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采,藍沛映吓得臉色蒼白無比:“下面發生什麽事了?”
“哥!”百裏盈的臉色也是一片死灰,攥緊百裏賀的手袖道:“會不會是出事了?”
“我剛才好像還聽到槍響——”鐘戈在旁邊插話。
“看,有動靜……”柳新月看着兩個黑色的腦袋在水下浮出來,連忙推了百裏賀一把:“是陳功把藍傾喻救上來了……”
“幫忙!”百裏賀在看到水面被血染紅時,臉色便相當的難看了。此刻,他比任何人都鎮定,從甲板一扯救生圈與繩子,便往着水面丢下去。
一衆人手忙腳亂的,但到底已經浮出水面的陳功相當的冷靜,攥住了昏迷的傾喻,給她套上了救生圈。
彼時,百裏賀已經跳了下去,幫助他一并把女子救了上來。
看着傾喻的左腳從大腿到小腿位置有一條明顯的血痕,褲管也扯裂,血肉模糊到讓人不敢直視,鐘莎雙眼一翻,直接昏倒下去。
除了鐘戈過去察看她的情況,其他的注意力都不落她身上。
“陳功,馬上把游艇開回去!”指尖往着傾喻的鼻腔一探,百裏賀神色一變,雙掌疊起,放到傾喻的胸膛位置,開始按壓起來。
陳功領命奔下了甲板,把游艇掉頭回岸。
柳新月與百裏盈臉色發白,都呆呆站在原處,看着百裏賀一邊替傾喻按壓一邊給她做人工呼吸,都顯得不知所措。
誰也沒想到,這次出海,會鬧出這麽一件大事來。
“她不會死嗎?”看百裏賀替傾喻急救了好一會,傾喻似乎都沒有什麽實質的反應,百裏盈蹲下了身子,淚流滿面。
并非她看重傾喻的生死,而是若傾喻當真這樣挂掉,只怕他們這一群人都脫不了幹系。尤其是百裏賀,怕是要一輩子都坐牢了!
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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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賀,她手指動了一下。”柳新月突然蹲下身子,有些興奮地道:“她還有意識。”
她的聲音才落,傾喻便在百裏賀一輪有力的按壓下,嘴裏連續吐出了好些海水。随後,她的眼皮微微跳,張開眸,看了一眼那碧藍的天空,接續着幾聲咳嗽過後,頭顱又是一歪。
“她怎麽又昏倒了?怎麽辦……”原本看到傾喻張開眸,百裏盈已經開始慶幸了,這時瞧着傾喻又昏了過去,她焦急得滿頭大汗。
百裏賀的手指入到了傾喻的鼻腔前,探到那氣息雖弱,卻是有的。又見她的左心房正微微起伏,知道她确定是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算是救回來了。
只是,她腿上的傷沒有處理,一直在流血。再這樣下去,只怕會失血身亡!
“新月,把你的外套脫下來。”他向柳新月一招手,掌心按住傾喻腿上還在拼命地湧出血流的地方。
柳新月不敢怠慢,急急脫下了外套。看着百裏賀替傾喻綁住流血的地方,又用力按壓住,只覺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
這境況,并非她想看到的。她雖不喜傾喻,但也沒有想過要她死。若傾喻真這樣死了,那麽她與百裏賀之間便會永遠有一道坎,他們都會邁不過去。
想到這裏,她一傾身,也用力按住了傾喻腿上出血的地兒。
醫院。
看着那一行人急匆匆地往着急診室的方向飛奔而去,厲岩也疾速跟上。在平車被推進急救室後,他迅速一攥男人的肩膀,看他回轉身凝視着自己,眉頭一皺:“百裏,真是你?”
“你沒見鬼!”百裏賀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裏面那人是嫂子嗎?”厲岩說這話時,視線沿着旁邊一行人掃過去。
那些人個個臉上都積帶着慌亂之色,低頭着不說話。
百裏賀視線沿着急救室瞥一眼:“是她沒錯!”
“怎麽回事?”厲岩蹙眉:“你們……為何如此的狼狽?”
