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解毒
第二日,一下朝,景文昊便帶了黎晰匆匆到了安永侯府上。
大約是疫情的事已經傳開了,安永侯府本是處在鬧市區的,而他們去的時候,卻只剩下了星星散散幾個小攤販了,更多人寧願選擇走遠些,或是幹脆停了生意。
這些事情,大都算是在景文昊意料之中了,反倒是安永侯府上的情景讓景文昊有些意外。
本以為安永侯作為這一府中的頂梁柱,這一病府中定會打亂,結果到了才發現,這府中非但沒亂,反而井井有條,連下人們行事都是中規中矩。
“參見皇上,皇後。今日皇上突然造訪,家中雜亂,來不及準備接待,怠慢之處,請皇上恕罪。”出來相迎的是安永侯長子,劉進。
“朕不過是出來看看你父親,不必拘于禮數,安永侯可還好?”景文昊免了劉進的禮讓他站起來回話。
“家父昨夜随柳太醫回來之後狀态一直不太好,瘋瘋癫癫的,間歇着發熱。臣将其困于後院中,派了專人守着,讓他不至于傷人。”劉進回答。
“朕想要見見安永侯,你看現在可方便?”
“皇上,這,家父情況不穩定,臣怕父親冒犯了皇上聖體,臣擔待不起。”劉進微微向後一退,做了個拜謝的姿勢,“皇上能派柳太醫過來,已是家父的榮耀,家父若是有幸能逃過此劫,必定感念皇上恩德。”
“無需多言,朕今日特地帶了人來診治你的父親,你帶路就好。”景文昊見着劉進那身上的迂腐勁兒跟他的老爹安永侯如出一轍,便也懶得再跟他廢話。
劉進也只能帶着景文昊一行人去了後院。
為了以防萬一,進那院子前,劉進讓人拿來了面巾遮臉,景文昊接過面巾,先給身邊的黎晰系好了,再由着宮人給他系上了。
“微臣參見皇上皇後。”柳太醫見着來人,趕緊從椅子上起來問安。
“柳太醫,安永侯現在情況如何了?”景文昊見着躺着床上的安永侯,不過幾日,人就瘦了一圈,想來這差事定不是什麽好做的。
“回皇上,安永侯的病症臣從未見過,眼下只能照着疫症的表征下了藥去。方才安永侯又不清醒了,臣給他下了藥,将他藥暈了。但是這症究竟是什麽如何治,臣确實毫無頭緒,還請皇上給臣些時間。”柳太醫回話時心中有些忐忑。
景文昊并未回話,反倒是一旁的黎晰給了景文昊一個眼神,景文昊便開口,道:“劉進,帶着你的人先下去,朕要與柳太醫單獨讨論安永侯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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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這恐怕不妥,若是父親醒來,又瘋了,再傷了皇上,那可如何是好?”劉進在一旁着急。
“朕都不怕,你怕什麽?放心,就算是安永侯真的傷了朕,朕也不會降罪。朕只是想單獨看看,你且帶着人出去,人太多反而不利于病情的恢複。”景文昊也不發火,只是照着黎晰的意思,說了這些。
劉進無法,也只能帶着人出去了,只留下柳太醫跟着皇帝在屋內。
“皇上,臣想給安永侯診脈。”多餘的人一走,黎晰便向景文昊請命。
“想去便去,今日本來就是帶你來看的,哪裏用得着跟我交代。不過小心些,我在你旁邊幫你看着。”景文昊随着黎晰走到安永侯床邊,留下一邊的柳太醫呆若木雞,說好的詢問病情呢?害得他還想了好半天要怎麽回答。
黎晰拉過安永侯一只手,摸着脈思忖了片刻,又分別檢查了安永侯的手臂,牙齒,眼睛,胸口跟耳後。
“怎麽樣?有什麽問題麽?”景文昊怕安永侯突然醒過來會發瘋,在黎晰的檢查過程中,一直按着安永侯。
“确實是中毒了,慢性毒用量過大,要他命的人看來很急。”黎晰退下來,走到柳太醫跟前,問道:“柳太醫昨日開的藥中可有藩瀉葉跟黃蓮?”
柳太醫略一思索,答道:“正是,昨日剛剛接到安永侯的時候,侯爺正發着熱,就連開了兩個散熱的方子。今日倒是散了熱,卻是已經失心瘋了,臣也不知如何。皇後方才說的中毒又是什麽意思?”
黎晰微微搖頭,道:“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寫兩個方子,勞煩柳大人親自走一趟,幫我把藥撿了,兩副藥隔一個時辰熬,都是三碗水熬成一碗。我要幫侯爺施針,柳太醫走的時候麻煩給劉大人交代一聲,不要讓人進來打擾。藥煎好了,直接送進來便是。”
黎晰說話間已經拿了桌上的紙筆開始寫方子。
柳太醫見着黎晰寫的方子一驚,“皇後,這□□,這個量的□□都能毒死一頭牛了,皇後,這,這給侯爺用?”
