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半彎不直

第64章 都是葉勳

葉勳當天下午趕回的劇組，姜峰沒有跟着，因為公司那邊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趕回去了。

離開的一兩天并沒有耽擱，拍的還是主角童年時期的戲份。原本按照慣例，這種戲份不是排在中間就是最後，但宋岩考慮到孩子情緒把控的問題，給特地排在了前面。

童年的戲份不多，只拍幾天就差不多殺青了，接下來葉勳他們才算是正式開始了工作狀态。

前幾天拍的基本都是葉勳于杜衡的對手戲，短短時間，杜衡的演技又提高了不少，現在的他在情緒轉換上游刃有餘，比起《問月》時進步了不少，跟《陰暗》劇組時那個總找不到狀态的小龍套判若兩人。

相較于跟杜衡的輕松投契，跟方程的對手戲就不怎麽美妙了。不過這是葉勳意料之中的事，而且，他也樂得方程主動來挑釁。

或許是礙于姜峰的關系，又或者是之前那頓被收拾怕了，方程沒有再私下裏搞那些下三濫，卻總是在演戲上搞些小動作。搶走位這種小兒科就不說了，居然還企圖在演技上壓制葉勳，結果卻反被葉勳牽着鼻子走，每當葉勳演技釋放到極致的時候，被壓得施展不出來都是他。

而比起方程那種自以為是小動靜，葉勳就直接多了。比方說在有方程的下水戲或者挨打戲的時候，他就總是不太明顯的狀态不對，一遍遍的N機，令方程是身體力行的吃盡了苦頭。

對于兩人明裏暗裏的不對付，大家看在眼裏都沒吭聲，畢竟論咖啡，兩人都是影帝，論身份背景又都是凱盛的藝人，方程有個股東哥哥，可葉勳跟姜峰關系甚好，得罪誰都不讨好，而且連導演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然也沒有其他人什麽事兒了。

而原本自負要用演戲打臉葉勳的方程，卻被對方的演技壓制得狀态越來越不對，可以說原本挺出彩的一個反面角色，愣是因為表現平平演得毫不起眼，相比他以往的作品，非但沒有進步反而在退後，演技炸裂打臉什麽的更是跟做白日夢似的，倒是他自己的臉被打得挺疼。

“導演！”今天是方程跟葉勳沖突最大的一場戲，也是整個劇點的高潮，再一次被葉勳壓制到無法發揮時，方程終于沒忍住打斷了拍攝，他抹了把臉走向宋岩：“抱歉宋導，我狀态不太好，我想休息一會兒調整一下。”

宋岩也看出來方程的狀态不對，這麽一下午N機過來他也挺煩躁的，便揮了揮手：“休息十分鐘。”

“謝謝宋導。”方程道了聲謝，就轉身陰沉着臉走到一邊坐了下來，助理遞上的水杯他沒接，怨毒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葉勳。

葉勳接過何飛遞上的水杯灌了兩口，正眼都沒看方程一眼。

“葉哥，他瞪你呢，黑黢黢的眼珠子可真怨毒，跟要吃人似的。”何飛瞥了眼方程的方向，小聲嘀咕說。

“眼珠子要是紅的。”葉勳擰上蓋子把水杯還給何飛：“不是紅眼病，那就是走火入魔了。”

“……葉哥你這冷笑話還能再冷點嗎？”何飛無語。

“啊。”葉勳笑了：“技能沒點滿，等我再修煉修煉。”

十分鐘時間很快就到，然而再次開始拍攝，方程的狀态還是不行，都不需要葉勳刻意釋放演技壓制，他自己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演了，總是表達不對。N機還在繼續，就連一向嚴肅卻好脾氣的宋岩都抑制不住煩躁，他叼了根煙，再次叫停。

“這場戲先放放。”宋岩說：“方程你先休息一下，我們接着拍下一場！”

有那麽一瞬間，方程杵在原地渾身都是僵硬的，他覺得，這是他演藝生涯以來受過的最大的屈辱，可是他卻找不到反駁的餘地，因為他确定不行，連他自己都着急抓狂的不行，可是越着急就越是找不準狀态，越着急越沒有感覺。最後他沒有在片場待着，領着助理就氣呼呼的離開回了酒店，心裏同時還有點遷怒這個只會端茶倒水跑腿兒的助理，這要是經紀人在就好了。

想起經紀人孫亮，方程就又是一陣氣悶。自從姜峰強制接手了他的工作成了他名存實亡的代理經紀人，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孫亮了，當然，孫亮并沒有被辭退，只是被一降再降扔到了最底層帶一些沒有潛力頂多跑龍套的新人而已。