“別問了。”百裏賀橫他一眼,正要再說些什麽,急救室大門卻在此刻被人推開了。
一名護士跑了出來,看到厲岩,忙道:“厲醫生,你在這裏實在是太好了。趕緊的,裏面的病人從大腿到小腿被猛.獸咬出了很嚴重的傷,血肉模糊的,李主任讓你盡快幫忙瞧瞧。”
“成!”厲岩點頭,跟她進入了急救室。
柳新月往着百裏賀的身邊一靠,聲音微微啞然:“阿賀,這事——”
百裏賀握住她的手:“無論如何,這事我會一力承擔,你們都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我要跟你一起面對。”柳新月咬住下唇。
百裏賀深深看她一眼,但見她眼中有着堅毅光芒,嘴角微扯了一下,點點頭。
其實,當看到傾喻與林勝糾.纏在一起時,他是極生氣的。當時,他真恨不得弄死她,所以才會憤怒地把她推入水裏。不過,看她掉下去後,他便又有些懊悔了。他想,讓她在下面受些苦,好好記住這次的教訓,便讓陳功下去救她的。倒沒想到,她會在水底遇上意外。她被救上來沒有呼吸時,他又怒又急,拼命設法施救于她。最終她是被救回來了,可只怕日後她真能康複,那腿上的傷,也會留下深深的印記。
就算現代的整容科技已經相當成熟,只怕也未必能做得了——
那些鯊魚留下的牙印,可能要跟着她一輩子。
至于這次會否給她日後的生活留下陰影,也不得而知……
她,可能會恨他吧——
事情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外,這世上沒有時光倒流,有些傷害造就了,就可能是永恒!
“她失血太多,幸好及時送來,命是保住了。不過這腿傷……”為傾喻處理包紮好傷口後,急診的李主任連連搖頭:“太深,後期恢複怕很困難。”
“瞧她這樣子,恐怕是經歷了難以言喻的恐怖遭遇了。”厲岩眸子深深:“真可惜了。”
他本來很看好她跟百裏賀的,可現在她搞成這樣……只怕這中懸了!
李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咱們每天都會遇到許多不同病況的病人,別太放心上了。”
厲岩沒說什麽,眼裏卻有絲深沉暗光浮動。
“我出去跟家屬說。”李主任轉身走出了急救室。
“護士長,這病患是我的朋友,請幫忙多照顧點啊!”厲岩看着護士長在一旁張羅着,淡笑道:“她是個可憐人。”
“都搞成這樣了,不可憐才怪。”護士長輕嘆一聲:“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謝了。”
“跟我還客氣什麽。”
厲岩點點頭:“推她到加護病房吧!”
“好!”
信息科技發達的時代,任何風聲都是走漏得相當的快。尤其是,主角是整個B市人人都關注的對象。
藍家與百裏家的人聞訊趕到醫院時,大家臉色都極難看。百裏楓與藍之選寒喧幾句,一同前去加護病房前隔窗看了傾喻,百裏楓便冷冷地瞪着百裏賀:“你跟我出來!”
她說話時,目光沿柳新月的臉面狠狠一瞥。
柳新月心裏大驚,卻只能夠低頭不語。
“別怕,稍等我一下。”百裏賀輕聲安慰她,同時睨百裏泓一眼:“大哥,我跟媽出去一看,這裏你幫我盯着。”
他這是要百裏泓幫忙照顧柳新月。
百裏泓的視線淡淡地從柳新月的臉面瞥過,竟也不顧藍家人沉冷的視線,點了點頭。
千迎拳頭緊緊握住,眸中有恨意閃爍。
百裏賀跟着百裏楓走出長廊,到了醫院的草坪。
百裏楓一轉身,揚手便直接給百裏賀甩了一記狠辣的耳光。
被她打,百裏賀是意外的。要知道,雖然百裏家的家規甚嚴,可百裏楓的修養極好,平時遇上什麽事情,再生氣也不過那麽一小會就能夠冷靜下來處理的。更何況,他從小到大都是養尊處優的過活着,幾曾被人這樣打過?雖說百裏楓是他的母親,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來:“媽,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在做什麽?你扪心自問一下你自己在做什麽!”百裏楓氣得身子微微發抖,指尖往他臉面一戳:“你有事沒事就跟那個柳新月混一起,我也掙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現在居然還給我鬧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你身體好着呢,哪裏會那麽容易死!”