黎晰看了景文昊一眼,景文昊便立刻下令,“皇後說的,你只管照辦,若是出了什麽岔子,自有朕擔着。”
聽到這話,縱使柳太醫再怎麽懷疑,也只能拿了方子退了出來,把房間留給了黎晰跟景文昊。
“煩請皇上将侯爺四肢綁在床上,以免施針時侯爺不自覺地掙紮。”黎晰扯了幾根布條子扔在床邊,自己則從懷中掏出一布袋,一展開,好家夥,全是金針。
景文昊雖是無奈,心中感嘆,這皇後現在使喚他倒是順手的很,面上卻還是一副了呵呵的樣子拿起了布條,把安永侯給綁上了。
“皇後好本事啊,這麽多金針藏在芷苒殿內,我竟絲毫沒有察覺,想想也是有些後怕。”
“皇上昨日不是說不怕麽?”黎晰挑起一根針,紮在了安永侯的腳踝。
“昨日是昨日,我現在怕了,皇後要負責才行,皇後把我吓壞了,得補償我。”景文昊綁了安永侯便再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在一邊跟黎晰耍嘴皮子。
說話間黎晰已經落下三針,無奈搖搖頭,道:“不知皇上要什麽補償,這天下,什麽不是皇上的?臣怕是沒有東西可以用來補償皇上的。”
“當然有,你親我一下。”景文昊說着已經把臉湊到了黎晰跟前,擺出一副天經地義的姿态。
倒是黎晰被這話一驚,險些下錯了針,一把推開了景文昊,道:“皇上別鬧,臣,臣在施針呢,分不得心。”
“我哪裏鬧啦?”景文昊做委屈狀,“真是沒有天理了,皇後自己答應過要補償我的,我提了要求,皇後不答應就算了,還推了我。想我做皇帝這麽久,還從未被人拒絕過,皇後真是讓人傷心。不親我也就算了,你看看你,這麽專注的看着另一個男人的身體,皇後這是讓我傷上加傷,我的心要是碎了,皇後能補回來麽?”
黎晰只覺得這人實在胡攪蠻纏,便道:“皇上要補償回去再說就好,眼下為侯爺施針是當真馬虎不得的。”
景文昊一聽,立馬來了精神,規規矩矩站好,“皇後可是說了要補償的,那我就等着。”
約莫片刻後,黎晰終于施完了針,有些疲憊坐到了桌邊。
景文昊見着黎晰的樣子,便過來捏捏他的肩,道:“是不是累了?昨夜沒休息好,今日來的又太早。”
黎晰搖頭,“施針有些費心神罷了,他們下藥下的太猛,我又不想傷了侯爺根本,只能多用些針。”
“對了,我還想問,你方才說這是慢性藥,是怎麽回事?”
“侯爺中的是普陀花之毒,這花少量食用本是無害的,還能促進體內陰陽調和。但是不宜用的過多,也不宜跟香樟葉等一起食用,這兩樣東西用在一起就像是慢性□□,但是一般不宜發作。但是只要人一旦傷風或是風寒入體,吃了尋常方子的藥,毒性就會爆發出來,産生像疫情一樣的症狀。”
床上安永侯的腳動了動,黎晰怕他弄到針,又過去檢查了一番,道:“安永侯這毒怕是去的時候就有人在給他用的,而且下的量極大,就是怕時間太短,毒性聚集的不夠。不過幸好如此,很多毒素安永侯是沒能吸收掉的,他這毒解起來倒也容易。”
“那吳家村的村民也是這種毒?可有法子将他們都解了?”景文昊坐在黎晰邊上,給他倒了杯茶。
黎晰搖頭,“侯爺是我親眼所見,我才敢這麽開方子。村民們,我不知他們是如何中的毒,毒性又到了哪種程度,不能貿貿然用這方子。皇上,臣想去吳家村看看。”
“不可。這侯府戒備森嚴,你來了便來了,可是吳家村現在情況并不明朗,若是真有疫情怎麽辦?”景文昊聽着黎晰的要求便立馬拒絕了。
“皇上,有人下手加害侯爺了,這事兒又怎麽會是疫情這麽簡單。且不說吳家村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應當救他們于水火。就是為了不讓人将其變做空城,來年成為威脅皇上的工具,皇上都應該讓臣去的。況且,解毒這事兒必須得查到源頭才好。”
“可是你現在身子剛好,你大哥又被我派去處理珍妃的事了,沒人護着,我不放心。”
“皇上聽臣一句,劉進雖有些迂腐,可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将才。還定侯爺此時也身負欽差之職,不如讓子承父責,讓劉進跟着臣去,以免夜長夢多。”黎晰說着直接跪在了景文昊面前,大有景文昊不答應他,便長跪不起的架子。
景文昊無奈,只能嘆了口氣,扶起黎晰道:“就你厲害。拿你沒辦法,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