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在九王爺決定留宿蘇家的事兒還沒有落到蘇蓉繡的耳朵裏, 否則此刻她應該會更覺幾分頭疼。
到了四姨娘房內,大夫人倒是體貼關照的賜了個座兒,蘇蓉繡剛剛坐下, 便覺周遭的視線如同針刺般直朝自己身上飛射而來。
這實在是讓人覺着十分不自在。
大夫人厲聲喝道, “知道找你來做什麽嗎?”
四姨娘紅着雙眼瞪她,三姨娘嘴角含笑裝作不在意的撥弄着自己的手指甲, 十足一副瞧好戲的模樣, 總之這家裏就是這麽個情況,一個倒了黴,那便是能有千萬個湊上來瞧熱鬧。
所幸蘇蓉繡也沒對這什麽大娘三娘四娘的抱有期望,面對這般質疑詢問時, 心頭仍是一片波瀾不驚,只是因為有人問了所以她便輕聲答道。
“從二哥那處聽說了一些。”
大夫人又問,“那你就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蘇蓉繡側過一些頭去, 模樣看起來稍顯幾分委屈,她道,“該說的話二哥當是都說過了, 蓉繡沒什麽好說的, 只是不知道四娘為何要将此事怪到我頭上,分明小狗的死因她到現在也沒給我個說法。”
“你這臭丫頭瞎說什麽?”順手抄起自己拿來墊背的軟枕,四姨娘遭蘇蓉繡這番含沙帶影的說辭給氣的渾身發抖,“一個賤奴死了就死了,我還要給你什麽說法?現在曉得裝委屈裝無辜,你當時做壞事兒的時候怎得就不知道把屁股給擦幹淨呢?一副騷狐媚子樣, 跟誰不學好,你娘就是這麽教你做的人。”
枕頭順着一條弧線砸中了蘇蓉繡的腦袋,從這個角度過來本是也好躲開,可因為實在懶得動彈,要伸手攔一下也不成問題,但蘇蓉繡她偏是不動。
枕頭輪過來的力氣不算大,但東西砸中腦袋還是聽的‘嘭’一聲悶響,頭上戴的發飾不多,偏是趕巧的擊中了那獨一支的金蝶系珠流雲釵,頭皮被硌的生疼,枕頭落地時還帶亂了不少發絲。
蘇蓉繡低着頭,毫不反抗的只伸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腦袋。
三姨娘見狀忙喊道,“哎喲,你這怎麽還打孩子呢,蓉繡沒事兒吧,快過來讓三娘瞧瞧,看這頭發亂的。”
大夫人回身瞪了四姨娘一眼道,“你再這般亂喊亂叫,就自個兒去找大當家給你做主。”
“昨日要不是暻綉攔着,大當家早就為我做主了。”
“因為知道你整日胡鬧所以暻綉才會攔着。”大夫人素來偏向自己一雙兒女,聽人拿蘇暻綉說事,心裏自然是不痛快,于是便呵斥四姨娘道,“你自己想想以前,家裏的孩子下人們個個遭你平白無故冤枉了多少回。”
“可不是呢。”三姨娘順着自己的頭發絲兒道,“上回苗繡和菀繡就在這松香苑外頭晃蕩了一圈兒,你自個兒镯子沒看住給丢進池子裏,反倒是怪罪起咱家小孩子手腳不幹淨來,要不是暻綉發了脾氣尋來全府的下人,封了家門都幫你找東西,那一池子的髒水不抽幹淨,這黑鍋不還得讓倆小孩兒背着?”
“是,是,你們都有孩子,你們現在就站一條線來欺負我孤家寡人一個是吧。”
“四娘,您沒了孩子心裏難過我們也能理解,只是.........”蘇蓉繡彎腰将枕頭撿起來道,“只是這邪火您也不能往別人身上發不是。”
“我發邪火?”四姨娘覺着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說是我在發邪火?”
蘇蓉繡點頭,“四娘您要鏡子照照您自己的模樣嗎?”