“你……”百裏楓又揚起了手。
“媽,你別再打我了,你再打我,也是于事無補的。”百裏賀眸色一沉:“我也不想這種事情發生,但它就偏偏發生了,我有什麽辦法?”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百裏賀眉頭緊蹙。
百裏楓咬牙切齒道:“你要不說,就等着到牢房去蹲吧!”
“媽。”百裏賀臉色一沉:“你何苦逼我?”
“你說不說?”
“好,我說!”看百裏楓一臉嚴肅的樣子,百裏賀只得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百裏楓聞言後,掌心往着額頭一撫,眼裏充滿了疲憊:“真是孽障!”
百裏楓母子回到病房長廊時,發覺現場有些失控。
原來,是千迎去質問柳新月,這事情是否跟她有關系,後者自然矢口否認。千迎不依不撓,便與她發生了沖突。百裏泓雖然有阻止,但因為藍家的人都在,并沒有多插嘴。千迎又是個兇狠的人兒,想對柳新月出手,百裏盈見狀不服氣,便嘲諷了她一翻。千迎急怒,幾乎與她打了起來。百裏泓自然不會看着妹妹受欺負而坐視不理,因此兩方人便劍拔弩張了。
“藍千迎,你還敢在這裏鬧一句,我便立馬找人把你轟出去!”百裏賀處理事情向來都幹脆,眼見千迎如同潑婦罵街般對着柳新月炮轟,整個人立即便來火了:“安靜!”
“你閉嘴!”百裏楓一攥他手臂,把他往後一推,看着千迎道:“四小姐,這事情,我肯定會給你們藍家一個交待的。”
“你能給我們藍家什麽交待?我姐姐好好的一個人嫁過去,現在搞成什麽樣子了?”千迎冷笑道:“你們百裏家的人都是瘋子,沒一個正常人!”
“千迎,你怎麽說話的?”藍之選看百裏楓的臉色微變,立即沉聲喝斥道:“到後面站着去!”
“我不——”
“去!”藍之選手臂往後一甩:“馬上!”
千迎咬唇,深深看他一眼,最終還是退離開去。
藍之選眸光在百裏家幾人身上來回轉一圈,淡聲道:“傾喻遇着這事,你們百裏家打算給我們藍家什麽樣的交待?”
“我會着人好好照顧她,讓她盡管恢複過來。”百裏楓聲音平和:“這事是我們百裏家的疏忽,我們會負全責的。藍董你現在不是正忙着非洲投資的那些事嗎?怕是顧不過來醫院這邊……阿賀,你跟岳父好好說說。”
百裏賀眸色一凝,道:“岳父,我會照顧好傾喻的。至于非洲的那邊投資開發,就辛苦你了。”
藍之選聞言,眼前亮了亮。
百裏賀這是放任他獨自去處理非洲投資的事情,所以那二十億,他算是送給他了!這對他未來的事業發展,相當的有利!
“這事不發生也發生了,責備一下年輕的孩子也就算了。我想傾喻住院,賀少也是很心疼的。”尤月輕輕挽一下藍之選的手臂:“你也別計較太多了,誰也不想傾喻出事的,是嗎?”
“阿賀,你是傾喻的丈夫,照顧她是你應該做的事情。”藍之選低咳一聲,瞄了柳新月一眼:“你自己好自為之一些吧!”
