉琢的藝術品的臉，還透漏着稚嫩的氣息。

額前碎發蓋過眉梢，像是誰家機靈可愛的男孩，像迷失森林的小鹿。

“我必須馬上回去，所以我想盡量長話短說。”

尹靜柔仿佛做足了心理建設，随着一次深呼吸終于不再緊張局促。

或許，也是強迫做到這樣。

葉澈點點頭，聚精會神地凝視着前方。

“我懷疑子諾沒有死。

你呢，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怎麽看？”尹靜柔的指尖從杯沿劃到了桌面，又輕輕點觸了兩下。

“……我也這麽認為。”

葉澈也大膽地承認了這陣子以來打探到的結果。

“我一向不參與，那些事。

但是喬伊這個人，巧在他白色的事上也沾了些。

他是個怎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

尹靜柔說話的聲音又低了幾度，本就輕若飄羽，如今更是得湊近了聽才能聽清。

喬伊是個什麽樣的人，葉澈可太清楚了。

情人不斷，要錢不要命。

如果說他做的事情要下地獄的話，死在他手下的人都不會答應，因為那是便宜了他。

紀子諾這一顆棋子入了他的手，怎麽會随随便便就當成棄子扔了呢？就因為白辰羽那一點點權錢，怕是還不足以。

他看中的不是撈一筆就走，而是很多筆。

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氣氛也漸漸融洽了起來，沒了剛開始的緊張和試探。

尹靜柔表示，這些事她不方便着手去碰，但尹家不缺錢，她會提供一些能拿出來的幫助。

至于是指什麽幫助，葉澈也能猜到一些。

會話進行得很順利。

随着一曲又一曲鋼琴樂的結束，窗外的雨勢也小了些。

雨滴依然挂在玻璃窗上，像淚痕一般劃過。

可是，距離雨過天晴，應該也不遠了。

“阿姨，既然您知道我和紀子諾的事，那您……似乎不太反對，是嗎？”葉澈抿了抿嘴，大着膽子試探詢問。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問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愚蠢的問題。

反對？呵，他跟紀子諾算什麽呢，就談得上反對。

“其實……只要子諾過得幸福，有人愛，得獨寵，被偏愛。

這一輩子也就足夠了。

畢竟，曾經有了白辰羽那個孩子。

就差點沒有他了。”

尹靜柔鼻子突然泛酸，緊了緊衣領，緩緩抿了一口咖啡。

“過去的老故事而已，有興趣聽嗎？”窗外的陰雨依舊連綿，卻比剛來時小了很多。

随着尹靜柔無奈的苦笑，葉澈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關于紀子諾的一切，他都想了解。

作者有話說：

紀媽媽是個開明的好母親，來送助攻的(???-)接下來會用一章來講上一代父母之間的感情糾葛。

紀子諾的爸爸媽媽，還有白辰羽的媽媽，三個人之間的關系會在下章交代清楚(????)?PS：對，沒錯！這章有上一篇完結的小甜餅《草莓布丁》的客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