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2019.09.04
顧桓“嗯”了一聲, 一條胳膊懶洋洋地勾着紀玦肩膀,看到最近總跟連體人一樣同臺出現的倆冤家,從中尋出了一縷微妙氣息。
他一挑眉, 目光沿着高震淣和葛捷錫幾乎挨到一起的手臂, 慢悠悠地晃了幾圈, 還沒開口, 高震淣倒先繃不住了。
“那什麽, 小顧總,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們就不打擾您和紀總的二人世界了。”高震淣心虛地避開顧桓視線, 拽起葛捷錫,後腦勺跟長了眼似的疾步倒退,“嘿嘿嘿, 你們晚上好好休息啊。”
顧桓似笑非笑, 被紀玦裹在掌心的手指輕輕動了幾下,看上去像是要招手留下高震淣。
高震淣有點慌, 立馬大着膽子cue了一直沒說話的紀玦,腳下也不忘踩出淩波微步的節奏:“紀總,明天還得早起上班, 您快帶着小顧總回家吧。”
紀玦冷冷淡淡地點點頭,把顧桓亂動的十指又緊緊攥住, 一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仿佛沒看出對面那倆人的“不正常關系”。
與此同時,對比高震淣一大把年紀還在裝純的別扭心情,豬隊友葛捷錫卻一臉的莫名其妙, 只知道被動地邁開腳步跟高震淣上車:“為什麽着急走?我還沒和紀總彙報今天的工作。”
啥?這木頭疙瘩居然還在惦記工作?膽兒可真大,也不怕被紀總yu//求不滿的氣場給震到出內傷,高震淣沖不解風情的葛捷錫翻了個白眼,利索地系上安全帶,提點他:“不走當電燈泡啊,你們老板才不像你似的,每天就只知道工作,這世界上比工作有意思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葛捷錫沒太聽懂,更不明白為啥自己的勤勉工作都成了原罪,張張嘴後又閉上,保持着以往能動手就不逼逼的形象,把疑問放回肚子,專心開車。
顧桓瞧着高震淣落荒而逃的樣子,心說我又沒打算問什麽就慌成這樣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都不帶這麽明顯的。
沒等顧桓收回視線,就被紀玦敲了下頭:“還看?”
唔,好酸,能直接炒菜了。
顧桓眼眸中堆滿促狹的笑容,勾着紀玦肩膀的手稍一用力,把幼稚起來不分對象的吃醋鬼推進車裏,嘴上問道:“請問紀總,你們公司允許員工戀愛嗎?”
紀玦停下正系安全帶的手,無聲笑了下,将明知故問的顧桓按回車座,輕/yao/上他的唇:“我們公司上梁不正下梁歪。”
顧桓笑着回/yao/回去,微微彎起的眼眸中,很快盛滿了一池煙波浩渺的水霧。
月色裹着倆人身影一同進了家門,将車上未盡興的淺嘗辄止一路延至卧室,伴着空氣中再也分不清彼此的心/跳聲,在岩漿上潑滿如詩般的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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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卷徐徐展開,露出裏面千變萬化的動态全貌,一幅連着一幅,陽剛且俊美,夜色悄悄掩住了所有低//喃,直到畫中人停止畫筆,陷入沉睡。
晨光熹微,淡色的金絲夾雜着些許浮塵,從巨大的落地窗前照進辦公室,打在一束被主人精心呵護的嬌豔玫瑰花,緊接着,花瓶被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拿起。
顧桓轉着剪刀,娴熟地切去半寸根莖,又重新換了一瓶幹淨的水,這才将花瓶重新放到辦公桌旁,打開電腦。
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喧嚣聲,員工們陸陸續續地踏進辦公室,閑聊着各種八卦話題,在看到迎面走來的高震淣時,立刻收起嬉鬧,局促地和高震淣打招呼:“高總助早。”
高震淣板着一張工作時高貴冷豔的臉,點點頭,進入自己辦公室後,嘴角卻早已繃不住了,喜笑顏開。
卧槽他今天早上給我發消息了!
