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上雛菊

第37章 笑意

葉澈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昏昏沉沉，身上時冷時熱。

鼻塞嚴重的時候，只能一直用嘴呼吸。

“是在我身邊水土不服嗎？”白辰羽把葉澈攬在懷裏，可是這個玩笑似乎并不太好笑，葉澈無動于衷。

不過白辰羽也習慣了，這幾天，他總是這樣，要麽一言不發，要麽沒有笑臉。

且當作是他在生病的原因吧。

每天除了照顧葉澈按時吃藥，督促他好好吃飯，白辰羽有時也會出門去。

學校還沒有開學，應該不是去上班。

但他到底是去幹什麽，葉澈并不會去在意。

如果白辰羽不說，他更不會過問。

他只需要負責在門鈴響起來的時候，起身去開下門即可。

就算這幾天，葉澈的燒退了，感冒也已經有所好轉，白辰羽還是按兵不動。

盡管如此，每個安靜的夜，葉澈還是過得提心吊膽，本來睡眠就淺的他自從住進了白辰羽家，每個夜晚都是草木皆兵。

有一點點動靜，葉澈就吓得縮到被子裏面不敢出聲。

他向來不怕鬼，畢竟，有時候人要比鬼可怕得多。

好在白辰羽一直跟他分開睡，專門為葉澈收拾好的這間卧室，晚上除了偶爾來确認下葉澈有沒有再發燒，白辰羽就沒有踏足過。

對于這點，葉澈還是有些意外的，他原以為白辰羽會直奔主題，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深藏不露的想法。

這個人，懂得進退取舍，絕非莽夫。

外面漸漸有了初春的味道。

每天下午，如果遇上天朗氣清的好時候，會有暖暖的陽光透過窗照進房間。

白辰羽作為古典樂愛好者，家裏果然是有鋼琴的，而且要比和紀子諾住一起時那間小屋子裏的老舊鋼琴要好得多。

葉澈蒼白的手指擡起琴蓋，輕輕拂過黑白鍵，卻怎麽也沒有能按得下去，連肌肉記憶都在抗拒。

記憶再次湧進腦海，那天在紀子諾面前彈了一曲，後來的閑聊裏被問到，如果說愛，是否會信。

葉澈苦笑。

不信啊，本來就不信，現在你人都不出現，要我怎麽去相信？如果這麽想知道答案，為什麽不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呢？伸出手，卻抓不住光。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強制喚醒游離的思緒。

葉澈起身，仿佛飄過去一般走了過去。

雖然有些困倦乏力，但潛意識裏還是明白眼下要如何去做。

樓梯間的腳步聲似乎倉促而迫不及待，葉澈打了個哈欠。

心想八成又是白辰羽元氣滿滿地回來，開心地向他展示今天帶了什麽好吃的小點心，好玩的小物件。

可是開門的那一刻，門內外的兩個人都一個激靈。

葉澈的哈欠愣是憋了回去，葉澄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你怎麽在這？”葉澄緊咬下唇，冰涼的手緊緊攥住，指尖發白。

一雙無神的眼仿佛要生生把面前的人吞了去。

“失望嗎？我還活着。”

葉澈環手于胸，唇角扯起一抹冷笑，玩味地看着葉澄。

那種眉眼處千嬌百媚的笑，像極了葉蘇蘇的樣子。

“白辰羽呢？”葉澄無視帶了些許嚣張氣焰的弟弟，惱羞成怒地試圖繞過他直接進門。

靈巧轉身繞開蠻力的勁道，葉澈避開了葉澄的推搡，任由他怒氣沖沖地走了進去。

倚在門上，從兜裏摸出了手機。

匆匆在客廳轉了一圈，又瞥了幾眼每個房間，确認白辰羽似乎真的不在家後，葉澄閉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像在強迫自己冷靜一樣。

“坐吧。”

葉澈收回了手機，順手帶上了門，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招呼葉澄去客廳的沙發上坐着，随後先行走回客廳，趾高氣揚地坐在沙發正中間的位置，把桌上的水果推向剛剛慢吞吞落座的葉澄。

“他人呢？”葉澄的眉頭都快能擰成了一團，眼睛依然不死心地四處打量。

“餓了，讓他給我買東西吃去了。”

