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019.09.05
顧桓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紀玦在打下這一行字時的樣子, 會微微抿着嘴,面無表情,看似比誰都冷淡, 實際上濃郁至極的幽//深都被藏于淺淺一層鏡片後, 裏面升騰着教人無力自拔的滾燙岩漿。
他仿佛是被紀玦抵到了沙發上, 聽那人在耳邊帶點誘惑地對他說:“再換個姿//勢?”剩下的, 不待他言語, 就會直接轉為行動。
顧桓不由呼吸加快了一瞬,拿着手機的指尖微微顫栗, 緊接着, 在坐上車時冷靜下來,回複紀玦。
【顧桓】:只要紀總能憑實力贏了我,姿//勢好說。
一分鐘後。
【紀玦】:可我想讓你贏。
這人, 真是典型的“拱手送江山”......顧桓一雙眼眸微微彎起, 抑制不住的笑意沿着卧蠶往下延伸,勾勒出兩側上揚的嘴角, 以及早已軟軟說着“好”的小虎牙。
車子沿着高速公路一路疾馳,在進入潮海市時,司機利索地右打方向盤, 朝着約定好的談判地點駛去。
十分鐘後,另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也下了高速, 卻是調轉車頭,朝左行駛,沿着一條和顧桓他們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徑直去往對方公司訂好的下榻酒店。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顧桓的車子駛入市中心,靈活地穿過數條熙攘的鬧市街道,最後在一棟金碧輝煌的大廈前緩緩停下。
對方負責人已經在大堂等候。
接待他們的人是個小年輕,寸頭短衫大褲衩,頗具當地特色,看到一衆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朝自己走近,稀奇地“哎喲”了一聲,随即堆起一張布滿青春痘的笑臉,和顧桓他們打了聲招呼,引着他們去往會議室。
“董總,人到啦。”小年輕小跑幾步,先是對着空蕩蕩的走廊嚎了一嗓子,見沒人理他,咋咋唬唬地推開旁邊一扇胡桃木門,對裏面人谄媚笑道,“董總,人都到齊了,就差您了。”
被稱為董總的正是潮海金大發地産公司的總經理,單名一個武字的董武,名字聽着氣派,人卻看上去和武字相差甚遠,一身脂肪被滿身名牌logo的衣服包裹着,勒出了一圈大肚腩,聽到小年輕彙報,這才咂摸着嘴,一只手裏不停盤着倆大核桃,站起身。
“哎呀,顧總好,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董武/操/着一口不标準的潮海普通話,邁着八字步,用另一只手握上顧桓,眼睛笑眯眯的像個招財貓,落座後,沖小年輕招招手,“小海,別光傻站着,快去把我剛買的龍井給客人泡上。”
“董總不必麻煩。”顧桓禮貌性地對董武笑了下,微微一揚眉,示意法律顧問将文件遞給對方,不緊不慢說,“關于我司給出的收購條件,想必董總也已經非常清楚,這次來,是想和你當面談一下具體收購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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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董武笑眯眯地打着哈哈,從兜裏摸出一放大鏡,邊盤核桃邊湊近,連犄角旮旯裏的字都瞅了個清清楚楚。
顧桓見狀,上揚的眉梢輕輕挑起了一瞬,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個傳說中的潮海一霸——潮海金大發地産公司,前身是一家上不得臺面的拆遷小作坊,後來賺了錢,搖身一變成了當地最有實力的地産老大,不正規,卻背景深厚,之前許多想進軍潮海地産的公司都沒少在競拍地皮時輸給它,再加上當地人極其排外,饒是顧氏資産雄厚,也一直沒能拿下這個地方。
現在看來,金大發能牢牢霸占着潮海地産市場,與這個看似憨厚實則精明的總經理也離不開關系。
十分鐘後,董武終于看完了,笑呵呵地盤着核桃,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肉擠的還是笑的,眯成了一條窄縫:“哎呀,實不相瞞,我是個粗人,沒上過幾年學,顧總列出的這麽多條條框框,我就看懂了一句,你想出多少錢買下我這公司,雖說這些條件看上去不錯,但是呢,我也聽說過一句話——”
董武說到這,緩了緩,小眼睛裏精光乍現:“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顧總想在我們這裏幹事,就得再拿出點誠心嘛。”
顧桓聞言,嘴角扯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知道董武這是仗着還有紀氏想收購他們,想再趁機獲取更高溢價。(注)
“我司給到的誠意都已經在條款裏列出來了。”顧桓漫不經心地往後一靠,手指閑散地輕扣着桌面,無聲無息地給對方施壓,“董總應該清楚,有了我們顧氏的資金保障,貴司未來發展只會更好,想必董總也希望一年之內實現利潤翻數幾番,而不是只能在本地當地頭蛇。”
果不其然,顧桓後半句話話音未落,董武笑眯眯的小眼睛倏地瞪大了一圈,明顯是動心了。
那可是大把大把進兜裏的錢和響當當的顧氏名頭啊,他當然知道顧桓抛出的誘餌有多誘人,雖然他們在當地人脈夠硬,但說到底,再怎麽窩裏橫也終歸只是一個山大王,尤其他們的房子質量水平哪比得上顧氏,用腳趾頭想也能清楚,他們的人脈關系加上顧氏的資金和品牌影響力,效果遠遠不止一加一等于二——可是,萬一紀氏給的條件更好呢!
