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景逸出了宮便匆匆回了府中,景文檄果然已經等在府上了。
“你怎麽回事?珍妃的案子也好,吳家村也好,明面上可都是你主審的,怎麽就單單讓那黎永看出了些端倪?”景逸冷着張臉,眉頭緊蹙。
“明着是我在審沒錯,可是無奈那黎永不知哪裏找來的那些人證物證,他一人掌管着,我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也不知他哪裏來的手段,第一審那些人竟然對自己的作為供認不諱,我連個拖時間的機會都沒有。好在珍妃那邊是趁早打點過的,哄騙了她會保住她,才能讓珍妃珍妃閉嘴,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個機會除了珍妃才是,不然遲早夜長夢多。”景文檄臉上全是不滿之色。
“珍妃,珍妃還算是好的了,你可知那黎永今日進宮說了什麽?”景逸冷哼一聲,透者對景文檄的不滿。
“什麽?”景文檄好奇。
“他說吳家村一案是有人為了屯私兵做的,還說此事牽連甚廣,查下去怕有損皇家顏面,請了景文昊的旨意。”
“他怎會想到這些?審林隙的時候我也在的,也不知他竟有這種心思。”景文檄面上一驚,顯然不能相信。“那他,他怎麽說?”
“他立刻就賜了金腰牌,讓黎永好好查下去。”景逸低聲說道。
“怎就突然又重用黎永了,這人是瘋了不成,一晚上起來全變了。”景文檄激動的很,怎麽也想不通景文昊怎就突然變得這麽陌生。
“今日他還提到了景文昭,說是着屯兵的人可能是他。我覺得他倒不是真覺得是景文昭,恐怕是知曉了什麽,有意敲打我。”
“他能知曉什麽?他日日在宮中,我們的那些事他怎會知道?”景文檄慌不擇言,“你莫不是被他這麽一吓,後悔了吧。”
景逸臉色更加陰郁,道:“你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做都做了,如今還能後悔麽?現在重要的是要把這事圓過去。”
“說的輕松,黎永那邊看着,圓過去,要如何下手?”景文檄腦子轉不過。
“你管不了活的,還管不住死的麽?”景逸看着景文檄這副模樣,覺着有些無奈。“管他林隙還是珍妃,如今不都在大理寺中麽,若是監牢走火,莫說是這些重犯了,就是大理寺卿,為了救火,不幸罹難也說不定。”
“對,對。皇叔果然更有籌謀,我立刻找人去做。”聽到景逸的主意,景文檄才算恢複了平靜,立刻附和了。
“做的幹淨些。”景逸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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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檄連聲應好,走了。
還有三日就是春闱,折子自然多了些。自景文昊重生以後又不放心那些內閣大臣做的摘要,便事事親為,午膳晚膳都沒有用,一直在太和殿坐到了亥時,安福全實在看不下去了,放走近景文昊身邊提醒道:“皇上,已經亥時了,明日還要早朝,皇上不如先歇歇。”
景文昊揉了揉眉頭,喝了口茶,道:“已經這麽晚了。”
安福全在一邊小聲答着:“是啊,夜深了,皇上用些吃食,歇下吧。”
景文昊點頭,“宣膳吧,弄些清淡的,快的。”
安福全好沒來得及傳膳,景文昊卻又改了主意,“算了,不宣膳了,擺架,去芷苒殿。”
安福全心說現在過去皇後都睡了,還不如在太和殿中吃了東西休息的好,面上卻還是恭順的跟着景文昊走了。
到了芷苒殿,景文昊見着殿內燭光昏沉,以為黎晰已經睡了,便讓貼身宮人們都留在了外間,自己小聲進了內殿。
走進去才發現黎晰躺在床上正抱着本書在看。
黎晰見着景文昊來了,立刻将書放下了,起身要行禮,被景文昊一把攔住。
“起來做什麽?這些個虛禮,你管他做甚?”
“宮中規矩......”
