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19.08.01
如果說顧桓這麽完美的人有什麽缺點的話,那就是有時候心太軟了——連拒絕人時都會只對女生說“我喜歡的是男的”、對男生說“我喜歡的是女的”這種善解人意的好人卡,也難怪顧桓會被稱為風流小王子——因此,即使顧桓和紀玦是勢不兩立的死對頭,他也做不到看着紀玦發燒成這樣,卻依然無動于衷。
蟲鳴唧唧,如水般的月光溫柔落下,透過山洞照了進來,映出紀玦毫無血色的一張臉,他身體微蜷,兩手交疊牢牢抓着自己胳膊,是最典型的防禦姿态。
但是看進顧桓眼中,現在的紀玦就跟失去武器的戰士一樣,根本不堪一擊。
顧桓沉默片刻,腦海裏的倆小人都打了十幾套組合拳,還是沒能狠下心,把紀玦的衣服扒下當毛巾使。
算了,送佛送到西,顧桓嘆口氣,脫下自己的襯衫,去溪水那裏打濕,擰幹後放到了紀玦頭上,給他手動降溫。
冰涼的布料觸到紀玦額頭時,他無意識地松開胳膊,蒼白的臉色緩解了幾分。
顧桓坐在地上,隔數分鐘以後重新換了另外一面,心裏卻在猶豫是不是解開紀玦系得嚴嚴實實的衣領——一閃而過的傷痕在顧桓腦海裏揮之不去,跟潘多拉的魔盒似的勾着顧桓心思,他一邊這樣想着,另只手的手指已經不由自主擡起。
但是,紀玦的防備遠超顧桓意料,他手指剛挨了個邊,就被紀玦再次抓住,卻因為人燒得沒什麽力氣,只能軟綿綿地牽着顧桓的手,像是和他十指交握。
顧桓見紀玦醒了,一挑眉,直接把手裏的“毛巾”丢給他,懶洋洋道:“損失我一件衣服,紀總別忘了還我——還有,就你這身體素質,以後別再逞強當1了。”
不料,他剛說完,眼前暗了一瞬。
顧桓沒動,好整以暇地看着非但沒有還擊,反而投懷送抱的紀玦,嗤笑:“這麽主動,你真燒傻了?”
紀玦整個人燙得像烙鐵,微垂着眼眸,嗓子沙啞:“借我靠一會兒。”
啧,如果這都不是燒得不清醒了,顧桓出去後就把剛買的狗鏈換成自己名字,他大大方方地伸開雙臂,對紀玦說:“随便靠,出去後記得還債就行。”
紀玦意識已然不太清醒,只能憑借病人的本能尋找溫暖,顧桓眼前那一縷縷明亮如水的月光,也變得越來越暗。
緊接着,沒過一會兒,顧桓作為“救人的藥”,先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僵着後背,正要提醒紀玦适可而止時,感覺到一個柔軟的東西擦着自己嘴邊過去了。
顧桓眼眸驀然大睜:艹!老子初吻給了紀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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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顧桓推開,就發現身上倏地一重,紀玦竟是頭一歪,直接倒到了他的頸窩,還無意識地拿頭發蹭了蹭他的脖子。
顧桓牙咬得咔蹦響——被高燒昏迷的紀玦占了便宜,這特麽的可比損失一輛車虧多了。
艹!
顧桓蹙着眉,沒來由得有些煩躁——其實大男人的碰個嘴唇也沒什麽,更何況紀玦長得堪稱高嶺之花,顏值和身材都像是長到了他的審美上——但是,只要一想到這個人是紀玦,他就莫名不爽得很,平日裏的好脾氣頃刻間蕩然無存。
顧桓沒好氣地把紀玦推開,良久,安慰自己說就當磕到了冰箱上,這才重新起身,又換了好幾遍水給紀玦繼續降溫,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着。
山間天亮得早,晨曦刺破雲朵時,顧桓還在熟睡,他似是全然忘記了自己所處環境,姿态随意,安靜地躺在粗粝的雜草堆中,皺成一團的襯衫只淺淺搭在腰腹。
紀玦背對陽光站着,總是冰冷如雪山的眼眸溫和了一瞬,輕輕把衣服給他蓋好。
顧桓做了一個夢,紀玦個王八蛋趴他耳邊,對他說了聲“對不起”,而且,這夢似乎還做得挺真實,聲音近得就像咫尺距離。
顧桓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翻了個身,繼續睡。
與此同時,紀玦看着睡夢中斂去渾身桀骜的顧桓,捕捉到他微微彎起的嘴角,也不由低下頭,無聲笑了下,随即站起身,大步往外走,一雙眼眸在觸到陽光的剎那,已經恢複成了往日那般漠然。
……
“大黑炭,我可告訴你,我們小顧總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等着來我們公司抵債吧!”高震淣氣喘籲籲地跟在葛捷錫身後,一邊拿紙巾擦汗,一邊時不時地揉會發酸的腿肚子。
葛捷錫面無表情,步伐邁得極大,對高震淣一路上的碎碎念似是開啓了屏蔽功能,眉頭都沒帶皺一下的。
高震淣喘着粗氣,歇了一會兒後又小跑跟上:“你這人是耳朵聾了嗎?還是壓根不懂禮貌?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他快恨死這個紀玦的助理了,要不是他昨天修車太慢,他們怎麽會沒跟上顧桓?!一想到這,高震淣就愈發看葛捷錫不順眼,朝他背上狠狠砸了兩拳,不想卻疼得他龇牙咧嘴——日,這男人是鐵塊做得嗎?!怎麽這麽硬!
葛捷錫猛地停下腳,反手一把拽住高震淣,眼睛閃着狠厲的光:“我說過,再亂動,手給你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