董武之前打聽過了,顧氏和紀氏不僅是整個西灣省最有資本的地産巨頭,兩家公司的負責人更是彼此看不順眼的競争死敵,他不管選擇哪個,都背靠大樹好乘涼,而他也正是看中了顧桓和紀玦不可能得知對手的收購條件這一點,才敢大着膽子吊足顧桓他們的胃口,想要不斷加碼。
顧桓說完以後,并未催促,只是依舊閑散地靠着椅子,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董武手裏盤的核桃轉速明顯慢了下來,好久,依然沒能下定決心,笑呵呵地站起,對顧桓說:“我給顧總定好了房間,顧總先休息片刻,晚上之前我給你答複。”
顧桓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麽,客套地對董武微微一笑:“那我們就等着董總的好消息。”言罷邁開長腿,不疾不徐地往外走。
一街之隔的金大發酒店,人來人往,顧桓擡頭,在看到從長廊拐角出現的紀玦時,眼眸倏然亮起,和紀玦同時慢了腳步。
紀玦極輕地彎了彎眉,正欲調整袖口的手指也跟着一頓,擡起手,輕輕扯了下系得規規矩矩的領帶——那領帶,是早上顧桓精心挑選,親手為他系上的。
顧桓眸中的笑意順着紀玦這個無人看到的小動作,頃刻間蔓延至了整張臉,笑容飛揚。
如果細細看去,會發現顧桓身上的西裝和紀玦所佩領帶是同款顏色,紀玦戴的袖扣也屬于顧桓穿的襯衫的同一系列,這些無人在意的小細節深藏于裏,伴着唯有彼此知道的濃郁感情,交相輝映——看似穿衣風格大相徑庭的兩個人,是外人眼中水火不容的死對頭,而實際上,他們卻在每一個同臺出現的場合,都暗含了無數精巧的充滿愛意的小心思。
倆人隔着熙攘嘈雜的大堂交換了一個極深的眼神,在擦肩而過時,微微勾起的指尖短暫而親/昵地觸碰了一瞬,面上依舊保持得淡定從容。
再然後,顧桓稍稍加快了腳步,瘦瘦高高的身影拐入幽靜長廊後,直接去了紀玦并未鎖上的房間。
數秒後,房門被人悄然打開,又極快合攏。
滾燙的wen沿着肌/膚落于柔//軟唇瓣,像等待已久的魚終于潛入湖水,肆意游弋,良久,才戀戀不舍分開。
“談得怎麽樣?”紀玦微微笑着,垂眸看向顧桓,指腹極其溫柔地一點點擦過顧桓被他吻得愈發滟色的唇角。
顧桓飛快yao了下紀玦手指,身子懶懶蹭着紀玦,聳了聳肩:“貪心不足蛇吞象。”
紀玦被顧桓尖尖小小的虎牙一yao,眼底尚未褪卻的幽深又席卷重來,緊緊扣着顧桓後頸,再度wen上了顧桓。
直到倆人微chuan 着氣,同時意識到現在這種狀态是在玩火,才重新恢複冷靜。
紀玦輕揉着顧桓的頭,在他耳邊低聲說:“沒事,很快他就會主動找你了。”
顧桓聽出紀玦潛臺詞,心跳微微加速,臉上卻依舊鎮定自若,沖紀玦桀骜地一揚眉,半真半假道:“不是說好了憑實力贏嗎?”
紀玦聞言,低笑了一聲:“我們兩家實力相差無幾,你們能給他的條件,我們也都能做到,他選擇誰,估計只會看心情。”
這倒是實話,顧桓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不再和紀玦讨論這件事,手指搭上他故意扯開的領帶,準備給紀玦重新系上。
卻在察覺紀玦接下來的動作後,沒能繼續。
“不過,我可以在談判時,給不到他想要的,甚至,還可以比現在的條件更苛刻。”紀玦将顧桓耳垂輕輕han入唇中,語速放緩了一瞬,那暗//啞至極的低沉嗓音,沿着顧桓開始發燙的耳朵,分毫不差地傳入他的大腦,像誘惑,像低喃,“但需要小顧總用其他方面補償給我,嗯?”
作者有話要說: 注:“溢價”即為用高出賬面價值或市場價值的價格收購。
感謝給文文澆水的“盲魚。”“藍二”“沈隽意我的崽”幾個小盆友,以及所有看文的小可愛們,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