“傻了麽?規矩都是我說了算,我說皇後以後不準跟我行禮,皇後便不要行禮,不然可是要罰的。”景文昊除了衫,躺在了黎晰身邊。
“皇上今日怎麽這麽晚?”景文昊一躺下,黎晰便靠了過來,打着哈欠問道。
“怎麽?想我了?大晚上不睡覺專門等我呢?”景文昊單手摟了黎晰,撫着他的脊背,盡量讓黎晰舒服。
黎晰眼皮更重,随意說了聲“才不是呢。”便睡過去了。
景文昊一見黎晰這副樣子就知道是他是為了等自己,心中舒服的不得了,在黎晰頭頂印上一吻,閉眼睡了。
第二日下朝過後,景文昊差人直接把太和殿的東西往芷苒殿搬。
黎晰剛剛用完早膳,就見着絡繹不絕的宮人把折子一堆一堆搬了過來,呆呆看着,也不知景文昊是個什麽意思。
景文昊到了芷苒殿,就見着黎晰正忙着分門別類收拾他的皺折。
“瞎忙些什麽呢?”景文昊走到黎晰身邊,拉了他的手。
“皇上無端端搬這麽多奏折過來做什麽?”黎晰看着景文昊,不明所以。
“還不是有個傻子,我折子看晚了,沒過來,他自己就不睡覺。”這話聽着像是嫌棄,語氣卻全是寵溺。
黎晰一愣,想到自己昨夜等景文昊時心中忐忑不安的樣子,生怕他去了別的宮裏,結果今天景文昊就講這麽些個東西直接搬過來了,心裏一熱,嘴上卻還是說着:“臣哪有,臣不傻的。”
景文昊瞥了黎晰一眼,道:“昨夜都說了你跟我不必拘這些個虛禮,你今日還跟我以君臣相稱,怎麽,是要我再讓宮人們把東西都搬回去麽?”景文昊說着這話,轉身向外做了個發號施令的姿态。
黎晰一把扯住景文昊的衣袖,道:“勞民傷財,耗費精力的事,皇上就不要做了,我,我都幫皇上整理好一些了。皇上看起來,容易些。”
景文昊這才覺着滿意了,拉了黎晰的手,坐在案幾前,随手翻開了本奏折。
眼睛一瞟,竟發現這折子竟是半年前的,連紙都有寫微微泛黃了,若不是黎晰給自己收拾出來,這折子當真不知幾時才能重見天日。
景文昊盯着折子,不自覺皺起了眉頭,這折子正是戶部侍郎李林寫的,上書了三皇子景文昭五年的轄地明明收獲頗豐,卻拒絕繳納稅款,還找了各式理由搪塞征稅官員。當地官僚氣息腐敗嚴重,權宦之家,只手遮天,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屢見不鮮。三皇子更是與他們同流合污,整個西南已是水深火熱。
重重放下手中的水杯,道一聲:“放肆。”
黎晰見景文昊生氣,一目十行看了折子。
“皇上,已經過了小半年了,眼下說不定不是這樣的情況了。”
“這般重要的折子,竟讓人給壓到了最下邊,若不是今日你給我收拾出來,我怕是沒有機會見着這折子了。”景文昊冷笑一聲,“內閣大臣也好,收拾奏折的書記官也好,竟都當我是傻子了。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自古帝王身邊有賢臣就會有小人。皇上剛剛登基,事務繁雜不熟悉,才會讓人鑽了空子,這不還是被發現了麽?”黎晰看着景文昊嚴重流露出的失落之色,頓感焦急,卻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麽。
“不是被人鑽了空子,是我自己大剌剌擺出了自己的弱點讓人來攻擊。黎晰,你說我這皇帝是不是做的很失敗?早早被封了太子,卻連一點人脈都積攢不下來,霎時間出事的時候,身邊竟是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周圍的人還都讓人給買通了,這樣的皇帝好如何做的下去?”景文昊盯着折子生悶氣,腦中不斷想着對策,剛重生,根基不穩,事情又多,他實在是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了。
黎晰不知怎的,突然撲進了景文昊的懷中,雙手環着他的腰,小聲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是明君,只是心太軟才給人留下可趁之機。願為皇上萬死的人多的事,我哥哥,安永侯,劉進都願為皇上死而後已。我,我也願意陪着皇上的。”
景文昊懷中突然多了個軟軟的東西,讓他方才剛硬的心,瞬間也軟了下來。聽着懷中人柔聲細語的勸慰,心道,他是修了幾世的福份,才能重活一次,與黎晰相守。
手撫上黎晰的脊背,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是在跟我頗白麽?”
黎晰覺着不好意思,可又一想景文昊此時還不高興着,不欲再拂了他的意思,微不可查的将腦袋放到景文昊肩頭,點點頭。
景文昊繃不住了,笑道:“傻子。”
黎晰這才感覺到景文昊的态度柔和了些,趕緊掙紮着從景文昊的懷抱裏出來了,坑坑巴巴說道:“皇,皇上,我去小廚房看看。”便匆匆跑了出去。
景文昊知道黎晰這是害羞,也不忍再逗弄他,幹脆随着他去了,自己留在了案幾前。
不過景文昊發現,作為一個威武的皇帝,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好像在黎晰面前沒有什麽作用了。前些日子還好,黎晰有傷,要照顧黎晰,自己也忙的顧不上。可如今,黎晰也好了,每晚睡覺的時候總是蜷縮在自己的懷裏,乖巧的不得了,總是讓他心猿意馬。可偏生那人臉皮薄的很,親他一下都得臉紅半天,自己到現在竟然都沒能隔着衣服跟他碰碰。心中想法倒是頗多,又想起上一世自己把他強了過後,他竟病了好多天,這一次不欲再讓他承受這種痛苦。
可是自己好歹也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剛剛被黎晰那麽一抱,便有了動靜,他覺得有必要把床上這件事提上議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