“岳父,我有分寸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
藍之選的話音未落,便聽得旁側一聲“砰”的清脆聲響落下。
原來,竟是千迎起腳一踹盆栽,它便完全碎裂——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千迎不管他們的目光,飛腳一踢地面上的土壤,看着那些泥土被踢起,往一衆人潑灑而去,轉身便往長廊盡頭走去。
藍之選神色一沉,氣得臉色鐵青,但最終沒說什麽。
百裏楓與百裏泓對視正好,點點頭。
百裏賀的目光則一直都留在柳新月臉上,看到她眼裏充滿着委屈之色,心裏一緊。可他,并沒有當衆給她安慰,只向她點點頭。
倒沒想到,柳新月只沖他慘淡地笑了笑,也沒鬧,安靜得好像她變成了空氣一般。
百裏盈對着千迎的背影低咒罵了一句,拼命去拔開身上沾染上的泥土。
這一切,都看入不遠處的一雙眸子裏。
眸子的主人微微一退步,身子貼向轉角的牆壁處,頭顱微微仰起,原本叼在嘴裏卻并沒有點燃的香煙,被他慢慢扯下。然後,他一挺腰身,站直雙腿,甩手,把香煙狠狠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闊步離開。
酒吧裏,看男人接連着把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不斷地往嘴裏送,靳南雲眉頭一皺,伸手奪過他的杯子:“韓磊,你別喝了。”
不知道他今晚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明明他們約好吃燭光晚餐的,可他卻突然說有事外出一趟,結果就跑開了。再見面,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他一看到她,便把她拉來酒吧喝酒。來了酒吧後,他開始不斷喝悶酒,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但他又一句都不與她說,讓她猜測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再給我一杯!”韓磊向酒保招手。
酒保聞言,目光掃向靳南雲,後者向他搖頭。他只得對韓磊攤攤手,當真沒再給他酒了。
韓磊濃眉大皺。
夜餐時分,他與靳南雲相約一起吃飯。他上洗手間出來時,無意聽得從旁邊經過的兩名女孩讨論的事情,整個人都呆了。于是乎,他急急跟靳南雲告別,去了醫院,卻最終,看見藍家與百裏家都守在那個女子的加護病房外。他當然沒有走過去摻和,那已經是與他無關的事情,他豈會再管?
只是,才一得知那個女人出事,他還是忍不住去看她……得悉她不過就是藍之選事業上的踏腳石,嫁入百裏家也并沒有得到幸福,他本該高興的……可他就是怎樣都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想沖上前去質問他們一翻。他們都不把她當一回事,他卻……當!但……那也只是在她嫁予百裏賀之前——
是了,如今,她背叛了他,他沒有理由再去理會她的。
“韓磊……”
“南雲,咱們走吧!”從口袋掏出幾張大鈔往吧臺一丢,韓磊牽起了靳南雲的手,往酒吧外走去。
“等等!”靳南雲眉頭緊皺,有些不悅地抽回被韓磊拉住的手,不解地看着他:“韓磊,你今晚到底怎麽了?”
“別問了,行不行?”
“我是你女朋友,你有什麽困難的事情解決不了,我不是應該與你一起分擔嗎?”
“沒有什麽。”
“韓磊!”靳南雲咬住下唇:“你是不把我放心上吧?”
“南雲——”
靳南雲突然便往前一撲,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身:“韓磊,我很擔心你,我不想你有事瞞着我。告訴我,好嗎?”
韓磊掌心往她的後腦勺輕輕一撫,低聲道:“沒什麽,就今天工作上出了些問題,我心情不好。”
“真的就那麽簡單?”
“傻瓜,我有什麽理由騙你?”
看男人那一臉溫和的樣子,靳南雲這才慢慢地松了口氣,橫着瞪他一眼:“你才是一個傻瓜呢!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原來只是工作上的問題。有事就慢慢解決,別急啊!你放心,我會陪着你一起面對的。”
男人聞言,指尖輕輕撫上她的俏臉:“南雲,你真好!”
“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看着她眼裏沁出的異樣光芒,男人眸子一凝,一低頭,便狠狠吻上她的唇。
腦子裏,卻驀然出現一張嬌美卻素淨的臉龐——
他心內一熱,越發肆意地親吻着女子。
三天後。
男人丢下手中雜志,看一眼那躺在chuang榻上沉睡的女子,眉頭緊緊一皺。
這都好些天了,這女人的生命指數都已經正常,卻怎麽還醒不過來?
不就是在海裏嗆了幾口水,至于嗎?
“咔嚓!”
房門被人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影跨步而入。年輕的醫生淡淡瞥他一眼,便舉步走向chuang榻。
百裏賀站了起身,走過去:“厲岩,她怎麽回事,為何還不醒?”
“失血過多,身體太虛,加上又是嗆了水昏迷的,對腦子有影響。”厲岩冷淡道:“她不醒來,不正合了你的意嗎?”
“你說什麽呢?”
厲岩冷笑兩聲:“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她?”
“我喜不喜歡她是一回事,她醒不醒來又是另一回事!”百裏賀陰沉着臉,道:“我可不想天天呆在醫院裏陪她!”
“那你可以走啊!”
“問題是,她不醒,我媽不讓我走!”
“那你就繼續留在醫院裏陪着她吧!”
聽到厲岩略帶嘲諷的話語,百裏賀掌心往一旁的櫃頭一拍,快速站起:“厲岩,你別太嚣張啊!”
