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程茵從他的腿上起身,生怕對他傷口有所影響。
奈何鄭寒問不讓她走, 手一直緊緊的攥着她的。
程茵一看, 低頭笑言:“你放開我,我不走, 我給你倒茶喝。”
聞言,鄭寒問這才将手松開, 目光不離程茵,看着她在屋裏忙裏忙外。
程茵給她沏了熱茶, 又親自端到面前, 鄭寒問單手接過, 輕抿了一口,茶湯微苦, 喝進鄭寒問口中卻甜如蜜。
程茵淺笑着站在一旁整理散落在桌上的紗布,鄭寒問将茶杯放下, 正色問道:“太子那邊你要作何解釋?”
“太子……”程茵手上動作一頓, 臉上淺淺的笑意漸漸散去, “我沒想過。”
“之前他曾與我說過, 想要娶你,”鄭寒問眉目垂下, 依稀記得太子與他說起此事的歡喜神色,“現在,既然到了這種地步,我再也不想将你讓給別人,別說他是太子,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成!”
“放心,”程茵輕咬下唇,而後勾了勾嘴角,“除了你,我誰都不嫁。”
鄭寒問心頭一陣動容,起身将程茵摟在懷中,聲音輕輕在她頭頂響起:“只要你有這句話,我做什麽都願意,茵茵……”
“嗯?”
“等回了京,我去你家提親好不好?”說話間,鄭寒問又将懷抱緊了緊,程茵在懷,明顯比從前瘦多了。
程茵臉色緋紅,随即回抱住他,将臉埋進他胸口,悶聲答了句:“好。”
窗外天氣正好,一對歡脫的鳥兒在樹枝恰啼,程茵窩在鄭寒問懷中臉色有些陰郁,方才他這一問,程茵才想起,太子那邊也要給個交代才好。
不過好在二人沒有定親,從前的那些傳言,不過都是皇後娘娘有意收攏父親才放出的風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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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茵來到慕容默的上房。
慕容默才與旁人處理了一些政事,見着房中數位大人陸續走出來,程茵卻猶豫了,這會兒去,會不會惹怒了太子?
正躊躇間,鄒雲初從一側回廊走過來。
見着程茵,親熱的喚了一聲:“這不是程茵嗎,怎麽在這裏,是要找太子殿下嗎,怎麽不進去?”
程茵回過神來,轉身見是鄒雲初,有些意外。
鄒雲初現在還不是太子妃,程茵也只是先微微福身:“見過鄒小姐。”
“不必多禮,”鄒雲初忙上去将程茵拉起來,起初知道太子屬意程茵,後來見了程茵和鄭寒問的那一場,心下明了,程茵怕是要和鄭寒問在一塊了,這樣一來,對程茵好感倍增,“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
“我想見太子殿下,”程茵往太子上房門口看了一眼,“可是見諸位大人才走,想是太子這會兒很忙,所以正考慮要不要去。”
“這有何難,再忙也要吃東西,”說着,朝身後侍女招手,侍女上前,手中還端了個盛盅的托盤,“這是八寶粥,你替我送進去吧。”
程茵目光轉到那托盤上,心想着,這也不錯,進去若太子臉色不好,便将粥奉上,若是臉色好,就将話說開。
“多謝鄒小姐。”說罷,程茵上前親手接過托盤,便太子上房走去。
鄒雲初的侍女對着程茵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囔道:“小姐怎麽讓她送過去,這不又有機會見太子殿下了。”
鄒雲初輕笑一聲:“你懂什麽,這次不同,恐怕,以後和她見面的日子不多了。”
***
程茵進了房中,見太子桌案上疊成山的折子沉吟片刻。
皇上卧病在床,眼下太子監國,各種事務都由他來處理。
慕容默感覺前方光線一暗,擰着眉頭将頭從層疊的奏折中擡起,見面前是程茵,心頭一亮,而後又想到昨天那一幕,臉色又陰沉下來。
程茵見他面色不好,心頭一動,随即目光看向手中托盤,大着膽子上前一步,将其放在桌案上輕言:“這是八寶粥,您喝一些吧。”
程茵将手垂到身側,指尖摳着衣裙上的繡花圖案,心中正猶豫要不要說。
她的欲言又止皆流入慕容默的眼中,慕容默心上一涼,将身子坐直:“你有話要說?”
“是。”程茵擡眼,這才敢對上慕容默的眼睛。
“說吧。”
“我想先回京城,望太子殿下恩準。”程茵大了膽子說着,心裏實則發虛。
太子殿下這幾個字是慕容默曾經夢寐以求的稱呼,可是如今從程茵的口中說出,他聽着刺耳。
她從未叫過他的名字,一次都沒有。
“是為了鄭寒問?”慕容默起身,“我已經下令讓鄭寒問先行回京養傷,你就這樣着急與他一起?”