葉澈漫不經心地揪下一顆桌上水果盒裏的提子，翻弄着手機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景，葉澄瞬間感到氣血上湧。

好像是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終于買了一件心儀已久的玩具，拿在手上時卻發現同伴也有，甚至狂妄地來了一句，我早就有了，還不怎麽稀罕。

看到手機屏幕上彈出新的消息，白辰羽回複說馬上回家，葉澈随手把手機丢到沙發上，繼續漫不經心地吃着談不上有多酸的提子。

這幅樣子的葉澈，令葉澄怒火中燒，卻又無法發作。

他真的很想把那一盤提子全摔了，揪起葉澈的衣領狠狠揍上一頓。

可是他不能，他知道，白辰羽不喜歡他這樣。

“葉澈，我從來沒有讨厭過你。”

葉澄坐在斜對面的沙發上，深深地低着頭。

“哦，我知道。”

葉澈繼續故作輕松，刷着手機吃着水果，悠哉地後靠。

“我是真的喜歡白辰羽。

如果你只是玩玩，請放過他，好嗎？”說着，葉澄又發覺舌尖彌散了一點點腥甜的感覺，原來不知道何時，一提到白辰羽，又把嘴唇咬破出了血。

“那我也是真喜歡，怎麽辦？”葉澈滿不在意地揚頭笑了笑，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些年，葉澄太了解他了。

他分明是在玩。

乍然起身的葉澄控制不住翻湧咆哮的情緒，氣血上湧控制不住地欺身上前，一拳打了過去。

葉澈眼疾手快地一躲，卻也被砸在了右肩上，痛感迅速擴散，葉澈不禁吃痛地嘶了一聲。

咔嗒，門打開了。

小時候，葉澈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那個有奶吃的會哭的孩子。

論學習成績，他比不過葉澄。

論光明前途，他也拼不過葉澄。

唯有做個狐媚子這一點，他有把握。

“葉澈？”開門之後，白辰羽試探地問了一聲，轉眼看到沙發上扭打成一團的兩人，元氣滿滿的笑臉突然變了天氣，陰沉得令人生畏。

葉澈開始小聲的抽泣，臉上痛苦的神情又重了幾分，呼吸也開始紊亂，胸口劇烈起伏。

假裝不經意瞄到剛進門的白辰羽，又迅速擦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将頭別了過去。

“不是，我……不是，不是這樣！白辰羽你聽我解釋，不是，我沒有，我……不是你想的那樣！”葉澄觸電般從葉澈身上驚然而起，緊握的拳頭無處安放，不知所措。

“請你出去。”

白辰羽冷着臉，伸手指了指門外。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葉澄慌亂而緊張地一點點走向白辰羽，小心翼翼得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我不想說那個字，你自己走。”

冷漠地繞過葉澄，白辰羽徑直走向蜷縮在沙發一角的葉澈。

此時的葉澈背對着葉澄，一副害怕瑟縮的樣子在微微顫抖，捂着右肩不住小聲抽泣。

“白辰羽，你……不相信我嗎？我……”葉澄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沒錯，雖然是聽從命令而已，但害得葉澈被喬伊抓走，險些喪命的是他。

找上門來還揍了葉澈一拳的，也是他。

會被讨厭，也是自作自受的事吧。

“對……不起。”

腥甜的血味進一步延着舌尖瘋狂刺激感官，葉澄知道，他又咬破了嘴，可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屈辱，質疑，悲憤，這些情緒已經霸占了他此時的大腦，嗡嗡的耳鳴像是腦內拉響的警報。

聽到葉澄奪門而出的聲音，被白辰羽抱在懷裏的葉澈這才探出一點頭。

望着那個落寞離開的背影，葉澈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傷害過他的，他不會做一味忍讓，妄自菲薄。

阻礙他的，他會想辦法排除萬難。

親愛的主人，紀子諾，這樣做的話，是不是就能離你更近一些了？

作者有話說：

澈澈這麽做，其實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于是這章就仿佛一出宮鬥戲，高位妃嫔勾勾手指，就收拾了一時得寵的低位妃嫔……(*ˉ?ˉ*;)（啥玩意？下章，紀子諾的媽媽要登場哦。

澈澈要見婆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