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淩江沅坐起身時,漆煦半裸着上半身叼着自己的電動牙刷走出來,含糊不清的喊他:“叔!”這段時間漆煦像是故意,更像是調戲,嘴裏老是跑出來這個字。
淩江沅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萬般無奈:“先把你嘴裏的泡沫吐了再說話,好嗎?”
漆煦便把嘴裏的泡沫給吐了,說:“我今天沒事,我陪你去上課吧。”
“你喝酒了?”淩江沅坐回沙發,一臉無情,“自己的書不去讀,跑去我學校幹什麽?提前享受大學生活啊?”
漆煦說:“提前享受談戀愛的感覺啊。”
淩江沅一個枕頭砸他臉上去:“我今天不去學校。”
漆煦又問:“那你去哪兒啊,我跟你一起。”
淩江沅快被漆煦煩死了,這家夥不要臉起來是真的不要臉,纏起來人也是真纏人,他拿他真的毫無辦法。
“哪兒都不去。”淩江沅說。
“好哇,”漆煦又道,“那我們在家裏吃火鍋吧,都好久沒吃過了。或者我們自己做也行。”
淩江沅:“……”
淩江沅嘆了口氣:“我今天去送機。”
“送機?”漆煦一愣,“送誰啊?”
“殷叔。”
漆煦其實攏共就只見過這位所謂的殷叔一面,甚至有點忘了這位殷叔長什麽樣子了,就記得他算得上是白嬰的舅舅,估摸着今天去送機,還能見到白嬰。
如此一來,漆煦就更得把淩江沅給看緊了。
漆煦的摩托開不進機場,只能在外面停,最後兩公裏的路兩人只能走路進去,等走到的時候殷叔已經把登機牌都換好了,正在等過安檢進去檢票。白嬰也在,手裏拿着一杯咖啡,正在回手機上的短信。
淩江沅上去跟殷叔擁抱了一下,說了句什麽。
白嬰笑道:“又不是以後沒機會見面了,淩江沅你如果出國讀博的話記得随時聯系殷叔啊。”
漆煦愣了一瞬,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淩江沅微微垂下頭,輕輕的笑了笑:“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
殷叔笑道:“我還能不知道你麽。”他擡起手,拍拍淩江沅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不過不管你選擇什麽,你殷叔我永遠都支持你。”
白嬰撇嘴,翻了個白眼道:“舅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德行啊,還永遠支持江沅呢——小蓉阿姨一句話讓你往東你敢往西麽?就知道說大話,我呸!”
“你這小丫頭。”殷叔點了點白嬰的腦門兒,罵道,“就知道掃你舅的面子。之前你舅我護着你,現在我都出國了,你要是再惹事,你看誰還護着你!”
“不是還有江沅嗎。”白嬰說着抱住淩江沅的胳膊,笑得一臉得意,“江沅可比你靠譜多了。”
漆煦在一旁站着,從頭到尾他們三人的對話愣是一句都沒**去——也是此刻他才突然意識到,淩江沅過去的人生,他一點都不了解。而白嬰卻參與了個徹徹底底。
原來他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啊。漆煦靠着牆壁,一只腿吊兒郎當的點着地面,打着節拍,看着淩江沅的方向。
算了,了解不了解都沒什麽,喜歡就好了。
淩江沅真好看。
說話時笑彎的眉眼好看,若隐若現的鎖骨好看,上下滾動的喉結好看,挽起來露出一小截的結實胳膊好看……沒有哪裏不好看。
這是他的淩江沅。
……雖然還沒有追到手。
把殷叔送走,淩江沅和白嬰一同往漆煦的方向走來。
“你怎麽回去啊?”淩江沅問道,“漆煦騎的摩托。恐怕載女孩子不方便。”
“沒關系啊。”白嬰倒是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摩托車挺酷的,我喜歡。正好還沒坐過呢,很想試試。”
“只能載一個人。”漆煦毫不給面子的說到。
“沒關系,”淩江沅笑道,“我坐公交回去吧,小煦,你把你白姐送回家。一定要安全到家啊。”
漆煦的臉一綠,正要開口拒絕,白嬰已經擡手一扔,把自己的包丢給了漆煦,漆煦下意識的接住了,迎上對方的視線,白嬰笑得肆意:“謝謝小煦弟弟啦。”
漆煦:“……”靠。
白嬰還真是第一次坐摩托,連上車都有些局促,而漆煦也一點都不紳士的沒幫她。白嬰好不容易坐上去了,漆煦還哼哼唧唧道:“女人坐什麽摩托車。”
“你小子搞性別歧視啊。”白嬰戳戳漆煦的後背,“哎呀,還挺有肌肉的。”她又戳了兩下。
“別動手動腳,”漆煦面無表情的說道,“男女有別。”
“嗯這倒是。”白嬰笑了笑沒說什麽。
雖然漆煦很嫌棄白嬰,但是也不是真的沒有紳士風度的人,他沒像和淩江沅一起時把車開得那麽快,車速調到了一個合适的速度,白嬰反而還不樂意了:“你這車怎麽這麽慢呢?”