“噗嗤!”三姨娘沒忍住捂着嘴笑出了聲來,“可別給她,一會兒邪火竄上天別是把屋子給點着了還。”
四姨娘氣極了,偏是沒人站出來替她說上一句話。
蘇蓉繡抓準這個時機又道,“四娘,我娘親确實走得早,但是蓉繡這些年在大娘的教導之下也學了不少規矩,姑娘家知書識禮,心懷善意都是基本,您說我沒娘教,這我不能認,您說我一身騷狐媚子樣,這我更不能認。”
蘇蓉繡這性情在蘇家的四個女兒當中那都最是內斂,平日不言不語,又不愛出門,除了平日裏和府上的下人說說話外,來往最緊密的大抵也就是蘇暻綉這二哥哥,當然這一切說辭都是出于那九王爺未出現之前。
以往拿這話罵蘇蓉繡倒是還得心虛幾分,可如今.........
四姨娘怒道,“騷狐媚子你還不認?男人都帶回家來了你還好意思堂堂正正坐在這處說自己有娘教?咱家到底是誰教的你?你娘教的?還是你大娘教的?總之我可沒教過姑娘家未出閣前去爬別家男人的床,三姐,這總不會是你教的吧。”
“嘿!”白白遭人燒了火,三姨娘正要駁斥,“你罵誰呢?”
蘇蓉繡伸手将三姨娘一攔,挑眉那架勢竟是頗有幾分寧清衍平日裏等着瞧好戲的意思,她唇角輕勾倒是半分不生氣,眼底閃光的理直氣壯接了一句,“這就是四娘教的呀!”
未出閣前爬了主人家的床,不就是罵她自己呢?
蘇蓉繡笑道,“四娘忘了嗎?蓉繡可還記得呢,那天晚上是娘親生辰,夜裏下了好大的雨,爹爹給娘親送了一串白玉珍珠,娘親不太喜歡這些東西,說要留給四娘以後做嫁妝,結果四娘迫不及待想要嫁人,趁着大雨去給爹爹送傘,就把自己送人床上去,倒是把嫁妝都給省了。”
“你.........”四姨娘氣急攻心,左右尋着還能往蘇蓉繡身上掄的東西,結果找來找去什麽順手的都沒找到,只好順手扔出了那一床被褥道,“你就是存心來氣我是吧,當初你娘病重我給你們母女倆接濟了多少好處?天大的恩情是還不完了嗎?俗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蘇蓉繡你倒是還有臉說我,只有我奔着自己的好再過活嗎?你傍上人家九王爺不是在和我做一樣的事情嗎?”
遭人氣的一陣陣直喘粗氣,四姨娘那床被褥扔出去也并沒有砸到蘇蓉繡,被子本身重量就不占優勢,往外一抛更是垂直落了地,她只大口大口的重喘道,“小時候知道暻綉未來要做家主,你就跟條小癞皮狗似得直往人身上貼,後來再撞上個有權有勢的九王爺也是頭也不回的又跟人跑掉,不過倒也是好,不然我看你尋不着靠山,還不知道得巴巴纏着暻綉做出什麽傷風敗俗的事兒來呢。”
自己挨兩句罵倒是無礙,只是說起這二哥,蘇蓉繡心裏便是不太痛快,皺着眉頭正想起身反駁,誰曉得大夫人先是一個巴掌重重的甩到了四姨娘的臉上去。
“啪”的一聲脆響,屋子裏陡然安靜下來。
這一家大小說誰都可以,就是說蘇暻綉不行,大夫人沉着臉呵斥四姨娘道,“以後這張嘴就胡說八道的毛病再改不了,我這可不是一個巴掌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從四姨娘房內出來時,蘇蓉繡心裏仍像是懸着什麽重物一般覺着有幾分窒息,尋着家中宅院大門的一處陰涼地坐着等唐豐,有些沒敢再去問二哥的話就只能來問九郎哥哥,蘇蓉繡這幾日倒像是在躲着。
只是這沒什麽作用的躲避,也不知道是在躲自己還是在躲蘇暻綉。
好在唐豐出來的很快,彎着腰正想鑽進馬車裏避避這大太陽,突然身後伸出來一只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袖,差點兒沒把人給吓得腳下一滑直接給摔個跟頭。
唐豐回頭,“三妹妹?”