手機上那句遲來的“昨晚睡了,才看到”被高震淣來來回回看了一個小時,都快被他盯出朵花,他樂滋滋地翹着二郎腿,心花怒放,一邊喝着卡布奇諾,一邊琢磨着怎麽回複才顯得他俏皮端莊大氣又不失矜持。
“呲啦”,安靜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了一聲翻動紙張的響動,高震淣疑惑擡頭,看到顧桓的辦公室門是虛掩着時,手裏的杯子一個不穩,差點兒潑了個底朝天。
“小、小顧總,您怎麽來這麽早?!”杯子是搶救過來了,舌頭倒是有點兒打結,高震淣眼珠子都瞪大了。
顧桓懶懶掀了掀眼皮,手上工作不停:“早工作,早下班。”
呃,沒毛病,高震淣尬笑了幾聲,蹑手蹑腳地往後退,準備帶上門出去。
“等等——”
高震淣被顧桓叫住,腳上踩了個急剎車,愣愣地看向顧桓。
顧桓輕輕一挑眉,合上文件,身子懶洋洋地倚着沙發:“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兒?”
高震淣一臉茫然,愣了會兒,猛搖頭,斬釘截鐵說:“沒有,就是有,也只是萌芽狀态。”
啧,還帶先招供的,顧桓忍俊不禁,轉着手中鋼筆,也沒說話,只是目光含笑地看着高震淣。
高震淣自從自己打臉後,本就又羞又抓狂,再加上心理素質不夠過硬,不消片刻,就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一五一十,緊接着,卻見顧桓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我剛才就是想提醒你,今天的工作安排,你還沒和我确認。”
卧槽!那自己剛才都幹了些什麽!
高震淣鬧了個大紅臉,邊飛快翻手機,邊半真半假地和顧桓抱怨:“您什麽時候變得和紀總一樣了,能用眼神就不動嘴,可把我吓壞了。”
顧桓被高震淣這麽一說,才記起他和紀玦在一起後,好像真的沒少受到紀玦影響——之前的顧桓雖然話不算多,但和人打交道時該有的虛與委蛇的客套一個都不會落下,反而是現在,愈發懶得應付不熟悉的人,能用最快的方式解決就不會選擇其他方式。
也許,有了最親近的人以後,所有的耐心和言語,都會想留給這個人。
顧桓清醒過來,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簽名,随即擡頭,問彙報結束的高震淣:“最近公司有沒有什麽動靜?”
高震淣想了會兒,記起一件事,秒變嚴肅:“吳師昨天來找您,您不在,我和他聊了幾句,感覺他像是有點兒想走,我勸了勸他,但不确定有沒有效果。”
顧桓聞言,眼眸眯起了一瞬,嗤笑:“現在遞辭呈,看來是有人要有大動作了。”
高震淣:“還需要留他嗎?”
“不用。”顧桓直起身,把桌上一沓文件遞給高震淣,吩咐道,“一會兒他再來找我,直接讓他進來。”
高震淣點點頭,正要走,腳步重又折返回去,低聲說:“我看鐘海最近也有些心不在焉,遲到早退了好幾次,可能也有了其他想法。”
顧桓微微睜開半阖的眼睛,仿佛才記起公司有這麽一個人,“啧”了一聲:“是該讓他走了。”
他利索地收起鋼筆,稍一沉思,安了個業務考核的名頭,吩咐高震淣下達命令,到時候借着考核不合格的名義直接開除一部分人。
十分鐘後,吳子強手裏攥着一封信,有些不安地站到了顧桓面前。
顧桓仿佛沒有看見,站起身,沖吳子強溫和地笑了下,把沏好的茶倒進水杯,這才道:“吳師有什麽想法,盡管提。”
吳子強忙搖頭,稀薄的頭發随着風起微微一抖,露出一片反着光的頭皮:“沒,沒其他想法,公司一切都好,只是我——”
顧桓懶洋洋地抿口茶,看着他,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是我自己的私事。”吳子強被顧桓要笑不笑的眼神直直盯着,愈發坐立不安,聲音都比往常低了幾度,“我年紀大了,适應不了現在的快節奏,身體也不大好,所以,我想——”
“想休年假?”顧桓一挑眉,不緊不慢地說,“我準了。”
“不不,不是年假。”吳子強吞吞吐吐了半天,一咬牙,終于把手裏攥得有些皺巴的辭呈放桌上,飛快說,“我想辭職。”
“辭職?”顧桓要端水杯的動作一滞,恰到好處地蹙着眉頭,佯裝詫異,“吳師是有了更好的去處?”