“……”
漆煦加了油門,果不其然聽到了白嬰發出一聲尖叫,他正打算冷嘲熱諷一句,就聽到後面的女人誇張的叫到:“好酷——還能不能更快啊!”
漆煦:“……”
這個女人好像不太一般。
漆煦又踩了腳油門。
風急速從耳邊刮過去,漆煦被風刮得臉上有些刺痛,真不知道白嬰這個女人怎麽熬過去的。
漆煦從頭到尾的沉默着,直到白嬰突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喊了他一聲:“漆煦。”
“嗯。”漆煦淡淡的應道。
“你喜歡老淩吧?”
“呲——”的一聲,摩托車發出一聲極其尖銳的聲音,漆煦和白嬰整個人差點被甩出去,幸好漆煦多年駕齡,技術尚可,完美的避免了這次事故。
“……什麽?”漆煦問道。
“不管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白嬰說,“個人建議,最好還是不要喜歡——老淩這個人,慣會逃避,就算你喜歡,他也不會選擇跟你在一起的。”
漆煦踩下了剎車,扭過頭看向白嬰,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覺得自己很了解他嗎?”
白嬰一愣,然後笑了:“當然不,我從來不了解他,我只是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她嘆了口氣,閉了閉眼,才道,“這條路很難,真的。”
“那——”漆煦收回視線,将頭盔往下一蓋,面無表情的重新啓動摩托,“關你屁事。”
白嬰一愣,然後笑了:“你這小孩——确實挺有風格的。”
漆煦又回她一句:“關你屁事。”
雖然漆煦在白嬰面前表現得毫不在意,但心裏或多或少還是受到了影響的。
至少,從白嬰的那些話裏,以及她和淩江沅的相處裏,漆煦能夠看得出來,白嬰了解淩江沅,比自己要多得多。而且兩人的關系,絕非尋常。
雖然漆煦心裏很不爽,但把白嬰安全送到家之後,還是給淩江沅打了個電話去。
他旋轉着手裏的頭盔,漫不經心的問道:“到哪兒了?”
“中轉站了,”淩江沅說,“白嬰送回去了?”
“嗯。”漆煦道,“你下車在公交站等我吧,我現在過來接你。”
“不用,我——”
“十分鐘。”漆煦說,“乖乖在那裏等着我。”
電話已經挂斷了。
淩江沅愣了一瞬,看着手機黑屏,發了好久的呆,腦海裏一直閃着漆煦最後說的那句話。
“哥哥,你發燒了嗎?”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姑娘擡起頭看着他,有些擔心的問道,“哥哥的臉好紅呀,如果燒了一定要記得去醫院治病哦!”
淩江沅:“……”
淩江沅匆忙幹咳兩聲,把漆煦的那句話從腦海裏趕出去,然後看着小姑娘說道:“沒關系,只是被風吹得有點臉紅,謝謝你。”
小姑娘認真的點頭:“那要記得多穿一點哦,天氣都冷啦!”
“好。”淩江沅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漆煦來的時候那小姑娘已經跟媽媽坐上公交離開了,淩江沅坐在路邊的石凳上聽歌,漆煦在他的面前踩下了剎車,把手裏的頭盔扔到淩江沅的懷裏去,面無表情的說:“上車。”
“怎麽了?”淩江沅坐上去,問道,“怎麽拉着個臉。”
“不爽。”漆煦說,“你跟白嬰的關系太好了,比我還好。”
淩江沅在漆煦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然後一臉鎮定的說道:“我跟白嬰都認識十多年了。青梅竹馬,當然關系好。”
“但我就是不爽嘛。”漆煦生氣裏又帶着幾分撒嬌,“我是要當你男朋友的人,你身邊怎麽可以有個人比我關系跟你更好?”
“開你的車——”淩江沅把漆煦的腦袋擺正,“男朋友別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把你的那些小心思都給我收了,我是你叔,一輩子的叔。”
“行,叔,”漆煦更來勁兒了,“那咱倆還是有血緣關系的親戚呢,怎麽你跟沒血緣關系的人關系都比跟我好?”
“血緣關系?”淩江沅愣了一瞬,“你姐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
“……”淩江沅嘆了口氣,道,“沒什麽,開車吧。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
漆煦“哦”了一聲,也沒想太多,踩下了油門。