二人尋了個僻靜處。
唐豐是沒什麽避嫌不避嫌的心思,這三妹妹招人喜歡是真,不過他也着着實實的是把這姑娘當做親妹妹在照管,不比九王爺,人一開始就沒動過這份心思,這會兒自然也就不會覺得別扭。
盡管蘇暻綉那厮費盡了心思都想把這姑娘往自己身邊兒送。
“陸家那門婚事兒。”還是擔心的很,唐豐前腳一停,後腳就被蘇蓉繡睜大了眼珠子給一把揪住了袖口,她問,“是板上釘釘了嗎?”
唐豐一愣,随即才反應過來這丫頭是為她二哥來的,“陸家那事兒我是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定下來了,你大娘不都開始張羅着辦你家大姐和賀家公子的婚事兒了嗎?這就是給你二哥挪時間呢。”
“可是二哥他.........”
“你二哥應該最近幾天就要帶聘禮上皇都了。”唐豐笑着揪了揪蘇蓉繡的鼻尖道,“都這麽大了還這麽黏你家二哥呢,抓緊最後的時間好好再跟你哥撒撒嬌,要點兒值錢東西什麽的,以後新嫂子接回家可是不能這樣了。”
“九郎哥哥。”
見蘇蓉繡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樣,唐豐這才察覺到幾分不對勁,他問道,“這是怎麽了?快別這樣,一會兒外人來瞧見還當我欺負你了。”
手足無措的抓着人将往巷口深處帶了幾步,唐豐道,“可真是小孩子脾性,這男人到年紀都得成家立業不是,你舍不得你二哥,你二哥也總得娶妻生子,快把眼淚擦擦,那蘇暻綉他就是娶了夫人,你不也是還是他獨一無二的三妹妹嗎?”
“九郎哥哥。”
“诶!”唐豐輕聲細語的應上一聲兒。
蘇蓉繡揉揉自己的眼角邊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你家的事兒,我哪有辦法。”
蘇暻綉自己的事情,唐豐屬實是沒有插手的資格,再說這陸家跟唐家那也不是什麽哥倆好的關系,想來想去,唐豐眼珠子突然一亮,他伸手抓過蘇蓉繡的肩膀來道。
“倒是有一個人,有法子管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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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蚊蟲多,寧清衍又偏要把躺椅搬到小院兒裏來躺着看星星。
若是以往,蘇蓉繡定是半個眼神也不給的仍由他作妖去,可偏是今夜,這姑娘跟腦子出了什麽問題似得,鞍前馬後的跟着伺候,生怕哪裏做的不周到。
寧清衍說屋子裏除了蘇蓉繡誰也不許進來,蘇蓉繡就真是能一個人抗下在唐家好幾十個丫鬟做的活兒來,陪着這祖宗挑挑剔剔的吃完一餐飯,煮茶煮了七遍才煮成了人家喜好的口味,小身板實在是扛不動大躺椅,戰戰兢兢的請示了這位祖宗後,這才點頭允了讓尋四個小厮進來幫忙做事兒。
怕招蟲子,所以小院兒裏的燈籠只點了一盞,蘇蓉繡扒在這躺椅邊一下一下的替寧清衍趕着蟲子、扇着風。
“你家廚子做菜實在是太難吃,明日還是讓唐豐把本王從皇都帶回來的那位請過來陪着吧。”
蘇蓉繡偏着頭又打開了一只‘嗡嗡’亂叫的大蚊子,沒說什麽好或不好的話,她只問道,“王爺喜歡吃什麽?”
九王爺口味挑剔這事兒,倒是蘇蓉繡還不曾見過寧清衍之前,就已經聽說過這位祖宗暴躁反抗一切讨厭事物的壯舉,聽聞那日一口飯菜不合胃口就掀了桌子,黑着臉趕了人家陳家姑娘回去,寧肯餓上三天也絕不湊合講究,非得等皇都城專職伺候的禦廚來才肯吃飯。
蘇蓉繡自認自己做不到這一點,但凡察覺到肚子餓了,你就是扔給她一個窩頭她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懶洋洋靠在躺椅上,說是來看星星,結果眼睛半開半阖跟是睜不開一般,聽着蘇蓉繡的問題,寧清衍便輕聲答道,“本王喜歡吃什麽?本王喜歡.........”
