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春闱三日,朝中景文昊能信的過的無一例外被派去巡考了,景文昊則是趁着稍微閑下來帶着黎晰出宮了。
前一日黎晰跟着景文昊批折子,睡的就晚了些,加上出來的時候又早,黎晰在馬車上的時候也是焉的,靠着景文昊也不說話。
“不舒服麽?”景文昊将黎晰的手握住,說道:“昨日讓你不用陪着我你也不聽,現在知道不舒服了麽?”
黎晰哼唧一聲,道:“皇上每日都是這麽過來的呀。”
景文昊笑笑,往邊上坐了些,留出了更多的空間給黎晰,讓他靠着自己休息。
馬車走了約麽兩個時辰才停下,景文昊先行下車,再撩開車門,伸手去接黎晰了。
“皇上這是什麽地方?”黎晰将手放到景文昊手中,随他下了馬,發現這并不是自己熟知的地方。
“京郊。”景文昊從宮人手中接過一條鬥篷給黎晰披上,“車子只能能到這兒了,我們還得走一段,要是累了,我背你。”
黎晰由着景文昊給他系好鬥篷,搖搖頭,道:“坐的久了,正好走走。只是沒想到京郊竟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我老師住的地方。”景文昊牽着黎晰開始往山上走。
“陶太傅?”黎晰一愣,問到。
“你知道他?”
“皇上做太子的時候,有幸在東宮見過一面。陶太傅确實是有一身風骨,只是不知怎麽就突然辭了官,隐居了。”黎晰如實回答。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景文昊看了一眼黎晰,淡定道,“就是被我給氣的。”
黎晰聽到這話,很明顯被景文昊的不要臉震驚了,半天想不到什麽來回答。
“太傅說我整日只知跟我弟弟玩樂,置黎明百姓,天下大業于不顧,讓我謹遵先皇旨意,把景文檄給處決了,我不肯。”景文昊自己嘆了口氣,道:“現在想想自己真是蠢,那個時候還整日威脅太傅,嫌棄他多管閑事,結果他老人家一生氣,寫了封信就把官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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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确是個仙風道骨之人,皇上當時未曾挽留麽?”黎晰走在景文昊身邊,緩緩說道。
“留過,我當然是想念及舊情,結果派人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離家出走,還跟他的後人說,只要我做一天皇帝,讓他們就不準入仕,你看這老頭夠無理取鬧的吧。”景文昊看着微微喘氣的黎晰,伸手幫他擦拭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陶老那麽好的人,大概真是被皇上氣着了。”黎晰揶揄了景文昊一句,景文昊反而愣住了,心想自己最近是太寵黎晰了麽?都敢諷刺自己了。
确又覺得黎晰願意跟他親近,是好事,便笑了。
黎晰被景文昊那個扭曲的笑容弄的不明就裏,斜眼看了一下他,岔開話題:“皇上今日為何突然要來這裏?”
“你猜。”景文昊不正經搖搖頭。
黎晰被這個假裝俏皮的語氣噎到,确還是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沉穩些,頓了頓才說道:“是三皇子的事吧。”
景文昊眼中露出驚喜之色,他本來只是想逗逗黎晰,為兩人增加些情趣,才有那麽一問,沒想到黎晰竟然能懂。
“繼續跟我說說,你怎麽想到的?”
“皇上前兩日不是正在籌謀整治三皇子的法子麽?今日碰巧山長水遠地帶着我到陶老隐居的山中來,還能有什麽?”黎晰不已為然,“再說了,方才皇上都說了陶老不讓後人入仕,偏生陶老的兒孫确是有有擔當有能力的。皇上今日帶我出來玩是假,求賢是真。”
景文昊見着黎晰條理這般清晰,更是吃驚,直接捧着黎晰的臉,親了一口,方才口若懸河的黎晰便瞬間紅了臉,再也說不話了。
山路不好走,景文昊怕黎晰整日待在宮中走不慣,便把腳步放的慢些,還在一行人還是很快到了山腰的茅舍外。
景文昊直接就要去推門,被黎晰拉住。
“皇上就這般進去麽?”
景文昊疑惑:“不然怎樣?翻牆麽?”