厲岩橫他一眼:“賀少你言重了,我怎麽敢對你嚣張啊!”
“你——”
“惺惺作态,讓人惡心!”
聽到這冷漠的聲音截斷百裏賀的話語,厲岩轉身,瞧見那推門而入的少女,目光一亮。
少女并不看他們,直接走向chuang榻邊沿,坐下,伸手握住榻上女子的纖手,放在自己的臉頰邊沿,收緊手指。
“你是藍家的千迎小姐吧?”厲岩道:“你好,我是你姐姐的主治醫生厲岩。”
“我知道你。”千迎漠然道:“應該跟你弟弟厲禹是同一路貨色吧!”
“你認識我弟弟?”
“豈止認識……”千迎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些什麽,眼眶驀地一紅。
她卷長的眉睫一顫,垂下了頭顱,握起傾喻的手腕,往自己臉上撫去。
厲岩眉頭一皺。
百裏賀也挑了挑眉。
“千迎小姐……”
“能讓我靜靜陪我姐姐一會嗎?”千迎聲音寡淡:“她喜歡清靜。”
“可以。”厲岩掃向百裏賀:“賀少,出來一下。”
百裏賀知千迎一向不服自己,如今傾喻又躺chuang上,他知她心情必定不好,因此也沒與她計較那麽多。他點點頭,跟厲岩離開了病房。
“你現在是對我很不滿吧?”走出病房後,百裏賀一把攥住厲岩的手臂:“厲岩,你這對我的态度不行啊!”
“她現在那麽可憐,我替她有些不值。”厲岩抽回手臂:“你太過分了。”
百裏賀沒說話。
這件事,他剛開始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如今,所有人都責怪他,他也沒有辯駁。但是,藍傾喻也是有不對的……當然,因為現在她是受害者,所有人都在向着她,他只得默默承受他們的責罵。
“看着她那樣,你開心嗎?”厲岩緊盯着他:“賀少,我看你也不開心吧?”
“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提不提,它都是你心裏的一根刺。”
“我——”
“厲醫生。”這時,房門突然被拉開,千迎的臉探了出來,臉上有抹欣喜之色:“你快進來瞧一下,我姐姐似乎要醒了。”
厲岩聞言,立即沖了進去。
看着那女子的眼皮輕輕跳了好幾下,厲岩彎下腰身,待她慢慢地張眸時,沖她一笑:“嫂子!”
女子的眼神一開始時有些迷離,但很快便有了焦點。她眨眨眼,動了動唇瓣,并沒有發出聲音。
“你先別急着說話,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多休息一下。不過你放心吧,你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只要注意調理,身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厲岩溫聲道:“嫂子,你大命不死,必有後福!”
傾喻扯扯唇,點了一下頭。
“姐。”千迎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就好。”
“傻瓜。”傾喻指尖一屈,碰上她的手背。
說完,目光轉向旁邊不發一言的百裏賀。她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眼底一絲黯然閃爍。
千迎極敏.感,立即轉身掃向百裏賀:“你給我滾,我姐她現在不想看到你!”
“別以為我願意呆這裏,她醒了最好,我任務完成!”百裏賀輕哼一聲,轉身便走。
“賀少!”厲岩攔住他:“何必呢?”
“讓開!”
厲岩蹙眉,與他對視,但見他瞳孔裏的冷漠光芒,輕嗤一笑,微微退開了步:“賀少,但願你不會後悔!”
百裏賀撇撇嘴,潇灑遠去。
千迎冷笑:“禽.獸不如。”
厲岩雖然現在也是站在她們這一邊的,但聽到這話,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
傾喻長睫毛微微顫抖,眼睑慢慢阖合。
那些可怕的畫面,仿佛在眼前一幕幕重現。清晰,又模糊。
如能撕碎她的心,吸噬她的骨血。
讓她整個人都完全冰冷下來。
替傾喻擦試了身子後,千迎還幫她換了幹淨的衣裳,才扶她躺下。
“千迎,其實你不必天天為照顧我的。”傾喻看千迎把毛巾丢到水盆裏,坐在一旁,有些無奈地苦笑:“會耽誤你功課嗎?”
