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上雛菊

第30章 煙火

對于白辰羽的提問，葉澈知道他遲早會提到紀子諾，卻不想會這麽早，這麽直接。

從摩天輪上下來，葉澈一言不發，沉默地低着頭。

白辰羽看不出他的想法，刻意湊近時并沒有被抵觸，或許可以算作一種無言的默認吧。

冬天的外套很是厚重，即使兩臂相碰，也不會感受到什麽溫度。

不像夏天，親昵的舉動下可以順理成章地感受到軀體的溫度。

“明年夏天的時候，我們玩漂流吧！比起這裏，那個人會少一點。”

白辰羽擡頭望着沒有繁星閃爍的夜空，笑眯眯地安排起了明年的活動。

葉澈沒有說什麽，只是木木地點了點頭。

這算是一種曲線表達嗎？不過明年夏天，恐怕是不行了。

跨年夜的街也是熱鬧的。

路上到處是喜氣洋洋的氛圍，為了配合新年，好多人穿着喜慶的紅色，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出。

好在葉澈只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稍微走走，搭搭地鐵倒不至于感到不适。

從地鐵站出來後，時間還很早。

零點跨年的時候有一年一度的煙火秀。

雖然葉澈也假裝出期待的樣子，但白辰羽注意到葉澈臉色蒼白，一直追問下也表示沒有身體不适。

當即決定馬上回去，不看表演。

白辰羽知道葉澈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了，只是沒想到這種游樂園的跨年煙火秀也會讓他不自在。

他真的是一個很恐懼與人接觸，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要不要去學校？從我教室應該可以看到廣場公園的煙花哦。”

看着身旁緊了緊圍巾的葉澈，白辰羽試探性地提議。

如果這就讓葉澈感到不适溜回家了，未免也太失敗了一些。

“好呀。

對不起，沒讓你看成表演。

跟我在一起……很掃興吧。”

葉澈抱歉地笑笑，答應了邀請。

這麽多年見到人多的地方，還是會覺得壓抑胸悶。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上次和紀子諾去商場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适。

也許躲在主人的身後，會有莫名的安全感。

白辰羽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報以一個溫暖的微笑。

或許此時不管說什麽，覺得聽起來都像是客套的假話，與其敏感猜疑，不如緘口不言。

夜晚的學校是與外面截然不同的安靜，只有門衛保安室裏還亮着光。

一眼看去鴉雀無聲，教學樓被籠罩在夜幕之下，附近還在喧嚣的店鋪有餘光照到樓邊，凸顯了學校的靜。

和門衛大爺簡單溝通後，學校的伸縮門開了一點，白辰羽便帶着葉澈進去了。

美術教室在最頂樓。

其實就算白辰羽不在前面帶路，葉澈也知道位置。

那是第一次遇見他的地方。

那個時候總感覺他像漫畫裏面走出來的男主角，溫柔陽光，元氣滿滿。

第一次見面後，被紀子諾強制帶走的那一刻，葉澈就斷了念想。

而後總是抱着僥幸希望，卻在經歷過藥效發作的事後發現，其實他也不過如此，大概只是想發洩一下性欲，到頭來也不過還是個活着的成人玩具而已。

不知道紀子諾現在在幹什麽呢？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在考慮着回來以後的事情？想到這裏，葉澈撚起圍巾的一角，放在鼻子下試圖尋找紀子諾的味道。

美術教室裏并不算冷。

開了燈，随手将外套搭在講臺上，白辰羽在一堆顏料桶和三角畫板之間簡單地騰出一小片空間，擡出兩個椅子放在窗邊的位置。

“冷不冷？我這有即熱的暖寶寶。”

見到葉澈一直抓着圍巾，白辰羽轉身去翻找抽屜裏的暖寶寶。

“啊不用不用！我不冷，你不要找啦，一起過來坐吧？我看時間也快到了。”