卻像是自己也不知道了。
于是蘇蓉繡又換了個問法,“那王爺不喜歡吃什麽?”
“本王不喜歡吃什麽?本王不喜歡.........”
倒是重複了一遍毫無意義的對話,蘇蓉繡無語的笑了一聲兒。
姑娘家笑似銀鈴,聲線清脆悅耳,伴着這夜色的一串兒輕響,倒是格外抓人耳球。
寧清衍側頭去瞧,正好撞見蘇蓉繡低頭笑着的模樣,她眉眼溫順,嘴角輕揚,下颌輪廓還帶着些小姑娘的柔和,美得不可方物卻又溫婉親和,并非寧清衍時常在外瞧見過那些侵略性十足的美人,姑娘家只安安靜靜呆在自己身邊,絲毫不張揚的性情,像極了寧清衍平日最喜觀賞的那一池粉睡蓮。
幹淨、動人。
從耳廓一路往下直至脖頸處的肌膚在月光下透着晶瑩的光澤,如美玉,如明月,如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
寧清衍伸手去探那張臉,手指還未到達,蘇蓉繡倒是先側回頭來。
瞧見寧清衍伸出來的手,先是一怔,随後便又低下頭去笑。
不比今早那般冷漠和抵觸,蘇蓉繡一反常态的收起了眼底所有可能激怒寧清衍或是讓他不舒服的情緒。
這祖宗笑,自己便跟着笑,這祖宗伸手,自己便主動将臉送上去。
這般谄媚的模樣許是招人厭惡,蘇蓉繡小心翼翼的瞧着寧清衍的眼色,那男人仍是一如既往用探究的目光來看人,只是這目光之下,蘇蓉繡又似乎看見了些別的什麽。
“本王.........”
低沉的嗓音,略微帶着些沙啞。
指腹順着蘇蓉繡的唇角邊移至她的下颌,寧清衍輕輕将那姑娘拖的離自己近一些,有了準備的觸碰就再也比不上早些時候的鎮定自若,蘇蓉繡望着寧清衍的那雙眼,心底裏發抖的厲害。
手指頭在寬大的衣袖下捏滿了冷汗,蘇蓉繡身子發軟,寧清衍擡起下巴的時候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溫熱的氣息,以及鼻息之間噴灑出來的清淺草木香。
躲避或許是下意識的防禦動作,寧清衍的雙唇微微張開一些,還未碰上,蘇蓉繡倒是猛地一僵,身子未曾挪動,但那張臉卻是明明白白側開了些。
“呵~”輕聲哼笑,寧清衍挑眉,這語氣倒像是在問蘇蓉繡‘怎麽了?’
---你二哥想不想娶陸家姑娘他自己說了不算,但人九王爺說話作數,你要真想為你二哥做些什麽,就回去把那祖宗哄好些,他一高興,你說什麽人都能照辦,這回做得到什麽程度,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寧清衍正要松手,蘇蓉繡卻是猛然一把抓住了那兩根手指頭。
---我說你跟你二哥也真是,一個日日念叨着三妹妹,一個夜夜記挂着二哥哥,要不是知道你倆是兄妹,我真懷疑是不是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兒了。
---這事兒可不許告訴你二哥,他要知道我背後給你出損招兒,那非得弄死我不可,不過,反正你也跟了九爺,再說說好話兒讓他幫忙做些什麽也不算吃虧,這是他該你的。
悶熱潮濕的深夜,吹過的風都是黏黏糊糊的讓人透不過氣,寧清衍瞧着蘇蓉繡眼底裏那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不知為何覺着有幾分好笑,那姑娘雙眼一閉,橫了心的湊上臉來時,自己也如法炮制的側過了臉去躲開那個,毫無靈魂的獻吻。
蘇蓉繡的嘴唇也是貼着寧清衍的側臉滑過。
察覺到自己撲了個空,又才膽戰心驚的睜開眼來去瞧那男人的眼色。
可是眼神左右閃躲,頭一回走這些旁門左道的心思,蘇蓉繡毫無心理準備,她現在看也不敢再多看寧清衍一眼。
松了捏着姑娘下巴的手,沒了力量牽引,蘇蓉繡雙腿一軟便是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寧清衍‘刷’的一聲抖開折扇,又躺回原處去靠在躺椅靠背上慢悠悠的晃着自己。
他道,“說吧,又想要什麽東西?”