程茵見他面色不善,沉默不語。
“你已經做了選擇了是嗎?”慕容默僵硬着身子,雙目赤紅,深深望着程茵,希望從她那裏得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回答。
“是,我喜歡的人是鄭寒問,從前是現在是,往後也是,所以……”程茵捏着裙邊,直言不諱,“願太子殿下成全。”
這句話,讓慕容默心頭最後的那點幻想也全然崩塌,他想過程茵會來跟他說的話,只是沒想到會這般不拖泥帶水,這般直白。
他分明見着程茵提到鄭寒問時眼中似有星光。
“成全……成全……”慕容默肩膀垂下,苦笑兩聲,雙手撐在桌案邊緣,“若是我不肯呢?”
“程茵這輩子,只會嫁給鄭寒問。”這句話說的平淡,甚至察覺不到半分情緒,卻铿锵有力,不容商量,聽在慕容默耳朵裏,便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慕容默心頭忽然飄動幾個字“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得了太子之位,又得了保障他地位穩固的鄒雲初,現在還想得到程茵。
“茵茵,我不想放手,”慕容默直白說着,“你是不是怪我和鄒雲初……”
“我沒有怪你,和旁人都沒關系,”程茵鄭重,“你我于婚事上本來也沒什麽約定,一切都是旁人所傳,今日來,就是想與您說一聲,僅此而已。”
慕容默微怔,随即明白她話中含義,本來就不曾約定過什麽,甚至她都不曾仔細看過自己。如今兩個人什麽關系都不存在,她來此,只是出于禮貌罷了。
自己哪有什麽資格去阻撓。
“太子殿下若沒旁的事吩咐,程茵便退下了,”程茵又言,“那程茵也同他一同回京了。”
慕容默那邊又是良久的沉默。
程茵不敢過多逗留,轉身離去。
慕容默看着她的背影不帶絲毫留連,那樣幹脆利落,腳步輕快,仿佛前面是朝陽,背後的自己才是陰霾,若不然,她怎麽會這樣着急離開?
慕容默目光掃上桌案上的八寶粥,心中怒意升騰,長臂一甩将瓷盅推到地上,瓷盅打碎,粥香散滿屋。
他頹然坐在椅子上,頭朝後仰去,擡手蓋上自己雙目,喃喃自語:“不想放手……我不想放手……”
***
鄭寒問身上有傷,二人決定乘馬車回京。
馬車颠簸,程茵将橘子瓣上的白弦兒去了,塞入鄭寒問口中。
見她面色輕松,鄭寒問忍不住問:“你是怎麽和太子殿下說的?”
“你就別問了,這也不是什麽好事。”程茵低頭,擺弄着手中的橘子皮。
“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鄭寒問低聲道。
“怎麽,”程茵擡眼,“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跟着他?”
“說什麽呢,”鄭寒問一笑,伸手将程茵拉到懷中,“我怎麽舍得。”
程茵歪倒在他懷中,手中的橘子皮捏了又捏:“等你回府,一定先要好好養傷。”
“嗯,我知道,”鄭寒問揉了揉她的頭頂,“一定要先将傷養好,養好了才能成親,若不然……”
聽他話沒說完,程茵擡頭:“若不然怎樣?”
鄭寒問眯着眼笑起,依舊不言。
“若不然怎樣?”程茵扯了他的衣襟追問。
鄭寒問低頭輕啄了她額頭一下,笑得更神秘:“沒什麽。”
程茵不依不饒,雙手掐了他脖子佯裝要用力威脅道:“你說不說,說不說?”
鄭寒問被她磨的沒辦法,嬉笑着雙手捏住她雙腕:“好好,我說。”
說着,他又将臉湊了過來,低聲在程茵耳畔道:“若不養好傷口,洞房花燭夜豈不是耽誤事?”
程茵一聽,頓時覺着頭皮發麻,心跳加速,随之臉頰燒起來,紅到耳根。
僅此一言,讓程茵頓時安靜下來,沒了方才的熱鬧勁頭。
鄭寒問見她紅似秋天楓葉的面龐,忍不住一笑,擡手輕捏了兩下,果然熱得厲害。
“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你想怎樣?”鄭寒問笑着逗她。
程茵雙手緊緊捂住眼睛,害羞的一言不發。
鄭寒問随之哈哈大笑,将程茵整個包進懷中,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她:“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麽就害羞的捂了眼睛?”
程茵雙手捂的緊,無論他說什麽也不拿開。
鄭寒問又道:“許久不見,怎麽越發的沒長進了?”
程茵心下奇怪,将手拿開不解問道:“怎麽許久不見,這兩日不是每天見面嗎?”
“我指的是……”鄭寒問歪了頭,輕吻了程茵的耳垂一下,聲音越發低沉,“從前那般赤誠相見。”
程茵這才明白他話中含義,又惱又羞,紅透了臉捏了粉拳敲打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