“姐,我現在可是個大學生,哪裏還會被耽誤功課之說的?”千迎沖她翻白眼:“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要趕緊好起來,至于我是否會被耽誤功課,那壓根不是什麽問題。”
“傻瓜。”傾喻輕輕阖了一下眸:“這幾天,多虧你在身邊照顧我。不然,我——”
自從她醒來後,病房除了千迎與厲岩以及一衆護士以外,當中百裏楓來瞧過她一次,讓她好好休息調養好身子,便不再見有其他人出入。
聽說,是百裏楓譴了人在門外守崗,不讓閑雜人等過來。
而那些能進來的人,自然是沒有來。
譬如,百裏賀。
或者是除了千迎以外藍家的其他人。
“姐,你別說了,咱們是姐妹,或許是用了十輩八輩子才修來的緣分!”千迎打斷她:“在你完全好起來以前,我會天天來騷.擾你的。”
傾喻但笑不語。
便在此刻,一道聲音悠悠傳來:“不知道藍小姐是否介意我也天天來騷.擾!”
傾喻定眼一瞧,看着那闊步而來的邪美男子,有些呆滞。
“怎麽?才幾天不見便認不得我了?”卓其把手裏的花束往她面前一擺:“前幾日我剛巧在外出差,知道你的事情都沒辦法及時趕回來看你,你受苦了,請原諒!”
“其少這是哪裏話!”傾喻溫聲道:“我沒事了。”
“精神似乎是不錯,但你的心……”卓其把花束往她懷裏一放。
“喂,我姐她對花粉敏.感……”千迎才要去搶那花束,卻見傾喻向她搖搖頭,她愣了一下,一瞧那花束,居然是膠質的。她不免擡起臉,掃向卓其:“你這人心思不淺啊!”
卓其垂眉淡淡地睨她一眼,目光清亮:“小美人兒啊!”
“登徒子!”千迎對他的好印象一下子被毀,趾高氣昂地沖他冷冷道:“別打我姐的主意。”
“抱歉,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卓其挑起眉:“我這就想打她的主意。”
“你——”
“千迎,其少是開玩笑的。”傾喻把花束擺到她面前:“幫我插起來啊!”
“假花也要插?”
“插着漂亮。”
“好吧!”千迎無奈接過,拿了個花瓶便工作起來。
卓其彎腰,輕輕拍一下傾喻手背:“好好休息,我再抽時間來看你。”
“謝謝你能過來!”傾喻沖他溫婉地笑了笑:“拜拜!”
卓其一笑,低頭在她的手背親了一下。
傾喻抽回手,看卓其轉身,正想躺下,卻瞧見房門處,此刻正站着一道身影。那人不動如山,目光卻極銳利,正在她與卓其的臉面徘徊着,那眼底的冷意,讓她突然便想起了那天在游艇時候,他想要把她給殺掉一樣可怕的樣子。
今天,他又會做出些什麽事情來呢?
☆、105.活着,總比死去的好。
面對百裏賀滿腔怒火,似是不滿地瞪着他,卓其眸子一凝,跨前兩步:“賀少,咱們又見面了!”
“我太太她是病人,需要多休息,其少若沒什麽緊急事,請別來騷.擾她。”百裏賀沉着臉,冷冷道:“不送了!”
“賀少真這般疼愛傾喻的話,她必不會受那般傷害。”卓其并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在他跨步進入病房時,擋到他跟前。
百裏賀眯起眼睑:“其少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心知肚明!”
“我與她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我不會管賀少的事,可傾喻是我傾慕的對象,她若出事,我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那便要看其少是否有那個能耐管了!”
卓其的瞳仁一暗:“那賀少便姑且等着吧!”
說罷,一甩袖,側過臉瞥傾喻一眼,向她颔首後,轉身離開。
彼時,千迎已經把膠花插好,坐到了病chuang邊沿。對百裏賀靠近,她似乎有些反感,冷冷道:“你不必在這裏惺惺作态,滾出去吧!”
“要滾出去的是你!”百裏賀驀地一喝:“滾!”
千迎微微一愣後,快速站起,冷眼盯着百裏賀:“百裏賀,你有什麽資格叫我滾?”
“陳功!”百裏賀往着門外一喚。
陳功立即出現,向千迎翻出掌心:“四小姐,請!”