蘇蓉繡忙忙整理衣裙在原地跪好,“民女.........”
“以後不用自稱民女了,這兩個字兒聽得本王耳朵疼。”
“.........”想了小半天不稱民女還能稱什麽,蘇蓉繡嘴巴張張合合好幾回,最後好不容易想起了唐豐回回在這位爺跟前都是自稱的‘九郎’,于是蘇蓉繡便道,“蓉繡.........”
“先叫聲九爺來聽聽。”
“九爺。”
寧清衍目光一斜,還來不及說什麽,蘇蓉繡便立馬又喊了聲,“九爺~”
這回倒是記得拖了一個小小的長尾音。
蘇蓉繡的聲音很好聽,江南姑娘,輕柔綿軟,撒起嬌來更是讓人頭皮發麻,招架不住,尤其是這嬌弱而不自知的模樣,寧清衍最是吃這一套。
“旁人家的姑娘求本王辦事兒都得抱胳膊。”
蘇蓉繡伸出自己剛剛摔倒時還撐了一回地面的髒兮兮的小爪子來,反複瞧了好幾遍後,想着大不了明天再替這祖宗洗一回衣裳吧,于是便輕輕抓着了寧清衍的衣袖,拽着他輕輕搖了兩回,
“大點兒勁兒,沒吃飯呢?”
蘇蓉繡又使勁兒的晃了晃他。
“叫九爺呀!”
果然這壞家夥早上那個巴掌就不可能是白挨的,蘇蓉繡咬着牙,收緊了小拳頭跟賭氣一般往寧清衍的肩膀上一砸。
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你愛聽不聽了。
這一拳頭把寧清衍給砸了個樂子,那人回頭瞧着氣鼓鼓的蘇蓉繡,嘴角往上一咧便笑個沒完。
院子裏滿是他爽朗的笑聲。
蘇暻綉側身貼在那小院半敞開的房門邊,本是擔心妹妹所以想找個借口過來瞧瞧情況,誰曉得這邊的氛圍那般好,有說有笑相處和諧,看起來倒是自己多想的模樣。
低頭瞧了瞧手裏拎着的梅花香餅,蘇暻綉再偏過頭去偷偷瞧了一眼,正好看見寧清衍拿自己的手掌心去揉蘇蓉繡的腦袋頂。
“不錯不錯,撒嬌功力見長,再跟本王幾日,你便是能出師了。”
頭發被揉了個亂,蘇蓉繡伸手去攔寧清衍的手,還不忘嗔怪一聲道,“九爺~”
寧清衍樂樂呵呵的應上一句,“诶!”
“讨厭。”
“真讨厭假讨厭?”
“真讨厭。”
蘇蓉繡越是擋,寧清衍就越是高興的去弄她那頭發,揉完了便是直接動手拆起了發飾來,手法是粗魯了些,又偏偏去取的那支金蝶系珠流雲釵,誰曉得釵頭勾住了一縷長發,蘇蓉繡正喊了聲“疼”,寧清衍便是眉頭一皺。
伸手去解那繞在一處的頭發絲兒,手指頭剛剛撥開一些黑發,頭皮表面那一道深長還結了血痂的劃痕就這麽展露在眼前。
寧清衍問,“你跟人打架了?”
蘇蓉繡摸摸腦袋道,“沒有。”
“那這傷怎麽來的?”
蘇蓉繡撇嘴道,“早上四娘叫我去問話,結果被她拿枕頭砸了一下。”
“枕頭能把腦袋砸成這樣?”
“本來是要砸腦袋,結果她給砸錯地兒了。”
寧清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拿着的那支長釵,釵頭倒是還沾染了一絲血跡,拿手指頭一抹,還能幹幹淨淨的把所有痕跡全給蹭掉。
“啧.........”輕輕一個咋舌,寧清衍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怎麽辦,本王覺得有些不太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