“沒其他公司請我!”吳子強急急辯解,說完,觸到了顧桓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閃躲地避開,支支吾吾道,“我女兒剛生了個大胖小子,沒人帶,我替她看着,順便享享清福。”
顧桓這才恍然大悟,“噢”了一聲,面露惋惜:“恭喜——既如此,我就不強留吳師了,祝你晚年幸福。”說着,直起身,将皺巴巴的辭呈展開,龍飛鳳舞地落下自己簽名。
略顯燙手的辭呈兜轉一圈後,重又回到了吳子強手裏,他臉上輕松了幾分,捋着本就不多的幾根頭發,嗫嚅:“小顧總,之前對你多有偏見,希望你沒放到心上。”
“當然。”顧桓雙手插兜,一彎眉,意味深長地看着吳子強,笑道,“西灣看着挺大,其實地方也挺小的,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會再碰面。”
吳子強下意識點點頭,等捏着那份辭呈出門後,才恍惚覺出事情好像哪裏不太對——怎麽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很多?顧桓以往那麽器重他,不該是開更好的條件挽留他嗎?
吳子強原地思索了一會兒,頭上幾縷顫巍巍的頭發都被微風吹成了楊柳,才想通:顧桓這是善解人意啊,怕他為難,索性忍痛割愛放他走。
多好一孩子,可惜沒法繼續共事了。吳子強甩甩腦袋,收起這份得來不易的辭呈,意氣風發地去收拾東西了。
顧桓懶懶倚着沙發,一邊翻看着最近幾年的建築大賽作品,一邊喝口茶,臉上不見絲毫剛才和吳子強交流時的惋惜之情。
高震淣敲敲門:“小顧總,該出發了。”
顧桓點點頭,合上電腦,邊找手機邊問高震淣:“阿捷和你說他們什麽時候出發沒?”
“和咱們一樣。”高震淣現在已經快速适應了這種顧桓聯系不上紀玦時,通過自己得知對方最新動向的交流方式,笑嘻嘻地和顧桓說,“誰能想到,你争我鬥了半天,最後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高震淣說的正是此次顧桓和紀玦要去談的收購案——十城之一的潮海市,處于未來建設的鐵路快捷線的樞紐位置,顧氏在進軍其他幾個城市時幾乎沒遇到什麽太大波折,唯獨這一個地方,遲遲攻不下來,顧桓前期一直在接觸當地一家最有實力背景的房地産公司,想要通過收購達成買地皮的目的,優惠條件抛出了不少,最近對方終于有所松口,要在篩選後的收購他們的兩家公司中間選擇一個——而極其不巧的,另外一家就是紀氏。
顧桓和紀玦沒在一起之前,私下裏都沒少為此做功課,沒想到争來争去,竟是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但不管怎麽說,最後雙方談判的過場還是要走一下,畢竟前期争了那麽久,此刻貿然退出,難免會有人起疑心。
顧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找到手機後,拿起西裝外套,邊解鎖邊往外走。
五分鐘之前。
【紀玦】:小顧總需不需要我的手下留情?
顧桓看到這條微信,桀骜地一揚眉,按下鍵盤就要打字,孰料,還沒等他回信,就收到了紀玦發來的兩條新消息。
【紀玦】:其實,除了chuang//上,其他任何時候,我都會對你手下留情。
【紀玦】:小顧總只需要拿不同的姿//勢,等價交換就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給蠢布丁投雷的“晝顏似惡鬼”小可愛鴨,給文文澆水的“白馬非馬”“卸方afford”“藍二”小盆宇,以及所有訂閱評論的小可愛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