千迎低嗤一笑:“這算什麽?想讓保镖趕我出去?百裏賀,我告訴你,這是我姐的病房,我要跟她在一起……”
“千迎。”傾喻突然伸手輕輕一攥千迎的手腕,聲音柔和:“你先出去吧!”
“姐……”千迎擔憂地看着她。
“放心,我處理得來。”傾喻拍拍她手背,向她點點頭。
知道傾喻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千迎聽她聲音雖然溫柔,但眼裏那抹光芒倒是堅定,她只得阖了阖眸子,握緊拳頭,撐開雙眼時,狠狠瞪了百裏賀一眼,方才闊步離開了病房。
陳功退出去時,帶上了房門。
傾喻躺在chuang上,靜靜睨着那個冷冷凝視着她的男人,不發一言。
看她表情淡定,絲毫沒有要提先前受傷害的事情,百裏賀的濃眉一挑,冷冷開口:“藍傾喻,對出海的事情,你怎麽看?”
“你有話直說。”傾喻鎮定道:“不需要繞彎子!”
“我已經給你們藍家補償了!”百裏賀道:“我不僅答應追加給你爸多投資那十億,還再添了十億的投資金額給他。這樣的補償,你還不滿意嗎?”
“我很滿意。”傾喻淡淡道:“多謝賀少了!”
按理說,誰遇上像她承受這種巨大的傷害,都應該氣憤怨恨的吧?可這女人,卻偏偏不。她似乎真的很滿意他給藍家的補償,對他先前的作為沒有任何異議的樣子。
百裏賀心裏卻極不舒服!
這女人,除了把自己當成藍家有利用價值的一顆棋子以外,難道就沒有自己的立場了嗎?她這樣下去,何時是個頭?
為了錢,是不是要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我看你現在這情況是好得差不多了,既然好了,就沒必要再待這裏,跟我回家吧!”百裏賀道:“我可沒時間公司家裏醫院三面跑,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知道了。”傾喻點頭:“賀少給我辦出院手續便是!”
她的順從讓百裏賀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當真是什麽都要唯他的命令是從了?
“藍傾喻!”百裏賀猛地傾身,臉龐沿着女子靠近:“你這女人到底要不要自尊的?”
“自尊值個幾斤幾兩重?價值又是多少?”傾喻不答反問。
“你——”百裏賀心裏莫名一股怒火湧起,他指着女子的臉面,狠狠道:“真不要臉!”
傾喻微微垂眉,佯裝着不瞧見他眼裏的嘲諷。
百裏賀一甩袖,挺直脊背,冷冷道:“我看你跟那個卓其最好少往來,他是我媽看中的女婿,輪不到你去勾.搭!”
“我對他從來沒興趣!”
“你最好說到做到!”
傾喻不語,卻點了點頭。
百裏賀輕輕哼一聲,轉身便離開了病房。
“百裏賀!”
聽到男人的沉喝聲響,男人的視線從外面的風景收回,轉過身淡淡地睨了年輕的醫生一眼:“你說話可以斯文些,我沒聾。”
厲岩冷笑:“你自然是沒聾,可你瞎了!”
“你胡扯什麽?”
“你沒看見嫂子現在腿還打着石膏嗎?她先前失血昏迷那麽長時間,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的,必須要留院好好觀察的,你怎麽現在就讓人給她辦理出院手續?”厲岩沉着臉道:“我不批她出院!”
“我不需要你的批準!”
“你——”
“厲岩!”看他難得的一臉憤怒,百裏賀濃眉大皺:“藍傾喻跟你不過就幾面之緣而已,你有必要那麽看重她嗎?”
厲岩聞言,眉頭一皺。
百裏賀冷聲嘲諷道:“別告訴我,你也對她感興趣了!”
“我沒你那麽濫情!”厲岩一聲嗤笑:“你鐵石心腸,你行!你是真沒瞧見,她是那麽孤單可憐的一個人嗎?她——”
“我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麽!”百裏賀冷冷打斷他:“總而言之,她的事情,你最好少管,否則,以後咱們都不再是兄弟!”
看他眼裏凜冽的冷光,厲岩薄唇微微撇了一下:“我看你是瘋了。”
說完,轉身便走。
百裏賀看他背影遠去,一雙手拳頭緊握。
藍傾喻這女人,到底哪裏有魅力了,竟然把他的兄弟都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