葉澈放下圍巾，坐在椅子上笑着。

他一笑，白辰羽就受不了，只能愣了神，然後歪頭微笑，乖乖關了燈坐在旁邊。

關了燈，才能更好地看到黑暗中的煙火。

離零點倒計時還有一點時間，但是已經有一些地方可以看到簡單的煙花了。

美術教室确實是個不錯的好地方，既安靜，視野又好。

“要是能吃頓火鍋就好啦。

你腸胃不好的話，我麻辣，你三鮮。”

白辰羽望着葉澈總算見了些血色的臉，雖然很想去捏一捏，但還是忍住了，只能扯點其他話題緩解尴尬。

“嗯，等我腸胃再好一點了……陪你去。”

葉澈沒有注意到白辰羽在看自己，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仿佛機械般應答。

“要是學校可以放煙花就好啦。

不過我家裏有，下次帶出去玩吧。”

“嗯，帶出去吧。”

“要是煙火表演挪到這裏就好啦，我們就是特別觀衆席上的VIP。”

“嗯，那樣也好。”

“要是多放幾天假就好啦，我就能帶你去很多地方了。”

“嗯，寒假快到了。”

“要是你願意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你願意嗎？”“嗯，願……嗯？”一直敷衍回答的葉澈，沒有注意到白辰羽設下的語言陷阱，每句都含糊回應着一個嗯的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到底答應了什麽。

葉澈突然緊張了起來，終于肯側過臉看一眼旁邊正一臉壞笑的那個人。

像極了一只警覺的小兔子。

看了一眼手腕處手表的時間，白辰羽笑了笑，轉身湊近了些。

兩唇之間近在咫尺，溫熱的鼻息昭示着暧昧的節奏，故意吊着胃口試探反應。

葉澈如同接受最終審判一般，雙眼緊閉，十指用力抓着椅子邊緣，甚至指尖發白。

在唇前稍事停頓後，白辰羽最終還是将溫柔的一吻落在葉澈的臉頰上。

幾乎是同時，遠處的盛大煙花開始騰空綻開，以中心花園為起點，許許多多色彩缤紛的花火蹿騰升起，由小小一個光點，升到高處嘭的一聲炸裂開來，成為夜空中絢麗的火花。

葉澈睜開眼睛，驚魂未定的呆呆望着身邊的人。

而白辰羽迅速坐立恢複原狀，開心地看着窗外絢爛的煙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整個教室明亮了一瞬，片刻後便漸漸暗了下來。

突然，教室的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是什麽小物品掉在了地上的聲音。

“外面……外面是誰？要不我去看看吧，外面……”葉澈有些語無倫次。

突如其來的一個陌生的吻，讓他慌亂了起來。

不像上次藥效發作之下的隐忍，也不像明确感知到白辰羽目的之後的嘲弄。

扯住了已經起身要去查看的葉澈，白辰羽溫柔地笑了笑。

而葉澈只是蒼白無力地點點頭，繼續出神地欣賞窗外的煙花，通過呆滞的雙眼，白辰羽也猜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在葉澈心裏總紮着那樣一根刺，一根如果被紀子諾發現了，厭棄了，就會從心髒一串到底的刺。

盡管他深知如今對紀子諾異樣的依戀，但令他感到恐慌的是這麽多年來本能的生理反應。

“別管了，估計是什麽東西掉了，沒關系的。

害怕了嗎？”“沒有，沒害怕。”

“你不怕鬼嗎？”“……鬼？沒有……就是吓了一跳，哈哈。”

“沒事，有我在。

唱歌給你聽吧。”

金屬小物品掉落的聲音之後，教室外再沒有了異常聲響。

白辰羽看了一眼手機亮起的屏幕，有很多未讀消息，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最近一條消息顯示是在一小時前而并非現在。

對于門外的異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現在能哄好身邊這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讓他坦然接受現狀，換個床繼續賣弄風騷就行。

白辰羽哼起了活潑愉快的小調，笑眯眯地回眸望了一眼教室門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作者有話說：

白辰羽持續作妖中，葉澈表示有點慌。

下章解釋門外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