黎晰嘆口氣,搖搖頭,道:“皇上今日是來道歉求才的,陶老雖已經隐居山林,身上的傲骨确是不會丢的,皇上還是做做樣子的好。”
景文昊聞言,覺着有道理,便退了兩步,叩了門道:“有人麽?陶玉林老先生在家麽?”
沒人應門。
景文昊再一次叩門,加大了音量:“陶玉林老先生在家麽?”
還是沒人應。
正欲上前推門,還是被黎晰攔了下來。只見黎晰上前輕叩三聲,再後退一步,恭敬道:“學生黎晰,求見陶先生。”
仍是仍是沒人答應,不過片刻後,還是聽見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小童子開了門,望着門外的人,道:“先生說了請黎公子進去。”
景文昊心說怎麽都開了門了,進門還得有限制?一連被拒三回,臉上挂不住了,眼看變成黑面神了,卻被黎晰拉了拉袖子,只見黎晰湊到他跟前,小聲道:“皇上等等我,我去幫皇上勸勸先生。”
景文昊看着黎晰這副小模樣,心中頓時歡喜了,強制壓抑了自己的笑感,點頭稱了聲好。
黎晰跟着童子進門後,院門又被關了。
陶夫子坐于案幾前,幾上擺着兩杯茶。
黎晰走了兩步,行了個禮,款款道:“見過夫子。”
陶玉林這邊也起來,施施然回個禮:“見過皇後。”
黎晰跪坐在案幾前,默默看着陶玉林泡茶,兩個人默契的選擇不提景文昊還等在外面的事,只互相說了些不着邊際的話。
半個時辰過後,陶老的茶泡過了三泡,才終于轉投對童子道:“去請外面那位公子進來。”
黎晰聞言,方才松了口氣,将茶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景文昊走進去,陶玉林便站了起來,行了個大禮:“草民叩見皇上,皇上聖安。”
景文昊嘴角一抽,心說跟誰這兒裝恭順呢?要是真的恭順,半個時辰前就讓他進門了。
被黎晰瞪了一眼,景文昊才上前扶了陶玉林起來,道:“夫子大禮,學生擔不起。”
陶玉林面上沒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恭敬退回到了案幾前,繼續跟着黎晰說着那些有的沒的。好幾次景文昊想插嘴,确又怕驚擾了兩人的雅興,還是默默克制了。
直至下午時分,陶老方才起身道:“此處離皇城甚遠,若現在不出山,待會兒就不好走了。”
景文昊見着這是在送客了,但此次的正事還沒能言說,不免有些不甘心,卻又怕唐突了先生弄巧成拙,還是往外走了。
陶玉林送他們兩人到門外,看着景文昊那副欲求不滿的模樣,沉穩道:“老夫腿腳不便,天色漸晚就不遠送了。皇上且先行回去,老夫明日下山。”
景文昊聞言大喜,恭敬道了聲:“先生的位子還在廟堂上空着,學生恭候先生。”
兩人上了馬車,景文昊高興的很。
“你之前都跟陶老說了什麽?我還沒來得及勸,他便要主動出山。”景文昊歡喜摟了黎晰在自己懷中,道:“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黎晰不明就裏,自己怎麽突然間就變得寶貝了?
景文昊約麽是知道黎晰心中所想,親了親他頭頂,道:“吳家村的疫情,陶老出山,都是你的功勞。”
黎晰軟軟說了聲:“我什麽都不曾做過的。”
景文昊卻不聽,激動的抱着黎晰說了一路情話,可憐黎晰被景文昊調戲的毫無還擊之力,到了芷苒殿時,耳根都還紅着。
這三日,大試如期舉行。
貢院內,李之源打開試題後驚呆了,前頭的經論部分全是謝宣讓他看過的不說,最後的策論,竟然是謝宣前些日子逼着他寫的谏吾皇十則。李之源強忍着心頭的疑惑,默默提筆,答題了。
好不容易答完了題,李之源興沖沖站在門外等着謝宣。
“謝兄,謝兄,你見着了嗎?那題,那題......”
謝宣走近,揉了一把李之源的腦袋,“怎麽,做出來了這麽興奮?”
李之源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悄悄問到:“那日我們見着的那位貴公子可是...”
謝宣打斷他的話,“知道就行了。回去。”
李之源趕緊跟上謝宣,高高興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