想着想着，方程就咬牙切齒。

都是葉勳！

自從遇到這個人，就沒一件事順心過！

想這樣就打倒他方程，哼！

方程的戲份一連拖延了好幾天，都是在不停N機中度過，極度的焦躁下，方程的情緒也一天比一天差，到了宋岩也無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地步，這天晚上，他就主動找到了葉勳房間。

“我不管你跟方程私底下有什麽恩怨，我只知道，我這部電影是沖着奧斯卡電影節去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的私人恩怨影響到電影的質量。”宋岩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都沒繞彎子，一來就開門見山。

“宋導你的心情我懂，但是……”葉勳倒了杯水放到宋岩面前，這才在他對面的坐下：“我能做的，只是嚴于律己，拍好我所接下的每一個角色，至于某些人的挑釁，我自認不是慫包，可以任人明裏暗裏的小動作使絆子，小懲大誡必要時候多N機了兩次而已，預算不夠，凱盛可以追加投資，這一點宋導你大可以放心，至于別的，我就愛莫能助了，難道別人演技拙劣，還能怨我演技太好沒有自降水平配合嗎？如果那樣，我就不配是一個演員。”

宋岩看着葉勳，半晌才說：“你很自信。”

“我覺得吧。”葉勳也看着宋岩：“有自信勇于承認未必就是自大，心裏覺得自己了不起面上卻謙虛說不行，那不是謙遜，是虛以委蛇，沒準兒心裏怎麽嘲笑別人呢。”

宋岩看着葉勳，一瞬間啞口無言。是啊，難道還真讓葉勳收着點演技嗎？向來都是渣的努力适應好的，哪裏又反過來的，真是糟心糊塗了，真正的問題在方程身上，方程接不住葉勳的演技甚至還被逼死在胡同，只能說明是他自己本事不夠，如果讓葉勳降下來将就，那跟就那麽放水讓方程過有什麽區別，于初衷完全是本末倒置！

“是我想岔了。”宋岩站起身來：“可是進度這麽拖着也不是辦法，雖然資金方面有凱盛，可咱們時間上也拖不起啊，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溝通一下。”

對于這話，葉勳只能笑笑。

宋岩光看着這個反應，就知道沒戲，嘆了口氣：“早知道是這個樣子，我當初就不該堅持讓方程接弟弟這個角色，你們倒真是一對兒冤家，可惜沒往該使的地方使。”

他現在可後悔了，而且這事兒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開頭挑事兒的是方程，葉勳只是被動還擊而已，而且人家還還擊的高端，還擊得不動聲色，連挑理兒都挑不出來，倒是方程，自己把自己作到了坑底。

“明天幾場戲都是在山裏拍的，一大早就得趕過去，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早點睡吧。”宋岩嘆了口氣。

葉勳點點頭：“宋導慢走。”

宋岩拍拍葉勳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同樣都是藝人一步步摸爬滾打才有今天的地位，藝人之間争鋒相對的局面宋岩早就見怪不怪，他也沒怪葉勳，來這裏只是想要做個和事佬，勸一勸，緩和下兩人的關系而已，主要還是為了拍戲，他原本就對方程的行為反感，聊了這麽一通，更是反感至極，他甚至想，如果接下來方程還是這狀态的話，可能就要考慮換人了。

不過，宋岩跟葉勳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宋岩前腳離開葉勳的房間，後腳方程那邊就得到了消息。

宋岩找葉勳能談什麽，方程不知道，但他敏感的覺得八成跟自己有關，那他們都聊了什麽？

不可抑制的，方程陷入了情緒焦躁中，總覺得這兩人湊一塊是因為宋岩不滿意自己的演技，是跟葉勳密謀了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不過想來想去，宋岩唯一會做的，估計也就是換演員，但這正是他不能承受的，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要是被換掉，那将是無法承受的打擊，他的事業就真的徹底完了！

不行，不能再繼續這麽下去了。

都是葉勳！

對，都是葉勳！

如果不是葉勳，事情根本不會是現在這樣！

而最讓方程無法忍受的，還是葉勳演技真的碾壓自己幾條街的試試，同樣是拿過獎的影帝，自己的演技卻被對方壓制得毫無招架之力。

既生瑜何生亮……

這是方程此時此刻心裏最強烈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氣，走到窗前，眯眼望着外邊黑暗沉沉見不到一顆星子的夜空，一個瘋狂的想法漸漸形成，迅猛的在心底滋生發芽。

葉勳！

方程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半晌之後，他抿成直線的嘴角緩緩斜挑起來，襯着眸底的陰翳猙獰，詭谲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