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郁容行動力十分足。
盡管臨時添加了布料與棉花的采買,好在不耽誤什麽:布莊在跟前,棉花在棉坊裏就有賣的,雖說都比從鎮子上的鋪席或者農戶自産的貴了一些,可品質是毋庸置疑的,且提供的種類應有盡有。
布莊和棉坊都是剛開張,客人還沒幾個。
不到兩刻鐘的功夫,郁容迅速買好了布料——這讓習慣在交易時慢慢與人磨價的林三哥,有點沒眼看下去。
倒不至于被宰了,可在精明的牙儈看來,價格還能壓得再低一成。
青、灰二色的棉布各一匹,半匹印着暗花的綢子,做十幾套衣服都綽綽有餘。考慮到要做幾床棉被,才會買這麽多。
除此,麻布與棉紗也扯了幾尺。
這裏的麻布工藝十分奇巧,可以直接用成濾布,制藥的時候正好需要……當然也不乏生活上的用途,毛巾啊澡巾啊抹布什麽的,誰家都少不了……
棉紗是布莊的獨有技術——別家不是沒有,但技藝遠不如這裏的——對郁容來說,則是個意外之喜。這棉紗處理一番,手動進行消毒殺菌,之後完全可以制成現代的醫用棉布。
幾樣布料共花了一千六百錢,五十文的零頭掌櫃的主動給抹去了 。花費看着是挺多的,跟買成衣比,簡直不要太便宜了。
這麽多布料放一般鄉村人家,幾年都不需要再買衣服的了。
郁容自然覺得很劃算。
其後的棉花交易,速度就更快了。
——看樣品,問價,還價……五十斤的棉花,夠做兩床厚被、四床薄被,一口價一吊錢。薄衾的布料用了絨,有些貴重了,憑着林三哥犀利的口才,總算壓到了千錢。
滿打滿算在棉坊只待夠一刻鐘。
兌換的文錢已去了半數,郁容在心裏算了算,還是沒選擇折回金行再換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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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棉坊,原想先去鐵鋪,又聽林三哥說鐵鋪多半還要晚上半個時辰才開門——官營的鋪子都是這樣。
郁容果斷換了主意,正好附近有許多賣雜貨的,商人逐利,各家營生差不多都跟着早市一起開張,可以一路朝着鐵鋪慢步走着,一邊在街邊攤位或者商店采購用得上的物事。
前天去鎮子雖補充了些暫時要用的小東小西,但還是有一些日用品不可或缺。
比如,燒爐子用的炭。
農村裏家家戶戶有柴禾稭稈什麽,沒誰特意買炭來燒。郁容卻是一個人住,做飯、燒水,用個爐子最方便了,比起費大力氣的,自己去拾柴砍柴,他寧願學這兒的城裏人,多儲備點炭。
然後就看到了有專門賣炭的店。
出乎意料,店裏不僅有不同品質的木炭,竟還有石炭與竹炭。竹炭不算稀奇,只是價貴用的人少,不過考慮到新安府的竹林面積不算小,有燒賣竹炭的也正常。
真正讓郁容訝異的是石炭,或者換個名字稱呼——煤炭——店裏不僅有,數量還不算稀少。
鑒于旻朝與天朝古代的高度相似,他習慣參照天朝歷史,來認知這個世界……不過他了解的歷史,多數與中醫藥學有關,所以記得《綱目》将煤炭列為藥材,記載得十分詳細,倒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時候發現煤炭再被廣泛利用的了。
天朝的石炭史尚不清楚,可對旻國利用石炭的現狀,在店家的積極“科普”下,他算明白了大概。
石炭的使用不算太普及,平民百姓用得不多。
不過,由于在新安府北邊發掘到了大量石炭,近年來,漸漸在新安府以至京城這一帶流行起了用石炭作燃料。主要是高門大戶在用,算是貴重消費品了。
郁容大概知道了石炭的情況,問了價,确實挺貴的,推拒了店家極力推銷的、攙着香料制作而成的石炭“香餅”,只稱了五斤,準備研究一下其藥用價值,偶爾或能應急。
倒是竹炭賣了幾十斤——要不是考慮新房沒建成,板推車不夠裝,恨不能一下子買個三五百斤——這算是清潔能源了,制藥時用它燒火,最好不過了。
除此,還能做幹燥劑、添加劑等多處用法。
當然了,木炭同樣是必需的,平日裏做飯燒水或是取暖,非常方便。相比竹炭,可謂物美價廉。
郁容付了錢,心裏想着,回頭去鎮子上看看,有小兒山、大惡山的存在,想必木炭、竹炭都有賣的,比在城裏買賣方便又劃算多了。
買了炭,如何少得了爐子。
不過爐子主要不是為了煮飯用的,現在暫居義莊,有鍋竈、土爐,不急這一時。
卻是找了個土陶坊,請人“定制”大小不同、結構各異的藥爐,為以後制藥作準備。土陶坊能做的不只是爐子,順便又臨時增加了各號瓦罐與砂鍋的“訂單”……哦,水缸、壇子也不能少。
大大小小的東西細數下來,得有好幾十件了,少不得定一份正式的契約,約好了交付時間,坊主承諾會送貨上門,郁容則需交足三成的定金。
又去了一大筆錢。
真是花錢如流水,乃至,在随後去胭脂店——可別誤會,郁容沒有什麽特殊嗜好,胭脂店賣的也不光是胭脂——原想買澡豆,面對昂貴的定價,他總算有了省錢的想法……不買了。
花千金買澡豆,不如回去自己研究怎麽做一個。
這之後,郁容多看少買,零零碎碎又添了些日用品,沒花多少。
在看到書店後,倒沒有舍不得,大手筆地買了好些本書,但凡覺得想看的,不忌醫書、史籍還是話本。遂又順道,就在隔壁的鋪席添置了筆墨紙硯。
這一通大采買,天已經大亮了。想着可以去鐵鋪了,等穿過兩條街道,找到地方,發現大門是緊閉的。
鐵鋪還沒開門。
傻等着不是辦法,反正東西沒買完,郁容幾個就轉道又去了別處。
逛着買着順帶長長見識,累了就去腳店歇息一下,碰到有鬥茶的,也圍個觀……哪怕什麽都不懂。
最後,除了鐵器,和個別想在南船北馬買的東西,郁容就剩藥鋪沒去了。
決定幹脆先到藥鋪看看,最後再去鐵鋪。
不過……
郁容暗自嘀咕:好像忘了什麽,可是又一時想不起來。
直到一個怎麽看怎麽奇怪的招牌突然出現在視野裏,才猛然記起來了。
“林三哥,”郁容望着那招牌上的字,問,“什麽是‘改貓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